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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上下班见你们好几回了,他连书包都不舍得让你背,宠啊!”余建忠意味不明。
“你这小孩跟他是真像,我说没写完检讨不让你回来上课,你偏要悄咪咪跑回来,什麽时候这麽用功啦?”余建忠语速很慢,不急不躁,“他呢,那个时候也是。有一年冬天发高烧,烧到卯四十度了快,还犟得不行赖在班里,握着笔手都是抖的。我直接就给他拎到医务室了,怕他不省心一直陪他挂完水,还亲自送他回宿舍,千叮咛万嘱咐好好休息,什麽时候病彻底好了再回去上课,不急。”
“结果这兔崽子呢,是一点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早上输的液,下午就跑回去了,就跟你现在一样。这身体哪能受得住,晕倒在教室了,给我气得。等他病痊愈,我真一句话都不跟他客气,直接拽到办公室就把他按在腿上揍了顿屁股。”老头忆往昔峥嵘岁月,眼底湿润。
叶星奕从来没觉得自己反射弧原来有这麽长过,他音量都大了不少:“揍哪儿??????”
“屁股啊!”余建忠一脸理所当然,“小孩儿不听话犯了错还能揍哪?”
原来祸根出在这,原来啊原来!
叶星奕一直以为是简泊混圈的缘故,耳濡目染把他哥也带坏了,从未想过真正的兇手竟然另有其人。
已经被淩恒揍了不知道多少顿光屁股的小狼崽子:“……”
余建忠总觉得这小崽看向自己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兇狠万分,以为他是为淩恒打抱不平,道:“你别瞪着我!阿恒高中的时候我虽然不是他班主任,但也实打实教了他三年化学。全校那麽多学生,他各方面都最优秀,是最让我骄傲的那个,但也同样是最让我心疼、最惦记的那个。”
余建忠叹了口气:“我夫人早年动过手术,身体不好不能生养,这麽多年都是我跟她两个人过日子。阿恒家里情况也特殊,我了解的。我是真拿这孩子当我亲生儿子疼啊,所以他被我揍了也不恼,乖顺又听话,因为他懂事念恩。”
“我本来确实是打算认他当干儿子的,就差没捅破窗户纸了。但后来看着他考去莘大,从这小县城走出去,我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也再没开过口,不想成为他斩不断的牵挂。”
“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余建忠抓着叶星奕的手,反複摇头,“淩老师现在对你很好吧?在他家住得习惯吗?”
叶星奕再没遮掩:“哥很好,很习惯。”
余建忠其实很亲切,平常在班里也不摆什麽校长架子,笑眯了眼:“那你还老不听他的话,让他操心!我罚你写的检讨你也不知道写到哪里去了,就真当老头子好糊弄吧。”
叶星奕老老实实:“对不起。”
少年的世界简单纯粹,谁对他珍视的人好,他就反过来对谁好。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叶星奕其实很想说,谢谢您,总算让我好受一些,知道在那些不曾遇见的时日里,也有人在意、心疼过淩恒,他并不只是孤身一人。
可少年没立场说这话,只能低下头,再一声:“我知道错了,校长对不起。”
余建忠一脸严肃,在他额头上点了点:“昨天打架那麽兇,怎麽拉你都还要上,是真犟啊!快把我学校保安都给误伤了。”
叶星奕认真:“以后不会了。”
余建忠明知故问:“那你服不服我管啊?”
叶星奕不明所以,还是道:“服。”
谁对他哥好,他就服谁。
叶星奕想起一件事,家里衣柜其实挂着数件比起现在明显要小了不少的衣服,款式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甚至有两件棉背心中间的棉花已经化成渣了,但淩恒一直都留着,拿塑料袋罩好保存完整。
他之前好奇问过淩恒,淩恒说是校长给的,那时他还没很明白,只觉得两人关系好得不太寻常。
叶星奕出神时,余建忠喟然:“你这孩子,都到我这里了,还敢走神?”
叶星奕摇了摇头,待在老头身边坐立难安。
余建忠长叹:“二班学生问题很多,我一个一个慢慢解决,先把你的事情处理明白。”
“虽然昨天情况特殊,”余建忠沉声,“但我还是要好好批评你,去年刚转学回来就给我连着打了几次架,现在一年多过去,还是死性不改,遇到点事就知道用拳头说话。”
老头在学校待了大半辈子,教训起人来抑扬顿挫,语速不疾不驰:“可总归会遇到武力摆不平的时候,你昨天光顾着上头,光顾着收拾别人,没留意你们淩老师脸色有多难看吧?”
“年纪小血气方刚我能理解,可阿恒已经因为沖动吃过大亏了,看着你们为了他打得头破血流,你觉得他会好受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