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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骨不是体内的骨头,也不只一块,而是无数块,块块与经脉相连,经脉寸断,才能将道骨彻底剥离,乌合的修为已经降到了化神期初期,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正是亓宁杀死他的唯一机会。
乌合虚弱至极,淌出的血在身下积蓄了一个血泊,一些血因为地势淌到了亓宁脚边,渐渐变黑。
亓宁有些动摇,又很快坚定下来。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
亓宁只爱自己,只为自己而活。
他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说到底眼前的只是一个小说里的数据。
长剑飞入手中,亓宁提着剑朝乌合砍去。
乌合血淋淋的右臂瞬间落地,血流如注。
他骤然睁眼看向亓宁,左手捂着断臂处,青筋暴起,惨白的唇正不断溢出血迹。
他不敢置信:“师尊……”
“去死吧。”
亓宁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剑,刺进他的心口,剑透后背,剑柄几乎贴在了心口。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亓宁眼眶通红,将剑送到了底:“别叫我师尊,我不配,你也不配。”
说到底,错因在他,乌合报複他情有可原,但可惜,他不是什麽圣父,而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乌合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艰难地开口,血却全呛在了嗓子眼里,整个人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师尊,你……又杀我。”
第二次了。
比第一次还要绝情。
他睁大着眼,几乎要流出血泪,想从亓宁脸上看出些不忍,却只看到了冷漠与厌恶。
“这是你逼我的。”
亓宁冷着脸,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剑拔了出来。
瞬间血如泉涌。
“乌合,我要你死。”
“我要你彻底消失。”
乌合眼睁睁看着亓宁再度刺来一剑,身躯的痛苦早已麻木,心上的痛楚却一寸寸加深。
他视线模糊,脑中浮现出初见亓宁时的场景。
他的髒手被亓宁毫不嫌弃地握在手里,亓宁笑眯眯地把热腾腾的肉包子递到他嘴边:“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再也不会让你挨饿了。”
师兄弟们嘲讽他的出身,师尊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他是他的宝贝徒弟,才不是什麽瘟神。
回忆往昔,亓宁始终是含笑的,温柔的,从来不舍得对他生气,丹药秘宝也都从不吝啬。
那次剥他的骨,亦是目露不忍。
像是被人左右了般,只能伤害他。
唯独不像现在,冰冷刺骨,眼中只有杀意。
那刺向他的剑毫不留情。
是他做错了,是他错得彻底,是他把师尊逼到此等境地的。如果他假装那件事没发生过,像以前一样恭恭敬敬地对待师尊,他们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师尊还会是那个温柔的师尊,他还会是师尊最爱的徒弟,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可是凭什麽。
明明他什麽也没做错,师尊对他好,他对师尊亦是掏心掏肺的好,师尊要的化神丹、洗髓草他都千方百计地为师尊寻来,师尊一句话他就可以连命都不要地去争去抢,只要师尊高兴他就觉得值得。
可师尊却要剥他的道骨,置他于死地,告诉他这麽多年的师徒情意都是假的,对他好只是看中了他体内的道骨,他只不过是道骨的盛具。
道骨寸寸剥离是何等的痛苦,可师尊对他没有半分怜悯,甚至不愿给他个痛快,剥离道骨后将他打下幽魂深渊,想让他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得到他的道骨后又弃如敝履,轻易舍给他人。
师尊把他当成什麽了?
他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待了十万多年,日日受抽筋剥骨之痛,怨魂噬骨之苦,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师尊杀他的场景,那无情的话在耳边反複回响,全靠一缕恨意吊着,只想问师尊一句为什麽。
他带着刻骨的恨意爬了出来,满世界寻找他的师尊,却被告知,亓宁已经死了。
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为什麽恨的人死了,他会那麽难过。
比被伤得千疮百孔还要难过。
为什麽师尊死了还要这麽折磨他。
让他痛不欲生。
他在界外之隙拼凑亓宁的尸身,足足拼了十万多年,才一片片拼好亓宁的肉身。
轮回不止,他一直在等亓宁转世。
他等来了什麽,等来了亓宁又杀他一次。
他剥了道骨保住了师尊的修为,可师尊不仅没有半分动容,还要趁着他伤重再杀他一次。
凭什麽。
他只是想得到师尊。
师尊却只盼着他死。
他究竟做错了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