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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貂貂这么纯情吗(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息风又说:“我不如大哥聪慧,连这种事,都要大哥指点……”

宋鸣音放下书,说道:“息风,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大哥机敏过人,你也有你的长处,你天然无瑕,连木木都甘愿认你为主。我看重的,就是你和吟霜的这点不同。”

“我知道了,鸣音哥哥,我以后都不说这种话了,但我昨晚确实伤了你,我还是回自己房里睡吧。”

宋鸣音亲亲他额头,笑道:“不是学了很多吗?那今晚就试试吧。”

他本是打算先缓缓,却不忍见柳息风稍有不乐,牵着他走向床。

忽然宋鸣音又说:“你是你,他是他,你不需要事事学你大哥,知道了吗?”尤其柳吟霜一肚子歪门邪道,绝不能让他教坏柳息风。

柳息风慌忙应是,满脸通红,宋鸣音只当他羞涩。柳息风确是羞的,却是因为平生少有的撒谎。原来方才的种种说辞,正是兄长传授的“以退为进”之法。他难得说谎,却一击即中,又高兴又愧疚。便在心里对自己说:鸣音哥哥一向疼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我以后再也不骗他了。

便熄了灯,火急火燎地上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关于性格,比如“以退为进”这件事,如果是柳吟霜,他会记着这个办法对宋鸣音有效,以后不定什么时候再使出来;而柳息风则会想,鸣音哥哥这么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骗他了。这就是两人的不同了。

关于情。

柳息风对宋鸣音最开始是同门之情,他们相伴十四年,柳息风对宋鸣音是如兄长般依赖和亲近的。在太真幻镜中,窥破兄长和宋鸣音的情爱纠葛,兄长与宋鸣音皆重伤。而这种种,起因都是因为自己。于是下定决心,约束兄长,保护宋鸣音。他本无辜,却自认为亏欠柳吟霜和宋鸣音。兄长醒来后,他跟在宋鸣音身边,但宋鸣音亲长俱在,又哪里有他插得上手的?他并不气馁,总能寻到机会的。只是后来,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这份感情变了质。他不是心思深沉的人,但他如果向宋鸣音表白,兄长情何以堪?宋鸣音也会为难。一直到长安决战之前,宋鸣音都不知柳息风的心事。

柳吟霜是爱而不知,等到铸成大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情深,如云涯先生的批语,枉自聪明,一朝入执,便再难脱身。他自知对宋鸣音问心有愧,便不去宋鸣音面前招惹他。长安战乱,柳吟霜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宋鸣音不想见自己,但他又如何能坐视息风和宋鸣音深陷险境?便怀着焦急、忐忑和些许难言的期待中赶赴长安驰援。

兄弟相见,便知彼此心事。他们向来不会相争,且此事关键不在他们,而在宋鸣音。于是兄弟便极有默契,既要保护对方,也要保护宋鸣音。危急时刻,柳家兄弟皆舍命相救,宋鸣音岂能无感?只是他自己也理不清,三人便都含糊着。一直到倓总点破,三人便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

至于宋鸣音,他对柳吟霜先是被动接受,而后真心交付,却发现只是彻头彻尾的骗局。不单是谋夺他的真心,更是谋夺他的性命。太真幻镜中,知晓柳吟霜的抉择,对柳吟霜哀绝心死。然而情丝从来不由己,他深知柳吟霜的劣性,亦曾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但看着柳吟霜对柳息风倾尽所有,舍命爱护,既深恨他的狠绝无情,又不得不为他的付出与隐忍所打动。

而对柳息风,则是亲情更多些。他天生冷情,又身怀秘密,交心的人便寥寥,柳息风赤子无暇,他向来视若亲弟。柳吟霜为了柳息风几乎害死自己,他当时也有过怨恨,你们兄弟情深,却与我何干,为何要来谋害我?但他也知道,这是柳吟霜的狠辣,却不关柳息风的事。他对柳息风本就怜爱,后经云涯提点,与柳息风解开心结。柳息风生死相随,他才渐渐明白过来,他们兄弟二人,竟是一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横插一脚,短时间内攻略了宋鸣音,三人的结局或许会不一样。但就连柳吟霜当初都下了不少功夫,更何况是此时已有心防的宋鸣音?且柳吟霜就守在旁边,他自己得不到就罢了,要是连弟弟也得不到,岂会善罢甘休?三人注定纠缠不休。

宋鸣音素知他们兄弟情深,他向来怜惜柳息风,又无法真正斩断对柳吟霜的复杂情缠,只好接受了他们二人。柳吟霜既然迈进了门槛,又有好弟弟从旁相助,凭他的手段,三年五载的,便足够熨平宋鸣音心里的不服帖了。

关于结局,算是符合我最初的设想吧。

柳吟霜和柳息风是绑定款,买一送一那种。宋鸣音要是选柳吟霜,则柳吟霜必定还要带着柳息风;要是柳吟霜退出,宋鸣音和柳息风在一起,柳吟霜说不定还会就近照顾他们俩,兄弟皆知彼此心意,如此一来,柳息风又如何忍心?两种选择都不圆满,注定难以长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人设。

宋鸣音和柳息风挺好理解的,想说说柳吟霜。因为柳息风生来孱弱,柳家便将希望都寄托在柳吟霜的身上,他也确实不负众望。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自小聪颖过人,背靠霸刀山庄的深厚底蕴,学了满肚子的心机和本事。他几乎无所不可得。除了息风。他唯一的执念。他与胞弟本是一体,却因生来的魔咒,不得不分隔千里。他对柳息风有种病态的守护欲,因此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设局谋害宋鸣音。柳吟霜不算好人,只是因为长在家风端正的名门,又少有不可得之事,才没有长得太歪。但在他心里,若有所求,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有点亦正亦邪吧,好在有弟弟拉扯,又有宋鸣音看着,还算是在正轨上。

关于死亡。

是宋鸣音先走的,五六年后柳息风也去世了。他走得没什么痛苦,无病无灾,自然消亡。相较之下,柳吟霜年轻时好勇斗狠,打打杀杀,落下一身伤病。他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料理完弟弟的后事,不到半月,他也离开了人世。

关于初见。

宋鸣音初见柳吟霜时,柳吟霜正被追杀。柳吟霜行事毒辣,被仇家买命。他与柳息风血脉相侵,为了见柳息风,事先服下了压制的药物。却不料正遇上仇家,几乎丧命。这也是为何他明明内伤痊愈,却还是没有在引仙水榭拿到好名次。只是此中缘由,他一生都不会告诉柳息风。宋鸣音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柳吟霜与柳息风容貌酷似,他误以为是柳息风遇险,才不由分说救下柳吟霜。后来认出来,也猜到柳吟霜的身份。看在柳息风的面上,顺手治了他的伤势。为了不暴露身份,把他撂着不管了。奈何柳吟霜八百个心眼子,还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关于性格与抱负。

宋鸣音因为身负神格,从不主动往人堆里凑,更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在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前提下,如果有余力,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柳息风自小体弱多病,家人师友对他的期望都是平安健康,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天赋都不如兄长,所以也没什么大志向,再加上身边人对他都是溺爱的态度,他没长歪都算幸运了。

柳吟霜这货心里只有弟弟,后来又有了宋鸣音。长歌门遭难了他会救援,要是别处,死光了也不与他相干。长安之战,如果不是弟弟和宋鸣音都牵涉其中,他是不会理会的。

唐泛则,唐门人不管中原的鸟事。只要没有危害到唐门的安危和利益,他不会主动出手,但你要是敢招惹他,他也绝对会给你点颜色康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杨延之,是真正的心系家国、一心济世的典型长歌门人。他武功不俗,琴棋书画不必多说,卜术、克孜语、南诏语等,堪称文武双全。他出身名门,与宁王至交,又在太子幕下,再历练几年,就要在京中留任,成为新皇的心腹班底了。如果他没遇见唐泛则的话。

