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理眼泪一阵阵的夺眶而出,眼前的一切好像被全部凝成一个圈,渐渐的又变成模糊一片。
……
我是被纪南雨的声音拽回来的,她催促着我快点下去。
我一头扎进洗手池里,反反复复地缓冲了好一阵才能勉强压下那股强烈的反胃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套上那件裙子的,只记得纪南雨举着手机反复闪烁的闪光灯,一晃一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纪远你怎么搞的?能不能把眼睛睁开?每次拍到的都是你闭眼的照片!”
那天下午连江深飞也回来了,我几乎套了整整一天的裙子,隔三岔五的就要躲进我哥的房间里吐。
直到晚上两个人又接了一通很紧急的电话,江深飞才小心翼翼的拥着纪南雨走了。
走之前纪南雨探头看我:“你别乱跑,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家。”
大概也是因为她这句话,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江喻变成很陌生,他身旁有很多很多我没见过的陌生人,他们和他一起上学,一起吃饭,运动。
我隔着不到一个人的距离喊他,他好像没听到一般对我置之不理,直到我上手去拽他,江喻才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看我,他脸上笑眯眯的表情从见到我那一刻变得无比的嫌恶,他说:“纪远?你怎么穿着裙子就来学校了?”
画面像那一刻我的心情一样怦然炸裂,场面转换到江喻的宿舍里,我哥正躺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觉,只是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他额角全都是汗,难受的止不住的翻身。
江喻轻轻的张了张嘴,但发出的声音嘶哑,脸色的变得越来越苍白。
因为翻身太过于频繁,江喻马上就要从上铺掉下来了,即将要掉下来的那一瞬间,我的梦轰然倒塌,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
梦里太真实了。那股难受的感觉我仿佛感同身受。我哥的宿舍太冷了,他感冒了。
回想上学时候我哥带走的那床薄被子,这么冷的天气他也没换。
我缓了一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摁亮手机。
八点四十分。
距离学校宿舍熄灯还有一点,我慌忙向四处打听怎么才能翻进学校,又跑到柜子里翻来翻去的找了一床还算厚的被子,顺便把江喻放在柜子的药一并装进了里面。
冯枫和赵子磊回复的都很快,他们告诉我学校南边有块栅栏前几天被拆了一块儿,现在能从里面翻进去。
收拾好这一切,我用力把被子固定在自己背上,用力地踩下脚蹬冲着学校的方向骑了过去。
第41章 他不是我哥了。
冬季天短夜长,这会儿外边已经漆黑一片了,我顺着那条明亮的小道一路蹬到学校门口,又按照他们俩个人的描述在周边绕了一圈才找到那块儿缺失的栅栏。
大概是豆腐渣工程,这片的栏杆很容易就能被掰开,我拿来的被子有些厚重,只凭这一块根本没法塞进去。
路上走得急,我只匆忙套了一件外衣就冲了出来,天气又寒冷,我想再从紧挨着的那块儿掰开一点,但被冻得冰凉的杆子刺的一哆嗦。
学校里的第二声下课零应声响起,从光秃的树干缝隙里能看见教学楼那块儿最后一波学生也走了出来,我皱着脸一咬牙,猛地握住栏杆,发狠似的用力往外掰,硬生生给掰出两倍大的空隙。
顾不得锁车,我拖着被子急忙往江喻的宿舍楼跑。
一股股的寒风刮过我的脸,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有些说不清那股憋闷的感觉。
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很想见到江喻,想听他说话,哪怕他只是面对面的对着我“嗯”一声也行。
我哥的宿舍楼在学校西侧,宿舍楼管理严格,每个门口都有扫脸的仪器,我进不去,凭着刚开学时的记忆找到那间宿舍,探着头小心翼翼的敲了敲窗户。
最先发现我的是紧靠窗的男生,我记得他,他是我哥的同桌。
他应该也记得我,转过头来很惊讶的调了挑眉,快步走过来打开窗户看着我问:“纪远?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冻得嘴巴也有些难张开,慢吞吞的说:“我找我哥。”
“江喻?”他脸上的惊讶随之变成疑惑,“你哥早就退宿了啊?你不知道吗?”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退宿?
我哥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的脑子里乱作一团,各种各样的声音齐齐涌了上来,我大口喘着粗气,强行回神问他:“我不知道,我哥去哪了?”
他从窗子里递给我个暖宝宝,“快贴上,外边太冷了。”
“我也不太清楚,你哥没和我提起过,我以为他回家住了。你别急,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手上传来的温度我毫无知觉,我紧紧攥着脚边的袋子,紧张的看着他。
索性江喻接的很快,他靠在窗子边上说话:“喂?江喻你在哪呢?”
“你弟来找你了,你退宿没和家里人说啊?”
“啊?昂,”他探了探身子看我,又直起腰来说:“应该是来给你送被子的,你快和他说几句吧,我看你弟啥都没带就出来了,脸冻的通红。”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僵硬的接过来,刚贴到耳边就听见江喻低低的声音:“你进宿舍楼待着,我去找你。”
我张了张嘴:“嗯。”
电话很快被挂断,我哥的同学愣了下,接过后又嘱咐我道:“快去楼里坐会儿吧,楼妈应该不管的。”
“没事,”我冲他笑笑,“我哥叫我等他,我先去大门口。”
江喻要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一些,我顺着方向往大门口走,刚出了小路就见他小跑着过来了。
“哥,”我尽量放大声音喊他,这一声不知怎得连带着我的眼泪也挤了出来,“哥!”
江喻转头看我,跑过来把我拉进怀里,又从口袋里掏出围巾手套替我裹上,说话的语气仿佛这么久我们天天都见面般亲昵:“这么冷的天你什么都不带就出来了?”
听不见我的回答,他低头看向我的脸,随之明显地愣了一瞬,他脱下手套用手擦了擦我的脸,“别哭,待会儿冻脸上了。”
直到我哥的体温传到我脸上的那一刻,我那股长久以来憋闷的心情才得以缓解,我不管不顾的紧紧抱住他的腰,低声抽泣:“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
江喻退宿的事情不是没有告诉别人,他只告诉了舅舅,从学校退宿之后,他又接手了舅舅的这间纹身店。
我哥带着我往这边走的时候,熟悉的道路让我很快意识到,我哥现在住的地方离杨哥不算远。
房子不大,一进门就是之前店里供工作的地方,往右拐的房间是我哥住的。
江喻递给我个热水袋,又让我坐在沙发上等他。
我看了一圈房间,是很简单的装修,床上还摊着看起来像刚刚揭开被子。
“把鞋脱了,”江喻端着盆热水放在我脚边,“泡一会儿缓缓。”
我眨了眨眼睛,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藏在热水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攥在一起揉搓,但刚动就被我哥掰开了:“还没改掉这个毛病?”
“没有,”我抽疯似的开口,“我自己控制不住。”
江喻沉默了一阵,喉结滚动了两圈才开口:“对不起。”
我瞪大眼睛看他,急的想掉眼泪:“不,哥…”
“小远,我现在和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我很早之前离开家的时候,我没再和他们联系过,你能懂吗?”
我看着江喻的表情,又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半晌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哥,对不起。”江喻的这句话,给了我这么多天一直纠结的问题的答案。他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回复我的消息开始变得简短明了,他退宿也没有告诉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