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那是她在这世上仅活的,唯一一个亲人。

只此一击,偏偏直中心脉。

“朕前些日子刚得到传报,听说你大哥原来一直没离开越州,朕已下令戒严封城,派玉麟军精锐亲去捉拿,只要你大哥活着一天,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

李崇演停在她身前不足三寸的位置,满面的眷恋惆怅,还以为这是自己给卓家留下的最后恩宠,语气中竟然还隐隐得意:“榭儿这个孩子,自小就志向宏达,吃得住苦静得下心,才会自请去越州军营里历练,朕实则很欣赏这个侄儿,只要你从了朕,朕将王爵归还给榭儿,卓家起复,继续匡扶大盛江山,绵延耀世荣光,这难道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他洋洋洒洒地说着,说到动情时还张开双臂,眼中却闪着贪婪的光,贪念逝去不再的容颜,也贪念眼前光鲜亮丽的玉人,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太诱人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她……

容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前的人,眼眶中盛着的泪不坠,微阖的双唇不住颤抖,纵使知道李崇演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是个冷血狠辣的魔鬼,是个令人作呕的禽兽,原以为,起码他对姑母的爱或许还是真的。

却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一个人,内心究竟可以腐烂到何种境地,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容卿被逼仄到角落里,举步维艰,抬头便见梁上剑,脚下利刃冷如锋,背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刀山火海,而她独独一人,竟不知该向哪边逃跑。

时正值人微言轻之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崇演看她横着脖颈却一句话也不说,眼中的抵触和怨恨却能辨得分明的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快感来,她越是这样不说话,他就越兴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崇演再次向前走了一步:“朕知道你不愿意,

但是你别无选择,朕在皇宫里是天,你坚如磐石,奈何过得了天去吗?”

他慢慢伸出手,似乎要抚上她的脸,白瓷一样的肌肤,凝脂如玉,而亲眼瞧着猎物在临死之前挣扎才是更让他享受的,容卿下意识偏过头,身子紧紧地贴着柜壁,手指扣着其上雕刻的繁复花纹,双眼紧闭。

她看不到后面藏匿在黑暗里的人是何神情,即便对她没有一点她期待的感情,单就她唤了他九年的“四哥”,能不能拽她脱离这火坑,能不能带她摆脱这梦魇呢?

她等着。

而黑暗中窥伺的双眼也在等。

就在李崇演的手快要触碰到那吹弹可破的脸颊时,心欲坠落摔碎的容卿忽然听到殿门被人重重敲响,那即将落下的手微微一蜷,回头之际,充满慌张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陛下!陛下!不好了!贵妃娘娘在寝殿晕倒了,太医说情况很不好!”

说话的人是常跟在李崇演身边深得宠信的张成,如不是真实情况是不会故意来打搅陛下好事的,听他那语气,陆贵妃那里是真的很紧急。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李崇演欲望褪去,嘴中嗫嚅一句,陆宛瑜能当得贵妃之位,在他心上自然是有一份重量的,已经快要绽放的花儿等一等再采也无妨,他轻易做出决断,转身便要离开。

他转身的那一刻,容卿犹如重新活过来一遍似的,瘫软地靠在柜子边上,找回了呼吸,却只想大哭一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崇演离开的脚步忽地顿住,转过身看着如释重负的容卿,冷冷地看着她道:“朕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昭和殿寻朕,但也别考虑地太久,不然你大哥的性命就不好说了!”

最后一句话他加重了力道,说完之后轻笑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卿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心中却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有,李崇演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就是在提点她,他可以允她一点容忍,但终究结局都一样,如今两条性命被绑在一起,她是不是连死都不能轻易去死了?

青黛紧跟着跑进来,看到容卿脸上满是泪痕,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心中又惊又怕,就在她心急着快到赶过去的时候,

容卿左边的柜门吱吖一声被推开,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黑靴踏上红艳艳的毡毯上,一身暗沉青鸦色锦衣一尘不染,他静静地从里面走出来,好像不甚意外,本该如此一样,可青黛自下而上震惊不已地看过去,见到他那一双淬火炼过的黑瞳时,只觉得全身一震,僵在那处,一动不敢动。

好像只有极怒极冷的眼神会那般震慑人心。

容卿却没有去看他,只是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没有意识地抬手擦去脸上眼泪。

李绩喉结上下一动,袖中的双手攥了攥拳头,又忽地放开,他转身半蹲下去,看着容卿怔然望着前方的脸。

“卿儿。”他轻唤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他好久不曾这样叫过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好像找到一丝神魂来,她慢慢扭过头,看了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向后吸了口气,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重的颤抖,她问他:“我能不能杀了他?”

能不能杀了他。

李绩眉头微动,然后慢慢伸出手去,扶住她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当将她整个身子拥入怀中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像是扎入了一根刺,疼痛难当,他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将她紧紧抱住,仿若要揉进骨血。

青黛转过身去。

“别怕,一切交给我。”李绩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好像是在哄她。

容卿感觉耳边犹有热风,怀抱温暖而坚实,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清香,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能抚平人心上所有不安和恐惧。

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一刻的温存而失去所有理智。

“那我怎么办?”她问。

她曾以为她留在宫中可以安静地蛰伏在角落里,等待最好的时机,让那些伤害过她皇姑母的人,让那些把卓家置于死地的人都付出应得的代价,但她没想到在这之前,她成为别人伺机逮捕的猎物了。

而她尚未成长出可护得自己的羽毛来。

李绩慢慢放开了她,两眼直视着她:“暂时什么都不要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做不了什么。”他又加了一句。

容卿昂着头,两手抓着他的手臂,期待看到他指出一条柳暗花明的路,可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却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

李绩忽然站起身,神色

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容卿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喊一声四哥,可是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书上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方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书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不过就是她四哥这么一句“什么都不要做”罢了。

是让她忍。

那忍的底线又在哪呢?

青黛看到李绩离开了,赶紧过去扶住容卿的双肩看了看:“县主,你没事吧?陛下没有伤害你吧?”

容卿一身狼狈,神色犹有后怕,却好像渐渐冷静下来了,她看了看青黛,压低了嗓音,郑重其事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杀了陛下?”

青黛一怔。

容卿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不是不能杀了他,只要有一个可以得手的机会,只是他死了,或许只对我一人而言是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才叫我忍啊……”她长音拖出,似乎带了些了然,又有些心寒。

——

李绩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大殿中灯火熄灭,一片黑暗,他却健步如常,直到走到床榻旁边,他忽然停住身子,良久都没动作。

“别藏了。”半晌后,他沉声道。

帘子后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在照射进来的月色下显出半个身子,青衫落拓,手中执扇,只那张脸看不分明,他站在李绩身后行了一礼。

“殿下终于回来了,臣等了很久。”

李绩头也不回,语气听不出喜怒。

“燕州有消息了?”

“是。”

“怎么说。”

“小王爷同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这才转过身去,本要开口问话,却听那人继续道:“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人抬起头来,郑重说道:“他要,名正言顺。”

李绩皱了皱眉,突然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话中满含杀意:“若我想要造反呢?”

那人神色一怔,随即面色阴沉下来,已带了一抹不快:“殿下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他向前一步,紧紧盯着李绩的脸,眼中满是审视,李绩一言不发,二人四目相对,过后,那人忽然冷笑一声:“殿下方才是去见永安县主去了吧。”

见李绩不做回答,他便全当自己猜

对了,左右来回踱步,边走边道:“我观殿下神色,似乎在压抑怒火,还隐有压抑不住之势,殿下刚去见了永安县主,可推测与她有关,方才殿下未经大脑便说出冲动的话,‘造反’二字,针对的是陛下,串起来一想,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是想冲冠一怒为红颜吗?”那人笑得灿然,语气却暗含讥讽。

李绩蹙眉看他,声音暗沉:“你僭越了。”

那人赶紧低下头颅来:“臣如有冒犯,甘愿受罚,只是臣不得不提醒殿下,眼下一切事情都顺着我们期望的发展,时机就在眼前,殿下切不可为不必计较的得失而打破眼前局面,小不忍则乱大谋,殿下三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态度诚恳,推心置腹,言有所指,却又保留李绩的脸面不去戳破。

他其实是在说,殿下不必为了那个卓家小娘子冒险,而置从前所有的努力白费。

李绩看着他低垂下的头顶,眼中情绪翻涌,后又归于平静。

“我知道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息道,随即神色恢复如常。

“父皇最近在重整军巡营和玉麟军,之前军巡营一直是由卓启明负责,加上玉麟军里不少将领都曾追随过卓家人,所以父皇必定不会放心。”

“徐大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人分散在两军之中,玉麟军和军巡营,一个护卫皇城,一个守卫京城,将这两军握在手上,就是要起事的时机了。”

李绩冷笑一声:“但父皇一定不会把此事交给徐亥的,他还没那么傻。”

“听说三河节度使沈和光回京了。”那人忽然说了一句。

“走了一个卓启明,来了一个沈和光。”李绩轻念叨一句,此时已慢慢冷静下来,不再心怀冲动。

人要确保万无一失,首先不能失去理智和理性。坚定不移地按照预先计划好的道路走,是接近成功最稳妥的办法。

要先能稳住自己,才能护得住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见李绩不再满身戾气,也慢慢扬起嘴角:“那现在,咱们就是要坐山观虎斗,做那个等待螳螂捕蝉的黄雀了?”

第13章、皇后第十三课。

阁安殿大门紧闭,宫人们站在门口值守,都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垂花门那边突然闪过一道身影,穿着草青色齐胸襦裙的女子跨过门槛,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行下台阶,快步走到门前。

宫人们见是她,纷纷让开一条路,青黛直直走过去,到门边上,轻轻敲了敲,贴着门壁道:“县主,是奴婢——”

她说完便静静等候着,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栓被拿下后,门被慢慢推开。

而后露出半张疑神疑鬼的脸,看到是青黛,她才松了口气。

青黛低了低身,走进去后又将殿门关紧,把门栓重新插了回去,一边转身一边道:“奴婢出去打探了消息,贵妃娘娘不知是病了还是怎么的,在凤宵宫突然昏倒,太医院的院使们都说不出原因,诊治了一夜也束手无色,今日一早,贵妃娘娘忽然醒过来了,只是……”

容卿看出她眼中迟疑,也跟着被勾起了好奇心:“只是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黛凑近一些,低头在她耳边煞有介事地道:“说是贵妃娘娘癔症了,不识人不识物,连陛下去看她也毫无反应,现在宫中都传贵妃娘娘是撞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容卿眼色深深,心中思量着青黛说的话。

她不信鬼神,不拜神佛,自然不觉得陆贵妃真的是外面传的这样,之所以让青黛去打听,实在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若不是陆贵妃,她现在还不知道会被李崇演折磨成什么样。

但她自问和陆贵妃关系并不亲密,如果晕倒是假装的,陆贵妃不必要冒着风险帮助她,那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在。

容卿满腹心事,因为李崇演的关系,昨夜整夜都没有睡好,此时眼下青黑一片,神色有些憔悴,她转身心不在焉地向床边走去,边思虑着这其中是不是有她暂时没想到的事。

却不想,被一声敲门声打断。

犹如惊弓之鸟似的,容卿吓得一哆嗦,再紧张地去看青黛时,惊恐的双眼瞪得圆圆的,手下意识放在胸前。

从昨日开始,她就像绷着的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堪重负就会断开。

青黛喊了一声:“是

谁?”

外面传来恭敬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陛下身边的张公公。”

容卿一下抓住青黛的手,听见有关那人的话,都会呼吸不畅,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青黛一看她这副模样,便要推开她的手:“县主在这里,奴婢去看看——”

“不用!”

容卿忽地伸手打断她,她还是握着青黛的手腕,低头顺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松开她的手抬起头来,眼中是重新整理好的冷静,尽管视线还是躲躲闪闪。

“我去。”她下定决心,转身行至殿门前,深呼一口气,将门栓拿下,青黛跟在她后面,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门开后,就见本是背对着她们的张成也闻声转过身来,他手中拿着拂尘,笑得脸上都是褶子,白白的面孔毫无血色,看着有些瘆人。

但所幸,只有他一个人在。

“张公公有什么事?”容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些。

张成踮着脚走过来,先给她行了一礼,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枚菱状敕令金牌来,端在手上呈上去。

容卿没接手,只是瞥了一眼。

张成才道:“陛下昨日走得急,忘了昭和殿寻常人是不得入内的,县主拿着这块令牌,不管是昭和殿还是承乾殿都可自由出入,陛下让杂家告诉县主,县主无论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直接去寻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话的时候也一直低着头,维持着举手的动作,待他说完后,却长时间没有动静,张成顿了顿身子,微微抬头看过去,就见那个小姑娘紧紧盯着令牌,两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县主,接着吧!”张成提醒一声,声音高昂。

容卿一激灵,回过神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张成。

李崇演不会放过她,这是她一整夜里不断说服自己的事,当下逼迫接踵而来,容卿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她接下令牌,转而放到自己袖子里:“有劳公公了。”

张成跟在李崇演身边十数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知道眼前人面临的是什么局面,他无心看人家笑话,也没有泛滥的同情心,办好自己的事,他就要走了。

谁知道告退转身之后,却被容卿一下叫住。

“张公公留步。”

张成停脚,有些诧异地回头去看她

容卿迈下台阶,走到他跟前。

“有件事我很好奇……昨日张公公来传贵妃娘娘晕倒的事,将陛下叫走。你随圣驾一直都跟在陛下身边,也应当守在阁安殿外才对,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娘娘晕倒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声音清脆,落字如珠,张成顿了顿,抬头多看了她一眼,老实说,一个十三岁的丫头,再怎么沉稳,遇到这样的事不哭个三天三夜都稀奇,但他今日瞧着她的模样,似乎已经接受这事实了。

张成敛起神色,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身,隐去心中所想,回答道:“是楚王殿下派人来告诉杂家的。”

容卿恍惚了一下子,才想起楚王是谁。

昨日里跟四哥一起被封了王,如今已是风光无两的楚王殿下。

容卿后退一步,双眸沉浸在思绪里,无视张成的存在,她慢慢转身进了大殿里。

张成看着她背影,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青黛能明显感觉到县主在和张成说完话后神情有些不对劲,她紧跟着走了进去,将殿门关好后,刚刚行至容卿身后,后者便猛地停住脚步,骤然转过身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了县主!”

“青黛,你觉得,在昨日之前,陛下每次来阁安殿时,心里可揣着过那等不堪的想法?”

青黛一怔,随后认真地思考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容卿低下头沉思,两眼看着脚上踏着的毡毯,好像要将那玩意看出一个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良久后,她忽然抬头,越过青黛,直直地向殿门口走去。

“去凤宵宫!”

赶着散朝之前到了凤宵宫,害怕遇见不想看到的人,她一路上脚步加快,到宫门前时脸上已经起了薄汗,被微风一吹,顿时感觉脑中清醒了不少。

凤宵宫外面多了许多穿着道袍的人。

李崇演从而立之后就沉迷修仙炼丹,宫中还为此建了一个道观,名为昊天殿,都传贵妃娘娘是因为撞邪了才得了怪病,宫门前多了这么些道人驱邪也不奇怪。

容卿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遣人去通秉后,便在偏殿里等着,她站在门前,能看到那边还有太医在候着,陆贵妃的情形应是并没有得到缓解。

她其实多半见不到陆贵妃。

容卿绞着手指,目光在

正殿那边流连,却又好像不是在期待着进去,而是想着另外一个人。

“你想要见我?”

蓦地,她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潺潺流水淌在心上,容卿脊背一僵,慢慢转过身来,就看到李缜戴着鸭卵青玉冠,身穿黛紫深衣立在她身前,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黛也不知李缜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随即赶紧去关殿门。

李缜的声音又出来:“不必太过谨慎,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容卿,脸上漾出温和笑意,又问了一遍:“你找我?”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容卿的确是来找他的,她不用明说,那个心思缜密,细小甚微的人也能领会到,从而前来找她。但是他越能领会到,她心中就会越觉得害怕。

“贵妃娘娘是真的生病了吗?”容卿单刀直入,毫不避讳地问出心中所惑,但那眼神中却藏着一丝笃定。

李缜看着她,没有丝毫隐瞒地摇了摇头:“没有。”

“这么说,贵妃娘娘的‘病’,是挑时候才得的吗?”

“是。”

“挑昨日这个时候,是因为我吗?”

李缜有一瞬的沉默,过后他继续点了点头:“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抓紧了袖口,喉咙干涩发痒,有些话抵在口舌之上,难以顺利说出来,她微微踏前一步,小小的身量在李缜身前显得过于玲珑,但她昂着头,一双眼睛却逼得人挪不开身去。

“这么说,三哥是知道昨日陛下的来意了。”

最后一问,是笃定的语气,尽管心中不太敢相信,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但唯有此答案能解。张成的通秉来得那么准时,那么恰到好处,若是没有一个未卜先知的,或是一切尽在掌中的人,是没可能及时将她从困境里救出的。

李缜看着她,淡然的笑容下,隐隐闪过一丝不忍。

“是。”他还是这样直截了当地回答。

他对她一句谎话都没有,容卿那满腔的怒意,逐渐化为无法排解的怨气,然后失了力气一般,她瘫下肩膀,已没了和李缜继续对峙的兴致。

“是新封的贺充容在陛下耳边吹的风吧,贺氏又是徐亥塞进宫的人,如果是徐

亥的意思,三哥先一步知道也不稀奇了,”容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到最后已然只剩下惨笑,“他已将卓家害成这样,就连一个软弱无能的我也不放过吗?还要用这种方式,把皇姑母,把我,把整个卓家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让我们成为整个大盛的笑柄才甘心吗!”

一门两后的情况不算稀奇,可她是先皇后的亲侄女啊!

“卿儿,”李缜忽然按住她双臂,迫使她看着自己,“三哥不是把你救下了吗?你已经没事了……”

容卿鼻腔发酸,忽然觉得很累,她冷漠地甩开李缜的手,将两人之间拉出一段距离出来,神色冷然:“你救了我今日,救不了我明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按着自己的步调,向着早就定下的终点,或许会为谁稍作停留,但终究还是要先前的。”

“我早该知道的。”

她其实不该怪三哥,她相信这是徐亥的意思,与三哥无关,只是心底里难免失望,失望自己以后恐怕不能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今日不是敌人,往后早晚有一天是。

那日在树下未能说完的话,其实她心底很清楚答案,她和徐亥至死方休,三哥终究要站到她对立面。

容卿转过身去:“今后不要救我了。”

她给了他一句忠告,也是最后在划清界线,李缜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微笑才逐渐崩塌,他看着她,眼底满是疼色,那么孤独弱小的一个人,打算与所有人为敌,拎起刀剑拼杀了吗?

“舅舅巴不得你被逼急了做傻事,所以你千万不能冲动。”

李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容卿顿了顿脚,心中忽然想起昨夜四哥留给她的话,不过也是一个“忍”字。

“三哥还是担心担心,是太子先被除去还是我先杀了陛下吧,不然到时候陛下身死而太子还在,三哥面临新君,岂不是要再做谋划?”

容卿头也没回,推开殿门走了出去,李缜看着她的背影,几次欲张口说话,却终究没来得及,人已经走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他低头自嘲般笑了笑。

“我没想争那个位子啊,我只不过想要保护你……”

第14章、皇后十四课。

容卿从凤宵宫回来后,将自己关在阁安殿三天三夜,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

第四日,她终于推开了殿门,看着寝殿外面忧心不已的青黛,露出一抹纯真灿烂的微笑。

青黛觉得她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眼中拥有许多她再也看不透的情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后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县主从备受宠爱到孤身一人,竟然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她笑……

“青黛以前一直跟着皇姑母,一定知道陛下喜欢吃什么吧?”容卿看着她,笑容温和,眼底却冰冷。

这三天里她想了很多,一直以来她受着别人的庇护,几乎要将这些当做理所当然了,皇姑母放心不下她,才在风雨欲来之前急于寻找能让她倚仗的靠山,但除了至亲之人,别人凭什么一切以她为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也不能止步不前,坐以待毙。总是指望着别人,难免会失望……

从阁安殿出来,容卿手上拿了个托盘,上面放着莲花玉碗,上面盖着盖子,看不出是什么,只能闻到从里面飘出的香味。

她一路向前,脚步不紧不慢,手上端着的托盘平稳不见丝毫摇晃,身后跟了几个宫人,她也没假手于人。

到了太极宫附近时,能看到四面值守的玉麟军,太极宫是皇帝日常办公和休息的场所,所处位置割裂了前朝后宫,她每每踏足到这里,都能感觉到一丝窒息的感觉。

庄严肃穆的亭台楼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容卿紧紧端着手上的东西,脸上越是冷静心里越是紧张,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她不会退缩,只是临到近前难免有些害怕。

她走得心不在焉,在太极宫西侧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人,快要相撞的时候幸好身后的青黛提醒了她,容卿看着安然无恙的玉碗,松了口气,头顶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

“走路不看道?”

容卿一抬头,怔了一怔,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四哥。

回过神来,容卿收回视线,淡漠地弯了弯身子,给李绩行礼:“景王殿下。”

没喊平时的称呼,语气也甚是疏离。

李绩皱了皱眉,目光移到她手上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着的托盘时,瞳孔忽地一缩:“你去做什么?”

容卿的举动其实很好猜,昭和殿就在太极宫内,里面住着谁,谁能让她亲自来送羹汤,一目了然。

“陛下爱喝翡翠莲花羹,我亲手做好的,给陛下送去。”容卿半低着头,眉眼如画,温顺的声音卸去了一身的棱角,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听话的小猫。

李绩却觉胸口一堵,油然生出怒火来,然当下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只能压抑的怒气,低音对她道:“不是告诉你什么都不要做吗?”

宫里势力错综复杂眼线众多,太极宫这样的地方人人都暗中窥伺着呢,她一未嫁之身的姑娘,端着惹羹汤亲自前来送到陛下嘴边,隔日不会传来流言蜚语才怪,平日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争宠的妃子。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还是说,她真的同意父皇所说的话了?

容卿手指发白,紧紧地扣着托盘底:“当前面驶过来一驾雷霆迅猛的马车时,我身为一只小小的螳螂,是没有勇气伸出手臂去挡的。”

李绩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觉得她是妥协了,难道是因为他作壁上观的态度惹怒了她,所以破罐子破摔无所顾忌了?

“你可以躲开。”李绩冷道。

容卿却忽然抬头直视他:“这三天里,我每每闭上眼睛,都被噩梦惊醒,殿下这样的人,不会有牵挂之人入梦求求你去救救他吧?我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总是梦到她的大哥被人追杀,到处躲躲藏藏却还是被抓住,最后死于刀下的画面,让她夜不能寐食不安寝。

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冷血无情的木头梆子,怎么能安安稳稳地听他的话什么都不做呢?

李绩微怔,容卿已经和他擦身而过,转弯消失了。他定定站了片刻,而后头也没回地抬脚走了。

容卿像是害怕后面有人会追上来一般,脚步加快许多,可终究是她想多了。

到了昭和殿门前,她看到张成正守在门口,一路上她凭着手中的令牌畅通无阻,到最后这一关卡,却遇到了麻烦。

“陛下正在里面面见大臣——”张成隐隐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传,这几天里陛下每日都要问他县主有没有来过,可见心里是惦记着,好不

容易真来了,再被他挡在门外,事后少不得受一通训斥,可是眼下有外臣在,又实在不方便。

正想着,大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谦卑的宫人,低头说道:“陛下听见县主的声音了,让县主进去。”

容卿怔了怔,迟疑地看了一眼张成,张成退后一步,让开路:“那县主就进吧。”

她踏过门槛,手上平稳,心里却突然敲起鼓来,昭和殿她从前也来过,只是每次都是跟着皇姑母一起的。今日,从今后,也只有她一人了。

大殿很空旷,里面没人说话,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可能也就因为这样,所以李崇演才听到了她的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还有一个人,容卿进去时候他是背对着她,只能看到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穿着雍容华贵,甚至有些俗气,头顶戴了一顶通天冠,将身子又拉长了很多。

那人一回头,逆着光看到容卿,眼珠转了转,随即扭头看着斜靠在桌案边上的人笑道:“这就是永安县主吧,臣有些日子不见,没想到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了!”

笑容谄媚狗腿,一点也没有为官者该有的清高,这话他一个外臣说着其实不妥,但李崇演似乎很受用,越是听到他夸奖称赞他看上的人,他就越高兴。

而且他等了三日,终于还是等到这丫头软下身骨投怀送抱了,被逼无奈又不得不妥协,是他最想看到的,他喜欢这种征服的快感,脸上也如实表现出来,目光落到容卿身上,嘴上的笑意挥之不去。

“你怎么来了?”他还是问了一句。

容卿低着头迈着步子走过去,将托盘放到李崇演身前的桌案上:“卿儿记得陛下最喜欢喝皇姑母亲手做的翡翠莲花羹,想着我也学过,虽然只得了皮毛,还是想给陛下做着尝尝,也为那天的事赔礼……我年纪还小,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她始终低着头,李崇演看不到她的脸,只当她是羞涩不敢见人,心中越发快活,哈哈大笑两声:“朕怎么会怪罪你呢。”

“多谢陛下,只是,”容卿屈了屈身,声音有些迟疑,“卿儿是不是打扰了陛下跟大臣议事?陛下有正事要做,记得把羹趁热喝了,卿儿就告退了。”

她说

完便行礼要退下,李崇演却高兴地叫住了她。

“无妨,朕和沈爱卿就快要说完了。”他向容卿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容卿顿了顿,终是走过去,端着身子跪坐下,好在李崇演又转过头去看下面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回来述职,大概要待一阵子,玉麟军和军巡营,朕想清洗一遍,不放心的人就调到别的军营里,如此交叉对换,就算是有异心的人也生不出太大的风浪,之所以要你进宫是因为朕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下面的人受宠若惊,赶紧跪下去,俯身磕了个响头:“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已,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崇演抬了抬手让他平身,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他笑着看他,微微眯了眯眼:“你连年在外,三河节度使也做了好多年,不觉得有些腻歪了吗,用不用朕再给你封个王当当?”

沈和光急忙摆手,好像给他封王是要他命一样:“陛下不可,臣手中掌三道兵马已是坐立难安了,再有其他荣誉臣可当不起,而且臣就喜欢在外面东奔西走,要是把臣圈在这京城里,臣可受不住。”

李崇演深深地看了他半晌,而后忽然露出一丝笑来:“朕知道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臣是无功不受禄,等臣有拿的出手的功绩,再来同陛下讨赏,陛下也不用封王,就给臣赐点金银珠宝,还有美女!臣就知足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我就是个俗人!”

李崇演一听他这么说乐了,又佯装不耐烦地模样冲他摆了摆手:“快滚吧。”

沈和光“欸欸”地应和着退下,就差真的按照李崇演所说滚着出去了,等到大殿门重新被关上,他才将目光移到容卿这里,低沉的语气带着一些试探。

“想通了?”

容卿低眉,浅浅地“嗯”了一声,模样瞧着还是有些害怕,李崇演满意地看着她这副模样,刚要伸手过去抬起她的下巴,容卿就向后挪了挪,行大礼似的趴伏在地。

“卿儿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只有陛下能庇护我……还有大哥,只要陛下留我们一命,想要卿儿做什么都可以,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陛下能应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崇演收回手,目光

深意不明:“什么心愿?”

“卿儿今年十三,尚未及笄,陛下若是真的想要卿儿当皇后,可不可以再等等?”容卿抬头去看李崇演,眼中慢慢映出泪花来。

可李崇演的神色终究还是冷了下去:“你是在跟朕谈条件,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在虚以委蛇拖延时间吗?”

声音忽高,容卿却没被他的沉喝声吓到,她摇了摇头,声音几近哽咽:“不是,是皇姑母曾和卿儿说过,想见到我及笄过后风光出嫁的一天,她只有我这么一个侄女,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我只想完成她这么一个未了的心愿,也求陛下给我一份体面。”

她磕了个头。

李崇演听她提到“皇姑母的最后一个心愿”时目光已经放软了,只是还是心有不甘,眼前放着这么美的人能看不能吃,简直比死都难受。

容卿一直低伏着,不敢抬头去看,实际上她只是想赌一把罢了,良久过后,她听到身前的人一声叹息。

“罢了。”

容卿心里才真的松了口气。

她抬起身来,默默地将桌案上的玉碗盖解开,把羹汤盛到小碗里,又搁在嘴边吹了吹,自己先吃一口,才递到李崇演身前:“陛下尝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李崇演见她这么谨小慎微,心中安慰自己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有什么歪心眼呢?左右住在后宫又飞不出去,他恢复笑意,就着她递过来的银匙喝了一口。

……

容卿在昭和殿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带走了空着的玉碗,走出太极宫的大门时她才重重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托盘,她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

将东西递给青黛,容卿再抬头时脸上笑意褪去,只剩冷然,她匆匆回了阁安殿,把所有宫人都遣出去,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寝殿,她站在床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觉得给那个人喂羹汤的手都显得恶心了。

就在她这片刻失神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哪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抵在床架上,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黑影究竟是谁,那人已俯下身来,温热的唇瓣猛然贴上她的红唇,落下重重一吻。

那吻是粗暴且掠夺的,攻陷她的防线,唇齿相抵,如同发泄不满。

容卿被制着双手无法动弹,但她还是拼尽全力将身前的人推开,嘴中发出“呜呜”的呜咽声,那人终于放开她了,容卿怒极,扬手想要甩过去一个巴掌,却被他握住手腕,再次欺身向前,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怀里。

她撞上了他暗沉又阴狠黑眸,就听他声音粗重嘶哑地问道。

“父皇有没有碰你?”

