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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带妆,面上一副西子捧心的病态,只是五官秾豔秀丽,远胜胭红黛紫。
这两天心情大起大落,那夜又吹了风,今晨起来的时候,便有点头昏脑涨。
这会子,精神更是萎靡。
崔简挑了挑眉,道:“怎麽?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我来这你不欢迎?”
温婉咬了咬唇,道:“不是,婉儿不敢,只是染了风寒,身子有些不适。”
嗓音不会骗人,清澈绵软中掺杂了一丝浑浊音色,她忍着没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天生的美人,淡妆浓抹总相宜,便是不去雕饰,亦有过人之姿,哪怕病了,也是病若西子胜三分。
崔简低头喝茶,以掩饰眉宇间惊豔,末了,方问:“吃过药了吗?”
温婉摇了摇头,“还不曾。”
崔简蹙眉,擡脚出门,对回廊角落抱剑而立的夏侯忠道:“让杜十娘找个郎中过来。”
温婉赶忙拦下他,“不用了世子,我现在还好,而且天已经很晚了,等到明日再说吧。”
要是崔简大半夜还搞出这麽大的动静,明日的京城,还不知会传出什麽样的小道消息来,她又会被传成什麽千年狐貍万年妖,都不得而知。
温婉实在不想立于风口浪尖之上。
崔简回眸睨她一眼,似也想了一瞬,觉得有理,便招手又让夏侯忠回来了。
回到内室,温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坐到那人腿上的,魂魄短暂地离了一下身。
崔简将她的一双手握在掌中,像盘核桃似的反複摩挲。
这双手纤弱无骨,洁白无瑕,似水和的面,越揉越软,未凃蔻丹的指甲晶莹如琥珀,连着一段藕白玉臂,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这般旖旎的气氛,确实有些让人心猿意马。
温婉却只是紧张,杜十娘白天还跟她说,让她多吊着这位世子的胃口,不能叫他轻易得手。
男人吶,一个字形容就是“贱”,没吃过的屎他都觉得香,可再是山珍海味,吃过了也就不觉得新鲜了——此为杜十娘原话。
崔简瞧向温婉,见她踧踖不安,啓唇道:“你在害怕?”
温婉摇头。
“撒谎。”
温婉低着头,只小心试探道:“世子昨日为婉儿,只怕会和平襄伯世子结仇……”
听她这话,好像是在担心他会因她惹上麻烦,所以于心不安?
崔简听罢心情还算不错,“我还不至于会怕一个纨绔废物,你不必为此忧心。”
他成竹在胸,并不将蔡刈放在眼里,温婉松了一口气。蔡刈奈何不了崔简,对温婉来说是好事。
就像曹都知说的那样,只有权势煊赫之人,才能护住她们这些身如浮萍、怀璧其罪的女子。
不过如果可以,她倒宁愿做个无盐丑女。
不觉之间,更声杳杳,窗外夜雨悄无声息的下起来,前楼依旧是衣香鬓影,管弦繁急。
烛火摇曳,两个并肩叠股的身影映在屏风上,二人目光交彙时,少女面带桃色,双瞳翦水,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又立即移开视线。
崔简喉头发干,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这种暧昧几乎让人窒息……
过了一会,少女感觉到颈窝扑来一阵湿热的吐息,她不禁身子微颤,下意识地推开了靠近的胸膛。
“世子,还是别挨着我了,免得将病气过给您。”
崔简动作一顿,看着小西施这副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样子,确实动了点恻隐之心,放她下来。
他可不是蔡刈,若她不愿,他也不会强求。
从他怀里脱身,温婉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脸上酡晕久久不散。
犹豫半晌,温婉道:“天色不早了,世子明日还要上早朝,不如早点睡吧。”
子时的更声已经敲过,他很明显要留在这里。梁国的朝会设在卯末时分,从三曲巷去皇宫虽然不远,但也得卯初动身,满打满算,崔少卿只有两个多时辰的觉可睡了。
他日日如此,也不知道哪来那麽充足的精力?
小西施的声音如春风之过耳,听得崔简心头萦绕起一层缱绻倦意。
他还真是有点困了……
“也好。”
说着,便叫了热水进来,起身进了湢室。
几个小丫鬟速速提了几桶热水进来,又珊珊离去。
温婉似想到什麽,转身走到内室花梨木雕葡萄纹的衣柜前,拉开柜门。左侧的隔板上被腾空出来,放上了几套男子衣物,这些都是杜十娘派人送来的。
她脸微微一热,随意拿了一套寝衣,便走到湢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
里头的声音清冷低沉,温婉心跳漏了一拍,推门入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