杨延之在我心里完美人设,人品没得说,能文能武,家世一流,坚毅隐忍,长得还俊秀,啧啧,唐泛则栽他身上也不亏了。

关于废设,简单说说。

千年之前,九天窃天地灵脉,豢养神兽。流传下来一句谶言:神兽现,帝星隐,河朔之地有凤鸣。

九天湮灭,四大世家崛起。神兽相继往生,且因禁制,几乎都是传承在九天后人。然而天地间灵力已近枯竭,纵使是不死不灭的灵凤也奄奄一息。宋鸣音负青鸾之力,却是修行十年后以鸽子的形态出现;玄武一分为二,分别落在柳吟霜和柳息风的身上,导致兄弟相互侵夺,不得不分隔千里;青龙传于北原元镜,白虎生于皇室倓总。

之后就是北原与中原之战,诸王之乱,神兽陷入彼此争斗,天下兵燹。神算赵夫子被囚,元镜与神算传人寻找龙脉,定下赌注,最终隐退。倓总放任北原之祸,借北原之手屠戮皇室,诸王之战时推波助澜,最后凭借自身神兽之力,一举而定乾坤。

倓总拥立俶哥为帝,可俶哥身中剧毒,不久俶哥崩,扶其子为新君,以自身之赫赫声威为少帝持正。天下大定后,倓总隐退。

正文开头的十三,被竹灵所救。竹本空心,因十三而有情。神兽之战,竹灵以自身灵力供养引凤梧桐,修为散尽,化归原型。灵凤得以喘息,相助宋鸣音等人。杨延之和唐泛则本来计划有篇番外,叫做《凤鸣有声》,灵凤生具涅盘之力,复活了杨延之,随后自身也寂灭了。

九天引起的乱局,神兽之力,就此终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段时日,朕常忆起三弟,几乎夜不能寐。

百官无语,又来了又来了,国师又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陛下,宁王可是有何留念?

马屁精!

三弟说,地下甚冷,又无香火飨食,常感饥寒交迫。

听听,这是那混世魔王说的话?他不去抢别人的就不错了!

陛下,臣以为,先宁王忠勇可嘉,含冤而死,实在令人惋惜,不若追封齐王,入宗庙供奉,以飨英魂。

你也不怕被人敲闷棍!那宁王可前两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昔日三弟孤军来援,又因朕而死,若非三弟有意退让,以其英勇才干,坐在这里的人该是他啊!

这还了得!

陛下!先宁王固然骁勇,陛下更是天降英才,否则宁王如何会甘愿臣服,陛下若是、若是实在不能安心,就封个齐王吧!

唉,朕的三弟,朕无颜面对……

陛下!臣以为,以宁王之功劳,可追封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逆贼!

荒唐!

王卿,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吠吠狂言!以兄及弟,亘古未有!且宁王此人,不过略有功劳,却行事狂悖,才被先帝罪诛,他有何德何能,堪为皇帝?

沈大人此言差矣,前朝文宗皇帝便是其兄禅让,文宗皇帝感怀于此,追封其兄为帝,兄弟皆为皇帝,成为千古美谈,何谈亘古未有?

既然诸卿有异议,那便议一议吧,朕的三弟,是否当得起追封皇帝,今日就在这大殿上议清楚。

皇帝抹把脸,一扫方才的哀戚。

摊上这么对兄弟,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群大臣被搞得无可奈何,索性封吧封吧,这次封到头了,再别搞什么幺蛾子了。

皇帝点头,诸卿说的有理,便照诸卿所请,再请国师上个尊号吧。

百官内心的咆哮都要控制不住了。你们自己议好了,怎么还推到我们头上。让国师给自己起尊号,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想一想,还真他娘的是他们家的王法!

关于追封。

倓总对这事其实没什么想法,但俶哥坚持,就随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年轻时确有过一两次念头,但上面的人是俶哥,他下不了手,便干脆果断地放弃了,一心保护俶哥。换作是别个,早被他掀翻了。

俶哥要追封倓总为皇帝,是因为他深知时间的无情。他与倓,虽然现在来看,他记得,百官记得,但不超过百年,便将湮灭于历史中。

他要让史书记下,他们不是一位孤单的帝王,一位被君父罪诛的皇子。他们在世时,是情深意切的好兄弟,便是死后,也是一对兄弟相及的帝王。后世之人翻开史书,提起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必然会说起另一个人。

他们永不分离。

关于死亡。

倓素来强悍,又有修为护体,看着就是个祸害遗千年的主儿。百官私下嘀咕,以这位的面貌气色,怕是能熬到下一任皇帝。然而距离先皇殡天不过七载,这位一生翻云覆雨的奇人居然就殁了。百官纳罕,这魔头看着还能蹦跶二十年,怎么就去了?

宋鸣音一数,正比先皇多一岁,暗叹一声。

姬倓一生无妻无子,唯一所钟,已离他而去。若不是应了俶,他早就去与兄长作伴了。

皇兄,我应了你,还比你多活了一岁,你便不能怪我,你等了许久,倓儿来陪你了。

姬倓死后,姬衡将其骨殖移入那追封的皇陵,与先皇帝陵虽不近,亦不远。便如他们生前的关系,外人看着该是不睦吧,偏又能生死相酬;看着该是亲近吧,偏又彼此暗中较劲,或是有谁恼了,谁也不愿低头,倒要他去做和事佬。

往事如烟,他们若是在泉下相会,想必正在纵马长歌,笑看平生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西北风沙极大,就算是在人群聚居的小镇,亦是能将人吹得灰头土脸,尤其是这人衣浅色又不遮帽的时候。

唐郢坐在大堂的一角,看着刚进门的年轻人。面容似个文弱书生,一身文士素服,背着把似琴的玩意,倒是用布好好包着,却不知遮一遮自己。看他脚步身形,竟是个文武兼修的青年士子,不知为何却来这偏僻小镇。

第二日再见到他,已是换了装束,戴着风帽,一身玄衣,若非仍背着那琴,唐郢也不能一眼认出他。听他要了许多干粮饮水,又和店家打听路线,似乎要往更北之处去,以为应是无缘再见,却不料不过两日,便在同一处匪窝相遇。

是的,他与那青年俱被马匪捉了。

这牢笼是依着石山凿的洞穴,里面没有通路,外面用栅栏锁了,便是插翅难飞。牢笼里尽是些商贾之流,大概是看他与那青年都是孤身一人,又不像穷苦白丁,索性一道掳来。

莫延枫闭目调息,不动声色地观察周边环境。他虽然遭到暗算,但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是想到此行目的,便装作受困,顺势被绑来这里。

等到深夜,察觉周围没有动静之后,莫延枫便挣开了绳索。他的行囊和琴都被马匪夺去,所幸未搜得太仔细,他头上的梅花簪,可断金石之坚。正要取下发簪,却见一人朝他招手,三两下便打开了牢门。

沙丘之月映得四下十分澄澈,莫延枫修为已是同龄人中佼佼者,却仍看不清他的动作,此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已是深夜,他们动作又轻,没有惊动外面的守卫,便轻巧地逃了出来。莫延枫要去寻自己的失物,那人也是如此。两人探遍营寨,终于在一处地下库房找到遗失的行李。唐郢取了自己的包裹便要离去,却见莫延枫还在探查,似乎在寻找什么。

唐郢也不多问,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房间,邀请莫延枫和他一道进去。那悍匪正睡得熟,他们进出几次也没有发觉。

也不知唐郢如何动作,地上便显出一个暗窖来。莫延枫搜索一番,除了些黄白之物,并没有他真正在意的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走出房间,四周还是静悄悄的,他们功力高超,身法轻巧,游走了半个时辰,竟未惊动任何人。

莫延枫拱手谢过,便要去牢笼放了众人,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快步走进身后的房间。

一探鼻息,已是气息全无。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再看那人,却是笑容平静,毫无愧色。

“阁下并未受伤,为何要下此毒手?!”

“他们谋害我在先,我岂能不还手,难道真要等我快死了,再来找人报仇吗?”