第15章、皇后十五课。

李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箍着容卿手腕,只有将她禁锢在自己眼前这样近的距离之内,才能勉强抚平一点自己发慌到近乎疯狂的心。

尽管他不愿承认,从太极宫分开到现在,他的心一直被架在火焰上煎烤,苦痛难当。

萧文石告诉他要懂得取舍,如果野心和女人之间只能选一个,他想自己能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这一生珍贵的东西太多,感情是他认为最不需要的。

即便那份感情源于容卿也一样。

可是当他看着容卿从自己身侧擦身而过,端着羹汤走进昭和殿之时,他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巨石一般,不能如常呼吸,连表面维系的冷静与淡漠都几近崩塌。

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恐惧,像是有什么从指尖溜走,而他又抓不住。

往回走的路上,他努力迈动沉稳的步子,努力克制住转身的念头,可脑海里却不停地闪着画面,不堪入目,并且愈演愈烈。只要一想到那个自小跟在自己身后的丫头有可能成为父皇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他就恨不得直接提刀将那个人杀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是心头之恨,又源于什么呢?因占有的私欲愈加浓烈,还是因失去后悔的不甘扰乱心绪?

被埋藏在心底的那个声音,悄悄地在告诉他一个没办法忽略的事实。

“即便是容卿也一样……”

不,其实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讨厌这种不一样。

“父皇有没有碰你?”李绩双手将容卿的手臂紧紧叩在床架上,让她动弹不得,一双游移不定的双眸充满审视,仿佛要将她从上到下看光了似的。

事发前后不过几息时间,容卿甚至都不知道忽然出现侵犯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待她看清那双眼睛,看清那个人,还未平复下砰砰乱跳的心,不知该作何神情来面对那个粗暴的吻时,便忽然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犹若身遭雷击一般,定定地看着他。

而在她怔然仰望他的片刻,手腕上的力度却越来越大,李绩眉头微动,眼中烈火燎原:“为什么不说话?”

他太在意这个答案了。

容卿忽然觉得

自己心中被怒火填满,他的语气在她听来,像是在羞辱她一样,怎么能就这样闯到她房间里来,做的第一件事是伤害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质问她的清白?

凭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李崇演面前演戏时,也没觉得这样委屈,被吓得杯弓蛇影胆战心惊时,也没觉得这么难过。

容卿咬紧牙关,晃动手臂想要挣脱他,不想示弱不想露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李绩看到她泪光闪烁羞怒至极的模样,心上不知怎么地就一疼,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容卿几乎丧失了理智,拳头雨点一样落在李绩的胸口上,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与你何干?与你何干!”

“我如今在宫中已经步履维艰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他那样一个禽兽,既然虎视眈眈地盯住我了,我躲不过的,我拿什么躲?我大哥的命在他手上,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叫我放下,我又怎么放下?可你怎么能过来第一句是问我这句话!”

容卿渐渐放轻了动作,拳头贴着李绩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绝望地双眼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她摇头道:“四哥,我以为你最懂我,明白我的选择,我不求你对我抱有什么感情了,也不奢求你履行那日的诺言了,你有不愿打破的谋划,我清楚,但你也不能……”

她哽住声音,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抬头去看他,语气冷如冰霜:“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可李绩却神色动容,目光一闪。

他忽然抓到了她其中一个字眼,将她诉诸的委屈都一一抛在脑后,伸手覆上她贴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步步紧逼:“你奢望过我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难道不是把我当做你的四哥吗?如同所有皇子一样。”

“或者是可以寄托性命的倚仗,要我保护你?”

容卿怔了怔,感觉到温热的掌心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并且一下比一下迅速,她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李绩发觉她迟疑的那一刻,目光也缓缓冷了下去,“我说过会护你,就一定不会食言,你不放心你大哥,我就派人去越州找他,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至于你什么心思什么选择,我也不想知道

。”

他慢慢向前靠过来,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威胁:“但是你记着,我为你做那么多,不是因为我是你四哥,跟母后许下什么承诺,而是因为从现在开始,我想要你。”

容卿瞳孔一缩,呼吸一下子顿住,他的话让人浮想联翩,可是重音却稳稳落在了“你”字上,那是和李崇演截然不同的意思。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表白心意。

李绩松开她的身子,声音温和下来,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下次别在我面前哭了。”

容卿甩开他的手,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却是直直瞪着他,眼中满含迫切:“四哥可否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寝殿无声落寞,有风从窗外吹来,片刻之后,忽闻一声冷笑。

“听不懂?”李绩忽地俯下身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呼吸咫尺,低沉的嗓音带了一丝克制的暗哑,如同魑魅一般将两人缚住,容卿想要逃避又不禁沉迷,“从现在开始,我不仅仅是你四哥,也不会再把你当做妹妹,我说要娶你,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真正想要你,成为我的人,所以,不论是李缜,还是父皇,还是别的任何一个人,你最好都不要想了。”

“这么说,懂了吗?”

李绩的声音萦绕在容卿耳畔,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汗毛耸立,脑海中空无一物。心思放空,五感却越发清晰,热烈的体温,纷乱的心跳,肢体间的触碰和腿侧带了力道的禁锢,都让她神思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起来还看不清她的心,所以不让她说出答案,而她好像有一点点看清他的心了,他说不再是她四哥,也不把她当做妹妹……

那是,无关兄妹的喜欢吗?

她无法问出这句话了,因为那逐渐靠近的气息,正以吻封缄,不同于最初的强硬,这次他闭上了眼睛,循序渐进地探寻芳香,唇齿相依,呼吸越发紊乱,直到两人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滚烫。

李绩忽然松开她,两额相抵,一下一下理顺自己的呼吸。

屋里静得只剩下喘息声。

李绩好像有些舍不得,但又不得不放开她,连自己都未发现眼中一闪而过的珍视。仿佛要赶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般,他偏了偏头,吞了一口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

,用正事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焦灼。

“之前之所以让你不要动手,是因为暗处正有人伺机而动,你不必在这之前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杀了父皇,安阳陷入混乱之前,你就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靶子,不管各方势力如何博弈,首先一致对付的就是你。到时候,你不仅给他们帮了个忙,自己还会丧命。”

容卿听他这样说着,咚咚的心跳声才算平复下来,同样的意思,三哥也跟他表述过。

李绩转过身顺势坐到床上,两手撑在身侧,继续道:“但是你若是在别人起事造成的混乱中动手,就太好掩盖自己了,所以我才叫你等,而不是不管你。”

容卿其实多多少少猜到李绩早有谋划,他看中那个高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她没想到李绩会亲口告诉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我知道,可是他一直以大哥的性命威胁我……”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李绩忽然看向她,语气莫测,容卿一怔,眼色有些茫然。

“卓家出事这么久,你大哥还是没有被父皇的人抓住,而他又没有离开越州,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么真相只能是,有人将你大哥藏了起来。”

“藏了起来?”

“你觉得单凭你大哥一己之力,能逃脱得了玉麟军的追捕吗?除非,越州有足够和玉麟军抗衡周旋的势力,扰乱他们的视线,将你大哥护在眼皮子底下,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容卿心中一动,答案脱口而出:“剑南驻军的军营?”

李绩点了下头:“你大哥,很可能根本就没有逃走,而是被人保护了下来。”

容卿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知为何心中安定不少,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仍然心怀疑问:“如果是这样,那三叔身为剑南节度使,为什么还会……”

卓启曜可是直接就被抓获回京了。

“也许是你三叔自愿回京受审呢?”

容卿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是这样,那三叔可就太傻了,以为自己一身清白就算回京也没什么,也就是还愿相信陛下不会滥杀无辜冤枉好人。

可是想一想,卓家人何尝不就是这样傻呢?以大伯父的能力,真的有心反抗也不是没有胜算,

但直到最后都不曾有过不忠之心,卓家造反一案最大的漏洞,就是卓家走向灭亡的这个结局。

灭亡,恰恰代表了卓家的忠心,这是多么讽刺的结论。

“可即便是大哥性命无碍,我也无法躲开陛下,他既然已经盯上我了,除非他死,要么便是我妥协。”

容卿斩钉截铁地道,她看着李绩,见他微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隐隐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好的办法。

“我还是得去昭和殿,每天给他送他爱喝的羹汤。”容卿的声音有些捉摸不透,李绩听了后忽地一扭头,震惊过后是了然的神色。

“你在羹汤里,加了什么?”他问。

第16章、皇后十六课。

李绩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已近午后,暖阳映照,微风徐徐,连平日里沉稳的步子都多了几分轻快,像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

他提着衣摆跨上台阶,不等旁边当值的宫人低首行礼,便看到里面跪坐在檀木四方矮几旁边的人,微微上扬的唇角慢慢拉成一条线,笑意渐渐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才刚捎带些烟火气息的脸庞,如今已又被凛冽寒霜掩盖。

“都退下。”

“是。”下人们不会多说什么,恭敬谦卑地后退离开,李绩甩了甩袖子,大步一跨,眉头微不自觉地拧成一股。

“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我们最好不要在宫中相见吗。”

李绩看着那人站起身,青衫衣袂飘绝,身影修长,对他端了端手,举手投足间不见一丝多余的动作,什么都做到了极致。

萧文石低垂着头:“臣不敢拖累殿下,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敢入宫。”

李绩看着躬身行礼的他,没有说话。

萧文石说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那就必然是滴水不漏,李绩并不是怕他随意出入皇宫被人抓住行踪才那么问他,之所以说出那句话,是他单纯地不想在宫里看到他,尤其还是在他刚见完容卿之后。

一提到容卿,他便又想起自己方才在阁安殿的放肆。

李绩隐隐皱了皱眉,控制住想要抚唇的手,将心中旖念除去,越过萧文石,走到矮几前随意坐了下去。

“你过来,有什么事?”他亲自倒了杯茶,杯口无热气,看来萧文石来了很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文石跟着他的动作转过身去,微微抬眼看了看他,似乎在观察他的面色,而后轻声问道:“殿下可知,徐亥为什么想要永安县主代替先皇后的位置?”

李绩右手执杯的动作一顿,听他莫名提到容卿,心中隐有不快,却并未发作,顺着他的话去说:“哦?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萧文石时刻注意他的情绪变化,连那一瞬不到的停顿都看在眼里,假装恍然不知,继续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陛下下令赐死卓氏一族,县主本就和陛下有不共戴天之仇,加上先皇后为县主亲姑母,倘若陛下真的纳县主为妃,便

是对卓氏一族最大的折辱,为了报仇,县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倒是猜中了一半,李绩默不作声,手指蹭着杯盖上的花纹,神思忽地飘远,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萧文石见他这副样子,忽然提高了声音:“她动杀心,于徐亥来说是一份助力,太子昏庸无德不足为虑,徐亥就能借着这股乱流推楚王殿下登上高位,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那她若不动杀心呢?”李绩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

萧文石轻笑一声:“殿下该知道,县主自幼长在宫中,同楚王殿下最是交好,而楚王殿下……也确实待永安县主有些不一样,她在陛下面前俯首帖耳,能得恩宠说得上话,对楚王殿下,未必不是好处。”

萧文石几次三番地提到那个名字,已经消磨了李绩所有的耐心,他沉下嗓音,殿中的空气骤然冷彻:“卿儿和徐亥势同水火,你说的,从根本上就绝无可能。”

“可这其中还夹着一个楚王殿下呢?”萧文石看着李绩,并未因他忽然沉下去的脸色而有所收敛,“县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有可能的。”

大殿中声音骤歇,片刻的沉默过后,是李绩冷刃一般的声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短短几个字已承接了无处压放的怒火,萧文石状似惊恐地跪下身去,态度谦卑地说了一句并不谦卑的话:“臣只是在提醒殿下,先前说的那几个人,殿下最好都当做敌人看待,必要的时候,将之除去才是正经,一时的心软只会造成无可挽回的结局,殿下别忘了,不管是楚王殿下还是永安县主,对您来说,都是仇人。”

李绩刚要张口,萧文石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忽而高声道:“殿下千万别替姑母说原谅!只要是既得利益的受益者,就不该谈什么无辜不无辜,对吗?”

他慢慢抬头,坚定锐利的双眼中不容一丝质疑,相比对面那个人,他才更像是心怀仇恨那个。

李绩看了他半晌,转而偏过头去,淡然地喝了口茶,随着温凉的茶水下肚,原本浮怒的心冷却不少,他随口说了一句:“你担心的那些,大可不必。”

“卿儿不会和李缜不会有任何勾结,因为她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

。”

萧文石豁然抬头,满眼不可置信,虽明白他话中深意,却仍想再做挣扎:“殿下以何担保,确认她就是我们这边的人?”

“听不明白吗?”李绩站起身,走到跪着的萧文石身前,“她是我的人,这么说,清楚了吗?”

“殿下难道真的决定答应那个恶妇的遗愿?”

“没什么遗愿不遗愿的,”李绩唇角一扬,颇有些志在必得的洋洋得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文石,“父皇身边有一双眼睛,不正是咱们现在所缺少的吗?她既然能成为李缜的好处,为什么不能成为我的好处?既然还能利用,何必做那些赶尽杀绝之事?于我们当前行事没有任何好处。”

接连三个反问让萧文石恍了下神,李绩那副狡黠阴冷的面孔让他分辨不出那句是真哪句是假,就听头顶又继续传来他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承榭如果还活着,很有可能就在剑南道的兵营里,卓家世世代代都有人任剑南节度使,对于那里的人来说,是‘只知卓家郎,不知天上皇’,倘若他真有心蛰伏,将来未必不可为我所用,那作为卓承榭唯一的亲人,她必须得活着。”

这就是确确实实不掺杂一丝感情的算计了,萧文石从没想过这一层,尽管对卓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只要对大事有利,那就都是值得冒险押上筹码赌一赌的事。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李绩在夺位这条路上会因为掺杂私人感情而功亏一篑,自古红颜多祸水,他需得站在李绩身后提醒他时时冷静,如今看来,这担忧怕是多余了。

萧文石不再从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左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臣知道殿下能拿捏得好这其中的度的。”他放心地道。

李绩背着手,没有说话。

第二日,容卿照常去给李崇演送羹汤,但无公事之时,他身边少不了什么莺莺燕燕,张成给她放进去的时候,她刚踏入大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她受了惊吓一般,又急忙退了出去。

张成看她那模样,不咸不淡地解释一句:“昨儿个是贺充容侍的寝,今天一直没离开。”

容卿低垂着头,惊吓平复之后只剩冷笑,李崇演才刚答应不碰她,不好这么快就食言,所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便更加宠幸与皇姑母有些相像的贺充容。

不过也正遂了她的意……

第二日的羹汤她没能亲手送到李崇演面前,只交给了张成就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容卿日日按时按点去点卯,碰到的不是他接见大臣就是和妃子在寝殿胡闹,再见到容卿时,神色都有些怏怏的,更别提动手动脚。

容卿就这样安然无恙地过了半个月,而这半个月里,李崇演之所以没能来骚扰她,是因为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李稔骑马时不慎坠马,虽然性命无碍,但听说那一双腿却是无法痊愈了,日后必定会不良于行。

堂堂一国储君,将来是大盛皇帝,说出去是个跛脚,那肯定是万万不行的,李崇演因此发了好大的火,将太子身边的人打杀一通发泄,面对雪花一样递上来的奏折,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废太子。

李崇演是一个自私狡猾又自卑敏感的人,李稔之所以能当上储君,一是因为他生母低微,无母族势力,与他没有威胁,二是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不曾被后宫中任何一人染指,他能全然放心,所以哪怕太子有些平庸跋扈,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却无法忽视了。

毕竟大盛十几代皇帝,也不曾出过一个跛脚的,有缺陷的人。

卓家已除去,对于李崇演来说,就再没有能威胁自己的存在,所以重新思考立储的问题时,他也不再局限于找像李稔这样的皇子。

虽然废太子的圣旨还未出,但李崇演已经开始着手立储人选,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残疾,能纳入考量的,如今只有楚王李缜、景王李绩,和一个才刚开始听学的六皇子李琛。

六皇子太小,也没有群臣拥戴,自然是最边边角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因为卓闵君的关系,李绩从小就不受皇帝待见,连赏赐的封地都是既偏远又穷苦的地方,如今虽然朝议也带他,但基本跟透明人一样。

大臣们都请立三皇子李缜为太子,言其德仁兼备博学多才,夸得是天花乱坠,可是李崇演就是一个多心的人,大臣们如此推举李缜,反倒让他犹豫了。

有意无意地,他开始在朝堂上提点李绩,让他参与更多政事,以彰显自己对四皇

子的重视,用来提醒三皇子和他的党羽,“朕不是没有人选。”

就在大家为储位争来争去的时候,沈和光已经妥善解决了李崇演交给他的任务,启程回河东道了。

这日容卿照例去昭和殿送羹汤,宫中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她行事未做遮掩,这段时期,后宫里有关她的传言也闹得沸沸扬扬,虽然面上依旧喊她县主,背地里却不一定怎么嘲笑讽刺她不要脸呢。这些容卿都假装听不到,这里从来不乏一些黑也能说成白的事。

她去的时候,张成没有守在门外,是另一个小太监,什么话也没说就放她进去了,应该是有人特意嘱咐过。

本以为里面没什么人,谁知道她刚一进去,就看到跪坐在中间的两个皇子,李崇演靠在龙榻上,似乎在吩咐两个人什么话,今日罢朝,他看模样是刚起来不久,眼下还有些疲惫。

看到容卿进来时眼睛倒是亮了亮。

李绩一直是背对着她的姿势,听见声音了也没回头,容卿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到近前给李崇演行礼。

“免礼。”李崇演坐正了身子,话也不训了,冲容卿招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里闲话满天飞,李崇演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便自动认为两个儿子都知道自己的意思,因此也没遮掩自己的对容卿的态度。

“朕听说你埋怨阁安殿人手不够,要不给你拨去几个人?”

李崇演像是话家常,说到一半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不要住在阁安殿了,那里走过水,朕派将作监整个休憩一番,将来封你为后时,凤翔宫还不能住人可不行。”

这话已经是挑明了说了,底下的两个儿子皆是脊背一震,低垂的头面色各异,容卿一边把碗里的东西急着往他嘴里送,一边若无其事地追问:“那我现在该在哪住呢?”

李崇演眯了眯眼,想说自然是住他那里最好,但是到底还是应该在儿子面前保留一丝威严,便道:“灵秀宫空置,不若你搬到那里去吧。”

灵秀宫就在太极宫西面,挨着很近,以前是皇帝寝宫,后来在旁边修建了更宏伟的太极宫,这里便空置了。

容卿微不可闻地瞥了一眼李绩,点了点头道:“全凭陛下做主。”

那乖顺的模样已十分自然了,李崇演觉得是自己努力调/教的结果,心里越发欢喜,越发欢喜,心就越痒,此时一下觉得两个儿子碍眼了,才刚要吩咐让两人退下,就听李绩道。

“儿臣听闻灵秀宫死过两个妃嫔,大概是个风水极为不好的地方,父皇要不要换个地方。”他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却总让人觉得阴恻恻的。

第17章、皇后十七课。

李崇演本要就着汤勺喝下那口羹汤,冷不丁地听见李绩说起灵秀宫死人的事,嘴里的东西顿时就咽不下去了,他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煞风景的儿子,脸上显出几分不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缜也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唯有容卿目不斜视,她重新盛了一勺羹汤,搁在唇边吹了吹,旁若无人地递到李崇演嘴边:“宫里哪有什么地方是没有几个冤魂的,我觉得灵秀宫很好,比阁安殿大,我再来这儿,也更方便些。”

她声音清脆动听,如铃音绕耳,说出的话倒有些老成,与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不太相称。

但那后半句话李崇演听着心中舒坦,他巴不得容卿能住得离他更近些,便自觉地略过前面那句有关“冤魂”的话,被容卿打了下岔,他也忘了要申饬李绩,美滋滋地吞下一口羹汤,转头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小美人,两眼笑眯成一条缝:“你若喜欢,就快些搬进去吧。”

那迫切的模样,恐怕别人不知道他藏了什么淫邪的心思,容卿只管应是,低头继续羹汤,乖顺地犹如一只小猫崽,实则只是想着少看他一眼是一眼,赶紧把手中的汤喂完才是正经。

之所以顺着李崇演的话说,不是因为她有多想搬到灵秀宫,虽然知道四哥说那一嘴只是故意讨嫌,可谁知道李崇演会不会顺杆爬直接让容卿搬到他的寝宫?

尽管知道于理不合,可李崇演憋了近一月,实在已是极限了,这种事他是做得出来的。不如折中一下,顺了他的心意,又不至于全无退路。

这次过后李绩再没有插嘴,容卿端着玉碗,不经意地看了看底下,不知为何,从她进来之后,就一直觉得三哥有些不对劲,总是沉默寡言地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像思绪都落在了昭和殿之外,人在这里,心却不在。

她心下疑惑,不明所以,不经意地再往左看去,目光一下就撞上了李绩的黑眸,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上,迸射而来的冷意像是要将人整个吞噬一般。

容卿本是漫不经心,被他的神色吓得手上一抖,手里的汤勺直接碰到了李崇演的嘴,烫得他不顾形象地大叫

一声,混乱中一下将容卿端着的玉碗掀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玉碗“砰砰”两声坠落在地滚到了李绩脚边,好在李崇演都喝得差不多了,并没有浪费多少。

心里是这么想的,容卿的动作若没有丝毫迟疑,她赶紧跪伏在地,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胆怯告饶:“陛下恕罪,卿儿不小心烫到了陛下,罪该万死!”

李崇演眼下青黑,两眼血丝看着可怖,挥手甩开容卿捧着的羹汤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真的闪过一抹暴戾,但是看到容卿这么快就跪下认错,并且声音听着都要哭了,李崇演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他神色僵硬地笑了一声,轻道:“你这么怕朕做什么?只是烫了一下,不碍事的,快起来吧!”

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是小孩子,一遇到事了,就吓得不成样子。

容卿慢慢抬起头,脸上诸多委屈,李崇演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还被自己这么粗暴的对待,心里就疼得发紧,他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压不住脾气,他好不容易这两日让容卿不至于怕自己了,经历了方才的事,再功亏一篑可怎么办?李崇演心里有些着急,作势起身要将容卿扶起来,外面却忽然传来一声通秉,说是中书令有要事求见。

他身子将将离开床榻,被内侍那尖利的嗓音打搅过后,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今日不是朝会的日子,一般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大臣都会等到早朝时上表奏疏再行商议,李崇演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紧急,下意识看了李缜一眼,问他:“你可知徐亥来此所为何事?”

因着徐亥是李缜亲舅舅,加上最近李缜在朝中呼声又高,他原本对卓家的那些猜忌疑心又都一股脑转移到这对舅甥身上去,所以问出这句话时,任是谁都听出了一丝防备。

李缜恭敬地两手交叠微微弯下身子,声音不紧不慢,镇定道:“儿臣不知。”

他这样说着,容卿却觉得他一定知道。

心思一转,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的容卿低着嗓音,小心翼翼地赶在李崇演开口前说道:“陛下要见徐大人,卿儿还是先告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副谨慎避嫌的模样。

李崇演却忽然想起徐亥和容卿之间是有着那么点仇恨的,便觉得避嫌不是避嫌,

而是她单纯地不愿看到徐亥,可在他认知里,卓家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徐亥所做皆顺应天理,并非做错,容卿又有什么立场恨他躲他呢?

顶上传来低沉的声音:“不用了。”

将来要成为他的皇后,心中若总是抓着那点恨意不肯放下,自己枕边躺了这样一个人,他哪敢安心?

因此那声音便掺杂了微微不满。

“让徐亥进来吧。”

容卿听到他那副语气时便知他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但她也很想听听徐亥到底因何事求见,而且她总觉得,三哥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跟此事有关,想着想着,门已经推开,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她听到身后有人跪了下去,而后朝前面的人行礼。

李崇演喊了平身,一边观他脸色一边问:“徐爱卿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向朕禀报?”

徐亥抬身,上半身立得笔直,然而看到大殿中的其他三人后却微微一怔,张了张口,神色犹豫。

“回陛下,的确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眼神飘到前面的李绩和容卿身上,流连片刻又看向李崇演,意在说明现下不方便他说话。

可李崇演刚才叫人不用退下,现在再变卦,他的脸可没处搁,因此轻抬下手,道:“这里没有外人,爱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

徐亥听着陛下的声音不是很高兴,也不敢再拖沓,忙高声说道:“三河节度使沈和光在信都修筑了一个威武城,想必陛下应该知道。”

李崇演确实知道此事,那威武城还是他准沈和光修筑的。信都毗邻燕州,从盛光帝开始,每代燕王就在那里世袭罔替,无重要朝会不入京,差不多像是附属小国一样的存在了。但燕北又靠近塔羌两个部落,为大盛抵御了数次侵犯,李崇演一边忌惮着,一边又不愿失去了燕王这个助力,那里几乎成了他一块心病,卓家覆灭后,就剩这一件事让他夜不能寐。

后来沈和光建议防患于未然,在信都修建威武城震慑燕王李承顼,燕王和卓家不同,卓家就在安阳,他眼皮子底下,不论是辖制降伏还是罗列罪名,他都能有把握速战速决。可燕地不同,他若有心消灭燕王,那势必

会挑起战争,是一段长线且不知尽头的争斗,李崇演已步入晚年,不剩什么精力再去折腾了。

所以对燕地只是防,而对卓家是灭。

他不知道徐亥为何跟他提到了威武城。

“朕知道,是燕地有什么异动吗?”李崇演问了一句。

“臣要说的不是燕地,而是三河节度使沈和光。”

李崇演微微一怔,本以为燕地那里出现了什么状况,这是他目前最为害怕的事,可最后他的目的还是弹劾沈和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他将清洗打散玉麟军和军巡营各兵统领的任务交给沈和光以来,徐亥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和沈和光对着干,权利之间的争夺他很熟悉,现在卓家失势,沈和光又最受他宠爱,徐亥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李崇演心里都清楚,因此声音多了几分不耐:“沈和光又怎么了?”

徐亥道:“威武城表面上是加强边防,实则是贮藏兵器与粮食,臣得到可靠消息,沈和光让州县进献牛羊和马匹,在河东、河北、河南三道大肆招兵,驻军已由原来的三万人变成十万人,囤积的战马也有一万五千匹!这几年他广招贤才,罗列了一应勇士在自己麾下,陛下,这根本不是要对付燕王,而是要对付陛下您啊!”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满是急迫,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想要表达自己的刻不容缓来让李崇演重视。

李崇演听见他这么说,也确实有一瞬恍惚了,沈和光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个人不仅为人处世圆滑周全,对他更是百依百顺,他让沈和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学狗叫,沈和光都能做得出来。

“确有此事?”李崇演将信将疑,无他,只是因为这话是从徐亥口中说出来,而徐亥最近又站在夺嫡漩涡的最中间,他几乎下意识就把他和李缜绑在一起。

自古以来,登上皇位不过就两种方式,一种名正言顺由先皇亲立的皇太子继位,一种是名不正言不顺,把皇帝老子赶下皇位,强势坐上宝座。李崇演自然不怕第一个,他怕的就是第二个,因此多少年来都不敢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太高的权利,眼下自己的三儿子和徐亥有着亲密的关系,他几乎下意识就想到第

二种可能,而这第二种可能里最大的阻碍,就是沈和光。

“这么大的事,臣不敢欺瞒陛下,沈和光修筑威武城心思不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屯兵,歹意昭然若揭,陛下如不赶在之前除去他,后果不堪设想!”徐亥又加了一剂猛药,直接暗示沈和光有不轨之心,也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他想要李崇演除去沈和光。

李崇演微眯双眼,只觉得脑袋头疼欲裂,越想越觉得心中烦躁不安,思绪无法成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信徐亥,则杀沈和光,那么他很有可能变成孤家寡人,到时候满朝文武都听信徐亥的,他岂不是被架空了权利?

