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程瞻说,又改口重叫了一遍,余阿姨。
对面蓦地滞住,一时死寂。
当初我爸是怎么知道我要跟男人同居的?程瞻发问。
余馨轻声:你这是怪我?你自己能做,别人就不能说?
程瞻笑了。他蹲在茶几前,一手拿着纸盒子,一手抹了把头发,行,您说得对。那爸爸去年怎么又回心转意了呢?
从电话里递出来的笑声令余馨浑身都瘆得慌:他,他以为你改好了呀他听说了你又要搬家,就猜出来你总不能不回家吧?总不能一辈子
程瞻却打断了她:我一辈子就喜欢男人,就喜欢那个男人。
余馨接不上话:你
您跟爸说,以后就当没我,我也再不喝他家里一口水。程瞻敛了笑,声音变得寡淡,好像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趣,余阿姨,这就算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
程瞻
程瞻没有再应,径自挂断了电话。
三号的晚上,程瞻把程闯带回了豪景苑。
他们是在一座商场里碰的面,没有旁人。程闯把山地车停在外边,羽绒服都塞进大书包里,自己默不作声在角落里发呆。程瞻慢吞吞走过去,问他:喝奶茶不?
程闯就收拾书包跟着他往奶茶店走了。
两人点好了单,等待的时候,程瞻笑他:一杯奶茶你就好了?
程闯低声:那也得看是谁。杨爱棠来的话,我倒贴他三杯
程瞻说:他才不会来,你且做梦吧。
程闯扭过头去。半晌,却又自己回过头来,声音小了几分,眼神里闪闪烁烁地,你们,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啊?
程瞻一愣。几天前他只是说他喜欢爱棠,但不知道程闯是凭什么做出了这进一步的判断。原本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对上弟弟的目光,又抿了抿嘴。
商场里人来人往,各个都行色匆匆。玻璃门不断开开合合,发出悦耳的铃声,有黄昏的霞光贴着瓷砖从门底下侵入来。该是回家吃饭的时候了。
谈了四年。程瞻最终面对着程闯开口,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去年分了个手现在,大概是复合了。
程闯呆了呆,分手?谁提的?
程瞻有些难堪,我提的。
程闯蓦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哇靠!又压低声音,程瞻你好出息啊,你居然和他分手
就在这时,店员叫到了他们的号,总算把程瞻从尴尬里拯救出来。他领回一杯全糖、温热、加了各种料的珍珠奶茶,塞进程闯手里,一边加快脚步往外走:都说了复合了!
怎么复合的?程闯连忙追上去,又忙不迭问,是不是舍不得?杨爱棠那么好,你说是吧
你少跟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程瞻拿话堵他,不准你再想他,他是我男朋友。
你好幼稚啊程瞻。程闯摇摇头。
上车以后,程瞻换了个话题:今天谁送你过来的?
程闯将奶茶吸得咕嘟咕嘟响,却不搭理这一句: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也要谈恋爱。
程瞻笑出声,当然。
程闯没料到程瞻竟不质疑他,静了片刻,突然为自己说的话有些脸热,转过头去望向车窗外。
城市里华灯初上,遥远的夜空里看不到一颗星。程闯手上的纱布早已经拆掉了,但他总觉得痒,不自觉把手背贴在热奶茶的杯壁上。
程闯。程瞻平和地说,你没有错,你什么都不必害怕。
车内是良久的沉默,只有暖风空调呼呼地吹着,把程闯的脸颊都吹得干燥。
SUV开进了豪景苑。在那条种满桂花树的路的尽头,仍然站立着程闯的母亲,彼好像手足无措的模样。程瞻遥遥地看见,便减速停车。
程闯将那台山地车搬出后备箱,程瞻从后视镜里一言不发地看着。
哥。程闯望向他,叫了他一声。
程瞻摆摆手。
然后他便再次发动,扬长而去。
全文80章,还有4章就完结啦!
(是的现在就是很后悔四更,问就是曾经爽过)
第77章
元旦假后,各自上班。
杨爱棠公司的云服务项目已到了收尾阶段,周总虽然不明说,但显然不希望这个工程拖到过年。程瞻带着团队加班加点地赶工,在两家公司之间来回跑,总是熬到半夜才回家。
有时候,他会在家里看到杨爱棠。
杨爱棠的部门准备着过年,已经闲散下来,他偷偷跑到程瞻家去做夜宵程瞻早已把门锁密码告诉了他本还想学田螺姑娘一走了之,谁料却总被程瞻抓个正着。
吃了杨爱棠做的夜宵,自然饱暖思淫欲。
新年以后,他们每一次做爱都似干柴烈火不过,他们在过去四年,差不多也是如此。程瞻好像到了床上就从不会累,掐着杨爱棠的腰逼他哭叫,但杨爱棠若真的哭叫出来,程瞻又得费大力气哄上好一阵子。待做到杨爱棠腰酸腿软了,程瞻还会把电脑搬来床头,裸着身子继续加班。
杨爱棠趴在他的腿上,静静地看程瞻在那黑色的屏幕上敲出无数密密麻麻的代码。有他这样盯着,程瞻工作起来便有了十二万分的专注力,好像这枯燥的工作充满了让他献身的意义。
程瞻还问他:要不我去外面?
杨爱棠却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不准。
程瞻便笑。
杨爱棠看着看着就抱着程瞻的腰睡着,身子蜷缩起来,白花花的屁股都露在外头,程瞻又将被子给他扯上来盖好。
程瞻偶尔也有空闲的时候。一旦空闲下来,他就跑去北京的各大车行看车,八大区都跑了个遍。从一月到二月,光是在北京城里打转,他的SUV公里数就已经爆表。
这件事他没有跟杨爱棠说。横竖他很清楚杨爱棠的所谓好看是什么标准那自然不是程瞻的奔驰那种大笨模样,而应该是清新脱俗的,车型可以小一些,颜色要再亮眼一些,但又不能太招摇,冰川蓝或珍珠白,都很适合他。他和好几家车行都约好,等过了年,他就领人来试车。
杨爱棠今年自然也要回老家过年的,他外婆已经来过电话催他,好像是说屋后的小池塘都放好了水,非要杨爱棠回去钓鱼。
杨爱棠挂了电话,躺在程瞻的大床上笑得来回翻滚,说:大冬天的,谁家的鱼啊这么倒霉!
程瞻也跟着他笑,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爱棠眨了眨眼,笑容渐渐收起,他认真地回答:今年我不请年假,过完年就回。
程瞻温和地应:那你定好了,我就负责接送。
杨爱棠凝望他半晌,又低头,说:你想我早点回来吗?
这句话的目的显豁得可以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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