“稍作惩戒便可,何必下此毒手!”

“一群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这正是替天行道。”

“我自会请官兵来清缴马匪,你怎可这般草菅人命!”

“哼,早知你这般迂腐,我就不帮你。”

莫延枫与他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善类,却实在难以容忍如此私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就此分别,心中都想着再别遇上此人。然而缘分天赐,他们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却还是在茫茫大漠相遇了。

莫延枫骑着骆驼,风沙漫天,他虽不至于迷失方向,却也委实乱了路线。茫茫黄沙中,他看到了一个黑点,连忙催促骆驼前行,对面那人也向他走来。

相隔十余丈,莫延枫便从身形认出了此人,一时无语。对面那人想来也是如此,两人都停在了原地。

莫延枫正要调转方向,却忽然注意到流沙不同寻常的滑动,来不及解释,拼力朝对面呼喊:“卧到骆驼底下!”

黄沙如流水般滚滚而来,转瞬就将二人淹没,竟是遇到了极为罕见的流沙地陷。

莫延枫屏息以待,直到身边再无动静,才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莫延枫的行李都在骆驼上,身上并无火石之物,便只好在黑暗中摸索。他在骆驼底下躲过了被流沙窒息的危险,又在最后一刻避开了下坠的骆驼,卡进了狭小的缝隙里。他摸索着,慢慢顺着岩壁往下走,除了擦落一些沙石,并无其他异动。脚下渐走渐宽,终于踩到了地面,似乎是一条地道。

莫延枫走了几步,突然踩到一团软物,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让,却碰到一团温热,下意识扯开琴袋暗扣,拔出琴中剑。

“我说兄台,好歹算是患难与共,不必如此严阵以待吧。”带着笑意的男子声音,正是先前见过的那人。

莫延枫收回剑,道:“失礼了。”

“兄台似乎了解这种地理,可知如何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只是在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至于出路,亦是不知。”

莫延枫只听到一阵细微的摸索之声,忽然,眼前大亮。

“我的骆驼不知落到哪里了,倒是你的正在脚下,就算三五天出不去,也不至于饿死。来,先喝口水吧。”

莫延枫摇头不受,那人便自己喝了。

借着火光,莫延枫渐渐看清此地情状。这里竟是两块巨大岩石的裂缝,流沙碎石铺了满地,若非有那骆驼挡住沙石硬物,不死也要重伤。他正落在窄处,前方渐宽,以他目力,这通道十丈之外,还未到头。

他观察地形,唐郢也在观察地形,却不看通路,反而在细细查看这巨石。莫延枫不解,且不说这巨石坚如金铁,便是当真砸穿了,外面的沙石涌进来,不更是自寻死路?

唐郢笑道:“你还未猜出,我出自何门派?”

莫延枫早有猜测,他身法诡秘,精通机关之术,更能杀人于无形,种种对照,此人当是出自神秘莫测的巴蜀世家——唐门。

“阁下是唐门弟子?”

“不错,我派擅长机关暗器,我此来正是为了寻找制作机关的矿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这石头就是阁下要找的矿石?”

“这种矿石虽然少见,但可惜,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一种。”

莫延枫都不知该感叹他的无稽还是淡然了,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心研究这些杂事。忽听那人笑道:“阁下,在下唐郢,礼尚往来,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莫延枫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他们一个是最重礼法的长歌门人,一个是率性不羁的唐门弟子,自有数不清的隔阂。

但对方已自报家门,莫延枫便也回应:“在下莫延枫,长歌弟子,奉师门之命来漠北游历。”

唐郢嗤笑一声,莫延枫不再理他。

为了节省火源,他们灭了火引。周围不见五指,他们都是凭着五感行进。唐郢在前开路,莫延枫跟随在后。为了节省力气,两人都没有说话斗气。

也不知走了多久,唐郢忽然停了下来,幸而莫延枫一直和他保持距离,才没有撞上他。

唐郢说道:“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莫延枫确实有些乏了,便应下。又想起自己并未带食物,若要在回头找那骆驼上的包袱,来回便要耽误时机,且唐郢不一定会等他,他们分散行动,出去的可能性更渺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似乎察觉到他的窘境,递给他一物,他一摸,却是湿的,莫非这是……?

莫延枫忍下饥饿和反胃,说道:“多谢唐兄,在下还能坚持,就不浪费食物了,唐兄请自便。”

唐郢大笑:“这是你自己备的干粮,我不过是蘸点水方便食用,你想成什么了?”

知道自己再闹下去,必会惹恼莫延枫,于是又赶紧给他搭梯子,“莫兄,这里情况不明,若不留存体力,恐有性命之忧,莫兄请吃吧,我是个粗鄙之人,从小就有个爱开玩笑的毛病,莫兄宽宏大量,还请包涵。”

好赖话都叫他说了,莫延枫还能如何?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道过谢,接过干粮。两人便在黑暗中用过食物。

吃完略做收拾,便要继续出发。忽听那人笑道:“若是当真粮绝,莫兄也不食生肉吗?”

“若真到那时,便是活物也吃得,更何况死物。我方才并不是不想吃生肉,只是还未到那步田地。流沙之上,我还骑着它,转眼间,已是一死一生。若非万不得已,实难下咽。唐兄尽可笑我妇人之仁,惺惺作态,但这是我的实话。”

唐郢没再说什么,两人又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唐郢提议歇息,莫延枫又何尝不疲累?寻常人走这么久都要乏了,更何况是在阴暗地道里,时不时被尖锐的岩石凸起剐蹭,踩在碎石砂砾之上。

唐郢递给莫延枫一件织物,竟是他的衣裳。也不知唐郢是如何做到的,短短几息间,就从那骆驼上寻到这么多物资,连衣物都不忘,亏他想得周全。

莫延枫道了谢,披上衣服闭目养神,唐郢说道:“我实在累了,先睡一觉,莫兄,你也睡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有些愧疚,唐郢一直在前面探路,又背着这么多东西,自己竟像个后辈般被人照顾而不自知。

莫延枫道:“唐兄,后面就由我来开路吧,若是你放心,行囊也可由我来背。”

唐郢嗤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背尽管背去,但你不通矿中地理,还是由我在前吧。”

莫延枫道:“那就有劳唐兄了,睡吧。”

莫延枫一觉醒来,正靠在唐郢身上,他一动,唐郢便也醒了。唐郢没说什么,两人吃过东西,便继续向前。他们闷声往前,似乎有些不知目的地徒耗时间。唐郢没有解释,莫延枫也没有开口问。唐郢没有停,莫延枫便也一直跟着。

如此又是几个时辰,莫延枫估摸着,从他们跌进地陷暗道,约莫过了两天,这岩石缝隙竟有如此之长,不算弯弯绕绕,也有数十里之巨。

唐郢道:“我已经探清了地形,先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莫延枫满肚子疑问,却终究没有开口。落难以来,食水都是唐郢供应,又一路带着他勘探出路,他委实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但信此人便是。

莫延枫应下,两人便一同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不想醒来时又是靠在唐郢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有些脸热,想来是因为地道阴冷,他在睡梦中便不自觉靠近热源。可专门为这种事道谢或者道歉都不合情境,所幸唐郢并不在意,倒免了莫延枫一番尴尬。

两人吃喝一番,走了一个来时辰,唐郢停下来,说道:“就是此处,退后。”

莫延枫后退几步,不明所以,却见唐郢点上火引,笑道:“这是我唐门的绝密暗器,想不到会用来逃命。”

唐郢点燃一物向前一抛,莫延枫还未及反应,便被唐郢按在身下。

伴随着石烈山崩般的轰隆巨响,岩石被炸穿,碎石激荡,莫延枫的手臂被一块硬物击中,顿时便是皮开肉绽。

岩石崩开,光明和砂土一同倾泻进来。

莫延枫等不得烟尘止息,忍着呛咳,赶紧去看唐郢的情况。唐郢伏在莫延枫身上,自然首当其冲,崩裂的岩石钉在他背上好几处,却见他背上还有一物,竟是那骆驼上的鞍饰,为他护住了头部和背部,只有四肢受了伤。

莫延枫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思之缜密机变,实在难得。正要将唐郢扶起,便见唐郢醒来,他方才只顾着给莫延枫捂耳朵,自己反倒被震晕过去。

四目相对,唐郢笑道:“莫兄这下可以放心了,不必去吃生肉。”

莫延枫笑着摇头,不与他计较这口舌之利。扶着唐郢起来,取下他身上的东西,却摸到一团软物,正是一块生肉。他转头去看唐郢,唐郢也正看着他,两人都笑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兄,你这人委实是——”

“是什么?心狠手辣,还是诡计多端?”