不信徐亥,沈和光若真有异心,等到他真的起兵造反,他又会后悔不已。

纵使知道两害相遇取其轻,可这么一比较,李崇演竟然拿捏不好哪个是他应该选择的。

“你可有证据证明沈和光是在屯兵密谋造反?朕不可能只因你一面之词就拿下沈和光。”

容卿在底下听着,心中冷笑,却觉得嘴里发苦,同样的弹劾,同样没有确凿证据的指控,对卓家,李崇演就是直接下狱审查,而对沈和光,却要一问再问。

他是相信沈和光吗?未必。

他只是担心害怕自己会被徐亥排除异己而利用,他为什么这么害怕?不过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

他太清楚了,太清楚一个人若想要另一个人死,是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和真相的。

可笑的是,徐亥还真的没有确凿证据,徐亥口中所述是他得到消息称,这消息的来源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在别人身边穿插几个眼线再正常不过了。可眼线到底是徐亥的人,李崇演没有自己眼见为实,就不算确凿的证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在这时候拎得特别清。

“陛下如不信,可以亲自派人秘密探访信都威武城,只是沈和光密谋已久,眼下不知何时就会起事,就怕陛下拿到证据时为时晚矣。”

徐亥长叹一声,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时间。

李崇演看了他半晌,徐亥这才慢慢悠悠地道:“但臣有一计。”

“你说。”李崇演沉声吐出两个字。

“过不久就是陛下寿辰,陛下可以以此为由,宣沈和光进京,若他有造反之心,定然会意识到此

次宣昭目的不纯,而随意搪塞拒绝入京,那便说明他是真的有反心了。同时,陛下再派人去信都暗中查探,到时候事情真相如何,陛下必定会看个一清二楚。”

节度使不必在皇帝每年寿诞都回京庆贺,只要各道献上贺礼就行,轮到谁回京述职就谁来,沈和光刚走,再受宣昭就是不符合常理,任是谁都会多想的。

但只要问心无愧,也不怕走这一遭。

李崇演已经被说动,他看了看一旁的两个皇子,忽然问道:“三郎和四郎怎么看?”

李缜为兄,自然是他先回答。他看了看身后跪伏在地的徐亥,而后转过身,不同于在容卿身前的温和,此时眼底多了一分淡漠和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儿臣觉得,舅舅的提议是最为合适的办法,若父皇查到沈大人在信都并无屯兵,那他来了,也只是祝寿而已,不伤和气,若舅舅所说属实,沈大人就在京城,控制住他也十分容易。”

李缜顿了顿,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镇静:“若他不来,那不管父皇得到了什么回禀,沈大人一定有异心。”

他最后一句话时加重了语气,李崇演听了之后的确更动摇了。

“四郎觉得呢?”

李崇演又将头转向李绩。

“儿臣觉得,倒不如宣沈和光和他的家人一齐入京,做事总要有最坏的打算,倘若徐大人说的是真的,父皇也好斩草除根。”

李绩的声音犹如冷刃寒光,侵入人心后让人顿感浑身寒凉不止,李崇演也有些被李绩的心狠手辣惊到,可转念一想,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从前他一直都忽略了沈和光造反的可能,就算最后虚惊一场,他也可以把沈和光的儿子放在自己身边,当一个质子,这样沈和光在外,他也能放心些。

李崇演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徐爱卿和四郎去办吧。”

他摆了摆手,像是有些疲惫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最后没有让徐亥和李缜查办,看来也依旧是防范着他们二人呢,容卿一直都插不上话,也轮不到她来置喙,但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她已看清了李崇演处理事情的态度。

权衡,制约,猜忌,驾驭,这是他的帝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郎还有什么事?”

容卿正想

着,忽然被头顶的声音打断,她微怔,抬头向上看了看,李崇演皱着眉,正望向她身后。

李绩没有动弹,仍旧是跪坐的姿势,李缜和徐亥都已经出去了。

“儿臣来时,听闻仙玉观的弘文道长已经为父皇练成了还阳丹,等会应该就会来同父皇禀报了。”

李崇演腾地一下站起来,眼中发着光,又很是埋怨地看了李绩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已经迈开步子打算出去了,走到半路才想起容卿,忙回头吩咐道:“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搬宫事宜!”

说完已经带着所有宫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崇演近两年身体越发不好,更加沉迷修仙炼丹,想让自己再多活几十年好好享受这皇权富贵,因此听说弘文道长炼丹成功,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了。

昭和殿里就剩下两人,容卿还是那个姿势,只觉得背后冷得让人发慌,她能肯定四哥是故意说那句话引开陛下的。

在李崇演的宫殿里把他给引开,这样大胆的事大概也就四哥会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也应该是为她。

容卿刚要微微转头,身后就飘过来寒森森的声音。

“你想要搬到灵秀宫?”

紧跟着是轻微的脚步声。

容卿看到身前停了一双脚,圆头黑舄上不沾灰尘,金线滚边的衣摆灿若繁花,她感觉四哥不太高兴,可又不明缘由,便抬头向上去看他脸色。

“不想,但也没有办法。”容卿轻道。

虽然暂时跟李崇演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身,可也不能一直只退不进,总要给他一种自己不是总躲着他的态度。

李绩看了她半晌,眉心微微蹙起,但还是伸出手去。

容卿见他要拉自己起身,以为这个话题算结束了,没做他想,伸手覆上他的手掌心,却不想那人重重一握,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然后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他的胳膊搂着她的腰,俩身紧紧相贴,容卿吓得大惊失色,哪想到他会这么放肆,急忙用手推他:“你疯了?这里是昭和殿!”

万一一会儿李崇演回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不松手,任她怎么折腾也没用,容卿停下动作,终于好好看着他的脸。

“你去灵秀宫,我便没办法再去找你了。”

容卿一

怔,发觉他眼底是有一丝丝担忧的,之前也没细想,为什么凤翔宫他可以随意出入不惊动任何人,而灵秀宫却不行呢?

“如果父皇要对你做什么事,我也救不了你。”

李绩揽着她的细腰,好像要看到她心坎里去,原来刚才他说灵秀宫死人的那句话,并不是故意讨嫌,而是真的不愿她搬过去。

“这两日,他神思已经有些恍惚了,而且越发易怒暴躁,召幸妃嫔的次数也少了……”

容卿低着头,喃喃说着,谁知腰上忽然一紧,李绩眉头立起,目光凌厉:“我可容不得一点万一!”

容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的气也提上来了,伸手狠狠推了下他,终于从桎梏中挣脱开身:“有万一了,我以死明志还不成!”

她每日在饿狼前周旋,李绩就每日患得患失,但最终担惊受怕的还不是她自己,本就如履薄冰了,偏偏那人还一句好话不会说,总是来惹她。

真要有那个万一,她才不会以死明志,没看到李崇演和那些仇人们咽气之前,她得好好活着,这么说不过是激一激四哥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看她娇弱的背影,果然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绩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解释再多也没用,他其实就是那个意思。

“欸,”他叹了口气,过去拉了拉她衣袖,将她身子扳过来,“我给你一个人,她身手很好,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你。”

容卿下意识抬头看他,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李绩又再次斩钉截铁的强调一遍:“迫不得已,就算是出手太重也无所谓。”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将她额前碎发归拢到一边,眼神终于温和下来,流露出她以前从没看到过的温柔。

“出再重的手也可以吗?”容卿认真地看着他。

李绩手上动作一顿,而后垂下眼帘,拉着她的手转身向前:“走吧。”

方才的片刻温存一扫而光,他又是那个冷静沉着的四哥了,容卿撇了撇嘴,大概知道答案。

太极宫外的甬路上,李缜和徐亥并肩而行,一个面沉如水,一个心不在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刚才在昭和殿,不应该喊臣‘舅舅’,在陛下面前,怎么也应该避嫌才是。”徐亥终

于忍不住,跟旁边的李缜道。

正午的阳光有些灼热,照得人睁不开眼,李缜停下脚步,转头笑着看他:“舅舅以为我不说,父皇就会忘你我二人的这层身份吗?”

徐亥脸色微沉,知道这是他无声的反抗,也不准备因为这点小事跟他争吵。

“总之谨慎一点是好的。”

他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看起来温和良善,实际内里非常固执,一些事上不愿变通。

“殿下既然有永安县主那层关系在,为什么不肯利用,你不是也想——”

“舅舅!”李缜打断他,脸上满是挣扎,笑意终于消失不见,“以后有些事,我说不要做,就不要背着我去做了。”

徐亥同样不甘示弱:“如殿下这般优柔寡断日后怎成大事?你不愿去做的事交给我,我替你去做,你不愿伤害的人交给我,我替你去伤害,这样,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李缜重重闭上眼,痛苦折磨在脸上几经浮现,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舅舅:“舅舅什么时候问过我想不想要?”

但那质问落在徐亥耳中,却轻如鸿毛,而他那双不曾变过色的眼睛,也直接说明了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想不想要,不是殿下该选择的事,殿下难道不知,一旦我们失败,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吗?到时候,你,我,整个徐家,都会万劫不复,殿下身上背负的,哪里是自己一条人命!”

李缜微张着口,只觉得喉咙发紧,他“啊”了一声,然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随即软下了肩膀,双眼一下子变得暗淡无神,他转过身,向相反的路一步一步走远了,背影落寞孤寂,在正午的阳光下,竟然连影子都那么渺小。

徐亥也沉着脸离开皇宫。

李崇演的诏令下去后,要有几日才能传到沈和光那里。容卿搬到了灵秀宫,第二日就看到了四哥委派给她的人,看起来是一个模样平常毫不起眼的宫女,名唤小秋,但是她又无法完全放心,便让小秋在殿外候着,没有她授意不准入殿,小秋并无怨言。

那天过后不久,容卿就听闻有一夜晚上,本该是詹才人侍寝,却当夜被人轰出了李崇演寝宫,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哭哭啼啼地回去了,第二日,被陛下赐了杯毒酒。

而后数日李崇演都未再召幸嫔妃,连备受宠爱的贺充容都受了冷落,只有容卿每日还照例给他送羹汤。

景仁二十二年九月初九,沈和光接到陛下的诏令,竟然真的举家入京了。

第18章、皇后十八课。

灵秀宫诺大空荡,除主殿外,还有东西两座配殿和朵殿,从阁安殿搬过来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在灵秀宫一散去,十步外都见不到人烟了。好在容卿喜静,不愿意身边跟着太多人,只有青黛一人最得她信任,可以时时候在她身侧。

金碧辉煌的正殿内,大门敞开,和暖微风吹入,淡紫色幔帐飘飘浮浮,空气中的燥热除去几分,凉意在室内蔓延,最里面的红木玫瑰小椅上坐着一个曼妙身影,在浮动的帐幔下若隐若现。

她坐在妆台前,一只手撑着侧脸,皓腕弯出好看的弧度,不见一丝折痕,另一只手在妆奁的锁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黛在一旁站着,也不敢出声打搅。

容卿托腮,一抬眼看到了镜台里面的人,虽然上了妆,却还是能看出她一副疲态。

自打搬入灵秀宫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四哥,甚至在太极宫也一次都没有碰过面。

四哥将小秋放在她身侧,就真如他所言,只是用来保护她的,不管传话互通,也听话地半步不曾离开过灵秀宫,自然也不是四哥用来监视她的眼线——小秋被看得这么紧,无法将她的一举一动传出去。

可是几日不见,她心里却越发没有着落,那日在阁安殿听到了不算承诺的承诺,此后她便觉得自己像水面上浮萍,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石头便会被砸得压垮沉底。

她觉得自己是有些相信了,并且在期待着什么。

那种心思一旦在身体里滋长,只要受过一次温柔春雨的滋润,就会疯狂长大,四哥在乎她需要她喜欢她,每一次靠近和触碰都那么真实强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刀刻一般烙印在她心上,她总是想起,又总是想到心口发疼。

尤其是在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面后……

容卿觉得自己有些沉沦了,她很想停止,也非常害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侧脸慢慢滑下去,容卿将自己埋在臂弯里,轻薄的衣袖滑落,洁白的手腕无力地搭在头上。

“陛下这几日还每天都召集太医吗?”

她气若游丝,明明没有生病,却像被偷走了魂魄一样。

青黛知道是问自己,便低了低头,答道:“是,听说已经有好几个院使被拉出去斩了,但是陛下哪里出了问题,并没有泄露分毫。”

容卿拨弄自己头发的手轻轻一顿,她将头从臂弯里露出,神色有些怔忪:“杀了好几个院使?”

“是,罪名是医治不力。”

容卿垂下眼帘,隐没的情绪看不清楚,只是久久没说话,青黛看她这副模样,犹豫片刻,安慰她道:“不是县主的错,是陛下太暴戾了。”

她在李崇演喝的羹汤里加了东西,致使他如今得了怪病,才因此让那些太医倒霉亡命,若说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也太自欺欺人了。

容卿苦笑一声,扭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下唇欲滴血,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怖,她喃喃道:“没关系,是我的错也没关系……”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惩罚自己。

青黛心疼地看着她,却不知应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她不该承受的罪恶,对于心中还抱有良善的人是最折磨的。若真的是泯灭人性之人,就如陛下一样,也不必这么纠结。

但她又期望容卿能慢慢适应这种冷漠,如果要一直在后宫这样的泥潭里生存下去的话,首先就要摒弃那些不该存在的同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容卿并没有低落太长时间,片刻后,她微微抬起头,偏着身子看向青黛:“听说沈和光已经进京了?”

“是。”

容卿沉下脸思忖片刻,心思却越发烦乱,眼下时局不明,徐亥的意图却非常明显,他和沈和光政见不和,沈和光有自己的野心,对他扶持三哥上位来说,是很大的阻碍,所以他想要除掉沈和光。

但沈和光会那么好对付吗?

四哥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重重疑惑搅和地她头疼,容卿闭了闭眼睛,一边按揉太阳穴一边冲青黛招手,青黛凑过去,就听她道:“你跟小秋说,我想要见她的主子。”

青黛一怔,而后什么话都没说,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半晌后回来,俯身道:“她说有办法。”

容卿眸光微闪,她没想到小秋回得这么快,也没想到真的有办法再见到四哥。

心中萌芽破土而出,她有那么一瞬地不

冷静,然后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对于能和四哥私下见面这么迫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雨欲来之前,她是不是该问清楚他的打算呢?

第二日,她一大早就来到昭和殿,如今她已经不再端着羹汤过来了,毕竟太医时常进出,分在注意陛下入口的东西,她偶尔会拎着一些宫中御厨做的点心,为防李崇演有戒心,她都会先自己吃一口,再递给他吃,今日却空手而来。

不同于往常,她去的时候李崇演已穿好龙袍,正襟危坐,见她来了,神色一怔,微微有些犹豫,他这副隆重的模样,想来一会儿是要商议正事的。

容卿假装不知,踟蹰不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又打扰到陛下了?”

她这样一露出小鹿般的眼睛,李崇演就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他想了想,右手指了指旁边放置的一架檀木雕福禄寿连屏,对她轻声道:“你先去里面坐会儿,朕和爱卿们说完正事便来陪你。”

容卿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微提了裙子走到连屏后头,端端正正地坐好,不一会儿,果然就有大臣进来了。

来的正是徐亥和沈和光。

徐亥的脸色很不好看,原以为沈和光不敢进京,所以之前他那么坚定,可现在人家非但来了,还带了妻子儿女一同入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一副正大光明的模样,他不知道陛下此时会怎么想他。

沈和光就很开心了,尤其是看到陛下后,他当即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给李崇演磕了个响头,比他那些儿子还真:“微臣参见陛下。”

李崇演“嗯”了一声,让他平身。

“一路奔波还辛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和光忙不迭摆手:“微臣能得陛下挂念,回京为陛下贺寿,是微臣的福气,路上再奔波也是值得的。”

他总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特别低,低到尘埃里,最大地减小自己的存在感,李崇演喜欢他这样,心里的不安也淡去几分。

“今日宣你进宫,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在信都修筑的威武城。”

徐亥一惊,他没想到陛下直接不加掩饰地说了出来,又急忙去看沈和光的反应。

“威武城怎么了?”沈和光茫然不知。

“有人说,你在威武城囤积兵器粮食

,招兵马买,还私自搜刮百姓牛羊,可有此事?”李崇演微眯双眼问他,沈和光一下就急了,急得从地上跳起来,“是谁说的这么狗屁不通的话诬陷我?”

他在御前说话用了不敬的词,李崇演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指摘:“朕相信你没有。”

“臣的确没有!”沈和光接着跪到地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臣哪敢做这样的事!威武城一应修建,都是臣跟工部,户部协商,陛下亲自审批才得以建成的,里面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臣要想招兵买马,那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别人了,就是……”

他说到这顿了顿,眼神闪躲地看了看上面的李崇演。

“就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牛羊……臣确实搜刮过一点,不过臣都拿来犒赏将士们了,而且也给牧民钱了!虽然,可能给得少一点……”他这么吞吞吐吐,反而坐实了他一副目无远见贪财小人的样子,跟徐亥口中那个隐忍蛰伏运筹帷幄的人根本不像同一个。

他承认了其中一件事,反倒让李崇演心头一松,沈和光所说的这些,就跟他派人查出来的一模一样,秘密调查的暗卫回禀说不曾看到有逾制的战马和武器库藏,信都驻扎的士兵人数也是对的。

这么说,果然就是徐亥在说谎?

李崇演看了一眼徐亥,挥挥手让沈和光先退下。

“你先回去安顿安顿,等安顿好了朕再召你入宫。”

“臣遵旨,”沈和光躬身行礼,行到一半,又不甘心地抬起头,“陛下如不信,可以派人去信都查探,臣行事不算光明磊落吧,但绝对问心无愧,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您可一定要相信微臣啊!”

他拍胸脯表忠心,一腔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眼中满是委屈,李崇演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他这才可怜兮兮地转身退去。

大殿的门一关,徐亥就径直跪下,同时头顶传来李崇演满含怒意的声音:“徐亥,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下连爱卿也不叫了。

徐亥百口莫辩,一看陛下的脸色也知道派出去查探的结果是什么了,他不知道沈和光用了什么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十万精兵移走,可这块定时弹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他不可能现

在就放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所说句句属实,绝无欺瞒陛下之心啊!沈和光祸心包藏,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手段将那些人马藏了起来,陛下一定要——”

“够了!”李崇演重声将他打断,那声音已然震怒,眉头高高耸立,竟吓得徐亥也一时忘记了说什么。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这次朕姑且放过你,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同样的话,你给朕带给三郎。”

徐亥背后生出冷汗,已察觉到李崇演满是威胁的口气,他一定是觉得这次跟上次的卓家情况一样了……但是卓家是假,沈和光是真啊!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李崇演已站起身,背过身往寝殿那边走,一副不愿再跟他多说的模样。

徐亥总不能跟到里面去,只好作罢,他匆匆出了昭和殿,剩下的事,还要和李缜从长计议。

李崇演走到内殿,见容卿趴在桌案上似是睡着了,发出浅浅的呼吸声,他顿时改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到了近前,看到那半张白瓷一般的侧脸,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探,可手伸出去一半,他一下变了脸色,有些痛苦的抚了抚小腹以下的地方。

容卿被声响惊动,慢慢抬头看过去,一双惺忪睡眼还有些迷茫,见李崇演神色痛苦,她一下驱散睡意,站起身急道:“陛下怎么了?”

说着,她要去扶李崇演,可手刚碰上他胳膊,他便“哎呦”一声,自己躲开了去,仿佛容卿是洪水猛兽一样。

“陛下……”

“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轻唤了一声他,换来的却是李崇演羞怒不已的吼声,他在赶她走。

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李崇演这才缓和半分,只是仍旧不曾回头:“卿儿先退下吧,朕有事儿再召见你。”

“那……陛下哪里不舒服,一定记得找太医!”容卿嘱咐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转过身时,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如罂粟花一样惊艳,可惜李崇演是看不到了。

容卿回到灵秀宫,觉得心情舒畅,她用在李崇演身上的药已经完全发挥了作用,用不了几日,他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成为一个男人的资格,别说是她,就是贺充容,陆贵妃,这后宫里千千万万的女人,他一个也享受不了了。

暂时还没有太医查出这是毒,所以她尚且安全。

回到灵秀宫不久,青黛就把小秋带了过来。小秋眸色疏离,声音淡漠,但对她还算恭敬,她低垂着头说道:“县主若想见主子,需要独自一人跟奴婢去个地方。”

“县主还要去吗?”

似乎知道她还没那么相信自己,所以小秋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但这选择的机会就像是陷阱一样,似乎在诱惑着人跳进去。

容卿点了点头:“去。”

“那就今日亥时正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间亥时正,皇宫大内的灯火熄灭了一半,只有路上灯罩里的烛火还在发出明亮的光。

小秋带着容卿在小路上穿梭,害怕被巡逻的玉麟军发现,两人都未掌灯。

越走越偏僻,若不是隐约认出自己刚路过了御花园,她心中的恐惧担忧会更甚的,只是小秋一直都很安静地带路,她也莫名安下心来。

她们嘴中停在了一片假山后面。

小秋对她福了福身,伸手指了指假山入口:“主子正在里面等县主。”

容卿抻着脖子向里看了看,只看到黑咕隆咚一大片,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她再回头时,小秋竟然已经不见了。

脚步略微迟疑,她试探着迈出一步,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刚踏入时眼前一片漆黑,等她站住适应了一会,已经能大概寻找到路了,没想到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她正向里走着,忽然一只手覆上了她口鼻,同时被拉着胳膊转过身去,脊背撞上了冰凉的假山石壁,她刚要惊叫出声,那人对她“嘘”了一声,而后才传来沉稳的,能让人瞬间安心的声音。

“是我。”

第19章、皇后十九课。

容卿以为是遭人偷袭,被制住身子抵到山壁上时,胸腔里的心脏几乎要提到嗓子眼,那人为防止她逃跑,身子重重压上来,温烈的体温将她笼罩,好像要将她整个都吞噬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紧张而盈满眼眶的泪水将视线搅弄地更加模糊不清,她似乎感觉到捂着自己口鼻的手松了松,才抓住机会要喊出声来,那人忽然低下头来,贴着她耳廓:“嘘——”

“是我。”

压得极低的气音穿透耳膜,容卿一下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随着话音呼出的热气落在耳边,像滚烫的唇肉覆上啃咬,她心里的鼓敲得更欢腾了,却又有那种摇摇欲坠的疼痛。

只是那片刻的悸动又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乱,铁鞋摩擦地面时发出“锵锵”的声音,假山外面,一队玉麟军行过,大概是在巡逻,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若不是四哥急忙控制住她,只要一发出声响,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容卿心有余悸,眼睛紧紧盯着洞口,等待那队玉麟军不要发现这里的异常,快些走过。

没了动静之后,李绩才慢慢放下手,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容卿回过神来,双眼已渐渐适应了黑暗,能借着微弱的月色看清楚些眼前人的模样,只是她等了很久,身上的人也没有离开。

李绩一只手手臂贴在山壁上,另一只扶着她的肩膀,头侧偏着,还在盯着洞外的情况,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容卿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谨慎,还是要故意这样,六月天本就燥热,刚才更是被吓出一身汗,热潮不退,她心慌得难受,于是便动了动身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别动。”

李绩命令的口气让她动作一顿。

“四哥……”

“你想见我,”他看着洞口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然后才扭转过头来,一双黑曜双眸不见波澜,“有什么事?”

容卿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从上面看不出任何欲望,像戴了面具一样,可偏偏还维持着暧昧的姿势不放开她。

“是有事。”容卿也端着声,尽量告诉自己不要示弱。

李绩见她横着脖子的模样,不知怎么忽然轻笑一声,不

是因为高兴,反而像是看到有趣的猎物一样,眼底微微闪动光亮。

“说吧,什么事。”

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她。

感觉到周身扑来一阵冷,身上的细汗渐渐蒸发,她松了口气,心里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不说?”察觉到她片刻失神,李绩牵着嘴角,双手背在身后,好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样。

容卿觉得自己只要一见着四哥,就总是矮他一头,不论是个子,还是气势,她攥紧手心,脸上浮现强硬的神色,向前踏了一步。

“事到如今,四哥是不是该告知我一下你的谋划了呢?我如今在宫里,进一步退一步都是顺着四哥步调走,可是我连你们具体怎么布置的都不知道,四哥这样,很难让我全然信任。”

她目光微冷,声音也不露怯,只是那质问的语气让李绩隐隐皱了皱眉,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

“你想要知道什么?”

“四哥可以说什么?”

李绩看着她,两眼里暗藏着审视:“我如果什么都不告诉你呢?”

容卿眸色微动,心头隐隐有些失望。

“沈和光。”

李绩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夹杂了半分不耐,像是被逼迫着说出这句话似的。

容卿一下子抬起头,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蹙眉看她:“沈和光这次再出京,就是他起事之时,威武城的兵马确有其事,只是现在不在那了,他的人应该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成事,在这之前,你报完仇,我就带着你走。”

几句话,便道出了他所有计划的事,抛开细节不谈,如果这话让外人听去,绝对是能撼动朝局的大事,每一个字都是死罪。

容卿不知他为何又突然改变了心思,将一切都告诉她,可是她却察觉出一丝不对来。

“我们何必要等到沈和光造反再出手,如果四哥有能逃出去的能力,现在杀了他不行吗?”

李绩沉默半晌,忽而道:“父皇身上,还有我需要的东西。”

“是什么?”

“传国玉玺。”

容卿眸光微缩,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节,李崇演是一个非常敏感谨慎的人,传国玉玺乃大盛太子的标志,得之则正,不得是为贼,于史书上写,便是偷得皇位,来历

不明,因此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从来都是随身携带。

四哥苦苦寻不到传国玉玺,也能证明李崇演将它藏得有多隐秘。

容卿心中忽然冒出疑问来:“既然是这样,四哥为何从没跟我说过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她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不是最方便吗?

李绩轻嗤一声,语气满满不屑:“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

容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对面的人却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然凑近一步,将她逼仄到狭窄的角落里,神色也认真起来:“我不用你拿传国玉玺,你也不许轻举妄动。”

“是不想我拿到,还是不愿我以身涉险。”容卿不甘示弱地看着他,想要在他脸上寻求一丝答案,然而只是徒劳。

李绩的神色无坚不摧,再锐利的视线也无法攻破。

“你好像总觉得我在利用你。”李绩有些不高兴,黑沉的双眸下涌动着一丝危险,他低下头,左手钳住她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的不满总是表现得那么强烈,容卿睫毛一下一下扇动着,似乎在想着什么,而后她抬起头,忽然问了一句她压在心底里很久很久的话。

“四哥多早开始,就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了?”

李绩微怔,然而容卿好像没要等他回答,又问了一句。

“我总是会想,到头来,如果发现四哥也是像陛下那样的人,该怎么办呢?”

他是李崇演的儿子,或许骨子里流淌着的是一样的血,一样的薄情寡义,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冷漠决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却觉得她很阴险,总是这样以弱示人,总是这样面露失望,总是这样挠捏他的心,让他莽莽撞撞地想要做点什么,来急于补救她心中的空缺。

是他表现得还不够吗?

云层拂过月亮,微薄的月光慢慢散落,照进那一方洞口,两人半面银华罩笼,半面陷入黑暗,一明一暗交替,让眼前人变得犹如梦境一般虚幻。

周身一切骤然消声,万籁俱寂。

地上相对的两道人影,忽然紧紧交融,交缠不分。

是月色太美,景太撩人,眼前人的失望都叫他欲罢不能,也或许是之前尝过了甜头,他本就日思夜想着,然后超越他期待的一次私会,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借口去释

放。

容卿也不知道他怎样的回答是正好,怎样认真才能让自己全然相信,但李绩的热切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从来拿她当妹妹看待的人,会有一日这样沉醉地亲吻她。

纷乱的呼吸被虫鸣声盖住,片刻的放肆将一切冷冰冰都化为热烈,李绩放开她,一手搂着她后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而怀里的人还在喘息,神志都有些不清醒。

李绩的双眼却清明一片。

“我不是父皇,也不会成为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沉稳地撞击心灵,让人莫名信任。

他就是李绩,不是别的人,所以悲剧不会在他和她身上重演,那时候容卿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她没想到另一种可能。

我不是父皇,也不会成为他,我会成为,比他心肠更冷的人。

“四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容卿偎在他怀里,声音带了一股孩子气,难得这么毫不顾忌地问出露骨的话。

李绩没有否认。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绩微顿。

“不知道。”

容卿抬头,看着他坚实的下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会永远都不放下我吗?”

这次李绩没有迟疑,只回了一个字:“会。”

容卿回到灵秀宫的时候,嘴角的笑意都没抹去,和离开时的心事重重完全不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知道了想知道的事,她心下像落下一块重石,觉得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可青黛看她这副样子,眼中的担忧却更浓烈。

终于在容卿快要安寝的时候,青黛忍不住叫住了她。

“县主……”

两人隔着一道薄薄的青纱帐,容卿本要安睡,听见声音后转过身去看着她模糊的身影:“怎么了?”

