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娴又讲到自己，说：“我的牌是一个戴尖帽子穿长袍的女人，桌上放了一个水晶球，大概是‘灵媒’，‘占星师’，‘占卜家’，‘女巫’……随便什么。”
穆竟简短发言：“舞台上的鬼影。看起来是‘戏剧演员’。”
只剩下高程还未发言。他迎着众人的目光，很自然地开口了：“我是‘守门人’。卡面上画的是一扇巨大的门，还有拿着提灯站在黑暗中的守门人。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画给你们看——当然，只能用左手画。”
一轮身份报完，场上竟然离奇地安静了下来。就连陈云屏也有些诧异，她不断来回巡视，打量每个人的微表情，稍微有些疑惑。
姜韬没忍住，说：“肯定有人在撒谎。那个恶魔羊编造了一个身份，藏在我们中间。”他十分不解，“可是为什么没有猎人？猎人也藏起来了？猎人不是跟我们是一伙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简单。”高程顺着回答，“比起找到7个队友结盟，猎人更想自保。”
陈云屏立刻想清楚了。“不错。猎人不应该在恶魔羊暴露身份前暴露身份。恶魔羊本来要在7个人中找到猎人，杀死猎人才能赢。如果知道谁是猎人的话，对恶魔羊来说就方便太多了。只有一个目标需要解决。”
穆已也点头：“那假如有人私下声称自己是猎人的话……”
陈云屏下意识地接了话：“那这就很有可能是恶魔羊的圈套。只要猎人不明牌，那恶魔羊就可以通过冒充猎人骗取其他人的信任，甚至和自由人结盟；而如果‘真猎人’出来对峙，那恶魔羊就可以锁定目标了。”
说完她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表面上看应该是8对1的游戏，但实际上自由人胜利的关键——猎人也同样被孤立了。
如果存在一个5人组成的自由人小团体，那么他们也很有可能在怀疑中把‘真猎人’投票为‘最可疑对象’，从而做出错误判决导致游戏失败。
在众人思考这件事的当口，高程又开口了，他提醒道：“有一件事我想你们应该要知道。那就是，猎人和恶魔羊并不是一张‘卡牌’，而是一个‘身份’，是导游和另一只大恶魔——那些高位生物选中，并赋予某两位玩家的‘特定身份’。”
众人停止了思考。
“你是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清楚的？”
“因为我，”高程说，“是第二次登上这辆幽灵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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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程的这句话引得人群中一下子炸开了锅。
“什么？第二次？这种游戏还能来第二次的吗？”
“我们没听错吧，所以你是……二周目玩家？？？”
“连续两次遭遇这种事情，还能这么淡定，你也是个狠人了。”
“这个游戏到底存在了多少轮了，想想有点可怕……”
……
陈云屏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么，证据呢？你怎么证明你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度假村？”她在内心暗自推敲，思路飞似地极速延伸出去。“作为二周目玩家，你能提供什么有效信息给我们吗？”
穆已这时突然反应过来，觉察到了不对劲。昨晚高程主动搭讪自己，也许那并非是出于闲聊，而是有目的的刻意为之……穆已盯着高程，紧接着便问，语气有些古怪：“第二次你是主动选择了要来的。为什么呢？”
姜韬顺嘴问：“那你上一轮的卡牌是什么？”
方天钰也好奇得不得了：“你是猎人还是恶魔羊？上一轮是谁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台面上抛出了太多问题，围绕高程这个人。众人吃惊也有，不敢置信也有，渴望了解更多也有。而高程好脾气地听着，温声回应道：“我一个个解答吧。”
高程首先看向穆已，说：“昨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我没有骗你。无论是年龄、经历还是右手的伤，都是真的，是我在第一次参与这个游戏之前真实发生的事情。”
穆已抱起双臂，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神情。“现在它们已经不重要了。”
“是吗。”高程淡淡地笑。他转而说，“那些事情我都还记得很牢。但关于上一轮的游戏，我却记不太清了。”
“这就是我选择第二次走进那辆大巴的原因之一。”高程的眼神冷清了些。“我想要知道，上一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吃惊和迷惑不解。
“你是说，你只记得你经历过一轮游戏，但完全不记得那一轮游戏的内容了吗？”陈云屏皱着眉追问。“你失去记忆了？还是说，这是一轮游戏结束之后的副作用？”
方天钰一拍大腿，“就为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决定再来一轮死亡游戏，大哥你真是疯了吧！瑞思拜！”
“其实还是记得一点的。”高程不紧不慢地解释，“上一轮我的卡牌是‘马戏团小丑’。但身份的话……我觉得我既不是猎人也不是恶魔羊……很奇怪，我不记得那一轮的游戏结局了，我就是隐约觉得，拿到那两个关键身份的人不是我。”
高程思索着这件事，表情充满了困惑：“假如我不是恶魔羊的话，那么大概率还有其他幸存者吧。他们是谁？他们真的互相杀戮了吗？我也做了这种事吗？游戏结束之后他们又去哪里了呢？回到我们的‘现实’了吗？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吗？究竟幸存了多少人？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赢这个游戏？”
高程看向众人，“我真的非常好奇……非常、非常好奇。好奇到我没法带着这些问题和模模糊糊的记忆入睡。”
“所以我和导游提出，要再来一轮。导游同意了。”他平静道，“我有预感——我相信，在这一轮里我一定可以找到答案和真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韬偏头，对方天钰遥遥附和道：“他真是疯了。”
方天钰同样露出一副不忍卒听的神情：“病得不轻。”
“还有吗。”穆已却认真问，“你刚才说这是原因之一，那还有其它的，更重要的原因吗。”