“我不过是想说,唐兄面对突然而来的逆境,却能这般应付自如,委实是个奇人。”

“哈哈,原来不让你吃生肉,就可受你青眼看重?”

莫延枫并不恼,笑道:“这番确实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唐兄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好说,好说,以后我有何难事,定要找你出谋划策。”

两人笑谈几句,相携着出了地道。

炎炎烈日,漫漫黄沙,却显得这般亲切可爱。

唐郢双腿伤得不轻,莫延枫想要背他,却被他拒绝。

“你自己也受了伤,再背上我,只怕才真要双双倒在这里了。不必担心,我这只是皮肉伤。按我所指方向,不出十里必有人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只好扶着唐郢,让他尽量靠在自己身上,两人走了约一个时辰,果然见到远处有绿意。

荡漾的草地与水波在烈日下荡漾着生命之源的光彩。

这是一处牧民部落,不过百来户,偶有生人经过,也都是商队。忽见到两个重伤的年轻人,也是稀奇。

莫延枫精通北原克孜语,和牧民解释,他们是从中原来的,神往大漠风光,结伴同游,不料遇到马贼,拼死逃出,却又在风暴中失了马匹,历经艰险,流落到此。

牧民淳朴,引他们进帐篷休息。

莫延枫换了水食,奈何没有伤药,正发愁,唐郢道:“我带了,在我腰上,手上不便,劳驾帮我取下。”

莫延枫道一声“得罪”,在唐郢腰间摸索一番,果然寻到一个囊袋。莫延枫打开一看,一堆看不出名目的小玩意儿,唐郢取出一个金属小瓶,递给莫延枫。

“这是我唐门秘药,专治外伤,会有些发痒,你忍着些。”

莫延枫笑道:“唐兄莫不是看不起我?我可是从小就学药理。”

唐郢笑道:“莫兄出身长歌门,是我班门弄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清理了伤口,他只有左手手臂和右腿两处伤口,很快就上完药,便去帮唐郢处理伤口,上半身容易,下半身却有些为难。好在唐郢自己也能处理,莫延枫自去收拾污水器皿,唐郢便自行去衣上药了。

唐门秘药果然神奇,不过七八天,莫延枫的伤口便落痂了。唐郢伤势重些,虽除了绷带,到底还未恢复,便让莫延枫先行北上。莫延枫负军令而来,虽心里急切,却不好丢下唐郢,便又等了三日。

莫延枫走进帐篷,唐郢正在摆弄他的机关,见莫延枫进来,笑道:“听他们说,这一带都是平缓沙丘,再往北数百里,就是天山,柘安部正在那儿放牧,我要找的矿石,或在天山,不知莫兄要去往何处?”

莫延枫心念一动,他想探查的,正是柘安部。

却不知唐郢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莫延枫道:“我没有固定去向,正想和唐兄同行,互相照应,不知唐兄可愿意?”

“好说,我正求之不得。”

两人便定下行程,和当地牧民换了骆驼食物,打听了路线,便同往天山。

莫延枫担心唐郢伤势,唐郢笑道:“我是习武之人,这点伤不算什么,就算骑马都无妨,更何况是这慢悠悠的骆驼呢?”

走了十来日,只遇到一个小聚落,在那换了帐篷食物,便继续日夜不停地赶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漠北本就温差大,越往北走,地势越来越高,也越发寒冷起来。莫延枫便知天山将至。

果然,正午之时,晴空之下,隐约可见极远处,有隐约的山脉轮廓。

驼铃悠长,长烟落日,广阔的黄土里,风卷起尘土,却卷不走他们并在一处的影子。

走到落日时分,天山雪岭如在云端,已是清晰可见。

天山山顶常年被积雪覆盖,烈日之下,雪水消融,汇成细流,凿开山体表面,最终汇成江河,从高山奔流而下,蜿蜒绵亘,直到天尽头。

此情此景,便是唐郢也感慨天地之广阔壮美,更何况是满腹诗书的长歌弟子莫延枫?他虽不张扬,却掩不住的神采舒放。但他知道唐郢不是此道中人,便忍下将要脱口的赞叹,和唐郢相视而笑。

唐郢也没有说话。

值此旷达无涯的山河,他们有幸并肩看过。

以吾有涯,见天地之无涯,山海无言,我亦无言。

第二天申时,就见地上草植渐渐丰盛,临近日暮,果然看到牧民。牧民奇怪竟有中原人来此,莫延枫自称来自江南,特来游历天山奇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民引他们到聚落的外围,便让他们自行其是。莫延枫和牧民换些食物,唐郢已经搭好了帐篷。因为只有一个帐篷,两人向来是一起睡的,好在帐篷还算大,挤挤倒也能睡下。

牧民没有什么娱乐,用过水食便早早歇息。莫延枫忽然醒来,他是习武之人,五感极为敏锐,察觉到有人靠近,便自发警醒。他去看唐郢,唐郢也正醒着,两人对视,便知彼此所想一致。唐郢故意弄出些声响,外面那人便停下了,唐郢打了个呵欠,不清不楚地嘟囔一句,胡乱披着衣裳出了帐篷,似乎是去起夜放水。

唐郢走了出去,眼角瞄到有个黑影躲躲闪闪,隐入一座大帐篷。他也不作声,系好衣裳回到帐篷,莫延枫正等他,便对莫延枫点了点头。

两人戒备着,却一夜无事。

次日大早,莫延枫和唐郢便称要继续西行了。天山广阔,阳面山坡往下尽是水土丰美之地,往西便寒冷荒芜了。牧民目送他们西去,才转身去放牧牛羊。

莫延枫西行了半个时辰,便调转方向,继续向北。他没有解释,唐郢也不多问。行至正午时分,便见远处水光粼粼。

两人相视一笑,向着水泽而去。

这里是一处部落聚居地,这部落极大,目之所及,尽是帐篷。

莫延枫和牧民交流,得知这里果然是柘安部。他向牧民介绍自己和同伴来漠北游历,特来此地寻访天山,又问哪里方便登山望景。

牧民不理解,这日日看厌的雪山,值得中原人跋涉千里?听说那些中原世家,坐拥数不尽的财帛粮食,家中弟子不事生产,每日里吟风赏月,这位郎君闲得很,特来看个新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原人好客,邀请他们暂住。他们难得见外地人,热情邀请他们吃本地的食物。

酥油茶齁重,莫延枫喝不惯,但不好拂了主人家的心意,仰头饮尽了。彼此闲谈,知道他们不止放牧牛羊,还养了许多马,栽了许多果蔬,连小麦都有栽种。这在中原不算什么,但在西北之地,却是十分难得了。

有人问中原之事,莫延枫说烟火,说楼阁,说河边细柳,说落鸥沙滩。唐郢不通语言,便只喝酒吃肉,当地的美酒是难得的佳酿,唐郢不是贪杯之人,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一直到月落,才结束围炉夜话。主人家特地腾出大帐篷给客人,连日奔波,莫延枫倒头就睡,唐郢也不多说,两人一起歇下。

次日莫延枫醒来,唐郢正端着食物进来,却是清水,并未见酥油茶之物。

唐郢笑道:“我知道你喝不惯那茶,我觉得倒不错,便把你那杯喝了。”