青黛顿了顿,然后跪在床边正对着她:“有句话,奴婢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和县主说一说,皇后娘娘将县主托付给奴婢,奴婢是真心为县主好的。”

容卿听她如此认真,慢慢撑着床坐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谁知青黛丝毫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抛出一问:“县主是不是喜欢殿下?”

容卿心中一震,她伸手将青纱帐撩开些许,看清楚青黛的脸:“为什么这么

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奴婢就是想劝县主一句,及时止损,千万不要将自己一颗真心抛出去。殿下心中有大抱负,将来若真成功了,是要登上那至尊宝座的,可纵观历代皇帝,哪个不是后宫姬妾成群?奴婢就怕县主陷得太深,将来会和皇后娘娘一样……”

一瓢凉水挨着头顶浇下来,容卿觉得后背寒凉,她垂着眼想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

“奴婢只是不想县主受到伤害,人心,本就是最没有办法琢磨的东西,一句两句承诺算不得什么,他今日跟你说,明日或许就会对别的人说,县主要有多少心力,却应付那么多人?感情这玩意,一旦认真了,容不得一点沙子,虽然县主眼下还感受不到,但真等到那天,或许就晚了。”

青黛的话像是鞭子一样一下一下鞭笞着她,让她在被欢心冲昏了头之后,余下满脑子的清醒。

她默不作声地躺了回去,眼睛也闭上了,但是很久之后,她还醒着。

她说了句话。

“我想相信他一次。”

那是很单纯的一句话,青黛听着,总觉得眼眶发热,她刚入宫,被分到皇后身边,那个跟了皇后一辈子的老嬷嬷也曾和她学过这句话。

历史,是无数的轮回。

青黛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景仁二十二年六月二十三,终于到了大盛皇帝的寿辰,李崇演在庆阳宫设宴,王公大臣皆受邀参加,容卿在宫中地位尴尬,本以为出席不了这样的场合,谁知道大清早就有宫人来传话,不仅要容卿到场,还要她盛装出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说,要给你个名分。”那宫人说道。

第20章、皇后二十课。

月华初上,庆阳宫动火通明。

悠扬的宴乐在平湖上荡过一遭,席卷了仲夏的燥热,靡靡之音正侵蚀着人们的清醒,踩着月色的宫人们恭谨地端着手上的托盘忙碌着,穿梭在觥筹交错之间。

偶有瞧瞧睇过宝座之上的目光,最终也不过是带了几丝玩味戏谑的笑意别过眼去,每个人都好像看不到龙椅旁边多出来的那个人。

容卿小小的身子坐在高处,头顶贵重的发饰,两手叠放在腿上,相比在场上的所有人,她的存在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但她尽力在支撑着。

她目视前方,视线扫过宴席之上的人,捕捉到每一个人的神色变化时,都未做闪躲。

坦荡,又问心无愧,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家出事后,她一直隐蔽于后宫之中,见到徐亥沈和光之流,她从没露过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可今天,李崇演第一次将她推至到风口浪尖之上,座底下有奸佞,有小人,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纯臣,亦有同卓家交好,到现在仍不愿相信卓家会造反的人。而他们看到的是,卓家最后一个女儿,此时坐在无情帝王身旁,将来还要承圣恩。

容卿大致能读懂那些人的眼色。

“你的骨头难不成是软的吗?”

他们好像在这样说。

然后眼底的不屑、讥诮、讽刺、鄙视都揉捏成一团丢过来,无形地甩在她脸上,也许心里还在为卓家生出了这样的女儿而扼腕痛惜吧……

容卿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王朝不如就此翻覆倾塌了才好?大概就是她如坐针毡地坐在这里时。

整个大盛从外到内都坏透了。

“在想什么呢?”

微酣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容卿一怔,偏过头去,便看到李崇演端着酒杯呵呵笑着看她,因为醉酒而脸色通红:“是歌舞太无聊了吗?”

“不是……”容卿垂下头,躲避的模样像是心中羞涩,“是卿儿还有些没习惯这样。”

李崇演哈哈一笑,抓着龙椅的扶手又靠近一些:“不要怪朕今日在寿宴之上说要立你为后的事,这些日子朕也听了不少流言蜚语,于你很不好,朕也是怕你受委屈,所以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急于给你名分。”

话说得很好听。

容卿却知道他绝不是因为怕她受委屈。这些日子李崇演看太医的次数越发频繁了,太医院查不出病因人人自危,眼见着一个个同僚被拉下去砍头,心中害怕,便言说是因为陛下吃了弘文道长炼的丹药才会这样。李崇演去了一趟仙玉观后,回来依旧不能人道,他只是害怕容卿知道真相后再出变故,为防多生波折,所以才要早早抓住她,只要告诉所有人她将是皇后,于容卿来说,就再没有后悔的机会和退路了。

毕竟,谁敢要皇帝的女人?

“卿儿明白陛下的好意。”

容卿低声应着,声音越发小了,像是因此而惶惶不安,不安中又心存感激,李崇演喜欢她这般做低伏小的模样,心中更加快意。

他正要再凑近些,张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哦?沈爱卿还要献礼?”李崇演听了张成的话面露惊疑,扭头看向下面,发现沈和光已经不在了,便兴致勃勃地笑了笑,“朕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说完,张成点了点头,直起身子连拍三下掌,宴席中央正在跳舞的舞姬们便掩面退场了,众臣见又要有新节目,也纷纷停住话音,往中间看去。

最先响起的是一阵鼓声,沉闷浑厚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人们心上,显得有几丝神秘,乐风不似中原那般宛转悠扬,紧接着,就有人踏着鼓点行来。舞者弯着腰,两手覆在膝盖上,扎着马步一下一下向前走。

为首的那个正是沈和光,他换了衣装,头发也未树冠,而是扎成了无数的辫子,袒胸露腹,随着越发密集的鼓点,手舞足蹈地摆活起来,模样甚是滑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崇演一下就笑了:“哈哈哈,原来是呼卓延部的敬神舞!”

一听到敬神舞,容卿神色便由惊讶变为了然,她记得沈和光并非中原人,他原本是南域十三部其中的呼卓延王室之子,后来南域十三部被卓永璋带兵统一,沈和光的母亲改嫁给肃州刺史沈在先,从底层一步一步摸爬滚打走到今天的位置。而敬神舞,则是呼卓延部的人敬天是才会跳的,敬的是护佑部落的神明,今日他跳给李崇演,便是将他当

做心中神明一样看待,李崇演怎会不高兴?

这可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更得他青睐,坐到皇帝的那个位子,什么寿礼没见过,他最想得到的,是所有人的臣服,这才是高高在上的人最沉迷的东西。

沈和光卖足了力气,一曲跳完已是大汗淋漓,他跪在地上,呼吸尚不平稳,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臣恭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苍松,亘古绵延,如阿萨蛮一般永生不息!”

贺词也说到了李崇演心坎里,他就希望自己能坐在这位子上的时间更长些。拍着手连说三声好,他又赏赐了一大堆沈和光忠爱的金银珠宝,心里最后的疑虑也慢慢放下。容卿看着回到席位上的沈和光,想到四哥说的话,心里越发觉得那个笑着的人实则有多可怕。

而这样披着羊皮人面兽心的臣子,在这里有占有多少呢?

容卿下意识去看低头喝酒的李绩,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他周身像是有一道屏障似的,不曾融于人群,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就连三哥也偶尔会迎合别人,唯有他沉默不言,谁也不理睬。

她偷偷地望了他三眼,却一次也没有和他撞上目光,在人前时他总能把握最好的尺度,不逾越,不放纵,可以全然将她当做陌生人,而她呢?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被他搅乱心绪。

她以为李崇演的寿宴在沈和光带来高潮之后就要这样过去,而自己到最后也不能和四哥再有目光交汇的时候了,谁知道酒过三巡之后,旁边的李崇演突然提起了一件事。

“三郎和四郎都已封王,是时候出宫建府了,朕想来想去,皇儿们年已十九,府上却没有一个女主人,实在不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一惊,僵着身子看了看李崇演,就见他接着道:“自古儿女婚事都由父母做主,皇儿们不好意思跟朕提,朕却不能当做不知道,三郎四郎,你们心中可有中意人选?”

他扭过头看了看左边跪坐的两人,俨然已有要赐婚的意思,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又是唱的哪出,一道道视线都聚集在那两人处,李缜身为兄长,自然又是第一个回答。

他站起身,两手交叠至胸前,恭敬地弯下身:“儿臣……已心有所属,只不过,父皇

应是无法赐婚。”

容卿睁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他,她倒是不知三哥什么时候有意中人了,李崇演却是皱了皱眉:“什么人,朕都不能指给你?”

“她……嫁人了。”李缜顿了顿,忽而抬起头,视线有那么一瞬落在了容卿身上,可是只有一瞬,太快了,快到没人发觉,容卿自己也没发觉。

李绩却是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

“儿臣才领政事,担心做不好会让父皇失望,暂无心婚事,父皇还是多为四弟操心操心吧。”

这就是不痛不痒地拒绝了陛下的美意,众人非常清晰地能感觉到在那一刻,龙椅上的陛下有些不高兴了,而这不高兴里,不仅仅是被拒绝的不满,还有一丝人们深究不得的东西。

李崇演又看了看李绩:“四郎呢?”

李绩这才站起身,容卿看过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手紧紧抓着衣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起了青黛跟她说过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儿臣没有意中人,全凭父皇做主。”

李绩的声音一出,容卿骤然松开了手,掌心的汗湿被风一吹,袭来震震凉意,她觉得那一刻,好像只有自己在纠结。

四哥看起来云淡风轻。

“既如此,四郎觉得鸿胪寺卿的次女如何?”

李崇演话一出,大家便仔细从脑中搜寻这女子的模样,可是他们连鸿胪寺卿是谁都要深想想才能记起,更别说他的次女为谁了。大盛自孝静帝朝开始就重六部,鸿胪寺一应职业大多归到了礼部,到李崇演这里,差不多就是个名存实亡的位子,担任之人自然也不打眼,背后更别说什么根基。

众臣这才明白李崇演的意思。

他不想两个皇位争夺的有力人选,妻子有着强大而庞博的势力,所以他才要插手,所以在李缜拒绝之后,他脸色才有些难看。

他们能想到的事情,容卿也想到了,但她还是有些希冀地看着底下的人。

李绩的声音没有波澜,也听不出喜怒:“父皇若觉得好,儿臣自然也觉得好。”

“那就将她指给你做王妃,可好?”

李绩没有犹豫,绕过酒桌行至宴席中央,掀了掀衣摆跪下,直接应下了李崇演的旨意:“儿臣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父皇。”

他回答地掷地有声,一个眼风也没有给容卿,那个玉人坐在高位上,眼前空空荡荡一片,几乎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她或许会遇上更多,更多这样的事。

而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坦然接受。

宴席是怎样散去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陪李崇演回到寝殿后想要离开时,被一只胳膊拦了下来。

容卿看着身前明黄色的手臂,神色有些讶异,李崇演喝了不少酒,身子都是斜着的,看向她的时候嘴角满是笑意,不安分的手忽而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今日,就留在朕这里。”

容卿太清楚他的这副尊容了,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龌龊的事,然而就在她等着李崇演因淫心生起而痛苦折磨时,那人竟然毫无反应的将她拉到了床上。

宫人见此,纷纷低头走了出去,体贴地关上了门。

容卿有些慌了,她拄着身子向后躲了躲,就见李崇演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拔开塞子往嘴里倒,一股脑都吞咽下去。

“陛下,那是……”

“有了这个,朕才能好好跟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李崇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里不加掩饰地喷出□□,容卿知道大事不妙,一边向旁边躲一边道:“陛下不是答应我了吗?要等到我及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崇演扑了个空,却更加兴奋:“朕等不及了!卿儿,听话,你应该听朕的话……”

他再一次扑过来,容卿穿着大摆裙的宫装,被李崇演轻易抓住,强力的拉拽让她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到地上,就是那么短暂的时间,人已经扑了过来,和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反抗,她永远也无法占上风。

然而就在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时,大殿之上忽然没有了声音,紧接着,是人身砸到地板上的声响。

容卿眼睫上挂着泪,她慢慢睁开双眼,没有看到让她噩梦缠身的李崇演,她看到眼前有个逆着光的人,那人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地模样,只眉头微微皱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不知为何便鼻头一酸,委屈地哭了出来。

“你怎么会来?”

第21章、皇后二十一

李绩站在容卿身前,瞥了一眼昏迷过去的李崇演,眉心似有隐怒跳动,但也只是片刻,眼底暗沉幽色转瞬即逝,他轻出一口气,神情稍微缓和,然后屈下身来,一只胳膊搭在膝头上,另一只手探出去,指背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

“吓着了?”他轻言问她。

容卿一口一口向上提着气,仍心有余悸,无法控制地发出抽噎声,垂下头不说话,只是攥紧手心。她目中惶惶,似乎还纠缠在上一刻的恐惧里。

李绩看她这副样子,眉峰渐渐蹙起,眼光再次触及到她凌乱的衣襟时,双眸中压抑的情绪终于有几分崩塌,方才假装的温柔也消失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指紧紧一攅,他双腿跪下,俯身来替她收拢了衣服,力道没有控制住,容卿娇弱的身子被勒得一晃,她茫茫然抬起头,迎面扑来锋利的刀刃。

“你今日太莽撞了。”

是李绩的话像刀刃一样。

“明知道父皇今日与以往不同,为什么还跟他回寝宫?如果我今天不来,你就要成为父皇的女人了。”

他的声音犹如浑厚的编钟,震得容卿耳边轰隆作响。

那不仅仅是责备的语气,好像在暗指别的什么,试探的同时,眼底满是审视,仿佛她这么做,是别有用心一样。

容卿顷刻间找回了理智,脑筋从未像现在转得这么快过,她突然挥开李绩的手,自己裹紧了衣裳,从地上站起,别过身背对着他。

她也承认,是她托大了,本以为给李崇演下了药就万无一失,但她小看了一个被□□驱使的男人有多可怕,纵使李崇演没有吃那丹药,纵使他不再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太多太多方法折磨她。

这是她的疏忽。

那四哥这么正好地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呢?怕她被伤害,还是怕她赶在他之前,得到他朝思暮想都想得到的东西?

好像在看到四哥云淡风轻地领旨谢恩之后,她就能看到一些自己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见她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微眯了双眼盯了她背影半晌,然后慢慢直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两手覆上她肩膀,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因为我说了你几句,所以生气了?

微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惊起一身战栗。

他或许是知道自己方才的怀疑被看穿了,所以再说话时语气故作轻松散漫,带了些诱哄的味道。

“我只是得到消息,听说父王在仙玉观求来了神药,怕你吃亏,所以才过来看看——”

容卿心中陡然燃起一簇火焰,她挣开李绩的手,转身仰起头看着他:“刚才在宴席上,四哥为什么要答应陛下的赐婚?”

她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内心,重新整理一下对四哥这个人的认识,她在意这个问题,她便也直接问了,说她借题发挥也好,说她胡搅蛮缠也罢。

然而李绩只是怔了怔,目光里是非常单纯的诧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为什么不答应?”他回答地很理所当然,让容卿当即梗在那处,喉咙里像是塞着东西,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父皇想要试探我的野心,配了我一个不起眼的王妃,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我为什么不答应?”李绩又重复一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容卿脱口而出:“难不成四哥真要娶她?”

迫切的声音将内心显露无遗,她问出口后神色便僵在脸上,然后有些懊恼地偏过头去。

李绩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原来只是吃醋。

“你在想些什么?”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向前踏了一步,“父皇只是口头上赐婚,等到婚期定下来,沈和光也已经动手,那时候我跟你早已离开了京城,你担心的事,都不足为虑。”

他伸出手,随手挑起她散落在颈肩的长丝:“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心不在焉的?”

大殿内闷热的气息让人呼吸不畅,容卿转过头去,没有答话,顺滑的发丝从指尖溜走,李绩看着干净的手掌中,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容卿走到李崇演身旁,屈身蹲了下去,她转过李崇演的头,在他身上摸索着什么,一边絮絮说话:“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以我如今的身份,将来四哥事成,荣登大宝,我好像没什么资格站在你身侧,尤其是,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父亲的女人,到那时候,四哥真的能力排众议,像承诺的那样娶我为妻吗?”

她说的是“娶我为妻”,不是“纳我为妃”,两字之差,却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差地别,说到此处,她抬头看了看李绩。

很多美好的幻想都像空中楼阁,每向前踏一步都有重重阻碍,四哥不是个光靠感情活着的人,现在答应好了的事情,再到权衡利弊的选择面前,或许就会变了个模样。

“不在他身上,”李绩看着她的动作,淡淡说了一句,然后走到她旁边,也跟着蹲下去,伸手握住她摸索的手,眼里满是热烈的看着她,眼中野心一览无余,“要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我夺来那个位置干什么?”

“这点权利?对于四哥来说,坐拥女人是权利……那将来,你会拥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权利吗?”

李绩莞尔一笑,笑眼中的颜色却有些冷:“不然呢?”

“如果我不想呢?”容卿忽然沉声说道,如此直白地质问,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很少有人会把这种事掰开了揉碎了放到桌面上,但她觉得应该和四哥说清楚,哪怕是表露一点点她自己的内心。

李绩顿了顿,覆在她手上的手收了回来,眼底笑意彻底消逝。

“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空寂的大殿中,他的声音犹如平湖落石一样,溅起水花后,再泛起丝丝涟漪,而容卿的心也像水纹一样,裂开,再愈合,周而复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嘴角慢慢弯起:“说的是。”

好像一声叹息,也好像是无奈的自嘲。

“殿下还是先离开吧,一会儿万一有人过来就不好了。”容卿站起身,微敛的神色透着淡淡的疏离。

李绩原以为她听到那句话后会耍脾气或是撒娇,结果看到的却是忽然冷静得不像平时的她,不知为何,心里更加不快。

“你打算怎么办?”他皱着眉问了一句。

容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地问了他别的事:“我还想最后问一下四哥,传国玉玺……找到了吗?”

“没有。”

容卿指了指李崇演:“四哥帮我把他弄到床上去吧。”

李绩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越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两人合力把李崇演搬到床上后,容卿忽然背对着他脱下了外裳,露出了精致的蝴蝶骨,李绩眉头一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这是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明日陛下醒来,我该怎么解释?”容卿褪了一半的衣裳,衣领落在手臂间,微微偏过头看了李绩一眼,“四哥怎么还不走。”

李绩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惹他生气,还是真的想要遮掩做戏,只知道自己一看到这样的她,心头便燃起燎人的火,又痛又痒。

他忽然走过来,把容卿的衣服重新穿了上去,拉着她向后殿走去,拉扯的动作并不温柔。

他变脸太快,容卿尚且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绩抵在墙上,他的动作有些许粗暴,却不忘用手垫住她后脑以防碰疼,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向后,撩开了她大半的衣衫:“你以为只要脱个衣服就能骗过父皇吗?是初经人事还是处子之身,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容卿不知道他为何发这么大火,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他,李绩却忽然俯下身来,张口在她肩膀上轻咬一下,手掌已经滑到了她的背尾,容卿脑中轰地一下,意识到他是在干什么之后,僵硬地一动不动。

“你若想做全套,我可以帮你,现在再想想,还要继续吗?”

他贴在她耳侧,充满诱惑的嗓音撩拨地人心痒难耐,然而那语气中的冰冷又让人无限推拒,他一边问,一边也没停下索求,好像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一样。

被抚摸触碰过的肌肤惊起一阵阵战栗,容卿下意识吸气,伸手捂住了嘴。

李绩忽然停下动作,见她紧紧绷着的身子,嘴边浮现出一抹冷笑,他抬起身子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以后别拿这种事威胁我,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他双眸冷彻,不见旖旎,仿佛刚才撩拨她的不是一个人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松开她,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你走吧,回灵秀宫,这里交给我。”

容卿闭了闭眼,脑中回荡的全都是他的声音,一根刺一根刺似的扎到她的心上,原还当她做妹妹时,尚且留有几分情面,宠溺也好,放任也好,保护也好……如今当她做他的女人了,她却好像忽然就沦为了一件玩物,高兴时拿来哄哄,不高兴时就可轻易作贱。

再睁开眼,容卿快速地穿好衣服,旁若无人地径直向前走,一刻也不愿再停留,谁知道身

后又飘来了声音。

“沈和光的人在平凉失去了消息,我暂时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动作,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跟着小秋就好,她会保护你。”

容卿顿了顿脚步,听他说完后,一句话也没回,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她匆匆赶回到灵秀宫,模样有些狼狈,青黛没跟她去寿宴,听说县主去了陛下那边,此时正在宫里焦心地等待着,看到县主回来,本还有些高兴,发现她神色不对后,担忧又重新浮现。

“县主,你怎么了?”

容卿红着眼睛,忽然一把抱住了青黛,她将头埋在青黛怀里,破声抽泣一下,然后委屈便聚集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她终于不再压抑,放声大哭,青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慢慢拍着她的背,企图给予她一丝安慰和温暖。

容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心情平复下来之时,已经四更天了,她握着青黛的手,神色忽而变得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黛,等诸事一了,我们就找机会逃走吧。”她充满希冀地看着她,也没解释自己遇到的事,手掌心微微汗湿。

青黛是个很知轻重的人,县主不想说,她不会问,县主想做什么,她只要跟着去做就好了。

青黛也希望逃走,那是皇后的愿望,是被囚禁在这深宫里所有人的愿望。

她点了点头:“好。”

李崇演寿诞的第二日,沈和光离开京城,只是将自己的次子留了下来,免去了李崇演的疑心。

不知道李绩用了什么办法,那日发生的事果然不再被提起,容卿再看到李崇演时,他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待她如初,只是脾气更加暴躁,连身边的张成都没少受他申饬。

贺充容还是天天往昭和殿跑,只是最后都狼狈而归,原本每天都要纵情声色的皇帝陛下突然换了个性子,竟然开始清心寡欲了起来,不明真相的众人都万分不解。

陆贵妃之前因为生了怪病,得到道长指点,说是要从“根”处解,便回了她的老家清源郡,所以陛下寿宴也未曾出席,没了陆贵妃,后宫无主,之前那些受了冷落的妃嫔们也纷纷冒出头来,却都没能在李崇演那里讨得了好。

景仁二十二年八月初一,本是个好日子,炎炎夏日早已过

去,秋高气爽,微凉的秋风抚平人心一切躁动,但就是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一件撼动朝野的大事发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和光在信都起兵,高举清君侧的旗帜,扬言要铲除皇帝身边的奸佞徐亥,并系数了他五大罪状,其中一项,便是污蔑构陷卓家,陷害忠良。

李崇演得到消息后,竟然直接在大殿之上昏了过去,群臣慌乱下将他送到寝宫,太医守在跟前诊治了一天一夜,李崇演才缓缓醒来,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手不停地挥舞,像是在控诉什么。

而看到了陛下已然那副模样的臣子们都敛起神色,开始偷偷地为自己和家族的今后谋划考虑,也有人为谁该监国争论不休,而被拿来当做清君侧幌子的徐亥,也突然被群起而攻之,就是没有人去管床上躺着的李崇演。

沈和光起兵第三天,清早便下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的寒气虽未入骨,却也让人觉得透心凉,等天色暗了,容卿才叫青黛给自己梳妆。

出了灵秀宫,看着灰蒙蒙的天地,她忽然感觉今日宫里出奇得安静,石路上也不见什么人,太极宫外的玉麟军倒是还恪尽职守。

容卿这三日来都去昭和殿看李崇演,如今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两人的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臣们顾不上他,皇子们恨不得他直接死了才好,那些受宠和不受宠的妃子,都在思考着自己的退路,哪里有心过来再讨好一个废人?

唯有容卿还惦记着他。

惦记着他手里的传国玉玺。

她带了青黛和小秋,一路上畅通无阻,快到太极宫的时候,忽然听到北方鸣响了钟声,她一惊,急忙偏头去看,天色已晚,迷蒙昏暗的远方看不清楚,她仔细辨认,才发现宫城之外的地方竟然燃起了狼烟。

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极宫驻守的玉麟军也留意到北面发生的变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为首的那个沉着脸和那些侍卫说了几句,便有一队人拔出武器赶往狼烟扬起的地方。

容卿心如擂鼓,加快脚步进了太极宫,片刻之后她便来到了昭和殿前,刚要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差点撞上她,容卿定睛一看,发现

是张成,他正哆哆嗦嗦地拢着袖子,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见碰到人了,下意识便要逃跑。

容卿眉头一立,急忙指着张成道:“小秋!快抓住他!”

小秋的动作比她的声音还快,犹如一条泥鳅一样,眨眼间便追到张成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成抖成了筛子,无奈地看着容卿:“县主快逃吧!不然一会儿就该没命了!”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而且发抖也并不是因为撞到了容卿,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容卿眸光一闪,快步走了过去,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张成一怔,向后躲了躲,戒备地看着容卿:“这东西可不是县主该拿的。”

他说罢转身要走,容卿眼中多了一股狠意,几乎是一瞬间,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张成的后背,青黛和小秋都吓了一跳,张成踉跄一下,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容卿。

喉咙里的质问怎么也发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

容卿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了一个两指宽大小的印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从前我就一直在想,四哥不靠我,是怎么有信心一定能拿到传国玉玺的,那次又轻而易举地在昭和殿善后,我知道陛下身边不可能没有他的人,只是没想过会是你。”

“你……”

容卿忽然抬高了声音:“别再为徐亥做事了!”

然后抬起手又刺了一下,这次张成彻底没有了呼吸,他瞪着眼睛,重重地摔在地上。

容卿赶紧回头,视线扫过小秋,见她神色无常,轻轻出了一口气,可能是四哥太过谨慎,即便都是他的人,也不知道谁在具体做什么。

张成既然在今日动手,说明必定有大变,整个昭和殿这么安静显然不符合常理,她提裙踏上台阶,边走便道:“快,进去看看!”

她进去的时候,已然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拼杀声,北边是宣亭门,那里有大量玉麟军驻守,宫城外面有军巡营,一旦有人闯宫,光是这两个阻碍就令人头疼,前后夹击之下,根本很难成事。

可是一想到玉麟军和军巡营,容卿猛然就想到了沈和光,之前李崇演将重整两军的任务交给他,如果这里

面都有他的人,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发动兵变,唯一让人猜不透的是,沈和光不是应该在平凉吗?就算行军速度再快,现在顶多到庆阳,不可能在安阳发动兵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非……

容卿推门进去,竟发现里面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首,都是昭和殿的人,俨然已经没有气息了,内殿却传来声音,容卿慢慢走过去,看到御床下面趴着一个人,内殿极其凌乱,满地是打碎的珐琅锦瓶,床板子也被掀开了,地上躺着的人穿着明黄色的里衣,头冲下,正“呜呜”地叫着,不是李崇演还是谁?

她径直走过去,把人翻了个身,李崇演还活着,只是长时间的俯首,让他涕泗横流,模样甚是凄惨,一看到容卿,李崇演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摆动双手,依旧是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在命令她快点帮助自己。

“原来张成还留您一命啊,”容卿笑着看他,温顺的眉眼就似平常,语气却冷冽阴狠,“是特意给我留的吗?”

李崇演脸色一变,声音消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卿。

容卿粲然一笑,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身前来,捧着一把带血的匕首看着他:“您信任的沈和光好像带着兵打到宫里来了,现在宫人们都四处逃窜,没有人记得昭和殿里有个您,只有我过来了,陛下知道为什么吗?”

李崇演“啊啊”两声,眼中满是惊恐。

“当然是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啊。”容卿笑得腰肢乱颤,身上颤手上也颤,那匕首横在李崇演脖子前,霎时间被划出了好几条小口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崇演似是被死亡的恐惧压过了极限,竟然能说出话来,只是还不太完整:“你……敢……住——”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委身在后宫,等的就是这一天,你还记得我皇姑母吗?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我觉得陛下也应该遭受一下这样的痛苦,”容卿拿着匕首在他脖子上比量,“是这样割好呢,还是这样割好呢?”

她声音清脆悠扬,语调却十分狠毒,压抑了那么久的仇恨得以宣泄,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了也不稀奇,容卿已经尽量在克制了。

血很恐怖,尸体很恐怖,但是仇人的鲜血和尸体一点也不恐怖。

在李崇演惊恐的目光

下,容卿横着一剌,血液喷射而出,可她又没有太用力,人不至于马上就死去,李崇演无法痛快呼吸,两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容卿忽然凑近一些:“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其实四哥是知道沈和光要造反的,我也知道,我猜……陆贵妃也知道,徐亥当然也知道,他如实告知陛下您了,可是您不信……”

李崇演眼中是满满的悔恨。

“还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陛下,之前跟您的那些都是假装的,我真正喜欢过的,是您的儿子,四哥,我们就在那……”容卿指了指后殿的方向,轻笑一声,“趁你昏睡的时候,做了些陛下想跟我做的事情,不止一次!”

