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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爱恨如此鲜明,他只对他爱的人示弱。

你跟你父皇,到底不一样。陈裳说:你比他有人性。

宣阑道:别那么多废话,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江尽棠的命。

陈裳拆开他心口的纱布,露出其下狰狞的伤口,淡淡道:你也听见了,是他自己不想活。

他想不想活,是朕的事。宣阑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道:能不能让他活,是你的事。

陈裳嗤了一声,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时,忽然道:陛下算计的精妙。

捅这一刀之前,应该比划了不少次,才能有这不致命又命悬一线的效果吧。

宣阑眸光极冷:有些事,你不该多问。

我只是觉得,就算是九五之尊。陈裳笑了笑:心悦一个人时,也会如此卑微。

宣阑闭上眼睛,喃喃道:没有办法了。

朕是天子,富有河川城池,金玉珠宝,华服香车。

可是这些,他都不要。

宣阑弯唇笑了笑,这笑天真又带着疯狂:只能用这条命,赌他爱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那个豪华全家捅是真不怕肯德基给你发律师函啊,我的读者都是什么魔鬼!

第98章 慧极必伤

世人说皇帝是真龙天子, 但是皇帝在面对差点要了命的伤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宣阑又发了高烧,直到第二日下午, 才终于醒转,刚睁开眼, 他就看见了一片雪亮剑光。

一抬眼,就看见了山月面无表情的脸。

宣阑笑了下:怎么,你要弑君?

山月抿着唇:只要你死了,主子就解脱了。

宣阑闭上眼睛, 道:他解脱了, 然后呢?

要么百病缠身而死,要么七窍流血而亡,你觉得哪种死法对他来说是解脱?

山月手一颤, 剑几乎没有拿稳。

宣阑抬眸看着帐顶, 道:你觉得红尘人间,好么?

山月低声说:很好。

他该去看看的。宣阑说:他在仇恨里活了十年,他该看看十里春光。

你以为山月咬牙道:你这样说, 我就不会杀你?

宣阑笑出声:朕不过跟你闲聊两句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朕?

山月大人。聂夏从梁柱上翻下来, 轻巧的落在起地上:看在你是九千岁的人的份儿上,我才没有动手。

山月看了聂夏一眼, 沉默不语。

聂夏给宣阑倒了杯水, 两指将山月的剑尖移开,把茶杯送到了宣阑面前。

宣阑喝了两口水, 干燥的喉咙总算是舒服了几分,他哑声问:江尽棠呢?

在御书房。聂夏叹口气:京城大乱, 事务堆积如山, 要是再不处理, 御书房的折子都堆不下了。

顾之炎他们干什么吃的?!宣阑冷声道:宣顾之炎进宫,让他处理。

聂夏一顿,道:首辅大人已经在宫中了,是九千岁将人请来的。

宣阑撑着起身,道:扶朕起来。

陛下,陈姑娘说了,您这伤要是再裂开一次,她也救不了您,让您好好休养,不要轻易挪动。

宣阑嗤了一声:朕凭什么听她的?

聂夏:啊,属下想起来了,九千岁走之前吩咐过,说您要是不好好养伤,他就马上回江南去。

宣阑:

宣阑躺回去,道:滚出去。

聂夏笑了声,是。

他看了山月一眼,道:走吧,山月大人。

山月冷着脸,收剑回鞘,跟着聂夏一起出去了。

聂夏嘱咐宫人好好照看宣阑,这才对山月道:山月大人何必动怒,情爱这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九千岁当真已经无牵无挂,就算陛下死一百次,他仍旧我行我素,如今怎么会还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

山月对着聂夏,表情松缓了一点,道:我觉得他很卑鄙。

是。聂夏笑出声:他的确很卑鄙,但是也很疯狂。

他在自己的心口点了点,道:那把刀,稍微偏一分,他就会死。

山月冷笑道:聂大人,我家主子不会武,他看不出来,难道你也看不出来,那一刀是精心算计的吗?!

我当然看得出来。聂夏莞尔,他眯起眼睛看着乾元殿外的宫墙,淡声道:如果他死了可以让九千岁解脱,那他会毫不犹豫去死。

山月一怔。

聂夏转过头,看着山月的眼睛,道:但是他死了,那九千岁也死了,他舍不得。

我跟在陛下身边很多年了。聂夏说:咱们这位陛下,城府其实深的很,他下江南本就是为了逼得印曜狗急跳墙,好趁此机会将时家之积病拔除,秦将军的兵马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知道安王大婚是起兵的讯号,但还是应允了这门婚事,因为他也在等着这场兵变,将京城重新洗牌。聂夏走下台阶,身姿笔挺,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剑,若不是我们在几天前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本不必如此狼狈的回京。

山月下意识的问:什么消息?

江南关系,盘根错节。聂夏道:但几乎都在印曜的势力范围里,除了一股势力。

山月立刻就想到了:青天教!

对。聂夏道:青天教。青天教一直以除佞为口号,在江南多次刺杀印曜的心腹,洗劫印曜名下的商铺,逼得印曜不得不铤而走险,向朝廷要钱。

其实青天教做的事情和温玉成是一样的,所以这些年里他们一直相安无事,把江南变成了一个滋养欲望的温床,世家的胃口越大,东窗事发的代价就越大。

聂夏垂下眼睫:半月前,陛下下令斩了一批涉事的官员,其中一个官员是青天教的内应,青天教组织人营救,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老巢,擒住了他们的二把手,苑娘。

鹰哨的手段,想必你有所耳闻。聂夏淡淡道:死人骨头里都能榨出油来,更何况是一个活人,我问出了青天教教主的身份。

难道山月已经猜到了。

对。聂夏说:是安王。

这件事,想必九千岁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顺势回京吧。聂夏摇摇头:印曜以为自己自己是执棋之人,却不过是安王和温玉成的棋子。安王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其实他不过是九千岁的棋子。

安王是青天教的教主,我们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聂夏眯起眼睛:若是他想要当皇帝,十年前是最好的机会,但是他没有。他既然无意帝位,为什么又要去争那把椅子?

山月喃喃道:羯鼓楼上的尸体还原的是当年江家人的死相。

他或许曾经想要逼着主子自己去争那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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