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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规矩多。”
二人一起进了谢府大门,薛沾要先去见谢侯,没办法,谢蘅只能陪同。
谢杉最近閑了下来,整天在家中练字,见薛沾来了,握笔的手朝他招了招。
“诶呀沾儿来的正好,你字写的好,过来看看我这几个小篆写的如何?”
薛沾的小篆写得连当世书法大家都拍手称赞,他本人也的确对此深有研究。
于是乎薛沾就被谢侯拉着,在书房讨论了一个时辰的书法。
谢蘅冷哼一声,转身出去跟谢蕴玩炮仗去了。
说好了来陪她,结果跑去陪她爹了,真行。
谢蘅怀着满腔怨气,自然多抢了谢蕴几个炮仗。
谢蕴被气得哇哇大哭。
几乎整个谢家都能听到他忿忿不平的怨怼。
“阿姐你欺负人,说好了一人玩一次的,你耍赖。”
“我要去告诉薛家大哥,让她看看你的真面目。”
……
谢蘅倚着墙根,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谢蕴的炮竹袋子,“说说看,我什麽真面目。”
“不知羞,男子汉大丈夫,就知道哭鼻子?”
“给谢家男人丢人。”
“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把东西抢回去。”
“告状算什麽本事?”
她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谢蕴的泪点。
“哇”的一声,他迈着小短腿边哭边跑,正好撞上闻声赶来的薛沾。
薛沾蹲下身来,安慰了他几句,这才朝谢蘅走来。
“你跟你弟弟置什麽气?他才三岁,跳起来都够不着你的腰,怎麽跟你抢?”
“胜者为王咯。”
“等他长大了……”
“长大怎样?长大了我还是姐姐,他还是弟弟。”
薛沾忍俊不禁,却也长叹一声道:“阿蘅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你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不像我……”
“别以为你说的这麽可怜,我就会原谅你,把我晾着,和我阿爹倒是聊的很开心。”
她嘁了一声,跟着挖苦道:“怎麽样啊,我爹的书法有没有精进?一字千金应该不成问题吧?”
薛沾忍住笑,“你想听真话假话?”
“你就照实说呗。”
“侯爷在行军打仗这件事上,天赋异禀,但是文人骚客那一套,实在是不适合他。”
谢蘅“噗嗤”笑了一声,小声道:“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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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吃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漆黑的天幕下,倒映着京城万家灯火,明亮如昼。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头巷尾的鞭炮声也从未断绝,除夕之夜,人间却热闹得不似凡尘。
未到亥时,天空便飘起了细碎零星的雪花。
谢蘅一身縧红色袄裙,外面披着织锦滚兔绒的大氅,与薛沾一起走在蘌街上。
除夕夜没有宵禁,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揣着手踩着雪串门,还有不少出来放烟花,打雪仗的。
走着走着,雪渐渐大了。
薛沾伸手接了一片鹅毛般的雪花,眨眼间,它便融化成了手心一滩冰凉的水珠。
“回去吧阿蘅,雪下大了。”
今日又是谢蘅一时兴起,非要去城楼上看夜景。
“没事,塞外的风雪难道不比这的大?”
谢蘅说着,将两个人头上的帽子都摘了。
薛沾疑惑她的举动,“你这是做什麽?”
谢蘅眉眼都沾上笑意,侧过脸看着他,“你猜。”
薛沾怔了一瞬,只凝神想了片刻,便猜到了她的用意。
他眼角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只是笑得腼腆、收敛,一点不张扬外放。
他走了两步道:“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谢蘅扬起一抹笑,轻咳着掩饰自己快要绷不住的表情,“谁要跟你共白头?”
说着,快步往前,把薛沾甩在了后头。
没走多远,就被后赶来的那人抓住了手。
谢蘅没挣开他,反而与之十指交握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穿过因烟火明灭忽明忽暗的长街,路上的积雪不厚,但每踩上一步,还是会发出簌簌之声。
薛沾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她美得那麽明豔张扬,就像冬日里的红梅,寒夜里的焰火,给他时常孤寂的内心一点暗香和温暖。
她或许不像别的大家闺秀那样含蓄内敛,时常粗枝大叶的像个男人,但她的女儿情态,她害羞时脸上的薄红,只有他看过。
也只有和她一起的时候,才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不太符合他一贯作风的事情。
就比方今夜,趁着守备不注意,偷偷爬到城楼顶上,差点踩滑了琉璃瓦。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瑞雪除夕夜,京城的灯火真的很美,从皇城到坊市,一片灯海辉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