李崇演瞪大了眼睛,其中的怒火和狠意几乎要将眼前人吞噬,然而他动弹不得,生命也在快速流逝,他拿眼前人毫无办法,浓烈的憋屈感让他流出了泪水,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愤恨地看着她:“你……不得……不得……好死!”

容卿的笑意顿住,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崇演:“不得好死的是你,你本拥有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拥有大盛最忠心的臣子,但是你亲手埋葬了他们,你辜负了皇姑母,也辜负了卓家,辜负了一腔爱意和满门热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不得好死的是你。”

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李崇演听得清楚,却没办法再回应她了。他怔怔地看着容卿,眼神渐渐涣散,直到他将头一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容卿眼睁睁地看他咽气。

她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向后瑟缩一步,青黛急忙扶住她,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砍杀声,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县主,咱们赶快逃走吧!”

——

宫城北面的妄山上,李绩站在潇疏秋雨中,静静地看着下面燃起的烽烟,每一个拼杀的人都犹如蝼蚁似的,战线在一点点推进,马上就快要将整个宫城淹没。

“没想到沈和光这次会提前行事,他的人马才到云城,就敢在京城直接杀进宫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青衫落拓的人,正在给他撑伞,一边看着下面的情形一边说道,言语间对沈和光多少有些敬畏。

“他的儿子还在安

阳,怎么可能放下心真的出京。”

萧文石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虎毒不食子,不过还好殿下发现得快,咱们的人才能彻底退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没有接下他这句话,只是紧紧盯着下面某个方向,目光中不见担忧,但也没多少轻松,良久之后,他才问道:“张成有消息了吗?”

萧文石轻挑了下眉,回道:“我派人将他解决了,一个阉人,不足以相信。”

李绩扭过头看他:“宫里还有什么人?”

说罢,他已是眸色一变:“小秋?”

“是。”

“我不是传令,让她护送卿儿吗?怎么还让她去善后?”

李绩的声音暗藏怒火,但多半是因为萧文石行事没有过问他的意思,还远没有到达震怒的地步,他转过头再看向下面时,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抹忧色。

萧文石却道:“善后的事情只有她能做……殿下,咱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地势高,目标明显,若是被沈和光的人发现了,我们也很难逃出安阳,毕竟这边就这么点人手。”

李绩不回头:“再等等。”

“殿下若是等小秋,大可不必,我已经告诉了她去往何处,殿下若是等永安县主,那怕是……等不到了。”

李绩豁然转头,眼中惊色浮现:“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文石持着伞柄躬了躬身,语气不紧不慢道:“卓家二郎从未在越州出现过,多半殿下的猜测是错了,如今安阳事了,殿下抽身离去,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该除去就应该除去,当断则断,反受其乱——”

“你让小秋灭口!”李绩一下抓住萧文石的衣领,怒火丛生,恶狠狠的眸光像是要将他吃了一般。

“萧四,你还知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属下?”

萧文石丝毫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一抹诸事皆了的轻松笑意:“我是奴,殿下为主,就因为这样,我才要替殿下想得周全,为免殿下日后被无端的感情绊住,现在斩断就是最好的时机,殿下觉得不是这样吗?”

李绩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会被任何感情绊住。”他一字一顿地道。

“既然这样,殿下又何必发火呢,一个女人而已,何况还是仇人的亲侄女!殿下次次见她时,难道不会想象着她尊贵的

皇姑母是怎么亲手杀了殿下的母亲?”

“住嘴!”

“你看,殿下还是介意的,”萧文石看着眼前震怒的人,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所以我替殿下解决了她。”

李绩的胸膛起起伏伏,他闭了闭眼,脑中响起萧文石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的确会闪过一些,他虽然没见过,却血淋淋的画面。

他以为的最良善的尊贵养母,把毒酒赐给她母亲,以保他平安为诱,逼她自绝的画面。

那是刻骨的仇恨。

但他偶也会回想起,那抹娇俏的身影,因为虫子进到了衣领,跑到他怀里哭的画面。

他睁开了眼,眼中古井不波,万千情绪皆被隐藏。

——

假山外面,青黛扶着容卿跟着前面的人走,不时地回头张望有没有追兵,她们一路逃过来,幸运地没有看到玉麟军,但是四散逃跑的宫人却见到了很多,每个人都在惊叫着,人命如浮萍。

容卿认出这条路是小秋曾带着她去见四哥的路,因此心中没什么疑虑,到了假山前,小秋停住脚步,恭敬地弯身指了指里面:“这里有一条暗道,直接通往妄山,县主先行,我在后。”

之前在这和四哥见面时,四哥没有告诉她里面有密道,见小秋这么说,她下意识探头向里面看,现在还没有真正入夜,只是天色阴沉,里面依旧是黑咕隆咚的,就在她打算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叫。

“县主小心!”

容卿来不及回头,背后便传来一阵温热,一双胳膊正扶在她两臂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定定地扭过头,就看到青黛攥着洞穿自己腰身的长剑,嘴角淌着鲜血,有些痛苦和不舍地看着她。

然后青黛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快逃!”

容卿被推了个踉跄,再转过头时,她看到小秋抽出插在青黛身上的剑,径直向她冲过来。

为什么?

她连一句为什么都来不及问,她也不敢深想,四哥派过来保护她的人,如今要杀她!

青黛啊,可是青黛啊,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全然相信的人。

容卿的眼睛一下就被泪水模糊了,但她很听青黛的话,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虽然看不清楚,但她还是想多看一眼青黛。

县主!要活着!”

“好好活下去!”

她看到青黛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抱着小秋的腿,不让她来追她,她还看到小秋为了挣脱她的桎梏,又扬手接连刺了青黛几剑,而在那之中,青黛只是向她传达最后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连青黛也不能留给她?

容卿跑出假山,再也不回头了,她怕自己一回头,就无法再迈动脚步,青黛用生命换回了这片刻的时间,她如果辜负了,那青黛就白白丧命了,她这样告诉自己,拼了命地向前跑。

手中攥着的玉玺边角割出了一道道血痕,但她却像不知疼似的。雨越下越大,雨幕中的远方都像海市蜃楼一般,这时候她耳力却很好,在噼啪的雨声里,还能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危险,利刃切割雨幕的声音传来,小秋不知何时已经追到她身前。

银芒在眼前闪过,小秋已近在眼前,容卿急忙停下脚步要换个方向,可小秋到底有功夫在身,只一个招式就在她身上留下了伤口,突如其来的钝痛让她脚下一滑,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拉住她,带着她继续向前奔跑。

容卿犹如惊弓之鸟,却在看到那抹白色身影后打消了所有疑虑,握着她的手温和有力,仿佛只要一旦抓住她,就再也不会放开她独自离开一样。

“三哥!”

她大喊一声,声音里带了诸多委屈,因青黛之死的痛苦和愧疚,还有满心的不舍,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卿儿别哭,三哥来了。”李缜的嗓音还是那么温柔。

可即便如此,其中也夹杂了一丝慌张和急迫。

眼前又出现了新的追兵——是反叛的玉麟军。

李缜急忙拉着容卿换了另一个方向,向左边的岔路跑去,可是如今皇城已经被全部攻陷,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其实很难跑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遇到了玉麟军,小秋显然也被玉麟军当做敌人围攻了,少了小秋追击,容卿本要松一口气,谁知背后忽然射过来几支羽箭,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准头不太好,这几箭皆射偏了,李缜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尽最大可能护住她,却不想他自己腿上中了一箭。

李缜闷哼一声,一只腿骤然跪到地上,容卿跑出去

半步,又赶紧退回来,去拉李缜的袖子。

李缜仰起头,苍白的脸上涌出几分焦急,他的声音都打了颤:“卿儿,听三哥的,快跑,别管我!”

容卿却不肯走。

青黛是她的亲人,她不用计较一命还一命,可三哥不行,他的命她欠不起。

“快走!”李缜见她不动,已然急了,他撑着腿勉强站起来,想要催促她快点跑,可迎面竟然又撞上一队人马。

背腹受敌,天意似乎注定今日是她的死期。

容卿看着前后的敌人,认真想了想,她大仇得报,青黛也先她一步走了,若是就此死在这里,也算了无遗憾,只可惜连累了三哥。

她的衣服被雨水浸湿,茫茫视线内都是持刀砍过来的敌人,而她立在雨中,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天地寂静。

她闭上眼,等待着冰冷的刀锋将她结果,却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握住了肩,她落入一个温暖怀抱里,那个人拥着她转了个圈,劫后余生,她的耳边复又响起雨声,呼喊声,还有短兵相接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那个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的人,正用颤巍巍的声音呵斥她,竟然掺杂了几分后怕。

“你不会躲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狗皇帝死啦啦啦啦啦啦

卿卿:走了一个狗的,来了一个更狗的t_t

作者:你能治他呀

卿卿:我太难啦

→感谢在2019-12-1100:41:40~2019-12-1202:5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朵朵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22章、皇后二十二课。

黑夜往往是在天际最后一丝光亮隐没之后突然降临的,那一刻无法估量也不能预兆,在你双眼尚且能视物的前一秒,那一瞬的恍惚。

是一瞬的天地灰暗。

入夜的时候到了,容卿在阎罗殿里走过一遭。

她被突然闯入视线的人紧紧拥着,耳边兜过的风声猎猎作响,同秋雨纠缠不开,她被大力带着转过了一圈,百花绣纹锦裙绽开一簇璀璨,在落下的锋利刀尖映衬下,成了光芒凐灭之前最美丽的一道景色。

但是她什么也看不见。

抱着他的人似是太用力,脚下一踉跄,身子向前倾,却还是稳住了姿势,紧接着,是落在她耳侧一声震颤地怒吼:“你不会躲开吗!”

多么熟悉的语气,多么陌生的再见。

容卿脑中忽然晃过青黛的身影,只觉得喉咙一紧,一口腥甜卡在了嗓子眼里。然而还不等容卿作出反应,李绩已经将她拽到身侧,横腿狠狠踢向那个持刀砍来的人。

这一刻他赶过来了,然后像之前一样再次救下了她,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无情地掐碎她的心。

李绩一手护持着她,应付周身的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源源不断的玉麟军涌来,根本不留给人说话的时机,唯一幸运的是,那些人都没有下死手,好像他们的目的只是控制住这些人的行动,大概是接到了要留人活口的指令。

“保护殿下!”有人高呼一声,然后纷纷追了过来,挡在两人身前。突然出现的十数人将那些玉麟军隔开,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退路,容卿忽觉身上一轻,眨眼间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她恍恍惚惚地搂紧那人的肩膀,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收紧的下颚,雨水顺着侧脸一滴一滴滑下,浑身的湿意明明在刺激着所有感官和意识,她却觉得大脑越来越混沌。

胳膊上的伤口隐隐泛着疼,鲜红的血液和雨水混浊在一起,变成浅淡的粉红色,在衣服上晕开一朵花。

“三哥……”她窝在李绩怀里,手忽而抓紧了他的衣服,又喊了一声,“三哥……”

声音软弱无力。

抱着她的人身子一顿,脚步停了半刻,隐秘在黑暗中的神色有纠结闪过,但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对

那个半撑着身子正挣扎着要站起来的人冷道:“去阁安殿。”

李缜有那么一瞬地愣怔。

他本以为依照李绩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救自己。

李绩带来的人不多,虽然这种驯养的死士冲杀的气势十分凶狠,可玉麟军人数众多,他们根本无法长时间抵抗,李缜忍着疼痛将腿上的箭拔去,什么话也没说,跟着两人往阁安殿的方向逃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夜空蒙,御花园泥泞不堪,两人踩着水坑,衣摆上溅满了泥点,脚步却未慢下分毫。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些挡住玉麟军退路的死士最终都会全军覆没,追兵追赶上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他们三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沈和光的人抓住,一旦被抓住了,不论是李绩还是李缜,两个人难逃一死。

沈和光不会放过他们。

阁安殿一片黑暗,三人赶到的时候,身后追兵并没有及时追过来,李缜强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拎起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下颔,语气犹有不解:“为什么要来这里?”

躲到一个宫殿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李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也没有时间回答他的话。

走在前面时,他不时地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尽管视线不佳,也依然能看出她惨白的脸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他怀里不停地发着抖。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害怕。

他进了阁安殿,轻车熟路地走到容卿曾住过寝宫里,李缜看到他在一面什么装饰都没有,洁白光亮的墙壁上的某处一按,空寂的大殿中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隆”声,然后旁边的地板上便出现了一个缺口,台阶通往地下。

是一通暗道。

容卿听到了声音,偏过头看了一眼那通道的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事她终于得到了答案,比如四哥为什么能几次三番地偷偷潜入她的寝宫不让人发觉,又为什么在她搬到灵秀宫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三个人一起进了密道,因为刚刚淋过雨,他们手中也没有火折子,进去之后就是真正地伸手不见五指,李绩抱着容卿,还要摸索出路,渐渐便开始呼吸不稳,连两臂都在颤抖,长时间的用力让他胳膊发麻,但他还是没有放下她。

李缜走在

最后,幽深的双眸凭借直觉捕捉着前面人的背影,他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眼中闪过无力和一丝难过,但他却一直都没说话。

李绩背后有一道狰狞的刀伤,连雨水都冲刷不掉血痕。

似乎是在救下卿儿妹妹的时候留下的。

但李绩一声不吭。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转了多少次弯,走过多少个岔口,才走出这条长长的密道,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夜色正浓,茂密的灌木丛遮掩着出口,扑面迎来满鼻的泥土香,他们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山上。

“这是妄山吗……”容卿抬起眼皮,朦胧月色透过云层若隐若现,她稍稍恢复了些视觉,能看清楚些旁边的景色了。

李绩轻“嗯”一声,踩上松软的泥土继续前行,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李缜也缓慢跟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雨还在下,大雨的冲刷会消除所有痕迹,但雨偏偏停了,就预示着不论他们藏得有多隐秘,留下的痕迹终究都是隐患,只要追兵够聪明,不抓住他们不罢休,三个人最后一定会被找到。

容卿贴着李绩的胸膛,能察觉到他极速的心跳声。

四哥好像也快坚持不住了,这一路上他都是在抱着她逃跑,一个人不论体力有多好,总也会有极限。

“是要去缘佛寺吗?”她轻声问道。

“嗯。”

妄山的背阴面有一座荒废的寺庙,是几百年前的旧朝遗迹,一次大地动过后,妄山缺了一角,那缘佛寺就立在了悬崖边上,只有通过非常险要的地势才能到达,缘佛寺从此断了香火,到了大盛朝,更没有什么人知道那里,容卿小时候贪玩爬上妄山,和四哥一起,意外发现了一条小路,可以去往缘佛寺,而眼下,那里又是最合适藏身的去处。

缘佛,妙法,世间万物总逃不开一个缘一个妙字,人们总是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原地。

李绩顺着记忆找到了印象中的缘佛寺,经历了风吹雨打,那里只剩下一间破烂屋子,房顶还有个大大的洞,只有中间坐立的石佛显露几分它曾有过的威严。

李绩抱着容卿走到石佛后面,将她轻轻放到地上,李缜也正好跟了过来,谁知道李绩忽然转身,一个手刀砸到他脖颈上,李缜来不及防

备,眼前一黑,身子向前倒去,李绩扶着他身子,将他放在了石佛背后。

容卿神志不清,没有听到身边发生的变故,李绩走过来,将她揽到了怀里,然后默不作声地从衣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来送到她的嘴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下。”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语气不见平日的强势,甚至有些微弱。

容卿张了张嘴,就着他的手将药丸吞咽下去,眼前昏暗一片,连四哥近在眼前的身影都看得十分模糊。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静默,整个大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呜呀呀地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息,满屋子死寂。

容卿躺在李绩怀里,温暖的怀抱里传来阵阵有力的心跳,她耷拉着眼皮,脑中嗡嗡声愈加让人混沌,但她还是努力找寻最后一丝理智。

“青黛死了……四哥知道吗?”

李绩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猜到了。”他道。

“是小秋杀的。”

“我知道。”

他说出那三个字,容卿终于睁开了双眼,惨白的脸颊在月色下显得憔悴又可怜,紧抿的双唇颜色暗沉,她忽然皱紧了眉头,身子向前一倾,竟然呕出一口黑血来,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她的意识也越发涣散。

“是四哥……想要我死吗?”微弱的声音细弱蚊蝇,从四哥救她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到自己中毒了,小秋的剑上淬了毒,一个人若想要另一个人死,从来都是做好完全的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她终究还是想问一问,这是不是四哥的意思。

李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喉头一滚,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他似乎感觉到怀里的人松了一口气。

容卿向他怀里埋了埋头,两只手搂紧了他的长腰,像是个撒娇的孩子似的:“我原本和青黛说好了,等事情一了,就逃出宫去,去哪里都好,只要别再回到这个囚笼,但是结果好像总是事与愿违……”

她喃喃说着,声音有气无力,如睡梦中的呓语,不知在说给谁听。

容卿忽然伸出一只手,将那枚她紧紧攥了一路的印玺递到李绩眼前:“四哥来救我,为的是这个吗?”

李绩看着传国玉玺躺在她手掌心里,

眸中光芒几经隐灭,他没有答话。

“四哥,我不想嫁给你了,我原以为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但四哥心中要衡量的东西太多,要装下一个人,真的好难。我把玉玺给你,作为交换,你还我一条生路,我们两不相欠,行吗?”

李绩看到她的双眸里浸出的冰冷,原来那双眼里满是他的人,现在像看仇人一般看着他,不再有希冀,也不再有任何幻想。而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是在说气话。

“不行,”很久之后,李绩嘴中才蹦出了生硬的两个字,他眉心微蹙,眼中冷冽一览无余,“你现在才后悔,是不是有些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合上掌心,闭着眼又问了一遍:“四哥来救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传国玉玺?”

“这很重要吗?”

“大抵是……”容卿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消散,好像深陷泥潭之中,想要挣脱,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子,连声音都渐渐弱了下去,“大抵是……不重要的吧……”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已经陷入昏睡之中,到底也没听到她想听的答案,她不知这样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天色大亮,而她,却是被剧烈的摇晃弄醒的。

她睁开惺忪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三哥那张温润绝尘的脸,李缜把着她的肩膀,面色不见从容,却是一脸的焦急,容卿刚要说话,被李缜用手指封住了嘴,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哗声,容卿心里一紧,下意识攥了攥手心,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身边也不见了那个人,就在她要问他四哥去了哪里的时候,李缜慢慢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不要出声。”

写完,李缜向她笑了笑,温和的眼中布满星河,璀璨而闪耀,然后他直起身,扶着石佛慢慢走了出去。

容卿还在惊疑之中,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她听到外面的人齐齐将兵器架到三哥脖子上的声音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追兵到了!

沈和光从三人消失的阁安殿一直追踪到这里,花了不少的时辰,看见眼前的人忽然走出来自投罗网,他眼底埋着浅浅笑意,背着手向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了几步。

“传国玉玺是不是在你手里?”

李缜从容不迫,即便被千刀所指,外表狼狈,也依然风度翩翩。

“不在。”

“那在哪?”

“在我四弟手上。”

“景王?”沈和光轻声念叨了一遍这两个字,双眼满是审视地看着他,“那景王现在,又在哪呢?”

李缜笑了笑:“逃走了,说不定,已经离开安阳了。”

作者有话要说:隐去了一点内容没有全说出来,大家可以猜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国际惯例v章第一章应该发红包,然后我昨天忘说了,就今天发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感谢在2019-12-1202:56:53~2019-12-1301:5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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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皇后二十三课。

缘佛寺的门外传来的声音,被猎猎秋风搅和地并不十分真切,可石佛后面的容卿还是听清楚了那些话。

她听到他们说,四哥拿走了传国玉玺,此时或许已经离开了京城。

容卿扒着石佛的一角,骨节泛白的手指上还带着残存的血迹,手背上弹出几根青筋,像是在宣泄着心中忽然涌入的背上与愤怒。混沌的思绪在某一刻忽然就变得清晰了,她想起昏迷前,她窝在四哥怀里说的那句话。

她说,你放过我吧,我们两不相欠。

她那时说得那么冰冷绝情,像一颗坚硬的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句话,竟然是她安慰麻痹自己的,原来这句话,竟然是她胁迫威逼四哥的,原来这句话,她虽然说出口了,但其实是假的,不是她真心如此的。

她其实想说的是,四哥啊,我想和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你不要丢下我,想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想你无论什么时候,在权衡其他所有一切同她谁更重要之时,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她,走向她,拥住她,再也不放开她。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心啊……

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发现四哥抛下她走了。

容卿抱着手臂,慢慢转过身背对着石佛,贴着冰凉的石壁,她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埋头瑟缩,从屋顶上灌下的冷风在头顶上回旋不去,她抱自己抱得那么紧,结果还是找不到任何温度,像一具了无生气的行尸走肉一般。

眼眶中涌出的泪水浸湿衣服,她不敢出声,只能强忍着压抑呼吸,心口泛起一阵一阵撕裂的疼痛,所有悲伤绝望都涌入汇聚到一起,小小的孤独的一团身影,在静静颤抖着。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身边的人永远都在离开。

而她每一次不舍的恳求,换来的都是更加冰冷的回绝,像娘亲再也没有温度的体温,像皇姑母惨烈悬挂的尸身,像青黛临死之前,用尽全身力气冲她喊的那声“活下去”,然后到四哥这里,她连一句告别的话也听不到。

她总是渴求着被人宠爱,期冀着自己不要是被抛下的那个,最后却永远都是只剩她一个人。

一个人啊……

如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只剩一个人的话,其实活不活着都没有意思,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容卿也不想辜负了那样的付出和期待。

她攥了攥手心,方才三哥在她手掌里写字的地方,还泛着微微的痒,那人用一身温柔为她遮挡风雨,让她还有时间在这里安静地哭泣。

李缜似乎被人带走了,沈和光并没有直接杀了他,容卿在暗处听着,稍稍放下心来,等声音都消失了,却还是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她脖子都发僵了,容卿才小心地动了动身子。恶劣的处境让她没办法一直哭泣,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将脸上蹭出一道红痕来,转过身将手撑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想要看看外面的动静,本以为会看到空荡的佛堂大门四敞。

容卿一下僵住了身子,她身前站着一个人,似笑非笑的脸色,就好像暗中窥伺猎物的野兽,静等猎物自投罗网的那一刻一样。

沈和光看着抬起头露出惊恐双眼的容卿,慢慢牵了牵嘴角:“果然,这里还有一个人……”

——

景仁二十二年八月初四,沈和光带人攻陷了皇城,一把火将太极宫付之一炬,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肯罢休,所有在闯宫争端中丧命的人,都随着那一场大火一同化为灰烬,灰烬滋养来年新泥,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再次开出最美的花朵。

但容卿却看不到了。

她被沈和光抓到之后,因为体内余毒未清,很快就又失去了意识,期间偶有几次醒过来,只记得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后又浑浑噩噩地睡去,待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人已不在安阳。

寂静偏僻的暖阁里,昏暗的烛光隐隐灭灭,空气中浮动着一丝闷热。容卿斜靠在床边的迎枕上,低垂着眉,一口一口小啜着对面的宫婢递过来的汤药,屋里没有旁人,只余吸吮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响着。

宫婢名唤烟洛,是沈和光派来服侍并监视她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洛喂完药,从怀里掏出手帕,她凑身挨过来,仔细擦了擦容卿的嘴角,然后又恭敬地收起药碗,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宫人打扮的女子,那女子前脚刚踏进来,一触及烟洛沉寂的双眼

,后脚便顿了顿,而后低下头,恭谨地碎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

“陛下听说县主已经清醒过来了,让县主过去一趟。”

烟洛转身看了看容卿,她还没全然恢复,脸色仍有些苍白。

后又转过头去:“现在?”

“是。”宫人浅浅地应了一声。

容卿眨了眨双眼,掀开锦被坐正身子:“带我过去吧。”

女子口中的陛下,就是已经自立为王的沈和光。

这几日容卿虽然清醒的时候不多,但也大致了解了现在的状况。沈和光闯宫造反成功过后,一把火湮灭了自己的累累罪行,随后便将所有业障都推到了中书令徐亥身上,诛杀先皇李崇演、策动军巡营和玉麟军造反、烧了太极宫的人都成为了徐亥,而他成为了带着仅剩的两军忠良救驾的臣子,只是最终没能赶上,致使先皇造奸人所害。

如此漏洞百出的拙劣借口,其实是没人会真的相信的,可是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那些埋藏在史书下的真相,未必是人们看到的样子,这一点,安阳城内的每一个名门贵胄都心知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日之后,云城的大军赶至安阳,原本意志就没有多坚定的臣子们看着一柄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生死面前,大是大非皆是过眼云烟,大多数人终究还是妥协了。

于是第一个人跪地高呼要拥立沈和光为皇帝,然后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至于那些不愿承认的,皆被沈和光打成徐亥的党羽,同徐亥一起被砍了头,挂在了安阳的城楼上。

那是给安阳的数万百姓看的,沈和光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他出自异族,起于行伍,嗜血杀伐见得多了,再惨烈再血腥的场面他也视之平常,所以不介意身上再背多少业障。

战战兢兢的安阳城人害怕沈和光一怒之下真的屠城,只得敢怒不敢言,家家关上门户不再理会上头的事儿。

像卓家满门忠烈却被无辜冤死一样,沉默的永远是大多数,而喧嚣的人,在被诛杀殆尽之后,也终将变得沉默。

沈和光目的在上位,他不在乎现在的臣子们是不是真心效忠于他,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上位的台阶和理由,所以当黄袍加身时,就像瞌睡送来了

枕头,他心安理得地坐上了那个位置。

继位之后,沈和光看着一片狼藉的宫城,最后决定迁都丰京,丰京地处雍州,正是他身为三河节度使时的管辖之地,大盛文帝在位时在丰京修建了一座庞大的宫城,历代皇帝都有在丰京居住的经历,丰京本有个别称,便是东都,几乎是大盛第二个京城。

容卿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便是沈和光在迁都。

丰京的宫城名赤阳宫,坐落在丰京西北方,北据岐山,中有安渠水灌入,在中央形成湖泊,是为清液池,容卿就住在清液池旁边的含湘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和光没有杀她,原本容卿是很出乎意料的。

但在这几日的打探下,她多少已猜透了沈和光的心思——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挥师进京,徐亥是他讨伐的对象,而为卓家正名平反,则是他举兵的一个理由,容卿身为卓氏女若是被他礼遇,那他造反的名头就更能站得住脚。

杀了容卿,反而是自打脸了。

这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却并不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她向来觉得,真正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其实可以不必思考那么多,杀了就杀了,事发总是突然的,而理由可以后来加上去。

所以沈和光到底是如何想的,容卿并不知道,如今在含湘殿静养了将近一个月,沈和光终于要召见她了,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

这一个月,她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关三哥的消息。

烟洛本就是赤阳行宫里宫人,对道路非常熟悉,容卿由她带路,走了大概半刻钟才到沈和光所在的宣室殿。

路上途径着陌生的风景,容卿这才有种站在刀尖上行走的紧迫感,这里不是安阳,陛下也不再是李崇演,身边更没有青黛,一切都是未知的,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宣室殿门口值守的太监请她入内时,容卿低垂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迈着步子跨过门槛,莲步而入,凭着余光所见停在殿中央,心里有那么一瞬的犹疑,但她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她和沈和光有过几面之缘,距离最近的那次,就是李崇演在昭和殿宣昭他,他夸奖容卿明艳动人那次,那时候他还扮作一个毫无野心的俗人,时不时撒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逗笑引李崇演开心,必要时,不介意自己扮丑扮蠢。

从那个时候起,容卿就知道他有多可怕。

该有多沉的心思才能将自己隐藏地这么好。

“你终于醒过来了,”头顶传来的声音并不冰冷,轻松的语气能看出他此时应该是心情不错,“朕等了你足足一月。”

沈和光身穿龙袍在桌案后面稳稳坐着,后背靠在椅背上,容卿微微抬头,只能看到下面那双脚,而旁边,似乎还有别的人。

不等容卿回话,她就听到另一双脚的主人横插一句:“县主若还是不好,狱中那位怕是要挺不住了。”

“哦?是用刑太过了?”沈和光有些惊疑,却不是担忧。

“不是,是李缜身子本就孱弱,受不得那样的苦。”

那人的声音很特别,属于男性的嗓音,语气却很阴柔,容卿听到他说第一个字时,身子便一震,那声音她太过熟悉了,如果说李崇演是她排在第一号的头等大敌,那个人便是第二个她要寻仇的人。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容卿这次抬起了头,当看到沈和光身侧站着的那个白衣青衫书生模样的男人时,手心忽地攥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兰子衍,跪行十里只为了娶她姑母,却在卓家背后狠狠插了一刀的人。

兰子衍是徐亥府中门客,兰氏姐妹在她眼里,一直都是为徐亥所用的人……容卿身子忽然如坠冰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闯进了一块陷阱一个误区。

真正想要卓家死的,恐怕不止一个李崇演,不止一个徐亥吧!