他虽说得随意,莫延枫如何不知道他的关心?若为此道谢便显得生分,便只朝他笑笑,自去用早饭。

出了帐篷,便见帐篷后堆着高高的杂物,有隐隐臭味,不知为何竟堆放在这里。唐郢看他神情便知他想法,笑道:“你在典籍中没见过吗?牧民皆畜牛马粪便作柴火,这是牛粪。”

莫延枫看典籍也只关注地理风土,且书中哪会记载这些?但唐郢却只凭观察便知人情,也是佩服。

莫延枫和唐郢要上天山,便留下了骆驼帐篷等物,只取了衣食并随身之物,便向牧民辞别,往山坡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片草原极大,走了一个来时辰,但见牧草青青,山坡的绿草并不比山脚稍浅,平缓广阔的草原上,牛羊肆意,马儿轻啼,好一副山野风光。

忽然,莫延枫眼神一紧,便要去那片牧场看清楚。唐郢却突然扯过莫延枫,往山坡高处走。

不待莫延枫发问,唐郢低声道:“我看到了一个人,那天晚上窥视我们的人。”

两人虽极快地做出反应,却还是引起那人疑心,不过一刻钟,便见几十骑纵马追来。山下便是部落,对方又有快马,下山便是自寻死路。

马队追来,弓箭疾射,落在他们身后,喝令他们停下。

唐郢取下手上一物递给莫延枫,笑问:“信不信我?”

莫延枫道:“你要做什么?”

唐郢道:“这是袖箭,拉这里可以发动,我们分头行动,你只管向上,我自会去寻你。”

莫延枫也不纠结,点头说一句“我在山上等你”,便系好袖箭,提气狂奔,连唐郢是何时与他分开的都没察觉。

逃至雪山山腰,已可见零星落雪,再往上便是白山黑石,雪覆冰层,人难行,马更难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有几发弓箭射来,莫延枫以琴中剑格挡,七八骑追来,与他相隔不过十丈,渐成包围之势。莫延枫心知其余大部人马必定去追唐郢了,虽然知道他身法诡绝,却仍是暗暗担心。

他心中已有主意,放缓脚步,观察地势,纵身一跃,落到一块大石上,躲过了一轮齐射,便继续纵跃,如此歪歪扭扭地追逐起来。

一直逃到积雪深覆的高处,偶遇冷木,便柘木来挡。他虽功力高深,又手握利器,更有唐门暗器,却仍不想伤人性命,只是一味躲闪。

如此到午时,追兵寻不到莫延枫的踪影,在附近搜查了半个时辰,才放弃了追捕。雪山酷寒,又没有食物,独自上山必死无疑,只要派人守好山脚,不怕他不下来。

莫延枫藏在岩石下的缝隙里,以雪覆身。他有修为护体,一时的寒冷并不算难捱。一直等到申时,莫延枫才稍露头脸,他五感极为敏锐,确认周围无人,才从雪堆里出来。

莫延枫知道此地不可久留,那些人没有寻到他,必定日日上来探查。他又往上走了一个来时辰,冰层极厚,满眼都是洁白冰雪,裸露黑岩,好容易寻到一处遮蔽处,两块断岩掩映出的一方小天地,可以稍挡风雪。

天色已暮,莫延枫拾了些柴火。湿柴不易点燃,他也只是想以此联系唐郢,并不指望这个取暖。

天山之上,月亮又大又圆,仿佛伸手可触,却又遥不可及。

莫延枫叹了口气,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莫兄,这般忧愁,是在思念谁?”

莫延枫回头,不是唐郢又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中欢喜,笑道:“唐兄,第三回了,从我们在马匪营地初见,一起落进流沙地道,到今天雪山逃难,真可谓是难兄难弟了。”

唐郢暗道:我认识你,可比你认识我早两天。

莫延枫道:“你受伤了?”

唐郢的手臂上竟有一道伤口。

唐郢无奈道:“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们。”

莫延枫笑道:“难得,你也有失了准头的时候。”

唐郢道:“不是我失了准头,是他们失了准头。”

莫延枫反应过来,笑着摇头,便要给他上药包扎。

唐郢道:“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吗?”

莫延枫道:“我躲进雪堆里,浸湿了衣裳,连包裹的衣服也打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呢,你可别真冻病了。我们身量差不多,你要是不嫌弃,就换上我的衣服吧。”

莫延枫想想,雪山情况不明,还是保存体力为先,也不与唐郢多礼,笑道:“那就多谢唐兄了。”

唐郢背过身,莫延枫自去换衣服。他们身量相仿,莫延枫只略单薄些,倒也还算合身。

火堆早已灭了,湿柴难点,烟又大,两人索性放弃。幸好上山之前,牧民送了他们毛毯,两人便靠在一起,披着同一张毯子。

唐郢疑惑道:“我们没做什么冒犯的事,这部落为什么如此防备?”

莫延枫道:“或许是因为我们是中原人吧,现在中原和北原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了,恐怕不出三五年,就要有战事了。”

唐郢笑道:“莫兄不愧是长歌门人,心怀天下。”

事涉军机,莫延枫本不欲多言,但以唐郢之机敏,又何尝推断不出来?连柘安部的下落,都是唐郢打听出来的。

莫延枫道:“你可知那牧场的马,来自何处?”

唐郢道:“草原牧马有什么稀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如你所说,草原尽有良马,可我分明看见,那山坡马场里的,是我朝军马。”

唐郢惊道:“竟有此事?”

莫延枫道:“军马皆有烙印,一看便知。”

唐郢道:“柘安部要军马作甚?草原尽可放牧良马。”

莫延枫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部落自有良马,你说,他们要我朝军马作甚?”

还有些话莫延枫没说出来,今上以胡将守边关,一边与北原互市通婚,一边行所谓“以夷牧夷”之策,种种荒悖,深埋祸根。单以战马来论,一盈一损,他日野战之胜负便难决。若有零星火引,顷刻便是燎原之势。

“这些军国大事,自有那些京中贵人谋划,你一个游学士子,何必要来伤脑筋呢?”

唐郢似笑非笑。

莫延枫岂会不知其意?且不说今日害他受困于此,唐郢一路相助,若再隐瞒,便要伤情分。

莫延枫道:“我来漠北,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军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哦”一声,仍是笑看他。

莫延枫无奈,只好继续坦白:“我受太子之命,为追查军马失窃之事而来。事涉军务,并非有意隐瞒,确实不便告知。”

唐郢道:“东宫幕府,想来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莫延枫道:“唐兄,你不是也有所隐瞒吗?”

唐郢自认并无破绽,毫不疑惧,笑道:“我隐瞒了什么?”

莫延枫道:“你在地道里用的雷震子,难道唐门弟子人手一个吗?”

唐郢大笑:“莫兄,我们这算脱衣示诚吗?”

莫延枫不理他的无赖话,将袖箭还给他,道:“多谢你的袖箭,用了一支,才逃过一劫。”

“你可有受伤?”

“万幸,毫发无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收起袖箭,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着莫延枫,掩不住的欢喜从眼角眉梢溢出来,笑容越来越灿烂。

莫延枫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唐郢道:“我那箭头淬了毒的,也不知那人能不能活过今晚。”

莫延枫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那袖箭唐郢天天戴在手上的,如何能淬毒?

唐郢不错眼地盯着他,焉能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延枫,你本就不擅长撒谎,还想骗过我吗?”

莫延枫只好交代:“那支箭,是我不小心射出去的。”

“哦,”唐郢仍是笑,“那你为什么会碰到这里呢?”

原来这袖箭轻便灵巧,唐郢随身携带,为防误触,开关设的十分隐秘。

莫延枫在等唐郢时,思维散漫,不知不觉摸到机关袖箭,等他意识到,那箭已经射出去了。他不惯撒谎,又不愿承认,只好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不应,却正合了唐郢的心事。他深知莫延枫不是好杀之人,不到生死关头,不会下杀手。可若当真陷入那般险境,又岂会只用一箭,身上连个刮蹭的伤口也没有?

