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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竹声连响了一上午,附近看热闹的人堵满了整个街头巷尾。
因着之前谢家换子的逸闻传遍了京都,连带着百姓们对两家的婚事也格外关注。
温婉不到四更便起床梳妆了,前一夜更是紧张得快到子时才睡着。
她一脸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闭着眼睛任由丫鬟们帮她套上那身繁华锦绣的东珠嫁衣。
嫁衣有好几层,这天又热,怕她闷得难受,谢蘅命人放了几块冰在屋子里,这才稍微好些。
之后,她又迷迷糊糊被按在妆台前,梳妆,盘发,最后戴上那顶崔家送来的凤冠。
嫁衣如火,凤冠璀璨,明珠熠熠,美人灼灼。
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準时赶到,鞭炮声由远及近,越来越热烈。
温婉拿上喜扇,在侍女们的搀扶下转身走出闺房。
谢夫人初时还笑得极为开心,后面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才回家几日,就要出嫁了,娘真舍不得你。”
她拉着温婉的手,久久不松。
谢蘅则在一旁道:“芙儿又不是远嫁,都在京城里,走几步路就到,您要是真的想她,就让她回来看您。”
“你这孩子,哭嫁哭嫁,女孩子出嫁哪有不哭的?”谢夫人嗔了谢蘅一眼。
谢蘅摇头一笑,任她们母女俩说体己话去。
看着母亲哭,温婉也免不了落泪,“阿娘快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我一大早就起来上妆,哭花了可怎麽好?”
谢夫人抹泪点头,“是是是,娘也是头回送女儿出嫁,这不是没经验嘛。”
她生了二子二女,大儿战死,长女估计也不会嫁人了,没想到最先成亲的是这个小女儿,谢夫人一时感慨万分。
母女二人似有说不完的话,直到那头国公府的人来催妆,才依依不舍地止了话头。
外头热闹了好久,家中没有撑场面的男人,还得谢蘅出去迎宾接客。
按照大梁的习俗,新娘子上花轿是要家中兄弟背过去的,所以,担当这个任务的,非谢蕴莫属。
温婉原本不重,但穿上凤冠霞帔就比平时沉重了许多,等把人背上花轿以后,谢蕴累得叉着腰在门口大喘气。
谢蘅在他身后冷眼瞧着,嫌弃地直摇头,没多久就让谢家军的几位老将把人从府里领走了。
离家那天谢蕴抱着门柱子,死活也不愿意跟人走,大喊着黑云、黄玉、二花快来救他。
直到谢蘅牵着三条狗,悠閑自在地从他身边经过,他才知道自己读书这段日子,三条狗东西早就叛变了。
……
花轿擡得稳稳当当,一点也不颠簸,角落处放着一盆冰。
所以纵是盛夏的节气里成亲,温婉也一点暑气没沾。
不用想,便知道这都是谁的心思。
她心里一时甜滋滋的,近一个月没见,心中的那种思念是无法言说的。
一路上礼乐齐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温婉心里咚咚跳个不停,用手中喜扇将轿帘掀开一条缝,便看到前头骑马那人,同样身着大红喜服。
她忙放下轿帘,脸色微酡。
从认亲到成婚,她都像活在一场梦里,此时此刻,却又觉得很真切。
和他成婚,与他执手。
……
他二人的婚房还是设在竹坞,等花轿到了桐花巷,喜娘打起轿帘,扶她出来。
再然后便是繁琐的各种礼节,二人拜过父母、天地以后,温婉就被喜娘搀扶着进了洞房。
碧箬碧筠两个早已在婚房里等候着新娘子到来。
自从知道温婉才是谢家真正的女儿,而谢萱是假的以后,她们两个都暗暗为温婉鸣不平。
凭什麽假的谢二享福享了十几年,她们姑娘却受尽了苦。
幸好苍天有眼,没让坏人笑到最后,世子和姑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喜床上铺满了红枣、桂圆、花生、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碧筠早準备了吃的,给温婉垫垫肚子。
碧箬道:“姑娘,赶紧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可别把肚子里的小世子饿坏了。”
“你还叫姑娘呢?应该改口叫夫人。”碧筠纠正她,又接着道:“再说了,你怎麽就知道一定是小世子,不是小小姐?”
碧箬叉着腰道:“就是小世子。”
两个人为此打了一个赌。
温婉一边吃着燕窝粥,一边看她们拌嘴,身上的疲惫感顿时消失了大半。
正吃着,碧箬突然凑过来道:“姑娘知道吗?蓝沁死了。”
温婉手中的勺子一顿,擡眸望向碧箬,眸中满是诧异,“何时的事?”
碧箬刚想说,就被碧筠赶上来打了一下,“大喜的日子提她做什麽,也不嫌晦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