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页(1 / 1)

('

“对不起红拂......对不起。”我扔下剃刀,软跪在他身前,眼中视线早已模糊。

“先把人背回寝室吧.......”大豆丁见人散去,主动请缨将红拂带回去。

“小豆丁,去给哥哥拿药。”他边背边嘱咐,“黑鬼,上次的酒精和绷带还有吗?”

“有,我这就去!”许是同我一样,愧怍心作祟,黑鬼答得飞快,腿脚也飞快。

人群一一散去,院落里除下那片红,与半截插在雪里的剃刀和一堆发絮,就只剩下一个大脑空空的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不属于这里,尽管我才到这里两天,且算是半个新人。

我就像被抛弃了一样,找不到归宿,看不到前后路,我是这个世界里,最形单影只的存在。

“红拂.......?”

阿兰匆匆来迟,脸上泪痕还在。

“克里斯,红拂在吗?”

他拉了拉我的袖子,见我没言语,望了望地上那堆头发,脸色旋而黯淡几分。

“他现在在哪儿?在哪儿克里斯?”阿兰无助地抱住自己,双肩颤栗不止。

他是否也觉得,这里锥心刺骨的冷?

我说:“回去了。”

“回哪儿去了?”

阿兰领我往屋里去。

“不然......去看看他吧。”

“我想他大概是不愿见我的。”我长长地唉了一口气,“你去吧,代我问好,主会保佑他没事的。”

“这不是你的错,克里斯。”阿兰像是看出了我的颓废,“我想红拂会体会你的苦衷。”

“我没有什么苦衷,我不想做的,哈吉拿枪指着我,我都不会做。”我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出神地看着那堆碎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心也乱乱的。

“我是自愿的。阿兰。”

“自愿什么?”

“我是自愿要割他头发的。”我痛苦地摇了摇头,过去了好一会儿,我的手还在发抖,“因为如果我不照做,他会死的......阿兰.......我从来没杀过人.......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你以后会见到更多的血。”阿兰抚门而进,侧过身来,眼神冰冷而深邃,“这里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流血。”

*

一整个午后,我都没脸再踏进寝室一步。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对面的廊下,默默关注着通往寝室的那扇小门。

大豆丁和阿兰依次端着一盆又一盆红色的血水走出屋子,我隔岸相望,却什么也帮不上。

黑鬼将成摞的白色绷带送进去,送出来时,俨然已是红色。

到了入夜时分,一个白胡子老头来了,他穿着红十字的制服,应该是阿兰求人请来的医生。

我蜷缩在廊下,暗自祈祷着红拂的伤势。夜里,黑鬼送来一片三明治,许是想起我晚饭还没吃,难为他这时候还能想到我。

“其实......相比克里斯你,红拂最恨的应该是我.......”

难得的“三明治”时刻,黑鬼与我并坐在台阶上,吐露衷肠。

“他帮我抢回了我娘的耳环,我却实实在在地背叛了他,克里斯,我才是这件事里最让人讨厌的人。”

我机械地咀嚼着,脑海中不断重现剃发时红拂的表情。那种何种的悲凉与绝望,那样决绝如待宰牲畜的眼神,如烙铁般印在了心中。

“克里斯,你千万不要相信火罐的话,红拂才不是那样的人.......”

黑鬼小声嘟囔着,生怕被别人听到。

“哪样的人?”我不懂,红拂到底是哪样的人?

“我是说,红拂并不是火罐口中的......口中的牛郎。”黑鬼意识到最后这个词有些不大好听,沉默几秒,又改口:“总之,他不是那个。”

见我不说话,他又解释:“红拂与阿兰的确在巴黎有过一段风光日子,火罐的话一半真也一半假。真的是,他们的母亲的确是□□,但红拂的娘可是管束极严,从不许红拂跟那些男人有来往。她教红拂念书、识字,就是想要他出人投地,不再步自己的后尘。红拂是个彻头彻尾的良民,不是火罐口中那样的人。”

“至于阿兰......”黑鬼话锋一转,泄了口气,“他倒是在巴黎很受欢迎,接过不少生意。”