容卿的心中太过惊骇,以至于她都忘了听两人对话中的细节,自然也没在意他们提到的人。

可是沈和光却发话了。

“永安,你可知,朕为什么会留你到此?”沈和光眼中锋芒毕露,揭下面具的他,只剩下令人心中震颤的威严。

容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垂下头:“不知。”

沈和光笑了笑。

“这还要托李缜的福,他怕朕杀了你,告诉朕,他只会把传国玉玺的下落告诉你,这些日子,无论朕怎么严刑拷打刑讯审问,他都不开口,就一直等着你清醒过来。”

他的声音满含威胁。

“现在你醒过来了,该去看一看他了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

话要说:换地图了换地图了,安阳变成前尘往事,皇姑母的课程都教完了,接下来该有请下一个老师了。

啊,你问我三哥怎么了?继续看呀!

啊,你问我四哥哪去了?继续看呀!

别打我。

话是这么说,还是请准许我请个小假,我已经连续三天两点多更新了我真的肝疼,周末我想休息一天,假不是白请,周日会补更。

另外评论区有问我更新时间的小天使,这里再说一下,作者社畜,有本职工作,回家一般晚九点开始码字雷打不动,运气好不卡文能十二点更,运气不好卡文有时候就会拖到一两点,总之更新时间一般在0-3点左右。

所以大家第二天白天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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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皇后二十四课。

容卿胸中一滞,猝然抬头去看上面那人,沈和光笑容温和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视线犹如寒刃反射的冷光,短暂的注视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别开眼去。

可容卿却只有满心的慌乱和后怕。

三哥还活着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但她不希望在这段她昏睡的时间里,三哥受着她不知道的苦。

至少,在佛缘寺的石像背后,三哥是为了她才主动走出去,尽管结果是谁也没逃脱,但她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沈和光很快就轻笑出声:“看来你们两个感情还真的不错啊!”

像是得到了印证似的,他满意地向后靠了靠。

“你若是能帮朕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朕就饶了你们两人一命。”沈和光道出了喊她过来的用意,眼中却并不见仁慈,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无从分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拄着地的手微微用力,脑中渐渐变得清醒,从刚才短短两句话里,她突然察觉到沈和光对她的试探,或许从进门开始,那人就一直盯紧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每每露出一分情绪,都将成为他加以利用并拿捏住自己的根据。

这个人不是李崇演了,容卿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她微微低下头,隐去心中所有对三哥的担忧,尽量让声音变得平静:“陛下其实不必逼问楚王殿下,从太极宫逃出来之后,玉玺一直在我手里,我才是知道玉玺去处的人。”

“哦?”沈和光惊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但他却并不意外,反而眼中来了兴致,微微前倾了身子看着她:“那你说说,玉玺现在在哪?”

容卿低垂的头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让景王殿下拿去了,至于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沈和光点了点头,声音并不恼怒:“嗯,李缜也是这么说的。”

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让容卿心中更加不解。

“不过,他说他知道李绩现在在何处,朕如果知道了李绩的去处,不是也能知道玉玺的去处吗?”沈和光收敛神色,漫不经意地摆正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既然他只信任你,你便去帮朕问问,大盛地域辽阔,想找个物件,还真的挺难呢。

沈和光边摇头边说着,言语之间却好像并没有多在乎那个物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他是在乎拿了玉玺的人。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来,四哥都没有任何消息。

沈和光得位本就不正,先皇的其中一个皇子流落在外,他肯定不会放心。

实际上就连容卿都不知道,四哥在不依靠她皇姑母这层关系的前提下,是怎么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让他有信心能跟沈和光相抗衡的呢?

现在看来,四哥本意就是破而后立,先容沈和光风光两日,颠覆李崇演的皇权,让他背下所有骂名,成为千夫所指的罪臣,之后他再带兵卷土重来,夺回李家政权,如此一看,他既弘扬国威树立威信又能保证自己羽毛干净,兴许百年之后,这样一个带着大盛臣民在逆境里逆袭的中兴之帝还会被光荣地载入史册。

可是他依靠什么呢?

他凭什么让这之后的事按照他期望的发展?

容卿向下伏了伏身子:“我可以帮陛下问清楚,只是,楚王殿下所说是否是真的,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沈和光见她语气不紧不慢,颇有些好奇道:“你不怕朕听到不满意的答案,一怒之下将他杀了?”

“如今我和楚王殿下的性命都握在陛下手中,杀与不杀,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我怕不怕,又有什么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和光唇角上扬,好像将她全猜透了似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你就去看看吧,看过之后,就知道你是不是自欺欺人了。”沈和光说完,挥了下手,他身边的兰子衍便躬了躬身,行下台阶走到容卿面前。

“县主,走吧。”

兰子衍低首看着她,声音向上提,好像带了几分看热闹的兴奋劲,只有短短四个字,却让容卿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出来。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浅浅颔了下首,便站起身跟着兰子衍走了出去。

沈和光的笑容却在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口后,瞬间消失,他沉着脸看了看桌案上摆放的信函,一双眼眸深沉幽暗,仿若无底之洞。

“江南……”他微微张口,念叨出这两个字。

——

容卿一直低垂着头跟在兰子衍身后,将视线放到他绣着岁寒

三友纹样的衣摆上面,心里一直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身后已经没有人了,一旦这么告诉自己,愤怒也好,仇恨也好,恐惧也好,这些好像也都能慢慢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此走一步看十步,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谨慎。

“你看来没有什么事要问我的啊。”

身前突然传来声音,将容卿的思绪打断,她拢在袖筒里的手轻轻攢了攢,并没有答话。

兰子衍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先皇后将你教养得很好,都如临深渊了,还是能保持这样的冷静,这样很好,你姑姑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容卿身子一紧。

她知道,他口中的“姑姑”指的并不是皇姑母,而是他妻子卓闵童。

背叛了卓家,把卓家所有人送上端头台的人,凭什么以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容卿突然感觉脑中像针刺一般疼,眼前也有一瞬的恍惚,她踉跄一下,顿住脚步扶着额头,努力挥去突然涌入的不适感。

兰子衍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听不得我说这些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侧的宫墙高高耸起,忽然掀起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凉森森的寒意给她带来了几分清醒,容卿抬起头,眸中一潭死水。

“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兰子衍眉头一扬,迎上容卿那双眼睛,竟然觉得有些心慌。

“我在好奇,陛下怎么会留下你,却杀了徐亥。”

兰子衍微怔,那抹心慌慢慢淡去,随即放心似的偏头笑了一声,然后摊了摊手。

“这不难猜,因为我跟徐亥不是一路人。”

果然如此。

容卿心中落定,微垂下头,抬脚向前走去,路过兰子衍的时候,只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如此冷漠平静的语气反倒是让兰子衍一愣,他看着脚步如常的女子背影,眉头微微皱起,没看到想象中的画面让他觉得有些许挫败感。

再之后就一路无话。

兰子衍带容卿来到一个丝毫不起眼的铁门前,门口有两名黑甲侍卫值守,兰子衍拿出腰间的牌子亮给两人看时,他们才躬了躬身,将门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一片黑暗,容卿迟疑一下,却还是提起脚步猫腰走了进去,进门即是长长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下绵延看

不到边,像是个无底洞,两边的红砖墙壁上每隔一丈点了烛火,看起来犹如通往地狱。

身后传来脚步声,应当是兰子衍也进来了。

容卿没回头,提起衣裙小心翼翼地迈下台阶,再怎样强装镇定,内心也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

走下最后一级石阶之后,脚底终于落到了实处,底下却比想象中要亮堂,容卿听到了淅沥沥的流水声,视线慢慢向右移动,一边恐惧着一边找寻着,却在看到那个狼狈的身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李缜垂着头,两手环绑在一根满是铁锈的柱子上,而他跪着的地方,竟是一块铺着钢钉的木板!

腿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色。

容卿僵直着身子,眼前的冲击太过,她竟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尽管来的路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这幅画面,却还是一下呆立当场。

李缜还是离开前那副打扮,颓然散落的发丝垂在背后,一向挺直的脊背此时竟然微微弓着,像苍老无力的老翁一般,全身皆是伤痕。

她白衣不染尘的三哥,常温和地看着她,眼底总盈满笑意的三哥……

她居然有些不敢看他抬起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王殿下,你说的人来看你了。”兰子衍走到容卿身侧,脸上浮满笑意。

李缜佝偻的背微微一动,惊得铁链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慢慢抬头看过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瓣干涸裂开了血口,那双不能聚焦的双眸,在捕捉到容卿的面容时,散去了所有的暗色,忽然变得温柔似水。

容卿掐着手心,有好久都不能呼吸,可也只是不能呼吸而已,不能呼吸可以掩饰得很好,她没有哭也没有发怒,只是在兰子衍不怀好意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距离李缜三步远,才停下脚步。

“你说要告诉我传国玉玺的下落?”最后一个字音调上扬,带了分不轻信,背后的兰子衍眸色一顿,有些惊诧地看过去。

李缜见她如此冷漠,微阖了双眼,头顶着柱子舒了一口气:“是。”

两人的状况都出乎兰子衍的意料,他还以为会看到怎样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最不济,也该掉两滴眼泪,哭两嗓子才是。

可二人都十分

冷静。

兰子衍漫步走过去,两手叠放在身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别看楚王殿下这么狼狈,其实性命无碍,你大可放心。

“不过,殿下这双腿……以后能不能站起来不好说啊。”

他似乎故意说给容卿听,斜着眼偷偷观她脸色,却见她神色不变,冷着脸道:“能留下一条命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是回兰子衍的,下一句则是看着李缜说的:“我来了,现在你可以说玉玺到底藏在哪了吗?”

李缜没抬头,肩膀微微颤动,似乎是在笑,只是那笑声怎么听着都有些瘆人。

“我说了,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容卿转过身去,仰头看着兰子衍:“他不说。”

可那神色分明在说“你是多余的”,兰子衍脸上笑容一僵,眼色瞬间沉了下去:“难不成你们还想单独说话?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容卿扬了扬眉,然后想也不想便忽然转身。

“那便走吧,看样子他也不会说,何必浪费时间?回去如实告诉陛下就是了,我没问出来,他不告诉我。”

兰子衍一听她这么说,目光微变,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就这么回去,把情况一说,李缜是因为他在场才不说的,那就是他的错,但要是他现在避开,无论容卿带回去怎样的答案,也与他无关,沈和光也不会怪到他头上。

兰子衍沉思半晌,最终甩了甩袖子,轻哼一声离开了。

直到上面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容卿的肩膀才骤然松懈下来,她急忙跑过去,动作有些笨拙地从李缜身前跪下。

“三哥,你的腿……”

她的声音发着抖,最后竟然只能问出这一句话来。

李缜微微抬起头,眸色认真地看着她,眉目间有些心疼,似乎不愿意看到她这副表情。

“别担心,没事,已经不疼了。”他低声说着,气息却虚弱地不像话,即便是这样了,还是要来安慰她。

容卿摇着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如果只是伤得重,养得时间长久些,总能痊愈的,可是腿废了怎么办?三哥曾是那样一个皎皎如月的人,今后却不能站起来,永远仰视于人。

残缺会摧毁一个人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三哥的后半

生几乎就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不是因为她……

“不是因为你,”李缜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突然开口,“就像你说的,能活下来已经很难得了。”

“是我自己遭了报应,都是我应得的。”他说完,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容卿却是愣了愣。

“三哥……”她喃喃。

“太子变成一个废人,是我害的,如今我也变成一个废人,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已。”

容卿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突然提起太子,太子之前坠马受伤落下残疾,才让李崇演有了换储的心,那时候容卿便觉蹊跷,觉得事不是徐亥做的就是四哥做的,从来没有觉得三哥也会参与。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李缜忽然直视她,用温和的嗓音道:“卿儿,你看,我不是一个多好的人,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光明伟正,所以现在这样了,你也不要觉得有多可惜,也不要自责,知道吗?”

可是一个不好的人,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来安慰我吗?”容卿擦了擦眼泪,心里再怎么难过,也知道决不能哭哭啼啼浪费时间,“沈和光下手这么重,如果他要杀了你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最最害怕的还是这个。

李缜温柔地笑了笑,看她冷静下来,心里多少有些欣慰,想要探手摸摸她头顶,奈何手被紧紧绑着,动弹不得,才轻声道:“沈和光留我还有用,所以才迟迟不杀我,眼下我还很安全,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反倒是你……”

他没说自己为什么还有沈和光看中的价值,而是转而说起容卿:“你刚才做得很好,从现在开始,一切喜恶都不要挂在脸上,你讨厌谁,在意谁,喜欢谁,仇恨谁,全都要一一埋藏在心里,别人找不到你的弱点,你才能安身立命,在宫里好好活下去。沈和光为卓家沉冤昭雪,你还活着,对他来说才是好事,所以他暂时也不会杀你。”

容卿一一记住他的话,脑中其实混乱一片,但她很想留下他的声音。

“那我回去,怎么跟沈和光交代?”容卿问道。

“他想知道四弟在哪,”李缜眸光微敛,垂下头看了看地面,“你就告诉他一个字,燕。”

“燕?”

“对,他自然就

懂了。”

容卿眉头轻跳,她看了李缜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

“三哥以后……怎么办?”容卿看了看他的腿。

李缜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情绪复杂难明,他很快又转过头来:“卿儿,如果你想离开,三哥有办法带你离开,虽然还需要等一等——”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并不是不确定自己的能力,而是不确定容卿的心意,他那样说的时候,容卿是有一刻心动的,之前四哥说要放她出去,她拒绝了,为了亲眼看着李崇演死。

如果没有在沈和光身边看到兰子衍,她可能不假思索地就会答应三哥。

除了下落不明的兄长,容卿自己一个人其实没什么好活,唯一能支撑她的,就是仇恨,那些与卓家冤魂有关联的人总是一个一个冒出来,让她没办法轻易离开。

“我还不能走。”容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随后她睁开眼,一片清明地看着李缜:“三哥,你如果可以走,就快些走吧,不管去哪里。不必为了我,在这里受苦。”

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却长久都未听到一声应答。

“你总是在拒绝我,”李缜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微微仰起头,看着上面黑咕隆咚的牢房顶,“三哥知道你的心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兰子衍黑沉着脸,心情十分不快,容卿没有多说什么,原路返回到宣室殿,沈和光与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可得到什么结果?”沈和光似乎低头写着什么,闻声便出口问道,连头也没抬一下。

兰子衍抢在容卿之前拱手福了福身:“臣在场时楚王殿下不说,一定要臣出去,没有办法,臣便避开了,并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

沈和光一听,放下笔看了看他们。

“既如此,永安便说说,李缜都告诉你什么了。”

容卿抬头看过去,眸光里没有一丝犹豫,她道:“楚王殿下只告诉了我一个字,让我如实转达给陛下。”

“什么字?”

“嬴。”

“嬴?”沈和光目光微顿,急忙伸手去拿桌案上的大盛地志,嘴上默念了一遍,“嬴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他笑了笑,神色轻松地看向容卿,

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就说了这一个字?”

兰子衍急忙插进一句话来:“县主同李缜说了近半刻钟,应该不是只说这么一个字简单吧?”

容卿转头看了他一眼,锋利的视线一扫而过,竟让兰子衍觉得后颈发凉,随即就听她不紧不慢道:“我与三哥自小相识,叙叙旧也不可吗?旁得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今后怎么办,但三哥似乎不太害怕陛下,他说陛下留着他还有用,暂时不会丢了性命。”

“真是这么说的?”沈和光微微有些惊讶,“他倒真的很聪明。”

“你也挺诚实。”他笑看着容卿,心情似乎不错。

兰子衍没想到沈和光这么快就相信容卿的话,还想再提醒他几句,没想到沈和光已经摆手了:“你先退下吧。”

容卿屈了屈身,看了兰子衍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径直走了出去。

待人走后,兰子衍才忍不住出声:“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和光正认真地看大盛地志,第一页便是一张注解颇多的地图,上面标了许多小字,他看得起兴,一下制止了沈和光说话。

“李崇演的淑妃萧氏,是不是嬴州人?”他突然问道。

容卿经宫人带路径直回了含湘殿,一路上脚步匆匆半刻不停歇,到了含湘殿门前,她微喘着扶住门,一只脚踏进门槛,身子却忽然顿住。

积压了半天的情绪让她头脑微乱,像针刺一般疼,之前的那种痛苦的感觉又袭来了,越是头疼,就越想到那些她不愿看到的画面,皇姑母的尸首,青黛的脸,还有三哥满是鲜血的腿……

烟洛见容卿回来了,却站在门口不动弹,紧紧闭着眼,面色痛苦,以为她因为之前中毒的关系身子又不舒服了,走过去要扶她,谁知道手掌刚覆上容卿的手臂,就被后者猛得甩开。

“滚!”

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烟洛僵立在那里,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露出狠戾残忍神色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人。

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容卿甩开她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静静的大殿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她很快就平复下来,平复后眼中却有一丝茫然闪过。

她扭头看了看烟洛,见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头,闭着眼道:“是我太过紧绷了……我无心冲你发火。”

她说了一句,迈步走了进去,烟洛眨了眨眼,心中也满是疑惑,但又觉得她真是因为去了一趟宣室殿太过紧绷,遇上了什么事才会这么敏感,又没有太过在意。

她跟了进去,就看到容卿坐在妆台前,两手揉着太阳穴假寐,烟洛看到了,过去拿下她的手,自己替她按揉起来。

烟洛的手法极好,容卿很快就放松下来。

“陛下派你来监视我,有没有特意嘱咐过什么?”容卿忽然问道。

烟洛的手一顿,低头看容卿还是在闭目养神,无法看透她的神情,沉默半晌,手上动作复起,只是这次轻柔了许多。

“奴婢不是陛下的人,奴婢是皇后的人。”

容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如今的皇后已经不是指她皇姑母了,如今的皇后,应是沈和光的妻子才是。

沈和光的妻子楚氏,是陇西大族之女,楚家多大儒,出了不少帝师,在京城里非常受人尊敬,他们虽然在朝权位不见得有多高,却门生众多,大盛朝近乎一多半的人,无不要称楚氏一族的人一声“老师”。

沈和光的这个皇后,是很有来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娘娘让你服侍我,有什么用意吗?”

但即便楚氏来头再大,在她印象里,卓家和楚家没有任何交情和关联,她也不记得自己和楚氏见过面。

烟洛浅浅地回应着:“要奴婢尽心尽力服侍好县主罢了,没有什么用意。”

容卿自然不信。

“既然如此,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会去办吗?”

“县主尽管吩咐。”烟洛毫不犹豫。

容卿顿了顿,她转过身去,正对着烟洛,突然问了一句跟方才的话题无关的话:“废太子,还有先皇留下的那些皇子妃嫔们都哪去了?”

“废太子死了,”烟洛并不迟疑,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因他太过冥顽不灵,如论如何我不肯承认陛下的皇位,所以……至于其他妃嫔,有的陪葬先皇入了赫陵,有的随迁都一同到了丰京,都被陛下安置在鸾和宫,现在还活着的皇子,只有景王和楚王了。”

“其他皇子也死了?”

“是,葬身火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眼中惊色退却,陷入了沉思:“这样啊……怨不得要留下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今天是没有四狗的一天。

今天是三哥腿伤的一天。

作者开始认真且严肃的走剧情了,过了李崇演那个傻子一关,接下来会更难打,举步维艰哈,卿卿从今天开始,就要真正地开始蜕变了。

说好的补更,我补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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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皇后二十五课。

深秋将至,草木枯黄。

天地间连成一片,有远山切割横断,云层低压压的,好像在酝酿一场秋雨,呼呼的秋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容卿觉得脖颈飕得难受,伸出小手拉紧了衣领,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马球场,慢慢鼓起腮帮子。

她转头看向牵着自己的人,软糯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小孩子般的任性恼怒。

“四哥又骗我,这哪有人在打马球?”

她虽然昂着头,却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脸,耳边只响起他飘忽不定的声音,四哥蹲下身,伸手指了指前面:“那不是人吗?”

容卿瘪了瘪嘴,不太相信他的话,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去,只那么一瞥,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马球场,忽然多出来许多锦衣玉冠的少年郎们,正穿着干净利落的骑装手持球槌笑谈着什么。她一扭头的时候,刚好有两个人笑着向她走来。

容卿眼中满是惊喜,一下子甩开了牵着自己的手,径直向前跑去,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弯身张开双臂,一下子接住她,两手把着她腋下,将她高高举了起来。

“诲哥哥!”她高兴地大喊一声,两条小短腿在空中踹腾着,旁边的少年一看,佯装生气的模样,伸手够着锤了一下她小脑袋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知道喊你诲哥哥,看不到我这个亲哥哥是不是?”

容卿捂着额头,向后躲:“大哥最坏,总欺负我,下次再打我脑阔,我就不认你了!”

卓承榭“嘿”了一声,抱着臂瞪着眼睛看她,好像无计可施的模样,眼底却全是笑意。

后面的人也走上前来,卓承诲放下容卿,两人给他行礼,那人不甚在意,指了指马球场那边蓄势待发的世家子们:“也加我一个?”

卓承榭笑了一声:“正好我们这边差个人,三皇子人手都齐了,我跟大哥正愁呢,这下可赶巧!”

容卿听到他的话,垫脚扬头去看,果然就见到李缜骑在马上,也正看向这边,发现她在寻自己,扬起球槌冲她挥了挥,隔着那么远也能感觉到他和煦的笑意。

冷风也不怕了,她把手从袖筒里伸出来,也使劲挥手,刚要喊“三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暗哑的问话,让她耳根痒得难受

“卿儿希望三哥赢,还是四哥赢?”

容卿全身一震,感觉背后汗毛耸立,她急忙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再扭头,诲哥哥和大哥也不见了,打马球的人不见了,三哥也不见了,只有萧瑟秋风在吹打着。

她忽然觉得头顶一凉,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是雨水,接着倾盆大雨浇下,一下子阻断了她的视线,容卿心里害怕,一边向前摸索着一边哭了起来,雨幕倾泄冲击,让她心慌意乱,却不想,双手突然触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像是人的头发,有鼻子有眼睛,有粘腻的感觉,还带了些许温度,却又在迅速变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一颗人头。

容卿闭着眼睛,维持着那个动作,眼泪忽地无声坠落,良久以后,紧闭的双眼才微微颤动,她慢慢睁开眼……

容卿睁开了眼。

眼前是床架上的承尘,亮丽的绯色晃得人难受,她眨了眨眼,慢慢接受白日透窗照射进来的光亮,然后坐起了身。

原来是梦。

容卿伸手摸了摸脸,触碰到一片冰冷,是湿湿凉凉的泪意,嘴里发着又苦又咸的味道。

她方才哭了,可是到底梦见了什么,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很难过很难过,即便醒来了,也揪着心疼。脑中骤然又传来那种刺痛感。

缓了好一会儿,她听见有人挑帘进来的声音,似乎怕吵醒她,那人踮起脚尖来,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容卿按了按额头,伸手把床上的纱帘掀开一角。

“青黛,我醒了,不用这么小心。”

刚走进来的人脚步一顿,神色有些愣怔。

容卿像是没发现似的,双脚踏上脚踏,穿着单薄的中衣,乖巧地坐在床上,朝她身前的人招手:“青黛,给我梳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她说过无数次地那样熟练,神色依然没有什么异常。

烟洛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屈身跪在容卿面前。

两人明明已经目光交接,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她没发现自己认错人。

“县主,奴婢是烟洛。”烟洛面容平静地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

“烟洛?”

容卿呆滞地跟着她念叨一声,忽然觉得头像针扎一样疼,她赶紧扶额,闭紧双眼,脸上

满是痛苦之色,难以忍受地发出浅浅的呻/吟声。

“县主,县主!”烟洛一惊,察觉到她是真的不对了,又想起那日县主满脸戾色地喊她“滚”,更加确定这不是巧合。她一边回头喊人,一边把她平放到床上。

容卿蜷缩着身子,感觉到疼意浪潮一般时涨时落,呼吸都不能平复,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直到最后一丝刺痛淡去,她才睁开眼,一把拉住烟洛的衣袖。

“我刚才,喊你‘青黛’?”

烟洛神色复杂,轻轻点了点头:“青黛……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到了空处,眸光隐隐颤动:“是我以前的贴身侍女。”

烟洛垂了垂眼帘,不用再问了,既然县主现在独身一人,那个叫“青黛”的人,多半是已经死了。

“县主这两日有些不对劲,不如来找个太医看看吧。”烟洛抬起眼,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寝殿里马上跑进来几个宫婢,是刚才听到烟洛的呼叫声才进来的。

容卿将视线收回来,淡淡地道了一句“不用了”。

烟洛见容卿已经恢复了神志,瞥了一眼赶过来的宫人们,背对着她们说道:“县主已经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等人都退下了,容卿才坐起身子,有些疲倦地撑着额头:“是我这两日太累了吧……”

自言自语之后,她又吩咐烟洛:“太医先不用找了,你去奚宫局给我抓些安神的药来……”说完又顿了顿,“哎,这里是赤阳宫,我又忘了。”

烟洛忙道:“宫里也有奚宫局的,赤阳宫寻常设置都和安阳那边无二。”

容卿顿了顿,有些恍惚地笑了笑,好像因为发现了一点相似而心中稍安一些。

烟洛起身要去抓药,刚站起来就又被叫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容卿看着她,“今日是什么日子?”

烟洛转过身,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迟疑便回答道:“今天是九月九,重阳节。”

容卿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梦境。

她长长叹息一声,有些彷徨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来是重阳节啊,诲哥哥的生辰到了……”

她又仰起头看向烟洛:“你去哪里寻一坛菊花酒吧。”

月华初上,稀疏

星辰散落夜空,像是聚集了无数人的思念和寄托,含情脉脉地述说着情意,山顶上,有人两手执着杯,长身而立,衣摆随风而动,背影瞧着有些孤寂。

他一手高举过头,对着星空高声喊了一句:“敬大哥一杯酒——”

清冽的嗓音传了出去,带来几声回响。

“生辰快乐!”

说完,他仰头灌了下去,又将另一只手拿着的酒杯,向下倾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酒洒下,皆入了泥土中,阵阵酒香飘了过来,但是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会回敬他一杯酒。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

最后,他将杯子一扔,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烟洛从奚宫局回来后,神色较走时有些不同,沉着脸脚步匆匆地回到含湘殿,进去之后便将手上提着的药放到桌子上,款款行到离间。

容卿听到动静放下手头的书,目光挪到烟洛空着的手上:“菊花酒呢?宫中没有吗?”

烟洛摇了摇头,两手交叠放在腹下,低声道:“皇后娘娘请去一趟玉照宫。”

容卿怔了怔:“你怎么知道的?”

“路上正好碰到娘娘的人过来通传。”

“可信吗?”

烟洛抬了抬眼:“县主不必这么紧张,娘娘的心腹奴婢都识得的。”

“不是,”容卿摇摇头,眼睛紧紧盯着她,“我是问你可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洛微愣,片刻后低垂着头:“县主放心。”

容卿到玉照宫的时候,前脚才踏进宫门,就闻到了菊花酒的清香,她停下脚步,在原地走了会神,才跟着烟洛走进去。

没见到楚皇后之前,她一直很好奇楚皇后是个怎样的女子,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帮她,等看到躺在贵妃椅上的那个雍容妇人时,容卿当即立住身子,满眼都是惊艳,本以为楚氏年近四十,多半已容颜衰老,起码比不过那些年轻女子的国色天姿,然而现在走近一看,却觉得自己十多年来见到的,没有比楚氏更美的人了。

以后大抵上也不会再见到。

烟洛捅了捅她。

容卿回过神来,急忙给楚氏行礼。

楚氏微微睁开了眼,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之后,她上下打量着容卿,慢慢坐正了身子,原本淡漠疏离的面容落下一份暖色。

“你就是卓容卿吧

?”

通常没有人会叫她整个名字,一般长辈和外人不是喊她“永安”,就是唤她“卿儿”,所以听到她这么问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半晌后,她轻声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氏伸手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坐吧。”

容卿脚下踟蹰一瞬,但还是走了过去,刚刚落座,就听到楚氏的声音传来:“烟洛用着还习惯吗?”

