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知神伤地留在原地。
曈曈无声靠近,扶着她的手臂道:殿下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
没什么。曈曈,叫人准备轿子,再休息一会儿,我要去找景世子。
景流晔处理公务的地方靠近军营,外面有人驻守。
鹤知知的软轿一路抬过城墙、篱笆,经士兵检验后才能放行。
鹤知知对着一旁的福安道:景世子看起来天真活泼,但处理军务井井有条,很是拿手。
毕竟是从小便受了丁洋王耳濡目染。更何况,景世子天资聪颖,听闻幼时曾与国师大人一同上学,也也没有跟不上。
鹤知知一怔。
睢昼和景流晔从小就认识?
她竟然不知道。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景流晔放下笔从桌前走过来。
鹤知知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要先来了解一下更多的情况。关于雾卦。
景流晔点点头:殿下但说无妨。
那迷雾你们查验过没有,里面有没有什么秘药之类的东西,可以摄人心魂?
景流晔沉吟道:这个,我们不是没想过。但经十数位药师推演查看,那迷雾范围太大,在全城各个角落都有可能出现雾卦的情况,暂时还没有听说什么药,能够被稀释散布到这样大的范围,还能起效。
更何况,迷雾来时无信,去时无踪,若是有人想用药物操控,也必须得提前好几个小时燃烧投放,且不说那样目标太大,一定会被发现,就说要算准这个时机,也几乎是难如登天。
这样说来,迷药的可能性几乎被排除了。鹤知知点着自己的手臂。
是的。如果不是鬼神作祟,目前最有可能的,只有一种情况。景流晔低声说。
什么?
有人在雾中布置这一切。
有人?
大雾四起之时,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是眼前站着一个人,也很难看清他的样貌,在这种情形下,想要装神弄鬼,是很容易的。
再说,会去雾中求卦的人,大多都是心志不坚,且有迫切所图之人。在一个昏昧的环境中,这种人的心神很好被操控,不用神鬼,哪怕是普通人,经过训练,都可以做到。
鹤知知轻轻颔首: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查探。
听到这些,鹤知知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她鼓励地看了眼景流晔,赞赏道:景世子思维开阔,很有造世之才,之前是我误解你了。
景流晔憋了一会儿,突然对她呲出两排大白牙。
鹤知知疑惑道:怎么?为什么笑成这样。
倒也不必这么开心。
景流晔抬起手臂,在胸前握拳,高兴道:我装得很像嘛。
鹤知知眨眨眼。
其实这些,不是我想出来的。若是我能想得到,我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去大泗城求助了。景流晔旋身大步走到桌边,拿起一张信纸,展示给鹤知知看,是方才,国师让人传信来,在信中提到的。
竟然是睢昼。
他也才刚到柳叶城,那么短的时间,就把一个谜题给破解了。
可他明明知道她好奇得紧,却偏偏不告诉她。
鹤知知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方才揭开谜底的喜悦也没那么浓烈了,鹤知知讪讪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去看那金矿。
我派人送殿下。晚上我父亲也会回府来,恭迎殿下。
不用。鹤知知道,早就说过不用了,就让丁洋王忙自己的事吧。
睢昼表面上看起来很不想管这摊子事,但该他出力的地方,他却一点也不含糊。
其实他再怎么嘴硬,对百姓的牵挂总不是假的。
想着这些事情,等回到景家的宅子,鹤知知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气也消了。
睢昼不知道是去了外面还是一直在屋里,鹤知知时不时从窗子往外看,却再也没见到他人。
直到晚饭送到各自房中,用完之后,鹤知知走到院中去看,才看到睢昼屋里亮起了点点烛火。
他在房里,只是躲着不出来见她。
鹤知知垂下眼睫,却也知道自己没立场不高兴。
毕竟之前,她就是这样对睢昼的。
大门外面,遥遥传来铜锣声。
那铜锣声频繁、尖锐刺耳,且十分漫长,敲了许久都不停。
周围十里内人家的狗全齐齐叫了起来,那铜锣顽固不化地越靠越近,似乎在每一户门前停留一阵。
经过景家的宅子,倒是不敢留,很快便经过了。
鹤知知召来福安:外面那是什么?
福安躬身答道:是鹰巢军,正逐户地排查,农户家里有没有窝藏病人呢。
第39章
鹤知知揉了揉额角,方才被那尖锐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痛。
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鹤知知记性很好,还清清楚楚记得,几年前李簧提起鹰巢军时所描述的内容。
在他描绘的图景中,鹰巢军就像一支神兵名将,哪一户生了急病,他们都能及时赶到,而且所到之处,便能将瘟疫斩草除根。
可是以她方才亲眼所见,鹰巢军怎么像是家家户户狗都嫌。
福安低声应道:许是乡民百姓,有的不大配合,便只能用些手段吧。
那也不能这么凶恶。鹤知知蹙眉。
听闻这鹰巢军一天至少巡逻三回,而且不定时,不定点,也就是说,柳叶城的所有民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接受鹰巢军的检查。
长此以往,谁受得了?
鹤知知思考着这些事,仰头看着月亮。
东洲的夜色很清,或许今晚会比往日睡得安稳些。
鹤知知叹了口气,挣扎许久,还是躺到了床榻上去。
失眠久了,睡觉都成了一件让人害怕的事。
她在心中默默背诵着以往在学监里觉得枯涩难懂的文章,催促自己入眠。
半梦半醒之际,放在枕边的手心里好似有一抹温度轻轻划过,鹤知知下意识抓住。
在那虚幻缥缈的梦中,像是和人握着手一般。
梦境渐渐变得安稳。
翌日早,鹤知知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动静。
她睁开眼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是睢昼在说,今天可能会起雾,要趁机去山谷里看看。
鹤知知连忙爬了起来,匆匆让曈曈帮她洗漱整理,快步拉开门。
我也去。
睢昼瞥了她一眼,冷淡地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他看了眼景流晔,眼中意思很明显,就是叫他拒绝。
景流晔爽朗地开口道:好啊,一起去。
睢昼呼吸一窒,用力瞪他。
干嘛?景流晔摸摸后脑勺,殿下很关心此事,是我们东洲的荣幸,当然要请殿下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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