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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帝在衆人的搀扶下,缓缓从殿内走出来。
“元爱卿,你们这样做,是要造反吗?”
元安笑了两下,也不下马,就端坐在马上道:“陛下,拥立太子,铲出奸佞,怎麽能叫造反呢?太子是储君,并无过错,他们却要您废了太子,这才是造反,不是吗?”
他说得言之凿凿。
武成帝的脸色极差,满面都是黑沉沉的瘀滞之色,像百十年的枯槁树皮,甚至更欠缺一些生气。
闻言,他眸色幽冷,厉声问:“元安,太子他究竟……”
话未说完,忽地远处传来嘈乱的脚步声,元安身后的士兵像是忌惮着什麽,纷纷退至两侧,给某人让路。
待领头之人押着一个宫装妇人走近,元安的神色这才猛地怔住。
“谢蘅,你竟然敢挟持贵妃?”
蔡贵妃满头钗环掉了大半,青丝蓬乱,多数垂落下来,宫装也被扯得狼狈不堪。
她泪眼盈盈地望着元安,大声喊:“表哥,不要管我,杀反贼,扶持太子即位。”
谢蘅不悦地拽了一把她的头发,“贱妇,我让你说话了吗?”
蔡贵妃还是很聪明的。
皇城禁卫军对今日发生的事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自己是来勤王护驾的。
贵妃指斥他们是反贼,想坐实他们造反的罪名。
元安不由握紧拳头,他谨慎地瞥了一眼谢蘅带过来的人马,目测不会超过千人,心里顿时又有了底气,冷哼一声道:“谢蘅,你不会以为,就凭你带的这几个人,真能与我抗衡?”
“所以才用你心爱的女人威胁你啊。”谢蘅说着,拿刀架在蔡贵妃保养得极好的脖颈上,嘲讽道:“元大人,是要我说,还是你自己承认呢?”
四目相望,乌云下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不远处,一抹明黄站在宫墙一角,静静凝望着这里的一切。
无数双眼睛的凝视下,元安双目猩红,他终于恼羞成怒地开口:“承认什麽?承认那个狗皇帝抢走了我心爱的女人吗?”
“那太子的血脉,可真让人怀疑呢。”
元安神色惊变,当即开口道:“太子乃是皇室血脉,国家正统,岂容你信口开河?”
他心里顿时不安起来,禁军愿意跟随他们护佑太子,就是因为太子身体里的皇族血脉,如果他承认了太子其实是他的儿子,那岂不是……
他不能承认。
谢蘅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只要储君的血统存疑,便不再是合适的即位人选,她们今日兴兵,才是真正的师出有名。
当然,为了让睿王干干净净地登上大位,谢蘅确实用了一些肮髒的手段。
那日蜱奴进宫,无意之间撞见贵妃与元安的私情,回来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当时谢蘅便想,如果太子真的不是陛下亲子,这件事便好办了很多。
可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太子的确是陛下亲生。
但她让蜱奴跟皇帝撒了一个谎。
只要让陛下心生怀疑,又有贵妃和元安的私情佐证,太子的身世便成了永远的污点。
无论他是否是为皇族血脉,都已了无意义,宗室也不会同意一个血脉存疑的太子即位的。
诚然,这对太子来说有些残忍,但要怪,就怪他生在皇家,怪他身体里流着蔡家的血。
那头,承正殿内惊呼了一声“陛下”,武成帝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宫墙一角的明黄身影转身离开。
……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元安此时已顾不得许多,他对谢蘅道:“放了贵妃,我还能保证你谢家无事,否则,你就是自寻死路。”
谢蘅置若罔闻:“不放她,我也能安然无恙地走出皇城。”
元安冷笑,指了指她身后,“就凭你这几个人?”
“就算你走出了皇城又如何,谢蘅,你的兵权早已被瓦解,十万大军被拆分到了各州留守,京中仅余的两万,可都换了我们的将领。”
他言辞间的得意不可遏制。
谢蘅短暂地沉默了片刻,看着元安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同一时间,远处沉到底的天际绽了几朵绚丽的烟花——
元安望着那个方向目露疑惑。
不多时,一人单骑沖入双方阵前,那人满身是血,几乎是爬到了元安脚边,声音颤抖道:“大人,军中哗变了。”
“他们杀了太师和樊将军,已经奔着皇城的方向来了。”
就在不久之前,蔡赟带着人去京郊大营调兵,準备彻底清洗京城的睿王党,却不料京郊大营那帮兵痞压根不买账,就算他有兵符在手,也只认谢蘅派去的谢家军将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