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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不在的这几日,厨房格外怠慢姑娘,一应吃穿用度,恨不得克扣到底,问就说没有。今日之事,原是厨房见人下菜碟。”
“姑娘连日身上不大爽快,库房给的又是不经用的碎炭,夜里着凉受冻,风寒複起本就头晕难受,只想吃碗莲子羹,碧箬去要了几回硬是没人搭理,她见竈上炖着银耳莲子,知道是他们故意为之,气不过这才闹了起来。”
她喘了口气接着道:“至于什麽汝窑碗碟,我和碧箬入竹坞之前,也是在大户人家伺候主子的,又怎麽会不认得?不知道是谁自己打碎了赖在我们头上,这欲加之罪,我们要是骨头软认了,岂不是连累了姑娘受这无妄之灾?”
温婉意识还在,只是身上发烫,嗓子仿佛架在炭火上灼烧,实在说不出话来。
碧筠一番连珠炮似的辩白,倒是让她有点佩服,其实今日这出苦肉计,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碧筠的话,算是锦上添花。
要是换了她,可说不出这麽多话来。
崔简扫了碧筠一眼,让她起来,然后一句话不言,便朝温婉走了过去,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她实在是轻得离谱,方一颠入怀中,竟让崔简觉得她似乎比前段日子清减了不少,此时,少女柳眉深深蹙着,眉间沁出细细密密的清汗,明明很难受,她却咬牙忍着,一声也不吭。
“叫个郎中进来。”他吩咐完,人已经阔步进了屋。
院中剩下的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道这回他们是压错宝了,惴惴不安下唯有溜之大吉。
蓝沁被赖富媳妇扶着,走在最后头,还不死心地往翠琅轩看了两眼。
她知道,世子什麽都没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第24章 燕子衔春去
崔简轻轻地将温婉放在榻上,温婉臀下生疼,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趴了下来。
崔简拉过叠好的天水碧潞绸棉被,替她盖上,不悦道:“下人受罚,你逞什麽能?”
温婉缓缓睁眼,没有说话。
她倒也不是逞能。以夏竹的手劲,二十板子实在地打下去,碧箬还有没有命都很难说。可若是自己去替碧箬受罚,她赌夏竹不敢擅自用刑。
至于激蓝沁动手,也算是苦肉计吧。身上没点实际的伤,他又怎麽能直观感受她受的苦?
他不知道的是,离开春江花月夜那天,杜十娘又拉着她给她讲了好久的内宅生存之道。她人虽木,但又不蠢。
她早听蓝烟说了崔简今日回来,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崔简来得这麽及时,并没有让她多受皮肉之苦,倒让方才那一幕,成了这出苦肉计的戏肉。
见温婉睁着眼却不愿多说,崔简以为她惊住了心神,心下难免有些内疚。
当年那场大火后,他死里逃生,本不欲在这世上再多一个牵挂,可既然一时沖动替她赎了身,总也不能只是让她出来受苦。
思及此,崔简伸出手去,替她理了理颊侧浸了冷汗的鬓发,将一堆乌云理顺在枕边。
她的头发用桂花油擦过,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崔简常年在教坊司应酬,闻过不少女子的发间香,桂花头油也闻过不少,却都不及她的好闻,似桂花味里还掺了点别的味道。
崔简俯身凑近了闻,才恍然惊觉,这股味道是婴儿身上才有的奶香味。
他不禁觉得好笑,多大人了,身上奶香味都还没退,不过转念一想,她才十五岁的年纪,的确还小。
碧筠将碧箬安置在耳房,便赶紧进来伺候,一进门,就看见崔简低首偷香的一幕,微微一笑,又默默退到了门外。
不多时,一个女医师被请进了翠琅轩。
因为女眷受了外伤,不便请一般的郎中,崔简便遣人去大内请了为宫中贵人看病的女医。
碧筠见来人穿着女医官服,微微惊讶后,便立即挑帘请人进去了。
她强压心头激动,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她就知道,温姑娘在世子那里,肯定是有份量的,这下,看园子里还有谁敢轻视翠琅轩,怠慢姑娘。
女医师一进屋,先向坐在一旁的崔简行了礼,这才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许是在宫中见过的美人多了,已经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子,女医师目光在温婉脸上停留一瞬便移开了,容色不改,走到床边替她把脉。
半晌,搭脉的手放下,招来一旁的碧筠,让她解了温婉的衣裙,方便查看伤势。
碧筠照做。
温婉还清醒着,知道崔简就在床边,登时红了脸,脖子一偏,把头埋进了软枕之中。
裙衫褪去,露出白花花一片,微微翘起的臀部,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青红斑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