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落取了个钱袋,心想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他马上就能告诉观望的其他人里面装了什么。
男人自信满满,等他拉开钱袋,漫不经心往里一瞧,倒吸了口气──
嚯,又傻了一个。
几人被他们这番表现惹得抓耳挠腮,偏又得不出个答案,只得自己也跟着去瞧。
渐渐的,小几上的钱袋被拿走得越来越多,原地垂首的人像也多了一尊又一尊。
第一个先入定的人率先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些真能拿吗?
里头是灵石,满满的,沉甸甸的灵石!
他们从未看过这么多的灵石!
也不怪男人们如此惊讶。
牡丹在钱袋子里装的虽是碎灵石,但,光这一小袋,给凡人带回去,就足够一家一辈子的嚼用。
更甚者,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牡丹只好同他们说起给他们灵石的由来:这是你们应得的赔偿金,这些日子你们被捉来日夜干活,不光工作所得的灵石,还有未经你们允许,擅自带走你们的精神损失费,全在这儿了虽然我还嫌少了点。
乌鸦妖听到这边,很是惶恐地盯了牡丹一眼,紧紧攥着自己腰间的荷包。
开什么玩笑?她是想榨干它吗?
男人们得知自己被捉来许久,又知晓今日是何月何日后,得了一笔横财的喜悦登时被冲淡。
我娘一定四处找我
完了完了,我爹叫我收的庄稼,我啥都还没收呢,他那老胳膊老腿的,可怎么下田里干活啊?
坏了,我约了未婚妻去赏灯,这赏灯的日子都过了好几个月婚期也过了
说着说着,许是人多壮胆。
刚开始听见是妖怪捉他们来的,凡人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一想到自己失踪的这几个月,身边亲朋该有多担心,未来既定的事会不会因失踪受影响,毁了人生规划或错过重要的人,也不知是谁开始的,他们一个一个就瞪向乌鸦妖。
没心没肺。
没血没泪。
混账东西。
他们一个又一个围了乌鸦妖,用言语宣泄怒气。
乌鸦妖虽不惧怕凡人,但,被他们一边骂,它还要边分出心神解其他人的禁制,那滋味简直酸爽。
直了眼的乌鸦妖:我是谁?我在哪儿?
牡丹见乌鸦妖怀疑人生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希望它记取经验,别再总想打旁人主意。
看着看着,牡丹就见门口有另外几妖鬼鬼祟祟,探头张望。
一看,嗯,还算是熟妖。
曾与她掰过腕子的马妖与牡丹对上眼,尴尬笑笑:我们就是看人都上来了是怎么回事
鸟妖指着凡人男子,期期艾艾地问:那什么那些灵石我们也能领吗?
瓢虫妖重重点头:附议!
牡丹见它们这副馋样,哭笑不得:你们是来消费的,不是来干活的!
怎么还馋起被害者的赔偿金来了?
谈话谈到一半,牡丹就发现对符悬书很是执着的松鼠妖。
只是,它的眼神已经不再有之前的热切,反而颇有些嫌弃。
怎么就是修仙者了呢?没意思!
鸟妖偷偷对牡丹说:它想跟凡人谈人妖恋来着!
修仙者的话就不符合了,所以松鼠妖才放弃得这般干脆。
牡丹不敢相信,松鼠妖放弃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至于话题中心的符悬书,则看都没看过去一眼,对于松鼠妖的喜欢与否,他并没放在心上,说不定,还压根没发现这小插曲。
牡丹走到他身边,很是八卦地问他:仙长,有没有觉得很可惜呀?
符悬书没听明白牡丹想问的意思,侧首看她,不用说话,牡丹都能看出他脑壳上蹦出大大的问号。
可等符悬书转过头来,牡丹登时收起笑意。
她注意到符悬书另一侧面颊上,有一道红痕。
牡丹惊得朝他伸出手:仙长,你受伤了!
第20章
他真正的模样你都不知晓
符悬书左颊有一抹红痕。
很淡。
若非离得近了去瞧,加之又有长发遮挡,牡丹一时还真没发现符悬书受了伤。
同时她心里也不由纳闷。
符悬书受伤?
是谁伤的他?
那边那只哀怨着一张脸的乌鸦妖吗?
牡丹摇头,怎么想都觉这可能性极低。
不,应当不是它。
猜不出来,牡丹只好自己问:仙长是怎么受的伤?
他们上三楼之前,符悬书的脸都还好好的,这也就是说,是她断片那会儿,才出现的伤口。
那痕迹很浅。
应是被擦破过一道细微的口子,但伤得不深,如今已快要愈合。
且大抵是不怎么痛的,否则牡丹自己也会疼,就不用迟迟等到两人离得这般近了,她才后知后觉发现此事。
她很想将符悬书挡着颊边的垂发拨开,这样便能看得更仔细。
但,就在将要触上前,牡丹指尖一顿,收回了手。
失敬、失敬。
差点就摸上了。
管好自己的手后,牡丹便只单凭双眼去观察。
牡丹的手收回后,符悬书本绷紧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些。
面对牡丹关切的眼神,符悬书将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拳,垂下眼轻道:无碍。
牡丹听了符悬书回答,反而更显困惑。
他怎么答非所问啊?
但符悬书面对牡丹追过来的目光,他却轻巧地别开视线,就是不与牡丹对上一处。
牡丹见他这样表现,终于意识过来。
──符悬书这是不想告诉她原因?
她眨了眨眼,更不理解了。
为什么啊?
但人家既然不想说,牡丹也没法拿着刀逼他说。
一现在的她打不赢,二来,如果那是符悬书自己想隐瞒的答案,代表他有不想说的理由,既如此,她追问出来的答案也没意思。
想通以后,牡丹便没再追问,转而调动了下自己身上仅有的妖力。
本以为牡丹还会再问的符悬书没等来她问话,反等到微弱的妖力波动,他主动看向牡丹,眸中微露诧异。
眼下妖怪皆安分,并无反抗之举,又为何要动用妖力?
但很快,符悬书就知道,牡丹运用的妖力并不是为防御或攻击。
那一道淡淡的粉色在符悬书眼里就像一道烟雾,慢慢往上,接着在他面前停下。
妖力在那抹红痕前逗留,转了个圈后,轻轻触上,将它包覆起。
符悬书看不见,但,那感觉,就像用带着温度的指尖,轻轻在他伤处抚过。
随着暖意退去,牡丹释出的妖力也跟着收回。
第一次将收回的妖力运用在正事上,牡丹抹了抹额上压根没沁出的汗,露出大功告成的欣然微笑。
她盯着符悬书的脸,如今红痕已退,再看不出他面上曾受过伤。
牡丹点头,笑着尚在打量自己的符悬书说:这样,仙长的脸就完好如初啦!
符悬书这才知牡丹用意。
他对她说:姑娘妖力寻回来的本就尚少,区区小伤,本不用劳烦姑娘。
符悬书自己也能成,只不过他觉得无所谓,就一直没处理,才惹得牡丹出手。
牡丹当然也知符悬书自己完全能处置,但,那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