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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叫谁,谁是……
对方突然靠近,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陈浩宇来不及躲闪就被钳住,可当他看清那双眼中熟悉的爱怜和几近绝望的痛苦,不禁呼吸一窒。
……
霎那间,断开的神经有如电流撞出火花,瞬间相连,一丝沁凉掠过脑海。虽然还是迟钝茫然,可他的意识总算清醒过来。一切犹如错乱複杂的梦境,似真似幻,理不清头绪。只有胸中那股巨大的闷痛,快要将他窒息。
男人俊秀的脸微微扭曲,紧咬牙关克制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中是极度压抑的痛苦。
萧奕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使劲揽着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死命的抱着。
“你别吓我!你想起来了吗?!”他哽噎激动,几乎要嚷起来,“你把他忘了吧!陈则铭已经死了!萧定也死了!我不是他,你也不是他!你把他们全都忘掉!…”
他怕见到陈浩宇眼中的怨痛,还有那随之会来的疏离,他实在想不出什麽办法可以让男人不怨恨他,还可以留住他的心。在历史面前,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唯有逃避,也只能逃避……
怀里人依旧颤抖如筛,没有言语,沉重的喘息昭示他在极力的忍耐压制。
他就像溺水者抱着最后一块浮木,不肯也不能撒手,“对不起……”
别离开我……
他本不该最不该就是让这个人受委屈,他曾许诺要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什麽事,都不离不弃。一直以为,是习惯让他依靠,却不知自己早已泥足深陷,若没有陈浩宇,这世上岂不只剩下他一人?那种孤独,比死更可怕。
陈浩宇没有挣动,也不说话,只瘫在他怀里,头磕在他肩上,闭着眼睛。
天微微亮了,他们靠在寂静的宫墙边,没有人经过。不知他在萧奕怀里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总之出奇的安静。他一直一个姿势靠着,任他抱着,也没有僵硬不甘。直到太阳升起,晨光明媚,远处隐隐有人走动,萧奕才动了动快要折掉的腰,推开怀里人一些想看看他怎麽样了。陈浩宇依旧半阖着眼眸,神情倦怠,脸颊和嘴唇还是苍白没有血色。萧奕觉得有多少年没这样手足无措过,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视的人生命迹象一点点的消失…他很后怕,真怕他就那样活活疼死了。他叹息一声在他额上轻吻,又将人揽进怀里。陈浩宇自始至终也没有抗拒,更没有嫌恶的表情,平静的难以想象。
……一队侍卫巡逻而过,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惊醒了茫然中的两人,萧奕擡头看看天色,刺眼的阳光闪得他睁不开眼,至少也有九十点钟了。再低头看看怀里靠着的人,气色似乎稍微好了点,嘴唇已有些血色,他忍不住伸手抚上男人的面颊,试探的问道:“浩宇…… ”
陈浩宇似被呼唤惊醒,微微动了一下,眼睛也慢慢睁开,神色看上去清醒很多。眼波辗转,片刻后他费力的直起身体,声音微弱暗哑:“我们走吧…”竟是和平常一样,只是掩不住极度的倦意。
几天后,陈睹终于获释回家。这期间萧奕看见那时的他一直不停的到处奔波,那样焦灼无助,强忍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他当时该有多难。而带给他这些磨难这些痛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这种心情没有第二个人能体会。
最终他还是病倒了,陈府上下笼罩在一片阴云里。陈浩宇比那时的自己也强不到哪去,这些天一直神色憔悴不言言语,不是抱漆而坐,就是躺倒在地,虽然没什麽情绪,可看在萧奕眼中,倒还不如沖他发火骂他打他来的舒服。
他不再强硬的想去抱他哄他,他知道没用,他也没脸再这麽做。他甚至很少在他身旁待着,碰触他。有几次他坐在他身后,看他背对自己躺着,头枕着手臂,静静出神,他很想轻声的问一句…你是不是全想起来了?还是只记得……然而最终他没有问,他怕听到答案,更害怕被无声的拒绝。
就这样过了近一个月,陈则铭病情陡然加重,连床都下不了,陈老太爷和夫人急的又叹气又抹泪。萧奕心里止不住的发凉,他为什麽会病的那麽重?是那件事让他备受打击,还是另有原因?那脸色看着已经由白变青了,嘴唇都成了紫色,两颊也陷了进去,不吃不喝的只是昏迷,萧奕真怕他就这样死了。虽然他知道陈浩宇不可能这时候就死了,但看到他那样病入膏肓的模样还是难受的要死。
陈浩宇突然闯了进来,在他身后几步远站住,木然的望着床上的自己,陈夫人正坐在床边上低低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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