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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不是傻子,瞬间就想到了这幅锁铐是要给谁用,因此吓得面色惨白。

宣阑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疯狂的决定,淡淡道:让聂夏给朕好好查查这些年来宣恪和江尽棠的联系。

见他这样,王来福也不敢劝了,怕没等到皇帝和九千岁撕破脸,自己先入了土,恭声道:老奴遵命。

画堂里。

宣恪看了手里的玉佩好一会儿,才将玉佩收进了袖袋里,笑着说:可能是某个无意间走错了地方的下人吧。

下人?江尽棠有些怀疑,千岁府的下人向来有规矩,此时不会敢来打扰。

宣恪笑问:那长宁觉得是谁?总不能是皇帝吧?

提起这个祖宗,江尽棠就头疼。

虽说如故居和绛羽苑离得近,但是外面下着大雨,这娇生惯养的祖宗怎么可能冒雨过来,这会儿估计是在绛羽苑里挑剔嫌弃这也不如意那也不顺心吧。

宣恪进了屋,忽然问:我听说陛下来了千岁府,怎么没有看见人?

我让人带你去。江尽棠冷泠道:最好你能将你那好侄子带走。

罢了。宣恪喝了口冷茶,道:他出宫想必是听说了秦桑的事情,一肚子气的时候,我不去触这个霉头。

听他提起秦桑,江尽棠抬起眉眼来,看他一会儿,笑了:殿下消息倒是好灵通,我刚将人接来,你就打听到了。

听说那孩子跟你长得很像。宣恪眯了眯眼睛,眸中有暗流涌动,嗓音轻缓:长宁,我记得江家的近亲,已经都不在了。

江尽棠就没想着要隐瞒秦桑的存在,早就编造好了身份,淡声说:他是我二叔的私生子。

宣恪挑了挑眉,倒是也没怀疑。

毕竟江尽棠的二叔江珏出了名的风流,丝毫不像是江家人,当年江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光是私生子私生女就找出来六七个。

而江余音的婢女魏燕回,就和江珏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她逃回老家的时候带了个孩子,怎么想都是江珏的种。

宣恪今日既然来问,就说明已经将秦桑里里外外都查了个干净,江尽棠最厌恶他的明知故问,面上流露出几分厌烦来,不再同他说秦桑,而是道:你不是说,你知道羯鼓楼的事情?

是。宣恪道:我的确知道羯鼓楼的事情。霍旬带人在羯鼓楼埋伏了好几天,但是一无所获。

江尽棠一愣,而后嗤笑了一声。

宣阑这个狗崽子竟然诈他。

看来你被他骗了。宣恪挑了挑眉,道:这些年倒是长进了不少,和他父皇越发像了。

江尽棠的手指缓缓的攥在了一起。

宣恪瞥了一眼,唇角勾起笑容:说来皇兄也真是福薄,膝下竟然就只有陛下这一个子嗣。

比殿下好。江尽棠讥诮道:殿下膝下,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旁人这个年纪,都在为女儿说亲了。

那长宁你呢?宣恪偏头看着江尽棠朦胧冷淡的侧脸,道:你娶姚氏,是想她给你生个儿子,为你江家延续香火么?

与殿下何干。江尽棠冷声道:殿下未免管的太多。

长宁。宣恪声音带了几分寒气,我留着姚春晖的命,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在乎她,若是你真有这样的心思,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要她的命。

江尽棠眉间的厌烦愈加深浓,他冷冷道:山月。

刚从绛羽苑回来的山月就听见了里面的喊声,赶紧应道:主子。

江尽棠冷声道:送客。

山月进了门,对宣恪行了一礼,殿下,请吧。

宣恪站起身,道:宣阑留下你没有赶,倒是赶我走?

江尽棠轻笑了一声:陛下是九五之尊,殿下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被江尽棠这么说,宣恪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罢,我先走了,不过长宁,我方才说的话,不是同你玩笑。

他带着几分威胁的道:姚春晖配不上你。

江尽棠脸上没什么表情:若是你再不走,干脆就不用走了。

见江尽棠真生气了,宣恪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山月跟上去,宣恪却道:留下好好照顾你主子,这样的夜里他睡不好。

山月一惊,而后道:恭送殿下。

宣恪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山月关了门,又点燃了几盏灯,昏暗的画堂终于亮起来,江尽棠坐在椅子上,看样子似乎是在发呆,山月刚要给他换杯热茶,忽听江尽棠问:宣阑怎么样了?

山月苦笑:陛下诸多挑剔,我方才亲自去跟管家说了陛下的要求,盯着人都置办好了,才回来。

这在江尽棠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意外,揉了揉太阳穴道:宣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呼出口气,又道:让守夜的人警醒些,别惊扰了宣阑,我记得他觉轻。

山月就笑了:刚才主子还说宣家没一个好东西呢,怎么转头就关心起陛下了?

江尽棠喃喃道:若是今夜他睡的不痛快,明日就要来找我的不痛快近日心情不好,没工夫同他纠缠,夜深了,睡吧。

山月将药盒取出来,伺候江尽棠吃了药,又点上了安神香,待江尽棠洗漱过后上了床榻,这才关上门,靠在廊下守夜。

宣阑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直接冲进了画堂,将宣恪推开,看见了江尽棠惊惶的脸。

惊惶这种情绪似乎与江尽棠这个人格格不入,但是在梦里,却让江尽棠那张精描细画的脸显得格外动人,动人的让宣阑在愣神之际,已经捏住了他精致的下巴。

外面是凄风苦雨,似乎格外助长人心中的破坏欲,宣阑近距离的看着这张他从小就无比憎恶的脸,当真是眉如刀裁,眸如墨画,漂亮的不似凡尘中人,那张丰润、带着一点唇珠的唇微微张合,声音似乎有几分茫然:陛下,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宣阑忽然恼怒。

江尽棠被宣恪抱在怀里的时候,怎么不问他要做什么?!

江尽棠不就是个攀附权势的小人么?他是天子,是皇帝,是江尽棠最该攀附的人,他怎么敢问他要干什么?!

他只不过是要将先帝、宣恪都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而已。

江尽棠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呢?这张漂亮的嘴怎么能吐出这样不敬的问题?!

还是闭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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