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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罐想了一想,暂将拳头放下,愤愤然退到了小路对面。
“我们回去吧。”阿兰拉起红拂的手,招呼其他人往回走。
“李红拂你不得好死!”火罐发出愤怒的咆哮,咒骂声不止,“婊.子养的烂.货,还妄想做女人,不男不女的死妖怪,每一次看到你都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红拂,别理他......”我挽了挽他手臂,还想近一步劝解,岂想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而是直溜溜地抬起双手,死死捂住了两只耳朵。
徒留我凝在半空中的手,只能挽一丝残风。
“你以为你留个头发、穿个裙子,抹两笔胭脂膏,就是女人了?不要脸的烂东西,臭水沟的死老鼠都比你分得清公母!”
叱骂声犹在。
“你那婊.子娘看到你这样,怕是也会跟我一样,恨不得将你这畜.牲掐死吧,李红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咱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阿兰向其余人一一递去眼神,扶住红拂颤栗的肩膀,神色担忧。
“没什么好避讳的,对不对?”红拂抬起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看了我一眼。
他停下步,毅然决然地垂下手,任那些刺心的字眼,一句不漏地掺进耳朵里。
红拂就这么看着,看着暴跳如雷的火罐,像是一位在瀑布水流下修行的使者。
头顶千万奔浪倾泻,激流咆哮,他无动于衷,任水击打。
我想,这可能是他与阿兰最不同之处。
阿兰的承受是顺水的舟,红拂的承受是难冲垮的浮木。
舟何去何从?依水而定。
而浮木去往何方,无人知晓。
又或许,它自有扎根之计,就像那棵古树一样。终有一日,将根茎嵌入大地,抽枝散叶,撑起一片独属于自己的——
自在乾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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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粉饰
◎我尊敬的克里斯少爷。◎
平安夜在一片奔走声中拉开帷幕。
孩子们纷纷穿上修士袍,给脸蛋儿抹上桂花油、打上香粉,一大早便站在主教厅的台阶上听候差遣。
我与大小豆丁、黑鬼、阿兰起早赶到了这儿,红拂赖了会床,所幸赶来时还不算晚。
经过这些日子的细心调养,他头皮上的伤疤已凝血结痂,被剃去的那半边头发,也生出许多猕猴桃绒似的软毛毛。
更特别的是,他第一回做了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上回唱诗时他在养病,没能到场,这一回,红拂穿回了那件他最引以为傲的绛红色长裙,一脸地浓妆艳抹,如繁花绽放在脸颊,眉间如有三春盛景。
“听好了,小兔崽子们,今天可是不容出错的大日子。”哈吉拎着裤腰带,大啤酒肚在孩子们跟前晃来晃去,“午后汉密尔斯上将们就要来做礼教。这次不同往常,还会跟来许多报社的家伙,真是群难对付的秃鹫,除了会咬笔杆子,刊登些狗屁不是的新闻,什么用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
“还有,如若那些人问你们中午吃了些什么,你们要说,吃了火鸡,意面,实蔬沙拉,每人还分到一块芝士奶酪。”
“真是放他娘的狗屁......”红拂站在我身边,玩着指甲盖,小声嘀咕着。
“赞兰阿部月,照旧会带领着你们,今天唱《耶和华》三章。”哈吉走到火罐面前,煞有介事地叮嘱道:“还有你们几个,今天千万别给我惹事。”
“报告上校,绝对不会!”火罐笔挺笔挺地比了个修士礼,他在哈吉面前,无不恭敬。
“至于其他的,格蕾昨晚应该就跟你们说过许多遍了。只是还有件事,”哈吉顿了顿,思索两秒,向我看了过来,“克里斯,你过来。”
我乖乖走了过去。
“克里斯,今天可有一位比汉密尔斯上将还要尊贵的贵宾也会到访,到时自会安排你与他单独会见。”哈吉一脸神秘。
“谁?”不知为何,我心中隐约有了个答案。
“你父亲,尊敬的安德烈斯元帅。”哈吉一提到我父亲,便难掩揶揄,“即便是退役多年,可他的余威,仍横贯在橡树庄。”
“我不见。”我当场否决,想也没想。
“你必须得见!”哈吉一把揪起我衣领,对付我就像在对付一只小鸡,“是你父亲点名要见你,还有,如果你敢在你父亲面前抱怨,指责我,那么今后,你在这里的日子会比现在更难,听到没有?!”
我唇线禁闭,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不得不承认,在反抗这件事上,我不如红拂有勇气。
“今天就到此为止,做好了今天,也就给自己赚到了来年的伙食费。”哈吉将我松开,嫌脏似的拍了拍袖子,瞥了火罐一眼:“该安排的事情,要安排上了,希望有些人不要忘记。”
我顺着哈吉的视线看去,火罐正低着头,一脸无奈地将手别在腰后。
孩子们陆续散去,大豆丁们提出先去吃个午饭。我借机回寝室拿件外套,实则偷偷躲在廊角,观察着火罐。
过了一会,大豆丁连带着红拂等人往旁边去了,火罐也别了猹猹和那些跟班,一缕烟儿似的溜到主教厅后面一排矮房子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房子是闲置的,用来堆放一些无用的杂物,偶尔有些孩子犯了错,也会被关进那些房子里。
之前红拂就被关进去过好多次。
火罐鬼鬼祟祟地小跑到门前,满是机警地扫了四周好几圈。我贴在墙角根,用破竹篓做着掩护,他应该看不见我。
只见他确认一番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生了锈的长钥匙,捅进门上的大锁里。许是年岁太久的缘故,锁孔有些发涩,他捅了许久,都没能将锁捅开。
到最后,火罐索性用脚踹起了门板。
“老大......?!”
相反的方向,猝不及防地传出一声惊喝。
我赶紧将脑袋缩回到竹篓里,通过编竹的细缝儿,继续观望着。
“老大,你这是在干什么?”猹猹裹着火罐常穿的那件破褂子,紧跟上去。
“不是着凉了吗?还跑出来干什么?”火罐一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情,又气又恨道:“让你好好待在屋子里,别出来别出来,把病气过给我了怎么办?!”
“我只是看老大好久没回来.......担.....担心你来着.......”猹猹饶是委屈地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馒头,慢吞吞地递了过去,“老大,你还没吃早饭......”
“老子不爱吃这破玩意儿!”火罐毫不留情地将馒头拍开,白花花的大馒头“咻”地一声,飞滚到旁边的污水沟里,显然是不能吃了,“为什么连你也要坏我的好事?!不知好歹的蠢货!”
猹猹呆在远离,不知所言。
“你骗我.......?”须臾,他抬起脸,连声音也哽咽了,眼泪在眼眶底不停打着转儿,“你说好的以后再也不做这事儿了.......你骗我.......”
“是我想做吗?你以为我想做吗?”火罐举着双手,将手掌摊开,跟鸡爪子似的甩了甩,脸上写满了无奈,“如果我不按他们的意思物色新的人,咱们所有人都得沦为他们的祭品!”
“可这是你答应我的.......”猹猹无助地捏着衣角,小脸憋得通红,“是你答应我的......以后不做拍花子了.......”
“就这最后一次,好不好?猹猹,老大答应你,就这最后一次.......”猹猹叹了口气,看得出,他也在努力压抑心中的苦痛,“没人想天生做一个坏人,可一个故事里,总要有人做那个坏人,猹儿,我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坏人。”
“老大你不是......你明明不是.......”猹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就算他们都觉得你坏透了,可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坏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