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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奕没想到陈浩宇会突然跑来看他自己,他从那天回来到现在根本就没进过这个屋子。他的神情有些麻木,眼中没有波澜,只是呆呆的看着。
就在这时门外又匆忙走进两人,萧奕回过头,不禁惊了一下。跟在陈老太爷身旁的男人,不是杨梁是谁?
第二十一章
杨梁走到床前,看清床上的人时吃了一惊,呆立片刻,方转身从袖里掏出个锦囊,倒出粒药来,对陈睹道:“此乃大内灵药,给陈兄服下必定见效。”
陈睹夫妇连声道谢,吩咐人倒水扶陈则铭坐起,将那药吃下。陈则铭几近昏迷,吃了药又昏睡过去。杨梁和陈父寒暄几句便走了,临走时又深深向床前望了一眼,微微叹息。
陈睹夫妇待了片刻才起身离开,留下一名丫鬟在外间书房看顾。
屋子里陷入寂静,只听得到窗外断断续续的鸟鸣,这一刻竟有些寂寞却安稳的氛围。萧奕有些恍惚,这感觉他似乎很熟悉…独卧窗前,一个人静静的看书、发呆,没人理他,也没有人来。他甩头,将视线重新投在陈浩宇身上,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那时自己,神色黯然。半晌谁都没有说话。萧奕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陈浩宇却突然返身走了出去,看都没看他。
萧奕直盯着他离开,心里堵得不行。他是气自己任性胡作,也难受陈浩宇不肯原谅他。
有件事突然摄住了他的心神,这些天陈府里来过不知多少大夫,都看不好他的病,怎麽杨梁一来,一颗药就能救了他的命?世上怎麽会有包治百病的药?如果没有……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那…那难道是…解药?!
……自己逼他吃的,竟会是毒药?!为什麽…当年自己对他到底存的什麽心?既然杨梁来送药,显然已经知道他对他做过什麽,至于杨梁怎麽知道的,他直觉…应该是自己告诉的……这麽做究竟为什麽?他和杨梁还有陈浩宇之间曾发生过什麽?这些他完全不记得了。他想起玄华门下自己恼恨的说出那句“真和当年一模一样!”…当年,当年又发生过什麽?让他那麽厌恨陈浩宇……
一连几天陈浩宇都不见蹤影,萧奕很沮丧,但也没办法,也许只有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他只能独自守着过去的岁月,静静旁观。就像在看一出戏,一出他们自导自演的戏,只是这出戏怎麽看怎麽不像喜剧。
那时的他果然明显好转,可以下床走路,但仍然步履不稳,头晕目眩。苍白消瘦的面庞,更衬得一双墨瞳大而水润,随意挽起的发髻留下一枕的青丝,即使病中疏懒的样子,看在萧奕眼中也是美轮美奂。他自己都很厌恶自己,把人害的那麽惨,居然还有閑情想这些…..
彼时他是皇帝,看谁不顺眼便可治谁的罪,想要得到什麽强取豪夺也不是不行。可现在呢,他连让陈浩宇理他的本事都没有,不郁闷是假的。那男人天性倔强,到底要怎麽哄才能好?也许真是习气使然,即便这一世萧奕也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他从未真的把谁放心上过,直到遇见那人,他才开始患得患失。
前生那些习气,正逐渐显露端倪,有时他恨不得把陈浩宇锁在身边,让他温柔的注视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虽然愧疚却夹杂着愤懑不甘,搅得他失了以往的风度。
城郊这片草坡,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过去自己的地方。陈浩宇在这儿呆了几天几夜,想了很多很多,直到什麽也想不下去,脑子混沌。他用手遮住正午的阳光,白茫茫的没有温度;他在夜里看上玄的银月,星芒暗淡。他记得来这里的前一个夜晚,他还和他相拥坐在台阶上,也是这样看着。他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麽满足,幸福的好像身在云端。他舍不得那种感觉,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比那样更幸福了。可转眼那些灰暗的记忆,又如锋芒的玻璃将他的美梦割碎。他尽量不去想,可却始终记得,一旦记起来的事,再忘记就很困难。那些残破的画面,狰狞而冰冷,他身上的痛楚,也一如昨日般清晰。
不会记错的……何况这个该死的空间无时无刻不在呈现给他看,让他避无可避。
实在是,不知道怎麽去面对他。身为男人的尊严,曾被那样无情践踏。一个厌恨轻视自己的人,现在又怎麽会爱上他?
他想不通,怎麽也不通。
也许他该听他的话,就当他们都死了。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了。自己可以不是陈则铭,他也可以不是萧定。
那天因为看到镜像而受了刺激,惊醒当时的记忆,可他还是无法全部想起,他们的过去仍旧像罩在雾霭之中,扑朔迷离。恍然中全是那人陌生冰冷的模样,他想不顾一切的逃开,可又能逃到哪里?那是他的心结,他走不出去,名为自己的阴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