我咽下最后一片生菜叶,假装没有在听,实则把有关红拂的每一个字都听见了脑子里。

“可是那又怎么样?”黑鬼不甘地辩驳着,“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就算红拂是,可他和阿兰,依旧是这里心思最干净的人。”

“那你又为什么恩将仇报?”我看向黑鬼,他皮肤黑,夜里只看得清他一双眼,忽闪忽闪的,难以捕捉的复杂。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由不得自个儿做主的。我或许跟你一样,也有说不清的苦衷。”那双眼的光忽而惨淡下去,如将熄的灯,“总之这次是我对不住红拂,以后就算当年做马,我也会弥补他的。”

话音刚落,阿兰风尘仆仆地跑上前来,上气不接下气:“红拂......红拂醒了......”

“他醒了?!”黑鬼立刻从台阶上站起,掩不住的欢喜,“他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赫华德医生说,新伤旧伤连在一块儿,近一个多月怕是下不了床了.......”

我如当头棒喝。

“不过......总归是能好的,就是得费些时候.......”

“那便是好极了!我就说,红拂的命最硬了!”黑鬼一蹦三尺高,嚷嚷着就要阿兰带他去见红拂,临去时还不忘回头提点,“克里斯,你也一起去吧?”

我正要应答,不想阿兰看向我,神色闪避,“那个........”

“嗯......?”

我预感不妙。

阿兰吸了口气,镇定几秒,答:“红拂他说,他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第8章 隔阂

◎烦请你滚出去吧。◎

清晨第一束光照进,我就这样睁开了眼。

为了避免尴尬,我是趁红拂睡着后才进的屋子,我发现,负罪感这种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我好像得了某种不可调和的语言应激症,只要一听到有关红拂的事,就像是被抓到了行窃的小偷。

那种感觉在普鲁士念书时也有过,被校警抓住的那一瞬。

手电筒光投在脸上,我就像监视器下的小白鼠,一举一动,一览无余。

趁着大家伙还没醒,我早早下了床,想着去修道院附近转转。

不知是老天体恤,还是风暴平息后惯有的宁静,天空居然漏进了一丝丝的光。

我混在孩子堆里,往铁丝网那头走,准备给大豆丁们捎点早饭。

岂知在半道上,遇到了火罐身边的猹猹。

我记得他,那个在火罐身边胆小怕事的小跟班。他和小豆丁一样,有一张虚弱的脸。

个子要比大豆丁矮一些,更比不上火罐,我不清楚他是不是也患了什么病,总觉得他整个人颓颓的,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似的。

猹猹在寝室门和大豆丁拉扯了很久,最后被阿兰连人带物地推了出去。

我看他抱着个油纸包坐在门边,不远处的火罐一脸懊恼。

“自讨苦吃做什么?你好心好意去看他,人家领你情了吗?”

火罐夺过猹猹手上的油纸包,一脸恨铁不成钢:“叫你别去别去,现在吃了闭门羹,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老大.......”猹猹扬起脸,这时我才看清他眼眶底的泪,“老大.......我害怕......”

“怕什么?没出息的死玩意儿!”火罐瞅了屋里一眼,骂骂咧咧道:“从前也打过千百回,也没怎么样。怎的这次剃了头,倒娇贵起来了。”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屋里人听的,其余人听到声音,纷纷凑了过来。

“可是这次......这次实在严重。”猹猹站直身,小手拧成麻花,“我一进屋子,就闻到血腥气,听说他醒来一小会,就又晕了过去,他们都说他快死了……”

“死了好,可真是太好了。”火罐狠狠地瞪了眼手里的油纸包,好像那就是红拂,“难为你还给他带油烧鸡,他就不是个能享福的命,这烧鸡,不如拿去喂狗吃算了!” ', ' ')

最新小说: 女神的全职兵王 仇家之子(短篇高H) 惭愧 精神病与杀人犯(1v1) 自慰手淫摘抄笔记 从夜的命名术开始 旧时新忆 白玫瑰/沉香屑 娇骨 影帝的大好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