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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问。
雪照不说话，只觉得心髒跳动的声音几乎让自己头疼欲裂。
她冷笑：“是了，我早该知道的，你没有。”
“因为你是梅长秋的心魔，你爱不上任何人。”
“只是可怜虚白子，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百年未变地爱着你。”
“知道你不会有所回应，所以他从未说出口！甚至再见时你忘了他，他也甘之如饴！”
枯荣高高扬起剑，雪照认得，这是阙云宗剑法的最后一式。
“我忘记问了。你从未做过我的主人，如今还来寻我做什麽？”枯荣冷冷问。
过了很久，雪照缓慢擡起头，看着如墨的枯荣，缓缓道：“本来无所谓找不找得到你，但现在，有所谓了。”
“我要你，做我的剑。”
等从剑冢中离开时，枯荣正被雪照拿在手里。
一刻不停地，雪照往阙云宗前去。
此时的阙云宗呈现一派衰败之景，幸存的弟子们，是当初未曾参与过追杀虚白子的。
见雪照大步流星地往阙云宗中走，他们纷纷吓了一跳，如临大敌。
雪照抓过一人：“梅长秋在哪里？”
那弟子虽然害怕，但最终鼓起勇气，啐了雪照一口：“做梦！我们今天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这个魔头靠近宗主半步！”
雪照面无表情地抹去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若我不见他，又怎麽知道封印梦貘的地方在哪里？”
弟子一愣，随即狐疑地打量雪照，似乎在判断真假。
雪照又说：“除非你想看到梦貘出世，生灵涂炭。”
与雪照对峙许久，那弟子咬咬牙，告诉雪照，梅长秋自从被她重伤后，一直昏迷不醒。
此刻，他就在他的房间之中。
雪照点点头，往梅长秋所在而去。
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了，但去梅长秋住处的路，雪照怎麽都忘不掉。
推开他房门的时候，雪照的手犹豫了一瞬。
吱呀一声响，她就看到了梅长秋。
他形容枯槁，就连头发也已经彻底白了，仿佛一捧雪，从枕上散落到地上。
不由得屏住呼吸，雪照无声地靠近了他。
自从两百年前守在他病床前之后，雪照再也没有这麽近的看过他。
端详片刻，雪照惊觉，梅长秋已经老了。
皱纹爬上了他的脸，呼吸粗浊，就连睫毛也有了花白之色。
他道心破碎，再不是长生不死的梅长秋，只是一个垂垂老矣，即将死去的老人。
眼泪兀自落了下来，溅在床沿。
雪照不想为他哭，可控制不住，就像控制不了自己心中巨大的悲伤和绝望一样。
然后，雪照着了魔似的，像从前那般，蜷缩在他的床脚，头靠着床，无声地哭着。
不知哭了多久，雪照睡着了，还做了梦。
梦中，雪照见到了虚白子。
他正坐在一棵梅花树下，专心致志地擦拭枯荣。
雪照不敢上前，只远远驻足凝视。
他却看到了雪照，脸上浮出笑意，朝她招手：“雪照，你来了。”
雪照知道这是梦境，但此时此刻，她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梦醒。
但耐不住虚白子一声声的呼唤，雪照最终走了过去。
“你看，这是你赠我的枯荣。”他笑着把剑给雪照看，“她说她是世间最强的剑，能斩一切妖魔鬼神。”
“她愿意跟着我，也不嫌弃我是狐妖的儿子。”
见雪照不说话，虚白子又道：“我听她说，你要去封印梦貘。”
说着，虚白子拉住了雪照的手，目光中闪动着淡淡的忧愁：
“所有人都希望你去，盼望着你能拯救苍生。”
“可我不想。”
雪照终于和他说话：“为什麽？”
虚白子道：“因为你若入无情道，便再也不会爱我。”
“雪照，你等等我，待我转世投胎，又来找你。”
“什麽天下？没有天下，只有我和你。”
雪照凝视着虚白子的脸，久久不语。
“我——”正当雪照準备说话时，突然有一把剑横空飞来，破空之声发出一声锐鸣。
只一个眨眼，那剑就将虚白子斩成两段。
虚白子再也不做僞装，看着那剑，脸上露出怨恨，但也只能不甘地嘶吼一声，消失不见了。
雪照仔细看那剑，发现是梅长秋的诛邪，被她粉碎了的诛邪。
虚白子消失的瞬间，眼前一切美好都随他化为尘埃，露出了这个梦境的本来面目。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没有光，没有风，但又一道脚步声，从雪照背后缓缓走来。
雪照转过头，看见了梅长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