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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爷爷像老顽童似的,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脸上仍然是平时那股有点神秘的笑,他别过头时却擦了擦眼角。等淩恒望过来,老人又笑着,反而宽慰着说:“以后还是能见的,现在这个年代信息那麽发达,我们时常打电话!”
叶星奕跟宁云骁上楼来了,陈爷爷望向小狼崽子,竖起大拇指:“星奕是好孩子,爷爷永远都会记住你。”
楼道窄小,却凝聚了少年在意的许多人。
陈爷爷在叶星奕肩膀上拍了一拍,分量有些沉重,和蔼又慈祥道:“要保护好你哥哥,他很爱你,很疼你。”
叶星奕主动牵住老人家的手,斩钉截铁地点头:“嗯!我一定!”
陈爷爷想了想,又交代道:“也要照顾好自己,你敢想敢做,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叶星奕知道那天他将陈灿推下楼,被陈爷爷看见了,不太好意思地勾了勾唇,也很上道地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沖动行事了,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也要为我哥考虑。”
“聪明孩子。”陈爷爷爽朗地笑了:“等六月份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一定拍照给爷爷看,爷爷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叶星奕低头笑了,一老一小对起拳头,少年许下了诺言:“谢谢爷爷!我绝对不给您丢脸!”
搬完所有东西之后,已经午夜十二点半了,楼道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却都还没走。他们笑意盈盈地望着,甚至也跟下楼来了。
住在正楼下的小燕姐姐怀里抱着只三花猫,她笑着招手:“快上车吧,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纵然再不舍得,再思念,终究也还是到了分别的这一刻。几年的相伴化作头顶的霜月,笼罩在每个人身上,淩恒站在车旁边,躬身:“这几年,有劳大家照拂了,淩恒铭记在心。”
“是相互照顾,你也一直在照顾我们。”陈爷爷视力不大好,眼睛看似浑浊,其实不能更透彻了。他颧骨很高,凝神说:“小淩和星奕都要好好的,我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叶星奕深深鞠了一躬:“来日方长!大家保重!”
小燕姐姐的杏色长裙在夜风之中浮动,摇曳,飘逸,她挑了挑眉:“下次再见面,就是星奕、大学生版啦!”
衆人闻言,皆是善意而温暖地笑了一声,小燕姐姐语气轻快:“未来一定是明媚灿烂的,所以不应该为了现在暂时的分别而消极。”
愁绪顷刻沖淡了许多,叶星奕尾音上扬:“一定!”
挨个拥抱了一圈儿,叶星奕和淩恒终于上车。从车发动的那剎,一直到开出小区,叶星奕的头都还在不断往回望。
少年低头盯了许久,这条来时的路,他想一点一点记在心里,镶在记忆的深处,熠熠生辉。
十七八岁的年纪,他遇到了这些很好的人。他们向阳、向善,既通透,也洒脱。
四人分了两路走,车载电话一直连着。
出了小区之后,电话那头,简泊也深深地呼了口气:“何止是你们舍不得啊,连我都感慨万千的,最讨厌这种分别的时候了,前面老子差点没绷住掉眼泪。”
电话这头,叶星奕难得没跟他呛,只错开头,趴在窗户上,半响“嗯”了一声。
叶星奕一点不晕车,平时在车上自己跟自己都能唠半个钟的。
简泊听那头小崽子突然没声了,了然道:“想哭就哭吧,不丢人,咱都什麽关系了?拼命忍着很伤身体的。”
大半夜淩晨一点,这个时间要是在莘城,各种吃夜宵、唱K的人从来不会少,大街上看不到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各种溜狗、溜猫、溜羊驼的,就是有人牵出条电子狗在街上兜风那都不稀奇。
可换作十八线小县城,一路过来连只苍蝇都逮不到。路灯忽明忽暗,只剩成排的香樟头挨着头,尾巴挨着尾巴,在偷偷地冒新叶、长小果。
叶星奕终于擡起头来,眼眶果然红了。他强装淡然地勾了勾唇,对着麦克风:“你什麽时候这麽善解人意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简泊在前,淩恒在后。
碰上个红灯,纵然大半夜一辆其他的车也没有,简泊还是耐心地停下来了。他将驾驶位的车窗往下摇,探出头来,往后面望了望。
叶星奕也将脑袋探了出来:“想干架吗?”
“砰——”简泊作势朝他开枪,笑着大声地喊了一句:“励志的高三生活!还剩四十八天!”
叶星奕开始乐,也大声地喊了回去:“开车还敢把头探出来,小心我去举报,吊销你驾照!大转盘附近监控特别多!”
这是“大转盘”之前的最后一个红灯,等待时间尤其长。简泊头是转回去了,手还伸在外面,胳膊上上下下挥舞:“这是我们最荣耀的战场!一定要拼尽全力打场胜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