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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楚腰纤细,趴下时腰肢竟还没有板凳宽,围观的衆人皆心想,这般柳弱花娇,只怕受不住夏竹的板子。
碧箬碧筠当即都跪了下来。
碧筠道:“姑娘不可,若是伤了筋骨,等世子回来,该如何服侍?”
温婉知她这话是为了让夏竹有所顾忌,当下顺着她的话对夏竹道:“你只管打,等世子爷回来,我绝不多说你一句。”
她料定夏竹不敢动手,说这话只是为了激蓝沁,瞧着她这人轻狂,有小聪明但明显只顾一时之气,所虑却不长远。
可她这样的在春江夜,却是杜妈妈最喜欢的,只要加之以威慑,施之以恩惠,就能乖乖地听话。
当下她已经在衆人面前摆了谱,若此时退了,只怕日后长长久久都不能甘心。甚至觉得自己失了威信,会丢脸于人前。
碧箬是个直肠子,哪肯让主子替自己受过,说着便要推了温婉自己再爬上去,“姑娘,求您别这样,奴婢有罪,奴婢该打,可奴婢绝对没有打碎什麽汝窑碗碟啊……”
刚刚夏竹那几下,抡圆了力气,每一下都足以皮开肉绽,碧箬此时面如金纸,疼得大汗淋漓,已经站不住了,说话也是喘吁吁的。
碧筠心疼,又怕她坏了温婉的事,便将她拉至一边。
那厢,夏竹的确一直不敢落板子,蓝沁气不过,夺过夏竹手里的板子,直直地落在温婉身上。
她存了狠毒心思,板子刻意往上移了三寸,欲打在温婉腰上,却不料温婉腰太细太薄,她这第一下竟落了空,磕到了长凳的凳沿上。
衆人皆惊恐地望向她,一时也不知道她是无心还是有意。
这板子从来没有往腰上打的道理,要是这样,人还不残废了?
蓝沁姑娘不会如此恶毒吧?
瞧见衆人意味不明的神色,蓝沁才有些心虚后怕,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要是当着衆人的面把她打残了,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蓝沁微微后退了两步,只当刚刚那一下不过失手,这会才是真正瞅準了位置。
衆人这才放下一颗心,也是了,蓝沁姑娘从未拿过这板子,手生打错了也是正常,头一次劈柴还有劈不準木头的呢。
碧筠没想到蓝沁果真如此大胆,忙扑到温婉身上,想替她拦下,却又生生被几个婆子掰扯拉开。
她涕泗横流,愈发哭得大声,只因刚刚在屋里,姑娘交代过她,要把院子里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果然,这会子,翠琅轩外洒扫庭除的丫鬟婆子都丢了手里头的伙计,躲在垂花拱门外头看热闹。
打人的板子乃是黑檀木所制,材质硬重,原是为了落在受罚处自添三分力,可蓝沁毕竟是女子,举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不说又狠命盖了两下,全部力气霎时耗尽。
可就这两下,也足够蓝沁胸中痛快了,喘了两口气,面露狰狞之色,正欲再打,垂花拱门后传来一个低沉清贵的男音:“你们在干什麽?”
看热闹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水纹镶滚雪锻圆领袍的男子正负手站在台阶上,一个个吓得全都跪了下去。
崔简踏进翠琅轩,瞧见这里头乱哄哄的,哭得哭,闹得闹,个个表情不一,不禁眉头深皱。
尤其是看到那长凳上的美人,面容怏怏,气咽声丝的模样,眉头蹙得更深了。
怎麽他才走了几天,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崔简目光如刀一般割在蓝沁持板的手上,褐色瞳孔里的冷意仿佛在睫下凝聚了一层寒霜,令人有些窒息压抑。
蓝沁吓得赶紧将板子扔了,跪了下来,眼眶里顿时盈满泪水。
她今日原穿戴得十分齐整,荔枝妆花罗裙,对襟双蝶串枝菊花纹绫衫,丁香抹胸,身段灵巧风流。
温婉来的这几日,她因存了比较之心,只往浓丽处装扮自己,刚刚与温婉站在一处,见她简素的厉害,远不如自己体面华贵,心中还有些得意。
可此时面对崔简,又自知穿着逾矩,羞愧之余甚为懊恼。
“世子……我……”
崔简的视线从蓝沁身上慢慢移开,落在温婉苍白的小脸上,神色才有些松动。
“怎麽回事?”他冷着声问。
温婉艰难张口,才弱弱说了两个难以听清的字眼,蓝沁便赶忙上来抢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解释了一番,尤其强调自己打温婉板子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擡起上睫,却看见崔简眼中只有森冷,身子不禁僵了一半。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世子爷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的眼里,了无动容。
碧筠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当即跪在崔简面前,“世子爷明鑒,蓝沁姑娘实在是避重就轻,只说其一,不说其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