容卿抬头看过去,点了点头:“还好。”

“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她,她从前在本宫身边是最聪颖的,什么事一点就透,不用过多的言语。”

楚氏淡淡地说着,谈不上多热络,但对她显然是没有一点戒心的,容卿心中满是好奇,也偷偷地打量起她来。

楚氏说到一半,好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似的,顿住声音,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你在疑惑,本宫为什么要帮你,对吧?”

容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卓家如今只剩下你这么一点血脉,我总要尽力保护下去。”她换了个称呼,看着她的眼却有些失神,好像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容卿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还有些不信,不是她多疑,她只是觉得,楚氏身为沈和光的妻子,应该跟他站到一起才是,为保护卓家血脉而帮助她,听起来像无稽之谈。

“你不相信本宫也可以,随你怎么想吧,”楚氏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拖着长长的衣裙走到她身前来,容卿也急忙起身,“你如今在宫里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其实身边也没有可以信任的,本宫是你唯一的选择。”

容卿抬起头看着她。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她始终觉得,能得人帮助,一定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娘娘想让我做什么?”

楚氏笑了笑:“没有别的什么,你在本宫身边,做个女史吧,在本宫身边做事,本宫才可放心。”

后面那句话声音虽然低了不少,容卿却听得清清楚楚,她震惊不已地看着楚氏,再次无法看透她的想法。

楚氏已经坐到了桌子旁边:“本宫这里有菊花酒,来陪本宫喝一杯吧。”

大殿之上除了她们二人剩余的都是宫人,这话只可能是对她说的,容卿思忖片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谁知楚氏倒完酒,竟然当着她的面,把整杯酒倒在了地上:“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谁知道有一天,连这句诗也会读得那么苦呢。”

容卿眸色闪烁,心底最深处的某处,被她说得一疼。

她无法“遥知”,兄弟姊妹们都已不在,遍插茱萸,少得又岂止是一人。

“别露出这副神情,你亲人在天之灵不会高兴的。”楚氏自己倒上酒,轻啜一口,而后在嘴里品味一番。

容卿总觉得她对卓家人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情,虽然楚卓两家不曾来往,但或许私下里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而且她话里话外似是知道今日是她诲哥哥的生辰,难不成,她其实与大伯父一家有着什么交集吗?

楚氏没有留她很久便放她回去了,除了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也没有交代她都需要替她做什么,容卿心里满满的疑惑,纠结着要不要问清楚烟洛,转念一想,烟洛到底是楚氏的人,大抵是问不出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后几日一直过得平静,直到她在烟洛那里听到了三哥的消息。

沈和光果然没有杀了他,不仅把他从地牢里放了出来,还留了他的王位,在宫外赐了一座宅邸给他,可谓是仁至义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容卿多少已猜到了他的意思。

沈和光攻入安阳,以雷霆之势夺得皇位,但其实并没有得到整个大盛。如今只有他原来统领的河东、河南、河北是在他治下,还有京畿道的几座州府,再往南边一点,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摸到。

虽然南边每时每刻都有起兵的可能,但他还是没有出兵,只因为安阳那边出了一些不小的乱子。国子监的监生们不承认沈和光的皇位,每日散播一些不好的言论,那些第一批跪下身去俯首称臣的大臣们的家里也受到了侵扰,家家门口砸得满地臭鸡蛋和菜叶子,原本没迁都时安阳的百姓没有一个站起来说话,沈和光前脚一走,后脚安阳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而“罪魁祸首”,却是楚氏的娘家人。

楚氏一族,不愿软下身段来,认贼为主。

沈和光杀一人可以杀,杀两人凑一双,可是如果屠了楚氏满门,国子监的监生们第一个不

干,原本已经渐渐稳下来的朝堂只会马上陷入动乱——只因为楚氏在大盛的文臣们心中,实在是不可估量的存在。

他不可能这样杀下去,一个人都不留,他手下多是武将,即便是所有的谋士加起来放到六部里去,也没办法让朝堂真正运转起来,治国安民,兴国□□,要有臣,也要有民。

他不能是个孤家寡人。

更别说楚氏还是他的岳丈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不能杀,能做的也就是安抚了,沈和光逆贼形象深入人心,他说什么话,对那些冥顽不灵的人来说都是反作用。

但如果是李缜去说呢?

他为先皇之子,连他都称臣了,给杀夫杀兄仇人磕头问安了,不觊觎皇位甘愿认输了,那那些人还坚持什么?

没有能拥护的血脉,没有能推上去的人,他们若还是闹腾,那就不是替先皇鸣冤,而是自己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吧……

这就是与他们的初衷南辕北辙了。

李缜是个好靶子,他只是让那些闹够了又不知该怎么退场的人一个下来的台阶,他的存在能美化沈和光坐在龙椅上的姿态,能还他一个相对来说更稳定的后方,他才能放下心来,继续扩张领地。

这只是其一的好处。

楚王府。

李缜坐在轮椅上,腿上铺了张毛毡毯子,正闭着眼假寐,忽然头上一阵风袭来,树下落到他肩头,他也睁开了眼。

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缜没回头,好像知道身后是谁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怎么样?”他先开口。

身后的男子虽蓄了胡须,并不年轻,但身手矫健,脸上不见中年之人的颓然和疲态。

他拱了拱手:“沈和光的确向嬴州那边增兵了,现在来看,只是戒备,如果他要亲自领兵出征的话,这边的情势他还不能完全放心。”

“嬴州啊……”李缜好像没听到那人后面的一席话似的,喃喃念叨一遍这两个字,“她果然还是向着四弟的。”

韩适没听懂他的意思。

“她……是谁?”

“她,我跟她说,四弟如今藏在燕州,让她如实告诉沈和光,这样沈和光就会在燕州增兵了,但是很显然,她没有提到燕州。”李缜的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可是在韩

适耳中,已经能感觉到满心的失望了。

但他还是不知道“她”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知道主子不会说。

“殿下如今行动不便,府上又都是沈和光的人,咱们怎么办?”

李缜捏着毛毯的一角,沉思半晌,才道:“沈和光多半已经察觉到咱们的意图了,母妃称病回乡,本就容易让人多想,只是江南那边沈和光现在还顾不上,他想利用我,兵不血刃就拿下江南呢。”

“所以才软禁了主子?”韩适有些着急,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主子当初为什么要回去,如果直接逃走,不会受腿伤,现在人在江南,娘娘他们也不会投鼠忌器了,现在倒好,留下一个死局。”

李缜看了看自己的腿,幽深的眸光中忽然闪过一抹温色,他轻道:“这样也很好。”

韩适不知道哪里好了。

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没告诉主子。

“对了,燕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景王没有回去。”

李缜手上动作一顿,竟然有些慌乱:“消息属实?”

“应该没错,萧文石都已经回去了,但身边没有景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缜的呼吸突然沉重起来,他抓紧了毯子,努力地平复翻腾的心绪,良久之后身子忽地一松,他仰靠在轮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吗?还是……”

后面的几个音节,被忽然吹来的冷风搅乱,韩适并没有听清楚。

即便听清楚了,他也不知道那个“她”到底是谁。

李缜被放出来的三天后,容卿忽然接到了封她为女史的圣旨,楚氏说的话果然做到了,而且圣旨还是沈和光颁下的,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通常女史都是由世妇或者有头有脸的官家女子担任,容卿之前在安阳皇宫里,因为李崇演那层关系还有情可原,现在她什么都不是,却还是一直住在宫里就说不过去了。如今沈和光下了圣旨,她便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而且当皇后身边的女史也不算辱没她,这也是沈和光给卓家的一个交代。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已经搬到玉照宫的容卿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常伴帝后身侧,她也比从前耳聪目明,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唯独四哥。

独四哥她一无所知。

沈和光没有怀疑四哥在燕州,而是派自己的大儿子沈佑涟去带兵攻打嬴州,他离开已有半月,嬴州那边还没传来什么好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怀着心事从奚宫局里出来,李崇演的一个妃子在宫里去世了,后宫诸事都是皇后掌管,丧葬自然也算在内,于是这些重任就都落在了容卿头上。

她虽然年纪小,可学得很快,那妃子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回玉照宫的路上她便想起四哥的事来。

为什么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四哥却还不动手。

容卿心里满满都是疑问,这样心不在焉地低头向前走着,便没察觉前面的来人,直到声音近在咫尺了,她才激灵一下顿住脚步,向后退了退。

“不看路可不行啊,说不准就撞到谁怀里去,让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容卿怀里抱着宫中所有宫人的名册,一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低垂的脸隐隐皱了皱眉,似是很厌恶的样子。

是沈和光的次子沈佑潜,之前被当做质子留在安阳住过一段时间,容卿第一次看到他时,就知道沈和光为什么会让他当做质子了。

沈佑潜着实是一个心胸狭隘不学无术的庸人,心气高眼界低,跟他兄长差远了,最重要的是,他还好色。

容卿不甘其扰。

如果没有楚皇后镇着,沈佑潜早就作出无礼的事情了,此时正巧皇后不在身边,沈佑潜马上就大胆了起来,见容卿不说话,又上前一步:“不过你若是撞到本皇子怀里,我兴许会顺了你的美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娘娘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殿下请便!”容卿不愿在这里跟他多做纠缠,径直往前走,谁知道沈佑潜极其幼稚地在她过去时撞了她一下,让她手中的名册一下子散落在地。

容卿强忍住发怒的心,弯身下去捡,视野中却不期然出现一只手,刚好覆在她的手背上,停留了片刻,那人才恍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轻轻拿开。

容卿瞳孔微缩,顺着那人的手慢慢抬头向上看去,以为会撞上一张不知是期待更多还是失望更多的脸,却不想看到了一个白面具。

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隐藏在后面的一双眼睛。

那人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收回手,走到沈佑潜的背

后,垂下头不再看她。

容卿捡起名册,刚想要张口说句话,却在看到沈佑潜时失去了问清楚的心情,她急忙屈了屈身,转身告退。背后还传来沈佑潜顽劣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沈佑潜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背后有冷风,猛地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戴着白面具的人静静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颇有些奇怪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没了逗弄女人的心,背过身继续向前走去,脸色也忽然沉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你说我父皇是什么意思?现在外面都是土大王,揭竿而起的势力那么多,他却只派大哥一个人出去挣功绩,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人听他说完,停住脚步,冲他弓了弓身,嗓音沙哑着说道:“陛下对二皇子是什么态度,想必二皇子心知肚明,否则,当初也就不会让您去当那个九死一生的质子了。”

听到“质子”这个词,沈佑潜的脸色马上变得阴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呼,大肥章。

主要是怕你们看不到狗男主心慌慌,累死累活地写到这里。

好奇怪,你们不是讨厌狗四哥嘛,怎么还盼着他出来振声感谢在2019-12-1602:14:46~2019-12-1702:4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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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26章、皇后二十六课。

容卿脚步匆匆逃回了玉照宫。

直到两脚都踏进宫门,她才安心地舒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抱着名册的手心早已汗湿,在干净的纸张上留下两道印子。

她低头站在那里,平复慌乱跳动的心,连旁边的宫人给她行礼都没看见。

在宫里的这两个月,容卿紧紧绷着一根弦,很怕行差踏错遇上不可挽回之事,而沈佑潜则是她头号大敌。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沈佑潜就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还曾和沈和光讨要她,结果被楚皇后当场训斥了一通,此事才暂且作罢。他在信都时就喜欢收集美人养在府上,当时李崇演还非常宠幸沈和光,常常赏赐他美人珠宝,后来那些女人几乎都沦为沈佑潜的玩物。他虽胸无点墨,性情却极其恶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想方设法也要得到,若不是有楚皇后这层关系在,她早就落到沈佑潜手里了。

沈佑潜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这种人若是将他逼急了,他临死之前也要先让自己自在快活,再拉人一起下地狱,因此容卿从来都是躲着,不敢招惹,在宫里相遇的次数也不超过五指数。

但她却从未见过沈佑潜身边有过一个戴着白面具的人。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她却对那个人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有个名字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那人如果逃走了,这时候无论在哪里躲着,都绝不应该到丰京来,好不容易从沈和光手底下逃得生天,再回到这个龙潭虎穴,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一旦被沈和光发现,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是他,不能是他。

容卿心里一遍一遍念叨着,脑海却越发混乱,脚步也越来越沉重,那个销声匿迹很久的不适感又再次浮现,她慢下步子,一只手撑在路边的石桌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耳边总响起那人的声音,好像纠缠不放的恶鬼一样让人心生恐惧又无法逃离。

“卿姐姐!”

就在她被头疼折磨地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天真稚嫩的呼喊。

容卿扶着额的手慢慢放下,有些茫然地回头

看过去,发现身后站了一个矮她整头的女孩。女孩似乎因为看到她而高兴,微昂的脸上笑容满满,月牙一般的眼睛纯真透亮,让人忍不住想要用心呵护。

容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不适都一扫而光,原有些猩红的眼睛也淌出温柔来,她弯起嘴角,握着女孩的双臂半蹲下身:“公主殿下是要去给娘娘请安吗?”

柔嘉“嗯”地点了下头,仔细地端详她半晌之后,灿烂的笑容却隐去半分,弯眉微微皱起,她伸出手摸了摸容卿的眉尾,小心翼翼地碰之即离:“卿姐姐脸色有些不好,是不舒服吗……”

是真的在担心她。

容卿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自觉地走到柔嘉公主右边的位置,拉起她的手:“我们走吧,去见皇后娘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柔嘉边被拉着向前走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俨然跟个小大人似的:“卿姐姐如果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跟母后说,母后很好说话的,我听说最近宫里事情多,好多都要你去张罗,你别累坏了身子……”

最后迟疑一下,又小声加了一句:“就没人陪我玩了……”

两人越走越远,良久之后,从远处飘来一声无奈的轻笑。

“知道啦!”

两人结伴到了楚皇后所住的寝宫,楚氏正躺在软榻上假寐。如今已到十月天,寒气越发重了,一场雨过后,楚氏染上风寒身体微恙,有两日没踏出过玉照宫了。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微微睁开了眼,看到是柔嘉,原本淡漠的神色浮现一抹笑意,她坐正了身子。

“母后!”柔嘉高兴的大喊一声,过去抱了楚氏一个满怀。

明明已经有十岁了,却还是喜欢赖在楚氏怀里撒娇,容卿在后面看着,忽然想起了那个喜欢窝在皇姑母怀里的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她大概也是像柔嘉这个样子,干净地犹如一张白纸。

楚氏放开柔嘉,将她揽到一边的手臂下,抬头看向容卿:“事情都办妥了吗?”

容卿回过神来,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后脸上闪过一丝犹疑,短暂的变化却还是被楚氏捕捉到了。

“出什么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摇摇头:“安昭容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娘娘请放心,只是

……奴婢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二皇子……”

她低着头说着,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楚氏却在听到“二皇子”三个字时沉下了脸:“他又为难你来着?”

容卿不回答,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楚氏冷哼一声,言语间对沈佑潜并无好感,甚至满是嫌恶:“下次你若是再看到他,尽管搬出本宫来,倘若他还得寸进尺,你也不用担心以下犯上,把自己保护好最重要,事后,本宫会为你撑腰的。”

沈和光的两个儿子都是他姬妾所生,楚氏嫁给他二十余年,只柔嘉安安稳稳地长到这么大,现在沈和光已经成为皇帝,曾跟随他的那些女人自然也一个个封妃入宫,楚氏没有儿子傍身,这么多年来和那些女人的争端是不会少的,所以对她们的儿子没有什么好感。

更别说沈佑潜还是那等浑人。

容卿其实也是故意要说出这件事来试探试探楚氏的态度,没想到楚氏果真如此为她考虑,心中感激的同时,对楚氏的态度也越发好奇起来。

“奴婢知道了,多谢皇后娘娘。”

柔嘉十分乖巧地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进一句话,夜里她在玉照宫吃了晚膳,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楚氏见她困顿的模样,命人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楚氏换了舒适的衣服坐在镜台前,宫人给她梳着头,她却突然跟容卿说起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时日来,你一直安分守己,手头上的事情,做着可还习惯吗?”

容卿不知她的用意,只得点了点头:“习惯。”

“本宫听说,你私底下一直在打听先皇殉葬的妃嫔。”楚氏的声音平和如常,分明没有一点儿不快的语气,容卿听着却心中打鼓。

她没有说话,楚氏转过去半扇身子,目光里皆是探寻:“你是不是想打听兰如玉的消息?”

容卿一怔,有些惊讶地抬眼看着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就被洞穿了,但同样的,她也有些后怕,不论她做得有多隐秘,有多小心谨慎,楚氏还是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动作。

她如今在宫里的自由,取决于楚氏给她多少。

“你不用紧张,过了这么久,你也该知道本宫对你没有恶意。”

容卿端着身子沉思半晌,最终

向前进了一步:“娘娘可否告知奴婢,兰如玉现在是否还在?”

“你早该来问本宫,何必兜这么大圈子,”楚氏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又将视线挪到别处,“陪葬先皇的妃嫔一共有二十六人,其余的不曾受宠的都遣散出宫了,剩下的人,都被安置在幽阆宫,你说的兰如玉,现在就在那里。”

容卿肩膀微震,脸上马上浮现出一抹怒色,尽管在看到兰子衍依然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想到过兰如玉也不会死,可是现在听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动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为什么祸害能遗千年。

“想必你也知道了,兰氏兄妹从一开始就是陛下的人。”楚氏好似知道她悲愤的源头,开始出言解释。

“他既然打着为卓家沉冤昭雪的旗号起事,兰子衍身为指认大伯父造反把卓家推入深渊的罪魁,不是更应该处死才是吗?”容卿有些气急,言辞十分不客气了。

楚氏瞥了给她梳头的宫人一眼,后者领会,弯身退下,她这才道:“你中毒的那段时间,陛下都已经清算完了,兰子衍虽然是最先跳出来诬陷的证人,但他早已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死去的徐亥身上,称自己是被奸臣迷惑利用,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

容卿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鬼话说出去没有人会信,结果只取决于上面的那个人愿不愿意信。沈和光对兰子衍的作为心知肚明,那他留下他,也仅仅只是因为想留下他罢了,与案情真相无关,与兰子衍的为人也无关。

解释和理由只是用来粉饰结果的。

“不过……”楚氏忽然打断她心中所想,“兰如玉现在还被关在冷宫里,其实想要她死,也没那么难。”

容卿心中一动,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之前楚氏做的所有事不过是保护她罢了,按照她的解释,只是想保存卓家最后一点血脉,姑且也能解释得通,可眼下这意思,她竟然还愿意帮助她复仇。

容卿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有多问,楚氏的话并非在询问她的意见,而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能杀死兰如玉,自然是容卿乐意见得的事,可是等到第二日,楚氏带着容卿去幽阆

宫时,竟然在宫门之外撞上了沈和光的御辇,御辇上没有人,只有两个内侍在旁边守着。

楚氏的脸色有一瞬的崩裂,停了一会儿,她还是走了进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偏殿的殿门之前。容卿看到她抬起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一副将推未推的模样,里面传来声声欢笑,还有女人娇嗔着嬉笑怒骂,最后又变成不堪入耳的放纵之音。

楚氏在门口站了半晌,忽然扬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转身便走了。

容卿跟上去,并没有多言,直到回到玉照宫,她才看到楚氏脸上的疲惫和悲伤,而那种神情,她同样也在皇姑母脸上看到过。

她曾觉得楚氏美若仙人,是超脱世俗之外的天姿,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好像突然跌入凡尘了。

一旦纠缠在这样的爱与恨里,再美好的样子,都将变得不美好。

楚氏靠在软榻上想了一下午,才吩咐容卿:“把兰氏从冷宫里迁出来吧,让她搬到西边的绮绫殿,封个才人吧,懿旨拟好了,知会一下陛下。”

幽阆宫发生了什么事,不用亲眼一探究竟她们也能猜到,原来沈和光并非对兰如玉不闻不问,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跟楚氏挑明,所以才在背地里干这种不可见人的勾当。

楚氏的态度也同样让容卿深感疑惑,不,或许不能说疑惑,而是不能理解。

兰如玉的身份毕竟不同,她是李崇演的女人,曾是当朝宠妃,如今又委身于沈和光,就算楚氏真的发作起来,要了兰如玉的性命,那也是她占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是皇姑母呢?

如果是皇姑母,现在早已经命人将兰如玉乱棍打死了。

所以皇姑母最后活成了那个样子,而楚氏即便无子,也依旧可以坐稳这后宫之主的位子,在沈和光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吗?

究竟是谁更体面一点,容卿竟然一时无法作出回答。

容卿突然觉得,“皇后”这个位置,本来就一点体面也没有,究竟风光不风光,她看了这么多年,多半是已经看透了。

楚氏的意思传到沈和光那里之后,沈和光并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她的处置,这是对谁都好的决定。

兰如玉终究还是可以再多活几天,仿佛为了弥补楚氏似的,沈和光接连五日

都宿在玉照宫。

五日之后,嬴州那边突然传来了好消息,大皇子沈佑涟带兵攻打嬴州并且大获全胜,虽然没有在嬴州找到李绩,但依然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沈和光龙心大悦,在早朝上把自己这个大儿子好好夸奖了一番,还言说等他回来,要在宫里的麟德殿办一场庆功宴。

沈佑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上了头,经嬴州一役,他兄长在军中威望又加深几分,而他仍旧得不到父皇重用,不甘于人下的他又怎能不着急。

于是连夜便找来了他从禹州请来的玉容先生,先生是禹州非常有声望的名士,沈佑涟身边智囊多如牛毛,他便也效仿,寻找了许多名士做他府上幕僚,玉容先生则是最得他信任的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半,烛光隐隐灭灭,映照着人脸上的神情诡异非常。

玉容先生戴着白面具,压低的嗓音在屋中环绕:“二皇子现在应该认清了,陛下没有要立你为储君的意思,等大皇子再挣些军功,想必不用他自己提,群臣也会拥护他为太子,而二皇子您呢,该祈祷的就是大皇子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听到那最后四个字,沈佑潜脸色一变,阴狠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慌乱,而后又故作镇定地抿了抿嘴:“那依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呢?父皇对我不看重,宁愿把兵马交给追随他的那些蛮人带,也不愿我插手,要想在军功上剩过大皇兄,难啊!”

他长叹一声,脸色也已有些颓败。

“其实,二皇子倒也没必要一定要和大皇子在军功上逞个高下。”

“这是什么意思?”

玉容先生顿了顿,沉声问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做光明正大的事?”

沈佑潜一怔,眸色渐渐深邃,却没有回答,玉容继续道:“大皇子想要在外征战,便让他去,重中之重其实在丰京,在陛下身上,倘若陛下一着不慎,出了什么意外,您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皇子赶回来继位快,还是您直接坐上那个位子来的快呢?”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人听了,就算真的有心,也会装模作样地严词呵斥一下,沈佑潜却没有,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的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反正父皇得位就不

正,我效仿他,也没什么错吧,这才是父子!”

沈佑潜大笑两声,笑声忽然顿住,他转过头看了看玉容先生,面露犹豫:“可是大皇兄马上就要回来了,我现在动手也来不及了吧?”

玉容轻笑一声:“二皇子这么迫切做什么?眼下什么都没有准备,贸然行事当然不妥,但大皇子如今只拿下一个嬴州,南边还有剑南江南山南三道没有归服,北边还有燕州不声不响,大皇子重任在肩,在丰京待不了几日,等他一离开,二皇子再精心谋划都不迟。”

经他这么一说,沈佑潜觉得确实如此,心中顿时开阔起来,想到兴极之处,他不禁拍手叫好。

“宫里摆宴,先生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我可以带你进去。”兴奋过后,他看着玉容先生问道。

对面的人神思半晌,就在沈佑潜以为这个深居简出的人会回绝自己的时候,就听他随意地回了一句。

“看看也好。”

沈佑涟十一月中回朝,庆功宴定在了十一月二十三,麟德殿是赤阳宫最大的宫殿,因此历代皇帝宴邀群臣时都喜欢在这里设宴。

容卿是皇后身边的女史,自然也是要到场的,却不想在殿门前,又碰上了沈佑潜,而他背后,竟然站着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戴着白面具的人。

因为有楚氏在场,沈佑潜不敢造次,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几圈,也就挪开了,容卿却总是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个人,明明穿着和气场都变了,明明想象中的人不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就是觉得他是四哥!

容卿一这么想,脑海里又发出嗡嗡的声音,她闭了闭眼,有些痛苦地抚了抚额头,强自压下不适感,看到楚氏已经走了进去,急忙抬脚跟,而背后的视线却一直如影随形。

庆功宴上热闹非凡,但那热闹不是容卿的,她一直低垂着头,手心里攥出了汗,光是维持这样的站姿就已竭尽全力,酒过三巡之后,楚氏终于发现容卿有些异常,便低声问她:“是又发作了吗?”

容卿下颔轻点,握着拳头没发声。

楚氏的声音又传来:“不若你先回去吧,这里用不上你,回去后赶紧把药喝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不用早起去本宫那里点卯。”

容卿似是松了一口气,她低声应是,两手交叠放在腹前,悄无声息地退至后殿,从后殿走了出去。

一路上她脚步匆匆,本以为出来之后吹吹冷风会缓解一下,谁知道那疼痛还变本加厉,连她的身影都开始踉踉跄跄,麟德殿在赤阳宫最西面,地处偏僻,她眼前发黑,走了也不知多久,竟然来到一个自己十分陌生的地方。

这下她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了,只能用残存的意识探索着向前,一只手扶着墙,却不想触到了殿门,门内未落锁,她的重量压向左边,竟然一下摸了空,摔到了殿里。

她刚要挣扎着起身,就听到快速的脚步声,有人飞跨进门槛,抱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容卿睁了睁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面具。

和一双黑曜石般的幽深眼眸。

“四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轻唤一声,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婉转妩媚,勾人的嗓音一出,便让那个抱着她的人全身一僵。

李绩发现怀里的人正看着他,目光却有些空了,像是看着他,又像是在看着别人,他将她抱起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殿,赤阳宫才刚作为正经皇宫不久,沈和光也没有选秀充盈后宫,所以空置的宫殿不少。

他迈步走向里面,正想把她先放到床上时,容卿忽然伸手撩开了他的白面具,李绩一低头,就看到一双盈盈眼眸看着自己,一池春水荡漾,仿似一下带人来到了人间四月天。

可是他知道这不是正常的容卿,反倒有些像喝醉了似的。

但容卿一口酒也没喝,他记得清清楚楚。

李绩将她放到床上,坐在旁边,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很难受?”

谁知道容卿忽然抓住他的手,从床上爬了起来,膝行至李绩身前不足一寸的地方,盈满了笑看着他。

李绩一顿,面对突然靠近的人,心跳忽然加快,但他僵直着身子,不肯后退,也没有向前,容卿忽然捧起他的脸,俯身贴上去,在两靥相贴处厮磨,口中浅浅唤着。

“四哥……”

“四哥……”

绵浅又充满诱惑的声音传入脑海,李绩骤然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拍,耳畔的湿热攫住了他的理智,脸上的柔软让他情难自禁,那双黑眸几乎是一瞬间就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入了迷离,他搂过容卿的腰,喉咙里发出暗哑低吟,先是重重地吸了口气,他才贴着容卿的耳朵出声。

“你想要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一出,容卿深陷的双眸立刻恢复清明,针刺一般的痛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一把推开李绩,右手覆上双眼,缓缓地舒出几口气。

李绩看到对面的姑娘好像一下冰冷了许多,手盖着眼眸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张好看的红唇微微开阖,在唇齿间溢出了一句阴狠冷漠的话。

“离我远一点。”她道。

作者有话要说:四哥:???抱着我又推开我,撩完我还让我远一点???我???

卿卿茫然:我干了什么???

不许骂卿卿有病,因为她现在是真的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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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皇后二十七课。

李绩自问是个克制自持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他都能分辨清楚,并绝不触碰那条线。

可卿儿总是站在那条线以外的地方。

她一靠近,他就深陷,他在情感和理智的边际被折磨得不堪其苦的时候,他觉得她总能安然无恙,轻易一举的用一句软话、两滴泪、委屈巴巴的质问和恳求,就让他打破所有原则,只为不让眼前人露出一个小小失望的表情。

他觉得不是他在控制容卿,而是容卿在试探和控制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他不会仅仅对她有一种看得见摸不得,触手却不可及,那样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天下他志在必得,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最风光无两的尊荣,所有一切都是他囊中之物,他从未怀疑过,唯独容卿,是这个例外。

但她凭什么是这个例外?

