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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是那个家的一员了,从他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我就也不是他的弟弟了。
他不用再那样操心我,也没有任何义务耽误他的时间为我的事情分心。
那一刻我的心情好似掉进了一个很深的洞,我磕磕巴巴的开口:“我就是梦到你感冒了,你发着烧很难受,你开学拿的被子太薄了,”我越说语气是难以抑制的哽咽,我不想这样,只得停了会儿才开口,“哥,我也才知道你不是我哥了,我就是想送床被子给你,对不起,哥。”
我无措的抹着憋不住的眼泪,混沌的意识让我没法用正常的话和他道别:“我真的很想你,我再待会儿再走好不好?你不要赶我好不好?”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听他说话,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但我的头还没低下三秒钟就被江喻温热的,几近滚烫的手扶了起来。
他强迫我看着他,“纪远,你和哥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崩溃的抽噎,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也不去考虑该怎么说才合适:“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敢给你打电话,不敢给你发短信,我总是觉得你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发给我的短信就一两个字,你的事情也从来不告诉我,对不起,哥,我不知道你离开家了,对不起…”
我胡乱说了一通,但江喻好像听懂了,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一点点擦掉我的眼泪,温热的气息包围着我:“纪远,是哥的错。”
“我太自作主张了,你迟早要自己独当一面,我以为慢慢地疏远你会变得更好一点。”
“我是不会回家了,但你永远是我弟弟。纪远,我答应你,不管哥在哪,你都是我剩下的唯一的亲人。这一点永远作效。”
我呆愣地看着他,手上攥着他胳膊的力气丝毫未减,江喻的表情是一往的认真,我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哥,”不知过了多久,我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把额头贴上他的侧脸,感受了一阵得出结论:“你好像真的发烧了。”
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睛笑了笑,“嗯,你梦的挺准的。”
我慌忙把那床被子摊开,又把我哥摁在床上让他躺好,用被子紧紧的包裹住他:“你吃药了吗?”
“吃了,”他迷迷糊糊的,但还是笑着,“别忙活了,挺晚了,你躺哥身边睡会儿吧。”
“你睡吧。”我跑进洗手间拧了一条毛巾出来,没有几分钟的功夫,再回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江喻喜欢平躺着,他睡得似乎不太舒服,皱着眉头紧紧闭着眼睛。
“哥。”我很轻很轻的用手摊开他的眉头,关掉大灯只留了盏小的,倒了杯水放在他手很容易能碰到的地方。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和我哥一起躺着过了,我掐好闹钟,又摸了摸毛巾。做好一切之后,我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边,眨巴着眼睛看他。
夜越来越深,我却越来越精神。回想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从警察局那件事情开始我就有了发觉,而我哥离开家的时候或许比这更早。
胡思乱想间,我忽然想起那张价格不低的健身卡,既然江喻没有再和家里联系过,那那些钱是哪来的?
是舅舅给的吗?给我从来没见过他。
我哥住在这里这么多天,他有没有觉得很孤单,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又是靠什么支撑的?
我不敢细想,看着他的侧脸,我忽然间冒出个想法。
我匆忙翻身爬起来去找书包,把纪南雨今天给我的“奖励”从书包隔间里全都掏了出来,又慢慢的全都塞进了江喻常穿的外套口袋里。
做好这一切,我又重新躺回他的身边。
这些钱也算是我的吧?
我扯着衣袖,伸手咬上了指尖想着,毕竟我也付出了。
来回跑着拧了几下毛巾,江喻忽然间喃喃出了我的名字:“小远…”
“哥,”我趴在他脸边,“我在呢。”
盯着的时间太长了,暖黄色的灯光照的我视线涣散,温热的气息间,我不受控制的渐渐低下了头。
察觉到想要亲吻的方向是我哥的嘴的时候,我猛然间向后撤了一下。
嘴唇上很快很轻的一下摩擦,我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我做鬼似的快速钻进被窝闭上眼,想要把那一刻忘掉。
咚,咚。
第42章 带我走吧
那天之后,由一开始的江喻躲着我转变成了我躲着江喻。
但也只是我自己单方面的这么觉得,江喻忙着准备竞赛,还马上面临着升高三,原本就不充裕的时间变得更加紧凑,我们之间能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我不敢贸然跑去店里打扰他,也不敢和他见面。
我为什么想要亲我哥,这个问题每当从心里冒出一个头的时候我都会用力摁回去,强迫自己不去细想。
我也不敢细想。
我们之间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我更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影响到我在意的任何人和事。
江喻一直在电话里和我保持着联系,他很少分享自己的生活,只有我问他的时候他才会随口说几句,和之前一样按部就班的上下课,做卷子,吃饭睡觉。
唯一多出来的一件事就是接客。
江喻很隐晦的告诉我,和家里断了联系之后,他的生活都由舅舅这家纹身店来支持,很小的时候他就和舅舅学了不少技能,这么多年的经验积累下来,再加上这家店原本的知名度,基本的生活来源不是问题。
大概是他看出了我的担心,我哥很难得的主动告诉了我这些。
我偷偷放在他衣服里的那叠钱也被他发现了,万般推脱下,我告诉他就当我为店里做了投资。
江喻没再说什么,偶尔闲下来会问我在家里待的怎么样。
我没告诉他纪南雨的事情。
随着开学时间的临近,纪南雨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临产前的那一个月,江深飞彻底放下了工作回归家庭,几乎寸步不离的看着纪南雨和他的孩子。
这其中也包括我,那一个月纪南雨哪都不允许我去,卧室里一切有关于男生的东西都被她一齐打包扔了出去,甚至连我哥的那间卧室她都想一并收拾掉,但被我拼死挡了下来。
“江喻那个白眼狼早就不回这个家了,还留着干什么?收拾出来给你妹妹当个衣帽间。”纪南雨说。
“我睡这间,你把我那间给她当衣帽间吧。”我站在门前看着她,语气是很少有的不肯松口。
医生告诉纪南雨要少生气,几番争执下,她见我不管怎么说都不肯松口,只得放弃。
“你妹妹出生之前别进江喻这间房,明天你那间收拾好了你进去待几天,就穿衣柜里那几件,让我从监控里发现你不听话,开学别去了。”纪南雨拉下一张脸,“你吃的喝的都是别人给的,别和江喻一样,当了条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我紧紧握着拳头,一直看着她从楼梯口下去才松开。
江深飞办事效率很快,那间卧室很快就被打造成了一间儿童房,很粉嫩的配色,安了两张大小不一的床,一张婴儿床,一张比它大不了多少的床。
“这张床你妹从医院里出来就能住,先搬到这儿,之后会搬回我和你爸的卧室,”纪南雨指了指婴儿床,又指了指另一张,“这张你妹大一点了睡。”
我皱着眉,看着这张没什么必要的床,“你现在弄太早了吧。”
“嗯,是有点早,但是大师说先弄上,寓意孩子会茁壮成长,他说先让你睡,寓意更好。”
我愣了一瞬,看着这张只够我身高一半长的床,“我?”
“嗯,坚持坚持吧,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就睡几周,能憋屈死你啊?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了?”纪南雨越说越激动,她叉着腰闭眼,深深叹了口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