穆已直直看进高程的双眼，仿佛想要看清那平静之下，是否有如水面下隐藏的冰山一般，藏着更巨大的东西。
高程好整以暇，静静等待着——假如穆已真的会读心术的话。但在穆已走近高程之前，穆竟拉住了穆已的手腕。陈云屏几乎是同时出声打断：“穆已，等一下。”
陈云屏飞快瞟了一眼高程，用眼神暗示其他人，道：“二周目玩家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出认知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开个小会内部讨论一下。你不会介意吧，高程？我们稍微商量商量，等会再叫你？”
高程从穆已身上移开了目光。他笑道：“嗯，好的。我没关系。”
高程独自一人去大巴车边徘徊了。
剩下的团员站在停车场边缘，围作一团。陈云屏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她抓紧时间说：“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吧。不要因为他自称是二周目玩家，就他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别忘了，他也在这一轮游戏之中。”
陈云屏隐晦地扫了一眼穆已。“你们不觉得他太可疑了吗？他现在完全是一种想牵着我们的鼻子走的状态。”
穆已并未解释。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他们也在长吁短叹中小小地抱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先这样吧，再听听他打算说什么。但切记：不要盲信。”
陈云屏率先返回，去和高程重新交涉。穆已落在最后几个——穆竟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小已。”穆竟单独叫住他。穆已感到身上一阵发麻：又是这种要命的，他最熟悉最亲切的，他的哥哥叫他名字的声音。
穆已僵硬着一张脸停住。而后，他听见他的哥哥在他耳后问道：
“小已，你的身份是什么？”
穆已猛得转过脸来，死死将哥哥的面孔盯住，心脏剧烈地跳动。
穆竟长了一张仿佛天生就不近人情、不苟言笑的脸，右眉上方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竖疤，平时会被额前的碎发挡住，但凑近了垂眼打量人时就难免会显得分外凶戾。此刻他目光如炬，沉默的视线将穆已的世界笼罩，穆已却在这焚身的火牢中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仅仅是目光相接的这一刹，穆已已经破功。
他在这趟旅程中一直防着他哥，直到他哥直截了当地问他身份是什么。他霎时回想起了他第一次翻开那张卡牌时昙花一现的恶魔与羊的图案，还有那句“找到你了”。
瞬间涌上眼睛和喉间的，还有一点点委屈。
“哥……”穆已喉结滚动。他闷声开口：“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被恶魔附身的羊呢？”
“大恶魔展示给我看了。”穆已竭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线，抬眼望向他的亲生哥哥，慢慢说，“……从那一刻起，所有人就都是我的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穆竟沉静地听着，落在弟弟脸上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或许，变得更柔和了一点也说不定。
最终穆竟没有贸然做什么动作，他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向穆已说了一个字：
“好。”
哥哥说好。
穆已根本没问穆竟是怎么看出来他的异常的，也没问穆竟的身份是什么，没问在那一刻穆竟的“好”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他不需要问了。因为他是他哥。他永远是他哥。
…………
姜韬在等穆已。穆已一和穆竟分开，姜韬就追上去，拉着穆已走开。
“他跟你说什么了？”姜韬看上去相当紧张和担忧，“穆已，你不觉得你哥其实也很值得怀疑吗？他搬尸体的时候简直冷静得吓人，这正常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去碰尸体，我都要怀疑人身上流出来的肠子在他看来和猪肠牛肠没什么区别了。”
姜韬往回看了一眼，声音又压低了几度：“……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是我真的怀疑他可能就是恶魔羊。你想啊，假如你是大恶魔的话，你也会选心狠手辣的人当刽子手的，对吧？”
穆已已经回归了一张冷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穆已冷淡道，“没错，他就是恶魔羊，快去打败他吧。”
“……”姜韬摸不着头脑，拿不准穆已是不是真不高兴了，在嘲讽自己。姜韬左右瞧着穆已的脸色，“不会吧……你们和解了吗？”
和解了吗。穆已在心里咀嚼这个词，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短暂地陷入了回忆。
“我和我哥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最后穆已只能这样说，“我讨厌他，不仅是因为我出柜，还有别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自从小时候，我们家去旅游遇到车祸……对了，那次也是坐的旅游大巴……自爸妈走后，就是我哥一直在照顾我。”
年幼的穆已住过疗养院，但没过多久穆竟就把他接回了家，让他在家静养和自学。兄弟俩相依为命。穆竟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关怀无微不至。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世界里都只有我哥一个人。”
“直到我复学，认识了我的初恋男友。”
穆已右手插在裤兜里，握紧了那把包起来的凶器。
“……后面就不说了。”
他终止了这个无意义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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