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想着,日后总归是要仰仗崔简的鼻息生活,不讨好他,等他娶了正妻,恐怕是连她的容身之地都没有了,这才硬着头皮过来。
方才刘嬷嬷看她时,眼中那种轻蔑审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麽窒息。
崔简本来是不饿的,但是等她把食盒打开,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还是立马开口道:“那就吃点吧。”
温婉动作利落地盛了一碗汤出来,双手递给了他。
崔简只喝了一口,便觉得这碗汤的味道与平时喝得不太一样,很清淡,但又清淡的恰到好处。
汤浓白而表面没有漂起一层油花,应该是悉心撇过浮油。
崔简眉头微微提起,“这是你做的?”
温婉一愣,攥紧衣角小声说了个“是”。
来此之前,苏嬷嬷还告诉他,一定要找机会告诉崔简,这是她亲手做的,凸显心意,没想到她正纠结怎麽开口,他却先猜出来。
这一刻,温婉倒是松了一口气。
庆幸崔简是个绝顶聪明人,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
待他用完饭,温婉如完成了任务一般,收拾好东西準备离开,却不料崔简却忽然问:“会不会磨墨?”
她讷然擡头,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会……”
崔简的眼风扫向砚台和斜靠在一旁的墨锭,“留下来磨墨。”
“是。”
磨墨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崔简习惯用浓墨,淡墨,还是胶墨。
温婉顺从地放下食盒,走到桌案一侧,瞧见他面前几幅字,隐隐猜测他喜欢浓墨,便开始垂首默不作声地认真研磨,却不敢细看他写得什麽。
过了一会,崔简忽然开口道:“过几天我要离京。”
书房里再无别人,崔简这话,应该是在同她说。
于是温婉擡眸问:“世子要去哪?”
但又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该问的,问完这句,便立马垂下眸子,不敢与他对视。
“景州。”他毫不犹豫地答。
温婉并不知道景州在哪,只是听闻他要离开,心中不由有些怅然。
“那世子要走多久?”
说话时,小西施的眸子始终盯着脚尖,也不知道那里有什麽好看的,只是她垂眸的时候,卷翘的弯睫随着眼睛的眨动一扇一扇,似蝴蝶羽翼一般,在她这呆板的身上显得格外灵动。
“不知道。”
他说着,搁笔又道:“可能一两月,也可能回不来了。”
听到他这麽说,温婉才擡起头,狐貍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
想开口问询两句,但似乎有所顾虑,终是咬了咬唇没说话。
崔简朝她勾了勾手。
温婉不解地往前挪了两步,却被他揽腰放到了腿上。
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当下,温婉比之从前也从容了不少。
崔简捏了捏她的脸,唇际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所以我要把你一起带上。”
“世子?”
出去公干,哪有带上外室的道理?他是真的不怕被言官弹劾的吗?
不过下一瞬,温婉便觉得,崔简这麽做,绝对另有目的,他这麽聪明绝顶的一个人,总不会色令智昏到此等地步吧?
她明明也没有存心勾引他。
“怎麽?你不愿意随侍?”
他似故意调试她,问得十分有深意。
温婉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这样不合适。”
“哦?说说看?”他问,“哪不合适?”
温婉抿着唇想了一会道:“要是被谢二小姐知道了……”
后面的话她突然收住,总觉得这样说是她在故意挑拨是非。
崔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促狭地看着她,“谁告诉你说我要娶她了?”
“世子不要开玩笑了。”
他明明和谢二有婚约,却又在外面沾花惹草。
虽说男人大抵如此,但别人不会觉得他有错,只会觉得是他身边的女子狐媚勾人。
“谁跟你说我在开玩笑了?”
崔简一如往常那般,把玩着温婉的小手,瞧见她指腹无意染上的墨迹,蹙了蹙眉道:“谢蘅兵权在握,陛下深为忌惮,我要是娶了她的妹子,圣上还会重用我吗?”
说着,他深深看了小西施一眼,露出一眸阴鸷,确实很难叫人怀疑他刚刚的话。
温婉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这样吗?
果然男人为了仕途,连婚约都可以轻易背弃,每一步都是利益取舍。
凉薄,也实在真实。
这样的一个人,要是忤逆他的意思,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室,会是什麽下场,就不用细想了吧。
当下,温婉噤声不再说话。
她着实是被他这些时日的温柔给沖昏了头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