原来如思彼心,如思我心。

唐郢心中情思如泉,再不能抑,一把抱紧莫延枫。

莫延枫惊诧,便要挣扎。

唐郢道:“延枫,延枫,你听我说,你心就是我心,我此生从未这样快活过。”

天山雪,苍茫月。除了眼前人,再无其他。

莫延枫从前不知何为情衷,眼下也不知算不算。但心中的欢快甜蜜如此真实,他从未如此亲近一个人,思念一个人。

“唐郢,我也很欢喜。”

我心,原来并不单是我心。

次日醒来,莫延枫又是靠在唐郢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忽然想起件旧事。

在地道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靠在同伴身上,第二天便特意坐远些,没想到,醒来还是靠在唐郢身上。现在想来,那第二夜隔那么远,他再怎么寒冷也不可能挪那么远,分明是有人挨到他身边。

这人真是……

唐郢早就醒了,他看着莫延枫,满心的欢喜便兜不住,似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但他知道莫延枫习性,虽想亲近他,却并不愿莫延枫为难。

唐郢给莫延枫围好毯子,便去生火烤饼,一边和莫延枫闲谈。

“你有何打算?还要再打探柘安部的情况吗?”

“柘安部的情形我已知晓,眼下要紧的,是赶回关内。”

“山下必然有追兵,我们又没有马匹骆驼,恐怕不容易逃脱,为今之计,只有跨过雪岭,往北走了。”

“你不是要在天山找矿石吗?”

“真是个呆子,这里都是冰层,就算凿开了,也不过是些云母石英,哪里不可得,偏要搬这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早猜到,唐郢所谓来雪岭找矿石只是个托词,其实是为了陪伴自己。但他性情内敛,虽然喜悦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唐郢也不逼迫他,又和他说起路线来。

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顶峰了。只要跨过这雪岭,再一路向北,沿着水流寻到绿洲,便可东归中原了。

今夜依旧明月千里。

唐郢和莫延枫并肩坐在一起,共看雪山明月。

山中虽寂静,有彼此相伴,并不寥落。

过了今晚,他们就走出天山了。

唐郢道:“你说古人看到的月亮,也是这么明亮吗?”

莫延枫道:“想必是的。”

唐郢道:“也是和身边的人一起赏月吗?”

莫延枫道:“或许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也是彼此心意相通吗?”

莫延枫不答他了,唐郢偏头看他,莫延枫笑盈盈的,唐郢也笑起来,两个人都笑得傻气。

唐郢道:“你怎么不应我?”

莫延枫道:“你不是说和我心意相通吗?那你不妨猜一猜,我在想什么。”

他少有这么张扬的时刻,唐郢忍不住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唐郢道:“那你也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莫延枫道:“分明是我先问的。”

唐郢道:“好吧,我猜你想的是我,正如我想的是你。”

莫延枫笑道:“那你可猜错了。”

唐郢闹了个笑话,但他并不气恼,他问:“那你在想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我在想,雪山赏月虽然美,却实在寒冷,要是有堆牛粪取暖就好了。”

他的语气虽然无辜,眼睛却在笑,唐郢焉能放过他?

“好哇,我难得诗情画意,你却净想着这些腌臜玩意儿,我难道还比不过一堆牛粪?”

“这么冷的地方,你就算有再高的功力,也不如牛粪实在啊。”

唐郢恼了,不顾地上湿冷,将莫延枫扑倒,作势要轻薄他,莫延枫左右躲闪,笑得发颤。他向来守礼自持,唐郢从未见他如此肆意的笑容。

唐郢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种亲吻他的冲动。他停下动作,捧着莫延枫的脸,莫延枫便也看着他。

唐郢俯下身,在莫延枫唇上落下极轻的一吻。一触即分,却虔诚得仿若亲吻神明。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虽未说出口,却都是同一种心思:

眼前这人,便是我此生唯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热交加十余日,终于到了玉滇城。

他们走到后来已是食水告罄,凭功力硬撑着,若再不见人烟,怕是真要葬身戈壁了。这座北部小城人口不过一万,却是本朝的北庭军事重镇。

唐郢和莫延枫出示路引文书进城,找了家客栈,来不及收拾自己,先要了汤面果腹。

吃饱喝足,莫延枫才有心思,嫌弃自己一身味道,唐郢也好不到哪去,两人捧着饱饱的肚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笑出声来。

唐郢道:“我以前以为,读书人都酸唧唧的,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如果遇到了,那是一句也聊不下去的。”

莫延枫道:“早就听过唐门大名,还以为都是心狠手辣的杀神,说不了几句,就要担心自己有没有中毒。”

唐郢道:“那你现在看我,是什么样的?”

莫延枫道:“你别问我,长歌弟子不语人是非。”

唐郢道:“你是羞于夸我吗?我可不会吝于夸你,延枫,你就是我的神明。”

莫延枫被闹了个脸红,他实在不惯这样直白。

幸而此时有店跑堂敲门,说道:“客官,洗澡水备好了,现在给您送上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劳驾,送上来吧。”

唐郢道:“那你沐浴吧,我晚点再找你。”

一直到入夜,唐郢才来找莫延枫,莫延枫正在写信。笔墨难得,他们都许久没有给家里传信了。

唐郢道:“延枫,下面吵吵嚷嚷的,我就把饭食给你端上来了,你吃了饭再写吧。”

莫延枫道:“我已写好了,你可吃过了?”

唐郢道:“我不会饿着自己的,你忙吧,我去附近转转。”

莫延枫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唐郢笑道:“我听说玉滇城盛产玉石,附近必定有矿脉,我要去看看。”

莫延枫道:“这会儿都要宵禁了,明天我陪你去,可好?”

唐郢道:“呆子,那是矿山,又是土又是泥的,你跟着作甚?”

莫延枫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要是忌讳这个,又怎么会来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无奈:“那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

玉滇城之名,正来自于当地盛产的滇玉,吸引了商民聚集,再加上在此驻军的北庭军府,玉滇城才热闹起来。

唐郢和莫延枫在城里玉器行闲逛,莫延枫看唐郢对着石头凝神细思,敲敲打打,也不打扰他,自己在店里鉴赏起来。

城中有一条街专司玉石买卖,有原石也有半成品,细琢的玩意儿不多,且大多是些妇人物件。唐郢也不看那些,只看原石矿料。这些石头,表面都是差不多的土黄色,里面有没有玉料,就看运气了。

唐郢正是此中行家。

他们走了三家店,看了不少原石,只有几个有些许玉料,然而唐郢不是来寻玉的,所以这些石头,在他眼里,都是废石。

唐郢有些失望。唐门暗器倚重铁石,他在密阁看到记载,有一种漠北矿母,锻成之后,极锐极坚,是制作精密暗器的绝佳材料,为此他不远千里,出关寻访半年,却始终没有眉目。

唐郢正打算回去,见莫延枫在看那些玉器,忽而心念一动。

唐郢道:“店家,原石都在这里了?”

这店家的大头生意便是赌石,眼见这两个中原人不像没银子的,又年轻,正是好哄骗的,焉能错过?

店家笑道:“客官可有相中的?只要一刀下去,就能见富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你也太不厚道了,竟拿些废石糊弄人,还有没有别的了?”

店家打量了唐郢一眼,一时不知是遇到行家,还是故意充大头的假把式?但看他年纪,又不像积年的老手。

店家道:“客官如果真的想买,我自然有更好的货奉上,只是价钱么,要比外面的贵上五成。”

唐郢嗤笑,这店家委实是个奸商。他在各地寻石勘矿,对这些行当摸得门儿清。玉滇城一条街都是这样的铺子,若是哪家动不动就三成五成地涨价,尽早就关门了。

唐郢道:“店家,你信不信,我出门喊一声,想卖我石头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到时候他们一问,你可就别想开张了。”

店家哈哈大笑:“小郎君,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贵人,您随我来,一个价,可好?”

