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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秦戒之伸手要拿回那张“胡闹”的画,可是贺慎安却把它折了起来,说:“这张画就是我们彼此的证据,放在我这里。”
“行吧。”秦戒之无奈放手,又欠揍地添一句:“我的真迹嘛,以后肯定很值钱的,哥你要好好保存。”
“滚蛋。”贺慎安嗤笑道。
“还有啊,”他接着说道,“虽说要有仇必报以牙还牙,但是以后交朋友要擦亮眼睛好好看,实在不行掉坑里了就先爬起来,以暴制暴不可取,那不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我该怎麽做?”秦戒之疑惑道。
“保持理性,暴力是沖动,会把你拖进深渊里。”贺慎安认真地说道。
秦戒之陷入了沉思。
贺慎安静静看他一会儿,又担心他要是真的再被人欺负也不好,便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要是真受委屈了就来告诉你哥,我会去告诉他们什麽叫‘理性’。”
秦戒之笑起来,说:“那他们就该叫疼了。”
“谁让他们敢欺负我弟弟啊。”贺慎安笑着呼噜了一把秦戒之的后脑勺。
贺嵩乔在家,秦戒之不喜欢在他面前晃,就一直待在贺慎安房间里玩,陪着他哥聊天
在回北寰之前,贺慎安还有一件事对秦戒之不放心。
他说:“我这次回北寰要过年才能再回来,这麽长时间,我也没法管你了。“
“嗯?”秦戒之歪头听他哥继续说下去。
贺慎安说:“学校的生理卫生课还是那麽老套,你该学点实在的东西,不然容易找别人做坏事。”
秦戒之摸着床边坐到了地毯上,抱着膝盖支支吾吾:“什麽实在的东西,什麽坏事啊……”
“你说呢?”贺慎安轻轻揪住他的一只耳朵,感受到它异乎寻常的热量,说:“十六岁了啊,满脑子想着女孩子吧?”
“……我没有。”秦戒之说。
贺慎安倒也不逼他说实话,继续说道:“我像你这麽大的时候爸妈都不教我的,但我觉得我得教你啊。”
“我先发你几部片看看,你了解一下那究竟是怎麽回事。”贺慎安说话的样子和他在公司里例行公事没什麽不同,“真人对你来说可能太刺激了,可以先看看动画片过渡一下。”
秦戒之的脸腾一下烧红一片。
“这麽害羞干什麽,又不是叫你当着我的面观摩学习。”贺慎安笑道,“自己拿着到房间里看,一个人想怎麽做都行吧,反正我就说一点。”
贺慎安耳提面命道:“在上大学之前,你不可以和别人一起做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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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飞往北寰的机翼划过天穹,留下行云的双线蹤迹,徐徐延伸至天际尽头,最终消失于一个渺小如粟的黑点。
书房开着窗,舒畅的风吹进来,掀起白色的窗帘如裙摆,在蔚蓝的天幕前轻盈飞舞。
秦戒之面朝窗外,跟在贺嵩乔后面把青金石做成颜料。一块矿石要经过浸泡、粉碎、过筛、研磨、沉澱、下胶等十多个步骤才能最终成为作画的颜料。
“做人也是一样的。”贺嵩乔说,“人如顽石,只有经历千般磨炼,才能大放异彩。”
秦戒之颇为领悟:“我不是璞玉,是颗顽石。”
贺嵩乔却说:“璞玉亦是顽石,玉不琢不成器。”
秦戒之盯着在水里游离,而后在长久的时间里逐渐分层沉澱的蓝色粉末,点头说道:“我要沉到水底去,不该做轻浮的人。”
“年少轻狂,不怪你。”贺嵩乔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说:“这条路很长,戒之,慢慢前往走吧。
集训
六月的西陵热得像个大蒸笼,天上的太阳把脸扯大,气焰嚣张得容不下一朵白云。
风吹起来,却像两只搓热的手掌摸过来,把攀援墙壁的淩霄花与绿叶都揉蔫了。
夏蝉伏进樟树里,在强光或绿荫中疯叫。
“呼……”
犀山美术集训学校,一个大画室里坐着近乎一百号学生。
他们肩膀挤着肩膀,画板撞着画板,地上搁满了颜料、画笔、素描纸、水杯……
各种各样的人和物品像打翻的颜料盘一样混杂在一起,人要走动,却发现根本无处下脚。
“呼……”
秦戒之坐在乌泱泱的一大帮人里,是无数个苦逼美术生中的一个。
他微微驼着背,右手斜斜地握住半截铅笔,左手抓着一根尖端乌黑的纸笔,面对的是一张贴好素描纸的斑驳画板,他正在纸上聚精会神地画画。
“呼……”
他在换纸笔擦出灰面的时候揉了揉鼻子,画室里人太多了,出着汗,味道很不好。
灰面擦好后他换成铅笔继续作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