李绩在被推开后,眼中所有的旖念都骤然消失,心头上因撩拨而生起的火焰被怒气取代,他看着对面忽然一身冷漠的人,黑眸中的情绪压抑又翻腾,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想要做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同样出自一人之口,前前后后不过几息时间,没了绵绵缱绻缠绵入骨的深情,只剩下掺杂了几分怒火和羞愤的威胁。

容卿盖着眼睛,耳边嗡嗡地响着他模糊不清的话,努力找回理智。

空荡的大殿之上,月华倾泻而下,一人端坐在床边,两手自然搭在膝头,一人跪坐在床上,久久的沉默,久久的相顾无言。

容卿忽然放下手,所有淡漠疏离好像在眨眼之间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和颓然,她向后一靠,肩膀慢慢塌陷下去,好像终于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似的,闭了闭眼睛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喃喃自语,不似在跟谁说话,她也没有回答李绩的问题,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存在过一样。

李绩的呼吸突然加重了几分,他快速地偏过头去,看着殿中西南角放置的已经落了灰的锦瓶,语气不耐道:“自然是另有目的。”

他又回过头看向容卿:“你不会以为是为了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已经给了出了

预设的答案,这是一种非常不聪明的话术,它甚至能欺骗说话的人掩盖他本身的意思。

我不是为了你。

我其实是为了你。

容卿的脸色却毫无变化,她倦怠地行下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控制身形不至于摔倒上,李绩的视线一路跟随她,直到她站起身正对着自己,借着月色,他能看到她眼中的心烦意燥。

“四哥戴着面具在宫中大摇大摆的出现,不管是为了什么,凡事也不要托大,沈和光这个人很多疑,一旦他注意到你,还想要像上次一样逃出生天……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这话听起来完全只是忠告,犹如一刀劈开了两人之间的牵绊,之前犹有感情纠葛,之后唯余眼前大事。

李绩喉头滚动,微微皱起眉头。

“总之你好自为之。”

他才要张口说话,容卿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将要离开。

她前后转变的态度终于让李绩坐不住了,就是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地抬起屁股追上去,一把抓住她手臂,将她带着转过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什么意思,在跟我划清界线?”李绩看着她,神色说不出有多震怒,只是声音里的冰冷是一丝不少的。

他时时想着那一晚在缘佛寺听到的话,她说求他放过她,从此两不相欠,眼下,不就是两不相欠的态度吗?

容卿挣了挣身子,却只能感觉到被他握得更紧,她放弃挣扎,转而抬头看他:“你到底来宫里是做什么的?就是为了同我在这里纠缠?”

“既然另有目的,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四哥不是一向如此吗,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拎不清了。”

她将他一通训斥,好像他是那个因为得不到心爱之物而任性撒娇的孩子一样。

“我回来拿东西。”李绩将她的话截断,几乎是脱口而出。

容卿十分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连传国玉玺都拿走了,还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李绩的眉心跳了跳,有那么一瞬的愣怔,稍纵即逝:“你说,是我拿走了传国玉玺?”

“难道不是吗。”容卿一提到这件事,脸上的不耐越发明显,她用另一只手推开他,似乎不愿在这里多留,然而李绩还是不放手,只是那样定定地

看了她半晌。

随后沉着嗓音道:“我见你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在楚氏身边也没有什么危险,暂且先这样吧,这次我不会在丰京停留太久,也不能时时照看你,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人把你接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了,”容卿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暂时不会离开的,等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会自己想办法。”

李绩眉头深锁:“自己想办法?”

随即哂笑一声:“是自己想办法还是去求三哥?”

容卿瞪圆了眼睛:“跟三哥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提醒你,以李缜如今的能力,他没办法保护你,也没办法替你去做想做的任何事,他连自身都难保。”

李绩提到那个人时,连呼吸都是冰冷的,他走近一步,将她带到自己身前很近很近的位置,直视她的双眼:“当初是你求到我这里来,要成为我的人,现在说疏远就疏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用随丢的工具,一个可以随来随去的屋檐?”

“没人教过你,有些路是不能回头的吗。”

容卿看着眼前眸光阴寒的人,心在慢慢坠落,记忆里最温暖的光点,骤然变成一片灰色,那个拉着她的手,陪她说笑逗闷打马观戏的四哥在一点一点瓦解。

没人教过她有些路是不能回头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现在她知道了。

容卿忽然开口:“四哥,你有没有失去过什么人?”

李绩神色一顿,略有诧异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却猝不及防地发现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在靠近,容卿踮起脚,用空着的那只手搂过他脖子,浅浅地从他唇边印下一吻,处之即离。

“四哥,你记住我今天的样子。”

李绩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力道。

容卿挣脱他的束缚,笑着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走,回旋的衣摆似乎都没想到主人会如此决绝,那双李绩看不到的双眸,在无人处变得空洞无物。

她离开得很是干脆,李绩情不自禁抬起的左手,在空中抓了一团虚无,他好像在失去什么。

麟德殿的庆功宴直到深夜才散席,李绩回到原处的时候沈佑潜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看到他之后还咧开嘴笑了笑:“你也太慢了吧,莫非是身体不好?

沈佑潜以为他是去方便的。

李绩咳嗽一声,没有说话,沈佑潜全当他是默认,搂着他肩膀神秘道:“没关系!本皇子深通此道,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来找我,包你日后生龙活虎得连自己都害怕!”

李绩默不作声地将他手拿开:“多谢二皇子美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佑潜看他淡漠的样子,轻哼一声,抬头四顾,好像在寻找谁的身影:“她怎么还不回来啊!”

李绩这才看了他一眼:“二皇子在找谁?”

“母后身边的女史,就是上次在宫里遇到的那个。”

“卓家的那个吗。”

“对!就是她,”沈佑潜偏头看了他一眼,难得看到玉容先生对别的事物感兴趣的样子,笑嘻嘻地凑过来,“先生也记忆犹新是吧,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惊为天人,本皇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就是对她念念不忘。可惜这女子傲气太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真想有一天,看看她匍匐在我身前求饶是什么样子。”

因场合不对,他也知道压低了声音说话,李绩的手把在卓家上,其上酒杯里的酒水惊起一道道波纹。

沈佑潜没注意到他的不对,说到兴至处,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举杯喝了口酒:“要真想做,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像在想着什么不堪龌龊的事,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狂热的光。

庆功宴过后,沈和光封自己的大儿子为昭王,并对嬴州一战的诸多将士例行封赏,沈佑涟的势力一下便壮大起来,若不是有李绩先头说的那些话,沈佑潜此时保不准会气得疯掉。

可是在嬴州并未发现李绩的身影,沈和光对容卿和李缜起了疑心,还不等他召见两人审问,南边突然传来了消息,剑南道出现异动,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有人传言,说景王李绩曾在越州出现过。

沈和光一听,马上派沈佑涟带兵去往剑南道,昭王屁股都没坐热就离京了,沈佑潜见事情果然就如玉容先生说得那样,渐渐地也放下了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本应该在越州坐等沈佑涟攻打的李绩,此时却在楚王府里,和对面坐着轮椅的人悠闲得下着棋。

“三哥果然就是三哥,人前承诺得好好的,背地里却

作出截然相反的事,”李绩手执黑子,悬在半空中久久不放下,棋盘上战况焦灼,黑白子势均力敌,看不出胜负在谁,他忽然看到个缺口,将黑子落下,而后抬头,“三哥若放不开手,尽管去争就是,何必说一套做一套呢。”

李缜笑着看他,神色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我把我手中唯一的筹码都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江南道所有人马任你驱遣,加上剑南,燕州,打一个区区沈和光,你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虽然面上带笑,却字字珠玑,话里有刺,李绩皱了皱眉,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在我面前,就不用时时摆出你那副假笑的样子了吧。”

“我一贯如此,并非假装。”李缜放下一枚白子,漫不经心地回道。

“既然无心皇位,为何还要拿走传国玉玺?”李绩的质问突然而至,对面撤回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过来,脸上终于没多少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四哥:我自问是个冷静克制的人——被打断

作者:哈喽?你醒醒!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对我们卿卿动手动脚过多少次了你心里有点数行不行好不好?

四哥:……卑微

昨天码字又睡着了,妈呀做梦都梦见我还没码完字呢半夜三点半又惊醒了,继续补完,这更短,见谅哈,我睡会得上班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谢在2019-12-1802:38:24~2019-12-1906:2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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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皇后二十八课。

静室中余烟袅袅,暗香弥漫。

冷风呼呼吹打窗柩发出沉闷声响,那句漫不经意的话出口之后,将棋局之上的剑拔弩张推至高点,李缜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眼皮轻抬,那一双温润双眸里的温度淡去几分。

“你怎么知道的。”

李缜看着对面的人,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急色。

“你见过卿儿了?”

李绩挑了挑眉。

“卿儿”这两个字在他听来有些刺耳,像是亲昵的呼唤,那是在唇舌间萦绕的缱绻温柔,好像只存在于那两个人之间,与旁的人没有关系。没由来的,他心头浮出一抹烦躁,因此眉头皱得更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以为是我拿走了玉玺丢下了她,可那日我是什么情况,三哥应该是最清楚的,”李绩看着他,双眼中满是讥讽,“三哥既然拿走了玉玺,却又要让我来做这个恶人,这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响啊。”

李缜眸光微闪,蜷起手指,手腕搭到棋盘的边缘上,很久都没有出声。

他没有说清楚真相,但一切都是容卿自己的理解,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尽管这样告诉自己,他却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私心……

李绩收起嘲讽的笑,面色阴沉如水:“三哥这么着急给自己留退路,是怕我有一日会杀了你?区区一个江南道,我还没放在眼里,三哥若觉得不放心,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总领全局,哪天我们真的对上了,也不过是各凭本事而已。”

他忽然加重了语气:“但你实在没必要,把这么一个物件当做筹码。”

“我如果想杀你,就算你有千万条退路,我也能杀。”

李绩话既出,如无数羽箭飞射而来,直入李缜心门,但他秉承着一贯的冷静,并未因此自乱阵脚,李缜将手隐在白衣长袖中,坐得笔挺端正。

然后他回敬了一句。

“若是再加上父皇的遗诏呢?”

北风呼啸,骤然掀起的狂风“哐”地一声砸在门窗上,接着是密集如雨点般的声音,翻涌的冬日严寒似要将整间屋子吞噬。

那丝丝凉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遗诏?

这是李绩从来没有想过的,畏慎多疑的

父皇居然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亲手写下遗诏,且能让三哥以其中的内容来要挟他,就说明父皇原本要传位的人,不是他。

李绩眉心微紧,眼中的不确定忽隐忽现,但那一瞬的怀疑过后,他只是垂下眼笑了笑,敛在阴影里的神色略有些失望,声音绵长而寂冷:“父皇还写了遗诏啊……”

之后是无声的叹息。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绩忽然抬起头:“所以你那天才会出现在宫里,除了要拿到玉玺,还为了这份遗诏——”

李缜当即否定了他:“不,我只是不放心卿儿。”眼里是不容一丝质疑的肯定。

李绩的神色有些错愕,他在质疑着这个答案的同时,心底里的某处,又不自觉地相信他说的这句话。

三哥待容卿不同,他从很早就知道。

其实三哥并不是一个多温柔的人,他也是很早就知道。

但他却总是要让那个丫头看到他所有的好,这一点才是让他最厌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缜转动轮椅,行至门前,看着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的日光,身子背对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想跟你去争什么帝位,因为那本就非我本意。舅舅已经死了,他压在我身上的重担,也都随着他的死而消散,纵使我们母亲之间有再多恩怨,终归错不及后代,你我是无辜的。我只是不愿大盛江山落入沈和光这样的逆贼手里,这是李家的天下,还没到该灭亡的时候,所以江南道的兵马,我可以拱手让给你。母妃也不是个认死理的人,她只要陆家能从龙有功,在朝堂上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至于是帮我,还是帮你,于陆家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陆家人你尽管用,我非母妃亲生,期间情义抵不过陆家后世百年的荣耀,这一点你也可以放心。”

李绩神色不动,静静地听他说着,到此才沉声开口。

“既无心争位,为什么又要将那两样东西攥在手里?”

李缜忽然转动轮椅面向他:“等你带兵打到丰京城门前,一枚小小的传国玉玺,也许不能改变什么,可若再加上父皇的遗诏,动摇的可就不是一点点人心了,就算杀了我,这也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你为了让自己干干净净,都不惜破釜沉舟置死地而后生

,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一个‘谋朝篡位,弑兄夺权’的名声,现在的所有努力就仿佛一个笑话。”

“我就用这两样东西,跟你做个交换,稳固江山,和于你而言不甚重要的人,这两边,你仔细掂量掂量。”

李绩豁然站起了身,手袖不经意间拂落的几枚棋子,棋子噼啪掉落的清脆响声,一下淹没在他压抑的嗓音里。

“你想要我换给你什么?”

李缜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黑白子。

一盘的好棋局终究是毁了,到最后都没定胜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复又抬眼:“四弟心里清楚,不是吗?值得我用天下来交换的人,此世唯有一个。”

李绩握紧了双拳,隐怒的双眸深邃得令人心底发寒:“你想要卿儿。”

那不是一句问话,而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笃定的语气。

暗夜中窥伺猎物的敌手,在四目相接时竖起全身的羽毛,那是一种不容侵犯的捍卫姿势。

李缜忽然垂下头,压低的嗓音中透露着一丝无奈,好像想起了很悲伤的事,他连眼眸都浸在浓郁的苦涩里。

“四弟,卿儿……天生不适合在皇宫里生存,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活下去,你最终有一天会将她逼疯的。”

他神色忧郁,眼中浮现挣扎之色,好像极不情愿会发生那样的事,然后他抬头认真地看向他:“抛去别的不谈,她也曾是你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妹妹,你忍心看她沦陷在后宫的泥潭里,一辈子被理智与良心纠缠拉扯?放过她,也放过我们,帝位你来坐,尊荣权柄都握在你手心上,这样对谁都好,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不是吗?”

一生里云淡风轻的他,好像从未把什么置放在心头上,却在说起容卿时,脸上带了些许恳求。

可这并不是对方愿意听到的话。

李绩微眯双眼,危险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也放过你们?”

他忽地嗤笑一声,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废弃的大殿里,她冷漠而决绝的背影,原来是早就和别人承诺好了,所以才敢丢下他,另寻庇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是在用什么跟我谈条件,”他走近一步,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李缜,“若我说,天下和她,我都要呢?”

李缜全身一震,眼中复现的惊

诧慢慢化为无尽的悲色,他闭了闭眼,好像要消化心中所有的情绪:“她不会开心的。”

屋内的香燃尽了,只有幽香弥漫不去。

口中总是言“她”,难道不是为自己?李绩闷声一笑,慢慢挪开眼去,一副矫首昂视的姿态。

“等你有资格同我平起平坐时,再来讨价还价。”

“别说我不敢杀了你。”

“李缜,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总要在不必要的时候,把底牌和目的皆亮于人眼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绩说完这句话,长久地看了他一眼,每一句话好像都戳中了李缜的心,让他僵持着惨白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之后,他越过李缜,将门打开,临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李缜夹杂着怒气的声音,竟然没了一贯的冷静。

“四弟真的觉得无关紧要吗!”

一份盖上传国玉玺,货真价实的遗诏,对于一个风雨飘摇的王朝来说具有怎样的意义,又会给他将来带来多少谩骂和唾弃,李绩不会不知道。

那人一脚踏出门槛去,日光将他的轮廓描绘出好看的光晕,挺拔又宽阔的脊背好像永远不会弯折,亦不会让步妥协。

“你尽可以来试试。”

李绩留下这句话,终于不再停留,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小小的院落里,李缜靠在轮椅上,肩膀微微塌陷,他扶着额头想了很久,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直到日落西山,灯火初上,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连传国玉玺和遗诏都不能动摇分毫的那个人。

究竟是不在意呢,还是把那个人看得更重呢?

李缜不得而知。

景仁二十二年,在年末最后一场雪中走到了尽头,沈和光摩拳擦掌等了三个月,终于在大年初一改了年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泰成元年一月十五,容卿迎来了自己的生辰,同样也是她的及筓之日。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生辰,知道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还活着的大多数都不在身旁,在身旁的,又都是生命里只与此刻的你有关的陌路人。

她只跟烟洛要了一壶清酒,坐在雪夜里望着头顶的明月喝了个酩酊大醉。

泰成元年,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沈和光给了前朝遗老三月的缓冲时间,三个月来,因李缜的归顺,

还横着脖子不肯称臣的那小部分人,贬得贬死得死,销声匿迹。

楚氏回了一趟楚家,固执强硬的老太傅也消减了气焰,算是默认沈和光的帝位了。

丰京浪潮退减,终于安稳下来,唯一让沈和光牵挂在心的便是剑南道的战事。

沈佑涟没能像第一次那样势若破竹攻下越州,对面不知是何高人指挥战事,明明是守城之战,这边却久攻不下,沈和光初时以为是自己儿子的能力问题,便又派去了曾追随自己作战的两员大将,却不想越州兵营在守城之时竟分出一支兵力由馀姚迂回,反将沈佑涟困在那里,如今是谁攻谁守,还真的不好说清楚。

在此之前,沈和光从来没有想到越州的兵马会壮大到这种地步!

军报呈递上来时,沈和光看了许久,发现对面似乎有一个极其阴险的人在指挥作战,初时先显露弱势可又不至于被完全击溃,诱敌深入后再团团包围,这些显然是故意为之。

而若要提起剑南道,就不得不提起卓家,沈和光想了半日,终于派人传唤容卿到宣室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不过马上就双休了,我争取双休多更。

今天评论有红包,聊表歉意聊表歉意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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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皇后二十九课。

容卿在宣室殿内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灯火温柔散落,映得金碧辉煌的大殿恍若白昼,明明祥和一片,静谧得却仿佛有暗波涌动,沈和光一直在伏案批阅奏疏,除了她刚进来时低头说了句“平身”,剩下只余绵长的沉默。

刑讯审问时有个手段,就是什么也不问,在漫长的安静中一点一点磨碎被审之人的心智,让人在惶惶不安中陷入无休止的绝望,再被逼问时,便会毫无防备地和盘托出。

容卿低垂着头,从头到脚,每一根发丝都显得小心翼翼。

沈和光终于看完手中的奏折,他将其放置在一旁,两手轻轻搭在桌案上,抬眼看了看容卿。

“你可知,朕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他语气故作轻松,不见压迫,唇角还微微浮现出笑意来,似乎在刻意降低对方的防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卿不敢抬头,低声应了一句:“奴婢不知。”

沈和光微顿片刻,随后出声道。

“卓家被徐亥构陷之后,全族蒙冤入狱,斩首示众,但朕似乎记得,你的兄长并没有被抓住。”他站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脚尖踢着明黄色的衣摆,一步一步踏下台阶。

容卿含着身,将头压得更低了。

“兄长自从卓家出事之后便渺无音讯,奴婢也曾私下找人打听过,至今也没寻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沈和光看不清她的面容,无法判断她所说是抱着何种心态,又是不是在说谎。

他浓眉微挑,眸间皆是试探的神色:“有一点朕着实想不通,朕既然已经还了你卓家清白了,为什么他还不出现?”

按常理来说,一个游荡在外的逃犯,得知自己已洗脱罪名不必再躲躲藏藏,第一个应该想到的便是回朝,光复卓氏一族的荣耀才对。

可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该知道沈和光不过是拿卓家当借口罢了,只为了给他起兵造反一个正当的理由。

这些话,心里明白,却不能说。

容卿身子微顿,良久的沉默过后,她抬头看向身前的人,眉间轻蹙,言语之中似有犹豫:“陛下可是在为如今越州的战事发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和光有那么片刻的愣怔,他没想到容卿会挑明了自己的顾虑,但观她神

色,又不像有什么别的小心思的模样,就仅仅只是因为害怕他心中的怀疑而紧张。

“先皇在时,曾派玉麟军精锐前去抓捕兄长,却一直一无所获,说实话,兄长如今生死未卜,奴婢也不知他是在越州,还是逃亡在外,或者是根本就已经死了。但越州如今的情况,奴婢也实在不敢说就与我们卓家无关。”

沈和光眸光几经变换,却都不动声色地消弭。

容卿絮絮说着,眼里满是担忧之色,说到此处停顿一下,又谨慎地抬起头:“奴婢知道陛下的担忧,如今越州陷入困境,昭王殿下暂被压制,陛下怕这一切与我兄长有关系。”

沈和光深深地看着她,见她自始至终都如此坦诚,心头略微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来。

“你接着说。”他抬了抬手示意。

容卿只是摇了摇头,认真道:“若兄长还在越州,但凡他说话有点份量,剑南道是不会造反的。”

“因为我还在这。”

卓家如今只剩下兄妹两人,卓容卿留在宫中当了皇后女史是人尽皆知的事,以情理推,卓承榭投鼠忌器,是不敢以自己的亲妹妹性命做赌注,来挑战皇帝的耐性的。

但这只是以情理推,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情理辨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和光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切断怀疑。

“你觉得,凭你一人,能左右得了你兄长的野心吗?”

容卿顿了顿,迟疑地低下头,看了看地毯上的纹路,有些出神。

“陛下这话问得太过诛心,若兄长果真如此,奴婢就是一枚弃子,要奴婢承认弃子的身份,岂不是太过悲惨?奴婢只能告诉陛下,在奴婢心里,自己的份量是要大过兄长心中所有东西的。”

沈和光皱了皱眉,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果卓承榭身在越州却依然起兵,就说明他必定不把这个妹妹放在心上,那他原本想的以容卿为质的想法就太可笑了。

但他还记得容卿话中的漏洞。

“你刚才说,不确定越州发兵跟卓家到底有没有关系,这话又从何说起,你不是坚定你兄长不在军中吗?”

容卿犹豫着轻点下颔,眉眼深邃地看着他:“奴婢头上祖祖辈辈都有人任剑南节度使,甚至可以说,那里从贫瘠之地到兵

马富足,都是卓家人一手将之壮大,不论是追随卓家人的将士还是剑南道的百姓,对我们都有很深厚的感情。卓家出事之后,剑南道对朝廷的态度就已经暧昧不清了,奴婢能想象到他们心中的愤怒,因为奴婢也感同身受。”

沈和光抬了抬眼皮:“可朕已经恢复你们卓家的清誉了。”

“陛下消除了奴婢心中大部分怨怼,只是仍有一事,奴婢到现在也不能释怀,恐怕越州那边许多追随三叔的部下,也是因此而不肯向陛下低头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完垂下了头,谦卑地弓着肩膀,仿佛言尽于此。

沈和光皱了皱眉头:“什么事?”

“奴婢不敢说。”

“准你无罪,说。”

容卿忽然跪下身去,额头贴着地面,沉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兰氏兄妹于卓家而言是大仇,陛下不光没有杀了他们,反而叫他们立于帝侧享无上荣光,这一点,恕奴婢理解不了。”

“就因为这个?”

沈和光用了质问的语气,似乎觉得这般是小题大做。

容卿却抬起头:“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陛下难道没有想过吗?我们卓家落难,皆是由兰子衍的一句毫无根据的诬告而起,他就算再怎么蠢笨到被人利用,但他绝不无辜!陛下为我们洗清冤屈之后,杀了徐亥及其所有党羽,却独独留下了兰子衍,这难道不会让人怀疑,卓家如今的惨状,其实是陛下幕后主导的吗?”

“放肆!”

沈和光一声斥咄阻挠了她满腔怨愤时所说的话,眼中怒气冲冲,胸膛也起起伏伏。

容卿好似受了惊吓一般,急忙垂头缩至一团,唯唯诺诺地抖擞着肩膀,不敢再继续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她如此瑟缩的模样,沈和光逐渐冷静下来,刚才的那番话听起来像是压在心中很久了,此时憋不住说出来,却又害怕他怪罪,不像是为了别的目的。若说她对兰子衍没有一点责怪和怨恨,沈和光才会觉得不安和奇怪,现在听到她这么说,他心底反而信了几分。

卓家自始至终都是他一步棋,这一点沈和光心里清楚,跪伏在地的人说的一点没错,这几个月来,兰子衍每每出现在他身边,他也总会在心里问自己,“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剑南道仅仅因为这点就不肯臣服于他,沈和光确实会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可是如今再为此纠结也为时晚矣。

“就算他们误会了朕,现在两军交战,朕就算用兰子衍的命跟他们交涉,他们怕是也不会退兵。”

这种话跟容卿说来不太应该,可见沈和光此时也有些身心俱疲,容卿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半晌过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剑南……与江南毗邻……陛下何不来个‘围魏救赵’呢?”

沈和光瞳孔微缩,刚要说什么,容卿又压低了身子:“奴婢逾矩了!前线战事不容奴婢置喙,还望陛下恕罪!”

那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方才的话只是无心之言,并非故意插手前线战事。

江南道因李缜的关系愿意归顺于他,的确省去了他不少力气,可是沈和光几次派人想要把陆氏接回来尊为皇太后,却每一次都被相同的理由婉拒,这让他无法更进一步信任那边的人。

让江南道出兵解围,他也想过,只是每一次都被自己内心深处深深的怀疑切断了,若他此时不在丰京而是在战场上还好,于前线才能把控更多东西,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里,他终究因为顾虑太多而步步难行。

沈和光越发心浮气躁,看着身前跪着的容卿,心绪涌动,最终也只是挥了挥手,叫她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的决定都是他一早想过的,之前还只是犹豫,现在却觉得不能再拖了,容卿走后,他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下,提笔写了封密折,写完之后,他看着其上的内容良久,眼里满是幽沉之色。

容卿从宣室殿里出来,扑面吹来的冷风,让她脑中所有纷乱嘈杂的情绪都一扫而空,刚才还擂鼓阵阵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下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慢慢浮现一抹笑。

这些日子,她看起来长大不少,短短几月时间,已经从那个略有稚嫩的青涩女子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子也拔高一些,只是在呼啸的冷风下,依然显得太过单薄。

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路上有些湿滑,她踩着脚印,心情似乎不错,回玉照宫的路上,连步伐都较之前轻快,冷色月光同路旁温和灯光相映,落在身上别有一番朦胧韵味。

“你今日很开

心?”

她正走着,突然从背后传过来的声音让她全身战栗,她一下就顿住了脚步。

眼前有一道长长的影子,背后有人挡住了光线。

她慢慢转过身去,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紧绷的大脑有片刻松懈,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地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人,才心中稍安,好在宫里快要落锁了,已经没什么宫人再走动。

“我已经照四哥的意思说了。”她回过头,神情浅淡,好像笃定四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问她这件事。

藏在面具下的面容微有不快,他向前一步,还未说什么,就看到身前的人下意识后退,仿佛视他作洪水猛兽一般,那眉头顿时便皱得更紧。

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他便稍稍隐去心中不快,不耐地出了口气,不容对方反应,一下抓住她的胳膊。

“这个给你。”

容卿一低头,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放了一柄匕首,匕首的手柄上方微微弯起,金色柄身嵌着各色宝石,在这样昏暗的夜色下,也显得有些晃人眼。

她有些错愕。

“这是?”

李绩没有说话,他把着容卿手臂,好像在侧耳听着什么,就在容卿要继续问他时,李绩忽然抱着她肩膀,向旁边的灌木丛中顺势一滚,然后捂住了容卿下意识迸发的惊吓声,不久过后,有宫人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从他们身侧离开。

容卿被李绩护在身下,慢慢眨了眨眼睛。

李绩的神色完全被面具遮盖,无法看透,他没有松开容卿,四目相对片刻,才听他沉声道:“你不是喜欢随身带着一把匕首吗?十五那天,我一直在二皇子那边,没能过来,这是送你的及笄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但已尽最大努力变得温柔,容卿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眼前人说出的话。

“怎么,你不喜欢?”李绩见她神色微怔,犹疑的语气中掩藏着一丝急切。

容卿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触碰到那些宝石的凸起时,有一瞬觉得心头好笑,这柄由数不尽的昂贵宝石堆砌起来的匕首——实在算不上有多好看。

甚至俗气得有些吓人。

价值连城倒是能看出来。

而且,四哥送她的及笄

礼,是一把匕首。

她挣着身子坐起来,把匕首藏到了自己怀里:“用来防身,刚刚好。”

也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绩看她淡漠的神色,无法分辨她对这份礼物的态度,因而心情有些浮躁,只是外表完全看不太出来。

“如果兰氏兄妹倒台,你愿意跟我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绩突然问了一句,迫切的语调显出几分希冀,他藏着那张讳莫如深的面孔,眼中涌动的是无垠的攫取和占有欲。

容卿急忙抬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要走了?”

“嗯。”

要去做什么,容卿心里非常清楚,四哥是个志存高远的人,胸怀中装着整个天下,等他再回来,也许就是登上高位之时,然后他就什么都拥有了。

或许在很久之前,她还能痛快地答一声“好”,片刻的温柔再怎么美好,也都是假象,她不该再为此动摇。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她站起身,似是要离开。

李绩讪笑一声,被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戾气瞬间爆发,好像刚才的所有一切都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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