唐郢道:“带路吧。”

店家喜笑颜开,引着唐郢和莫延枫进了后院,兜兜转转,到了一间库房,门口还有护卫把守。

唐郢察看了一番,这里还算有点意思,挑了十几块石头,便爽快地会了账。

这样阔绰的客人,谁不喜爱?店里立刻就忙活起来。切到第九个,居然真的见了玉料。

唐郢却仍面不改色,令店家继续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客栈的路上,莫延枫便问:“这些石头看着都差不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郢笑道:“我从小就习暗器之术,年纪太小摸不得精巧玩意,最先了解的,就是各类矿石的冷热柔坚。”

莫延枫道:“唐郢,你这样深藏不露,哪天你告诉我,你其实是唐门门主,我也不会惊讶了。”

唐郢笑道:“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不瞒你,我就是唐门门主,堂客,你要随我回唐家堡吗?”

莫延枫顿时脸红,斥道:“你收敛些!”

唐郢见好就收,笑道:“延枫,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莫延枫道:“不是要去矿山吗?”

唐郢道:“那么不解风情的事,我可干不出来。我已经摸清楚当地的矿石情况了,可惜,还是没找到我想要的。”

莫延枫道:“那你还要继续找吗?”

唐郢道:“我离家半年多,该回去了,你呢?”

莫延枫道:“我还要去北庭军府,那里有人在等我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那我们还能同路,我也要去庭州,从那里入瓜洲,再经鄯州进入剑南道。”

莫延枫道:“看来我们还没到分开的时候,我也是借道鄯州,再回长安。”

回到客栈,一起吃过午饭,唐郢便钻进房里,莫延枫自去采购马匹。等到回来时,唐郢还在忙活,莫延枫本想和唐郢在城中走走,眼见唐郢房门紧闭,也不好去打扰,自己回房,研磨展纸,落笔记录一路见闻。

次日就要赶路,莫延枫打开门,就见唐郢端着食物上来。

唐郢笑道:“我正要叫你起来,吃饭吧,其他都打点好了,等你吃好就可以出发了。”

最近的提虏关,快马两日可到。两人片刻不停,一直到戌时,人马皆乏,才找个临近水源的地方休息。

唐郢道:“可算要入关了,这劳什子馕饼真是吃腻了。”

莫延枫道:“听说巴蜀有许多美食?”

唐郢道:“你问我这个巴蜀人,那当然是遍地美味,只是你估计吃不惯。”

莫延枫笑道:“我不挑嘴,这饼子我觉得也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你们江淮一带,饮食清淡,花椒入药比做菜多。”

莫延枫道:“花椒也能做菜?”

唐郢笑道:“等你到唐家堡就知道了。”

莫延枫道:“我办完事,就去成都找你。”

唐郢笑道:“一言为定,我可等着你。”

不知想到什么,神态少见地有些忸怩。

莫延枫纳罕,还没见这人露怯过。

莫延枫道:“你怎么了?”

唐郢轻咳一声,将背着的那只手伸到莫延枫面前,手掌摊开,掌心卧着一只玉兔。

唐郢道:“做得粗糙了些,以后再给你更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正是属兔。

原来唐郢昨天竟是忙这玩意儿,看这品相,应是彻夜未眠。

自相识以来,唐郢不计回报,多次施救。明明自己还年长一岁,却反而是唐郢处处照料他。莫延枫自认为不是贪情之人,却忽然眼睛湿润。

莫延枫不说话,唐郢便忐忑,滇玉不算名贵,做工又粗陋,确实拿不出手。

唐郢道:“看来你不喜欢……”

便要收回。

莫延枫连忙收起,“不,我很喜欢。”

唐郢松了口气。

莫延枫道:“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你,唐郢,你给与我的,比我给与你的多太多。”

唐郢笑叹:“说什么傻话。你是我认定的人,我对你好,当然是因为我欢喜,人说生死相许,我这算得了什么呢?延枫,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脸红,有心想回应,偏又说不出口。

好一会儿,莫延枫才道:“你的这些情话,都是哪里学的?”

他自问不是口拙之人,却每每被唐郢的情话缠住。

唐郢笑道:“这都是肺腑之言,句句出自真心,你要是想听别的绕耳朵话,我也可以去学。”

这话露骨,莫延枫不接这茬,说道:“明天还要赶路,早点歇息吧。”

唐郢道:“唉,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

莫延枫恼了:“快睡觉!”

在周公到来之前,莫延枫迷迷糊糊地想:据说巴蜀之地,多有家庭以女子为重,丈夫事事以妻为先,俗称“耙耳朵”,看唐郢的表现,戏言似乎有些依据……

莫延枫早上醒来,唐郢还在睡,难得他比唐郢醒得早。

莫延枫去河边梳洗,生火造饭时,却被浓烟呛住,没忍住,咳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咳,唐郢就醒了。

唐郢道:“延枫,这些事我来就是,你去歇着。”

莫延枫道:“并不单是因为这烟,我醒来就觉得喉咙发痛,可能是昨夜着凉了。”

唐郢道:“都怪我,竟不知多买两床毯子。”

莫延枫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吹了点风就要生病。想来是那时在雪山,寒气侵体,一直没好好调养,不用担心,入关就好了。”

唐郢道:“我不管,你不爱惜自己,还不许我爱惜你吗?”

夺了莫延枫手上的器具,便去生火造饭。莫延枫无奈,只好去河边饮马。

吃过早饭,两人便继续行进了。

莫延枫本以为,不过是些许着凉,走到后来,却越来越严重,头昏眼花,浑身无力,咳嗽也越来越压抑不住,典型的风寒之兆。唐郢虽带了一堆瓶瓶罐罐,却都是外伤药,于最寻常的风寒偏偏不对症。

好容易挨到天黑,莫延枫下马时,差点跌倒,幸而唐郢扶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担忧:“延枫,你可要紧?”

莫延枫摇摇头:“我自己也是半个大夫,这病只是看着厉害,其实没有伤到内里,你不用担心,明天入关,抓两副药,很快就会好的。”

唐郢扶着莫延枫在一旁休息,便去忙活了。服侍莫延枫饮食梳洗,要睡觉时,将所有织物都盖在莫延枫身上。

莫延枫无奈:“我被压得喘不过气了,你自己也盖好吧。”

唐郢道:“我不冷,你快睡吧,我看着你睡。”

莫延枫道:“你总这样,让我于心何安?”

唐郢笑道:“那就时时把我放在心上,我正求之不得。”

莫延枫道:“你呀,别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要是你也生病了,那可不妙。”

唐郢笑道:“你不知道吗?我们唐门弟子百毒不侵,诸邪不染。”

在莫延枫身边躺下,侧身拥住莫延枫,便睡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日醒来,莫延枫的病情更严重了些。他素来强健,又有修为护体,极少生病,这种体质的人,一旦病倒,便显得来势汹汹。

莫延枫连骑马都是虚软的,唐郢将行囊放在另一匹马上,与莫延枫同骑。

眼见得莫延枫昏昏沉沉,时不时爆发压不住的咳嗽,后背的衣裳都汗湿了,显然极为难受。

一时恨不得策马狂奔,一时又担心颠了莫延枫,其心焦难耐,难以言说。

傍晚时分,终于赶着关城门的前一刻进了提虏关,一进城便直奔医馆。

大夫看过,只是风寒,唐郢松了口气。开方抓药后,唐郢便就近寻客栈歇息。

唐郢打发跑堂去煎药,自己服侍莫延枫吃了点东西,便为他梳洗上床。

莫延枫昏昏沉沉,沾到床铺,一会儿就睡着了。

唐郢摸了摸莫延枫的脸。

莫延枫的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淡极,身上冰冷,连嘴唇也是冰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南书香温养出来的俊秀人物,有礼有节,浩然正气,从前怎会觉得他古板?

