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等着下文。
“既然寻了个外乡探亲的借口,莫如接着用下去。我方才外放了一会儿听觉,这些宅子里都有人住着,却不约而同地大门紧闭。我想找一户人家借宿,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九苕听了沉吟片刻,点点头变回了衣角。
然而事情进展并不如预料那般顺利,敲过的门不是不开,就是听闻来意后断然拒绝。连吃了十几次闭门羹后,终于有一户人家,在言昭表示无需吃食并且付以报酬后,同意了留宿。
这户人家是一对夫妻,给他们开门的是妇人,不过最后同意他借宿的是丈夫。两人年纪看着不算轻,家中却没见着其他人丁。
妇人领着言昭到一间空房门口,便转身回去忙碌了,像是不愿进这屋子。临走时却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房门,随后低头离去。
言昭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了谢。
弗一推开门,便有股沉沉的气息传来,不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陈旧气息,反正像是某种久郁不散的病气。
床铺简陋但整理得很整齐,除却一些桌椅,屋子里再没有多余的东西,老旧的橱柜中也是空无一物。
见妇人走远,九苕才悄声开口:“这屋子不久前还有人住吧?”
言昭没有马上应答,他环顾了一下屋内,最后目光落在床铺上。亦或是,透过床铺看着底下的东西。
突然,他迅速蹲下身,把床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只积满了灰的竹马,看样子已经在床底放了好几年。
“这是……”九苕微怔,而后也回过味来,“他们有个儿子?”
“曾经有过,”言昭道,“像是不久前因病去世了。不过……他们的态度有些奇怪。”
“此话怎讲?”
“亲近的人,通常不会这样对待家人的旧居。打个比方,倘若先生哪天羽化了,你会如何处置他的寝居?”
九苕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会保留原样。”
“他们这个儿子,估摸着也就去世两三个月,这夫妻二人,却立刻把屋内的物件全清理干净了,像是不想再见到有关儿子的任何东西。甚至因为仓促,遗漏了床下的竹马。”
九苕疑道:“听着怎么像是害怕?”
言昭眯了眯眼:“问心有愧才会害怕。”
而且方才观他们面相,双眼有乌青,不像挨饿后的虚弱,反倒像精气不足所致。
这对夫妇看着可疑,说不准正与镇子里弥漫的怪异气息有关联。言昭将竹马放回床底,在床榻上打起坐。
调息的同时,他运作起灵力,将神识扩到了方圆十里。住户都闭门在家歇息,看不出什么破绽。倒是一处忙碌的府邸吸引了言昭的注意。
那似乎是个县衙,后院中陆续有人在从库房里往外搬东西,一袋接着一袋。言昭想了想,这应该是都城赈济的救灾粮。
一个主簿模样的人,看着搬运完的粮食,面色不大好看。
“大人,恕下官直言,以各乡灾情来看,这批粮食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西河镇。为何不再上……”
“怎会不够?”县令厉声打断了他,“西河镇的镇民都没闹着不够,你倒是替他们瞎操心起来了!这可是赈灾粮款,要多了,回头被人做文章,那你我脑袋可就难保了。”
“可是……灾情您也看过了,他们现在不闹才是怪事,下官担心里头有古怪。”
“没什么古怪的,无非是西河镇的人存粮多,能抵掉一阵子。等到旱一过去,便算熬过来了。”
主簿见他笃定,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回屋时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两句。
“大人虽不算什么清廉明官,但从前也不会这般敷衍了事。这是怎么了……”
言昭不仅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分明,还无意中发现,那县令反驳时,脸色白得不正常,一双眼睛也在四处乱瞟,不知在紧张什么。
言昭颇有些在意,便化了一片树叶过去,落在县令的窗框上,监视着县令的一举一动。
不过自争执以后,县令就没再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言昭只好暂时收回神识。
收回时,他忽然发现那夫妻俩在院子里,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妇人一直在摇头,情绪激动,而丈夫则时不时往言昭他们在的这间屋看一眼,像是生怕被听见。
争吵到最后,男人突然狠狠说了句什么,妇人听完愣在原地,不再反驳他,片刻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们操着浓重的方言,言昭听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此人是在谋划着要对自己做什么。
他收回神识,摩挲着从行囊里取出来的一枚铜钱,短暂地思索了一会儿。
而后他小声对九苕道:“今天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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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两周因为工作值班的事情搞得心力交瘁,一直没精力,现在才更。这周恢复哈(就是说发明值班的人罪大恶极!!QAQ)
第75章 度厄神
入了夜,西河镇便沉寂得更甚,灯火尽熄,静得好似一座鬼城。只有干冷的风时不时吹过,吹得老旧的窗框发出吱呀的声响。
窗框那头的人却睡得正熟,好似把这响动当成了助眠的东西。
黑暗之中,门被人悄悄从外面推开。那人十足小心,也十足了解这屋子的构造,从开门到关门,再到靠近床榻,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人屏着息,借着微薄的月光,看清了床榻上的人。
一个年轻人,瞧着气血十足,好似还梦到了高兴的事情,面上带着点笑意。
明明只比他那重病而死的儿子大不了几岁,却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
他恶从心起,将手中的木棍狠狠砸下——
床上的人闷哼一声,眼睛一翻,更深地晕了过去。
男人走过去用力摇晃了几下,见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喘着粗气,招呼外头的人过来帮忙。
九苕被这变故弄得一懵,下意识就想探查一下情况。言昭眼疾手快,借着姿势的遮掩,拉住了袖角。
“没事。”他用传音入密道。
门又被推开,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竟是这家的妇人。不知道男人对她说了什么,这会儿已不再哭闹了,面色麻木地听着男人的吩咐。
男人拿来粗麻绳,将言昭手脚都捆缚住。像是怕他再醒过来,绕了好几道,还打上了死结。言昭心里纳罕,却仍是纹丝不动地任他摆弄。
从听到他二人争吵时,言昭便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到傍晚的时候,男人端了碗水过来,语气亲切,说他们没有多的粮食招待,但不能让客人一整天不喝水。
但这场古怪的旱灾下,水明明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言昭谢过之后,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