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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心中一塞,她也希望她的哥哥还活着,如果他们都在的话,她就不会过得这麽累了。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过很快,她便把将要涌出的悲伤情绪一收,看向方才她一直好奇的阴影角落。
“对了,你刚刚在那里看见什麽了?”
秦秀的瞳孔蓦地放大,张了两下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这是人恐惧到极点才会有的反应。
谢蘅更加好奇了。
“你站着别动,我过去看看。”谢蘅叮嘱完秦秀,兀自走到阴影处。
她没有秦秀那麽胆小,径直走到木柜边上,探头朝柜子后面看了一眼。
所见之景,令其一向稳定的心绪也不由起伏了片刻,眉头更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第84章 平景州其九
谢蘅曾经听说过一种酷刑,名曰“醉骨”。
便是将人的手足剁去,双目刺瞎,口耳灌入铜水,最后塞进一只酒瓮中,只露出一个头,光秃秃的躯干泡在烈酒里,可保人数日不死,但痛不欲生。现如今她算是见到真的了。
木柜后,俨然就是一个泡在酒缸里的人彘,真是惨不忍睹。
“他是谁?”谢蘅回头问秦秀。
秦秀双目惊恐,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惨白的唇轻颤了两下道:“是,是冷均意。”
“什麽?”
谢蘅再度转头,仔细打量起被塞在酒缸里的人。
冷均意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的头发被拔光,整张头皮血淋淋的,就像是被嗜血的虫子啃咬过一样。
这般光景,若是心理不够强大,看到是会吓晕过去的。
可即使如此,秦秀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张令她作呕的脸,就是化成了灰,她也照样认得。
“难道是冷白阳干的?”看样子,只有这种可能了。
秦秀岔了魂似地点头,“应该是他,不久前他们父子刚吵了一架,之后冷均意便称病不出,除了冷白阳,无人能见他。”
“因为什麽起了争执?”
秦秀摇头,“不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并不好,吵架是常有的事。”
“还真是个疯子!”
谢蘅有些齿冷,父子相争,竟然可以做到此等地步,人性之险恶如厉鬼毒蝎也不为过。
谢蘅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快走吧,不能耽搁了。”
秦秀跟上,将匣子递给谢蘅,“这个……还是给将军你吧。”
谢蘅转头看了一眼,望定秦秀,“你出去以后,有没有脱身的办法?”
秦秀亮眸点点头,“我有办法离开。”
“出去以后,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外面都是我的人,等他们攻入刺史府,你再把东西交给他们。”
谢蘅摘下脖子上的一枚狼牙,交给秦秀,“拿着这个,他们会相信你的。”
这枚狼牙是她在漠北射杀狼王以后,从狼王嘴里拔下来的,谢家军的人都知道。
“我明白的。”
秦秀在冷府潜藏了两年多,自然有她自己的保命方法,这一点无需谢蘅操心,而且,谢蘅也的确需要她把账本和书信传递出去。
彼时的水榭,剑拔弩张。
崔简不慌不忙地起身,环视四周对準自己的弓箭,笑着道:“冷公子,就算要杀我,是不是也得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在猫儿山藏匿的火炮,不然,崔某死得不甘心啊。”
冷白阳闻言,得意猖狂地笑,“崔简不愧是崔简,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淡然。本来,我是挺想杀了你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让昔日高高在上的安国公世子,天子的近臣,也沦为我脚下的泥土,看着我君临天下。”
听到这话,?崔简忍不住笑了出来。
轻嗤、讥诮的意味明晃晃地挂在眉眼中,丝毫不加掩饰。
“就凭你?”
冷白阳收敛笑意,鹰眼凝着阴冷的怒气,用恶狠狠的语气道:“等你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就不会这麽说了。上天把如此神兵利器交给我,就是助我成就大业的。”
冷秋月此时茫然道:“那爹呢?”
冷白阳的面色一冷,没有回答。
崔简负手,擡眼笑了起来,“这还不清楚吗?父与子相争,只可存一。”
冷秋月忽地明白了过来,有点不可置信地望向兄长,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陷入了惊恐和神游中。
冷白阳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崔简,眼前这个人聪明的可怕,也镇定地可怕,如若不是一切尽在掌握,他恐怕真的会被唬住。
“拿下!”
他一声令下,围过来的侍卫已经拔刀相向,淡蓝色寒光闪烁的刀刃,交叠着架在崔简的脖子上。
远远望去,崔简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像一棵经风不倒的松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