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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裸着上半身,严厉却不失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压力大,想考进莘大给妈妈一个交代,把遗憾补全,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者说是给我一个交代。”
“但对于我们而言,你快乐健康平安地长大成人,才是最重要的。再多的事情跟你相比,都不算什麽。”淩恒吻去少年的泪水,继续说:“人有一万种活法,只要不伤害别人,不愧对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怎麽样都是活,如果哪天你不想学习了,我们回莘城租个小店铺也可以,你不是最喜欢吃烤肠吗?那我们就卖烤肠,你要是嫌房租贵,那我们推个三轮车当流动摊贩也可以,唯一的前提是——”
“你是快乐且自由的。”
淩恒对自己近乎严苛,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从来没所谓,可对叶星奕却怎麽也硬不下来心,明明更大的苦他当年都已经原封不动地遭受过一遭了。
叶星奕双手垂在腿边,手腕上的红痕还是很明显,他无声地哭,泪怎麽都止不住,疼得整颗心髒都是麻的。
我其实已经拥有最好的一切了。
淩恒的眼睛比蔚蓝的大海更辽阔,只要在他身边,永远都是叶星奕最安心的时刻。
原来不管世界多严苛,我都可以脆弱,可以是不甚完美的。
灰暗许久的心突然变得鲜活,后来不知淩恒说了句什麽,叶星奕终于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
碍于背上的伤,淩恒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只能趴着,但他不想叶星奕难受,侧躺休息,还像往常那样将少年圈进自己怀里。
“胆子肥上天了,来路不明的电子烟也敢买,还敢用。”淩恒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轻则上瘾,重则沾上乱七八糟的痨病。”
“把你的脑袋剖开看算了,”淩恒说,“我本来还在纳闷,你这几天晚上怎麽能睡那麽沉。”
“这种东西可能短期之内确实有提神的效果,但用量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你根本离不开它了。”淩恒极其严肃道。
难怪。
叶星奕睁着红肿不堪的眼望着他,有些后怕:“哥……”
淩恒在他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实在心累:“到时候长五个胳膊、七条腿的,你就等着吧。”
叶星奕凑得离淩恒更近了些,疯狂摇头:“我不要!我还要去卖烤肠的!这样把客人都吓跑了……”
“该,”淩恒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已经受过沉重的打击了,好不容易捡回来这麽大个男朋友,你要是再出事,那哥真不用活了。”
床头灯被调到最低那档,却能清晰地瞧见叶星奕脸上的神情僵了僵。
淩恒想揽着人睡在自己臂弯里,可叶星奕怎麽都不愿,甚至还有越躲越远的架势。
“不会压到我,”淩恒无奈,“过来,抱你抱习惯了,不抱着你我晚上睡不踏实。”
叶星奕犹豫两秒,还是诚实地枕在了淩恒的手臂上:“哥……”
“我们俩现在商量好了,”少年说,“以后我做错事你怎麽罚我都可以,但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不允许再这麽对自己!”
以往听他这麽软声软气地喊一句时,淩恒的心都会软得一塌糊涂。
但此刻,淩恒还是强硬道:“我不跟你商量,你以后要再敢像今天这样胡来,我直接让简泊把我打死算了。”
“我受伤受罚你会心疼,”淩恒相当严肃,故意道,“那你受伤受罚我就不会心疼了麽?就你的心是心,是肉长的,我的心就是钢筋混凝土?”
叶星奕抿起唇,皱眉:“不是这个道理……”
淩恒不理,独裁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下次要再不听话,我只会对自己下手更狠。”
“你有错归有错,但我们已经是男朋友的关系了。”
淩恒眼里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大男朋友没有照顾好小男朋友,是不是也该罚?而且该狠罚!”
叶星奕拗也拗不过,甚至这次连宁云骁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了,他嘴皮子也没淩恒利索,悻悻闭上嘴。
暖黄色的光亮微弱昏暗,叶星奕仍然望着淩恒,他竖起三根手指头:“我保证,我发誓。”
“肯定再也不会这样了,哥希望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小狼崽子气人叛逆的时候一个顶仨,乖巧的时候却又懂事得令人心疼。
淩恒故意:“还没星星听我话。”
叶星奕丝毫没有犹豫:“汪汪汪!”
同样红肿的眼对视之间,他俩都轻轻地笑了。
彼时,浸血的藤条已经在小区门口的大垃圾桶里了。
叶星奕屁股上的伤实在没法去学校,因而不得不请了两天假。
他在家跟着自己的节奏,将高三开学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知识点都系统地梳理了一遍,倒也没有浪费时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