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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裳不太喜欢这样的安静,她已经在极致的安静中度过了十年,于是几乎是有些恐惧的率先开口道:你就打算在这里守他一晚上?

别人来,我不放心。江尽棠说。

你的下属也不放心?陈裳道:他们都很忠心。

江尽棠莞尔:就是太忠心了。

所以才会恨宣阑,所以他才不放心。

陈裳静默一瞬,又道:京城里都说你暗害皇帝,带兵谋反,安王趁机联合风陈印三家打着勤王的名号,也想要分一杯羹,最后你们同归于尽,谁也没有捞着好处这是你的授意吧。

江尽棠面上表情很淡,他看着垂着烛泪的蜡烛,道:九千岁死了,天下人拍手称快,不好么?

他不会亲自为江氏翻案,他不想要江氏百年忠良的名声因为他江尽棠而败坏。

奸臣死在自己的野心里,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

江尽棠是江尽棠,江氏是江氏,两者不能有半分牵连。

等他死后,他也不配葬进江氏祖坟,一把火烧了,将骨灰洒进护城河里,就很好。

陈裳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忽然道:一月前我见你时,觉得你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今夜,我忽又得见了当年状元郎的少年意气。

江尽棠轻笑:陈姑娘离开后,想要做什么呢?

陈裳道:我与大师兄,打算重建药王谷。她垂头,眸光落在自己已经废了的双腿上,哑声说:但愿倾尽我的后半生,能够重现当年药王谷的十分之一二,赎我罪孽万分之三四。

那就愿陈姑娘,江尽棠顿了顿,说:所行之事,终有善果。

陈裳眼睛里有了水光,她擦去眼泪,道:江尽棠,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宣慎心狠手辣,却还是把我留给你的原因了。

人间很好,你应得见天光。

她抬起眼睛看着江尽棠,道: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隔了十年光阴迢迢而来,可是当日透骨香的绝望,如今江尽棠再想起,已经没有什么触动了,于是他笑了笑:我原谅你了。

陈裳泪如雨下。

她吸了口气,推着轮椅走到了桌边,翻开茶杯,而后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割开一道伤口,鲜血汩汩而出,她咬牙用力,更多的血流出来,全部都滴落在茶杯里。

江尽棠错愕:陈姑娘?

陈裳脸色白的吓人,她却还是用力的挤出自己的鲜血,直到鲜血装了大半杯,她才松开手,撒了药粉在伤口上,利落的用纱布缠住。

透骨香的炼制方法,是我从一本古籍上看见的。陈裳声音虚弱:当年我遍寻天下,搜集药材,始终找不到药引需要的珍兽血液,于是我以自己的血入药。

我幼时体弱,父亲给我用了许多奇珍异宝,全是大补之物,我的血,和旁人都不一样。

我几乎放了自己三分之一的血,在生死边缘徘徊,才终于炼成了透骨香。

陈裳抿了抿唇角,道:你的病我治不了,我不是在骗你,相信我大师兄也跟你说过,透骨香在吊着你命的同时也在侵害你的五脏六腑,要么透骨香药效消失你百病爆发,要么你的病被透骨香压制,七窍流血而亡。

如今唯一能让你活命的方法,就是再炼出一颗透骨香,用它来压制你的病,我的血与透骨香本是同源,可以延缓它的侵蚀速度,让两者达到十年前的平衡。

陈裳喘息了两口,因为失血过多,额头上冷汗涔涔:我没有把握,一定就能同十年前一样找到平衡的点,但是如果你想活,我就一定尽力救你。

江尽棠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必了陈姑娘,透骨香本就难炼,放血也很疼。

陈裳一愣。

江尽棠还要再说什么,殿内忽然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陈裳救他。

两人都是一顿,而后一同看向了龙床之上。

宣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他半撑起身子,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陈裳:如果你不救他朕就在你面前剐了陈折恒!

陈裳面色一变。

江尽棠蹙眉坐到床边,冷声道:你不要命了?

对上江尽棠,宣阑所有的盛气凌人都消失了,他小心的抓住江尽棠的指尖,轻声说:你不要命,我就不要。

江尽棠:

宣阑。江尽棠道:你是皇帝,不要任性。

就因为我是皇帝,我才能任性。宣阑压抑着眼底的疯狂:我能捅自己第一刀,就能捅自己第二刀第三刀,总有一刀能要了我的命。

江尽棠压着火:你还说不是在拿你的命逼我?!

宣阑蹭到他怀里,声音有些发颤:阿棠如果你死了,我活不下去的。

他此时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反而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纤长的眼睫上都沾着水光,因为发烧,眼眶都是红的:你说的,我都答应你,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江尽棠那颗心终究没有硬下去,他伸手将宣阑汗湿的额发拨开,手指却有些颤抖:宣阑,你怎么总是这样,任性的提出别人做不到的要求

你从小就这样。

我从小就是个混账。宣阑埋在他怀里,嗅见他骨头里透出来的冷棠香,你知道的。

江尽棠想要骂他,可是指尖忽然出触到黏腻的液体,他一惊,你伤口裂开了?

嗯。宣阑带着鼻音说:有点痛。

江尽棠:

你给自己的心口开了个洞,你不痛谁痛。

陈姑娘江尽棠转头看着陈裳,陈裳冷着脸上去,看了一眼,道:伤口裂开了,看出血量,应该要重新缝合。

阿棠。宣阑蹙眉道:你先出去。

为什么?

宣阑勉强笑了一下:伤口不太好看,不想让你看见。

你先出去吧。陈裳道:他那个伤,确实不太好看。

江尽棠犹豫一瞬,还是出去了。

江尽棠一走,宣阑浑身都痉挛起来,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

陈裳冷笑:我还以为陛下真是铁打的,这么重的伤还能跟人撒娇,原来都是忍着的啊。

宣阑咬牙道:你给朕闭嘴。

陈裳居高临下的看着宣阑。

其实在宣阑说要将陈折恒在她面前活剐的时候,她是恨的,但是此时,她又恍然,这就是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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