一剂汤药下去,第二天莫延枫就能下地行走了。他不愿耽误时间,便要继续赶路。

唐郢自然不同意。

莫延枫道:“庭州就在咫尺,我先去办完正事,然后在庭州养病,不是更方便吗?”

唐郢拗不过他,两人便赶往庭州,下午就进了城。莫延枫自去军府,唐郢便在城中闲逛。

庭州本是军镇,本朝百年来盟北原、开互市,连这偏远小城都热闹了起来。

唐郢回到客栈,莫延枫已回来了。

唐郢道:“这梨子还不错,你尝尝,可惜你现在不能饮酒,庭州葡萄酒很有名。”

莫延枫道:“等我好了,一定和你痛饮。”

唐郢道:“你要在庭州待几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我虽然已经给长安传信,还是要尽早赶回,今天见过薛将军,明天就可以走了。”

唐郢笑道:“也好,早些办完事,也好早些来寻我。”

莫延枫本已近痊愈,不料半夜又发起热来。幸而唐郢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才发现莫延枫已是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唐郢不敢耽搁,连夜赶去医馆,将大夫提了过来。

莫延枫面色潮红,眼睛热得几乎睁不开,鬓发粘在颈上,衬得裸露的脖颈惨白。

老大夫医者仁心,虽半夜被人掳来,仍是好脾气。察看了莫延枫的体征,说不是风寒,而是风热,就去开方子了,唐郢这时倒乖觉了,恭恭敬敬送大夫出去。

这么一折腾,莫延枫彻底醒了。他睡不着,摸到随身的锦囊,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玉兔来。

这玉兔通体莹白,软耳蜷腿,一幅枕耳入眠的姿态。也不知道唐郢哪里来的工具,只短短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琢出这么个玩物来。

莫延枫自知是个正经到无趣的人,偏偏唐郢是个心思多的,或看到一事一物,就冒出个巧思来,总想着讨他欢喜。

莫延枫曾劝唐郢不必事事想着他,唐郢答道:“我并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我想着你就有干劲,也更有想法,才能做出新东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既然这么说,莫延枫再劝就显得自大,只好一笑了之。

唐郢推门进来,莫延枫连忙收起玉佩。

唐郢道:“延枫,店家正在煎药,喝过药就会好的。”

莫延枫道:“对不住,又让你操心了。”

唐郢道:“又说傻话,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莫延枫道:“你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快回房去睡吧,待会儿我自己喝药就行。”

唐郢道:“我等你睡着了就去睡。”

莫延枫道:“风热可是会传染的,如果连你也病倒了,那我才要睡不安生。”

唐郢道:“我就算去了,心里惦念着你的病,又怎么能安睡?你不要再劝了,我要看着你,才能安心。”

莫延枫无奈,且病中实在没有精力,便由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忽道:“那玉兔做得粗糙,你要是喜欢这些玩意儿,我以后给你做更好的。”

莫延枫脸热,知道他看到了自己之前的痴态,强撑道:“我觉得这玉兔很好,以后就算有别的,也不会忘了这个。”

唐郢道:“哦,那我明白了,以后我都做兔子给你,如何?”

不等莫延枫回答,又自顾自说道:“单是兔子冷清了些,得有个别的动物来配,你觉得龙怎么样?”

莫延枫岂会不懂他的无赖话?唐郢正是属龙。但他正经惯了,就算是玩笑,也认认真真解释。

“胡闹,我如果带着龙纹玉佩,老师第一个就要问我的罪。”

唐郢道:“那就做个龙缠兔,这总不违禁吧?”

莫延枫道:“越发没道理了,好好的玉,雕这些不着调的。”

唐郢笑道:“只要你喜欢,那就值得。”

第二天早上,莫延枫就好多了,除了有些许头昏,体热已经消退。他想继续启程,唐郢如何能同意?不管莫延枫怎么劝,这次是绝不会让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自忖,以自己的身体底子,喝两副药,明天绝对痊愈。好说歹说,才劝得唐郢同意,如果明天无事就启程。

两人也不出去,就在房间里下棋。莫延枫在病中,饮食都是唐郢端来,他们一个江南人,一个巴蜀人,自然吃不到一个锅里,两人各吃各的。

到了下午,莫延枫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便去采购路上的物资。出了庭州,下一站就是西洲,预计要三天,顾忌着身体,莫延枫还买了辆马车。

却不料半夜又是高热不止。

唐郢又将老大夫提来,大夫把过脉,又看舌苔体征,也是纳罕。莫延枫的脉象和昨晚一模一样,都是脉浮而数,舌苔微焦,风热之症。莫延枫吃了几副汤药,本该好转才是,但这般反复,倒像是冲撞了起来,便有些犹疑。

大夫问道:“今天吃什么了?”

唐郢道:“他今天只喝了粥,并几样小菜,没吃其他东西。”

大夫点点头:“我再开一副方子,让他先吃着,如果明天还不得好转,再来寻我。”

唐郢送走大夫,他出手大方,自有跑堂去拿药煎药。

短短几天,莫延枫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唐郢摸摸他的脸,满脸的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身上滚烫,唐郢的手冰凉,莫延枫按住他的手贴在脸上,露出舒适的笑容。

他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唐郢却根本笑不出来。

莫延枫道:“人吃五谷杂粮,自然就会生病,你不要太担心了。”

唐郢道:“延枫,我恨不能以身代之。”

莫延枫微笑:“又说傻话,有谁喜欢生病的,这还要抢着来吗?这是小事,谁没有过头疼脑热呢?”

唐郢道:“你不知道我的心焦,都是我没照顾好你。”

莫延枫无奈:“你这话说得,好像是你故意害我生病一样,我也是个男子,哪有这么脆弱。”

唐郢没再说什么,端了热水来给莫延枫擦拭身体。之前莫延枫意识不清,唐郢为他换衣他无法拒绝,现在他清醒着,便坚决地赶走唐郢,自己艰难地擦了身,换上清爽衣物。

没多久,唐郢敲门送药。

唐郢将药搅得温热,递给莫延枫,莫延枫不习惯一口一口受苦,一口气饮了,苦得直拧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将他唇上的药汁舔净了。

唐郢道:“延枫,感同身受。”

莫延枫无奈,“你是小孩子吗,药也要来尝尝。”

已是深夜,莫延枫喝了药,没多久药性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唐郢不敢离开,就在床边守了一夜。

莫延枫醒来,就见唐郢趴在他的床头,看着十分憔悴。

莫延枫刚起身,唐郢就醒了,探过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笑道:“很好,已经不烧了。”

莫延枫道:“你费心了,快去睡吧。”

唐郢道:“我不困,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莫延枫道:“我已经好了,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郢道:“我们等下再请大夫看看,确认没事我才放心。”

莫延枫知道他的顾虑,笑着点点头。

两人吃过早饭,就去医馆,老大夫把了把脉,捻须微笑。

果然已经好转了。

两人就在城中闲逛,日暮方归,用过晚饭就各自回房了。

莫延枫喝了药,早早就睡了。他和唐郢约好,明天就动身去西州。

莫延枫又是在湿热中醒来。

他一向衣冠整洁,现在却敞开衣襟,如煮熟的虾子般浑身红热,汗珠凝在鼻尖,摇摇欲坠。

唐郢连忙将老大夫请来,又另请了几位积年大夫,大夫们轮番看过,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下定论。

大夫们亦是不解,脉象来看是风热之症,但是一剂药下去,却是治标不治本,便怀疑另有隐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对着唐郢的冷面,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延枫道:“诸位先生,不必顾虑,在下究竟身患何症?”

众大夫目光交汇,老大夫做了个代表,答道:“公子,这般似假似真,变幻脉象,老夫从未见过,请恕老夫才疏学浅……”

唐郢冷笑:“你早上才说他无碍,晚上就说治不了?”

莫延枫道:“唐郢,老先生医者仁心,你不要迁怒。”

老大夫道:“无妨,唉,实话说,公子,老夫怀疑,你这病不同寻常,更像是中毒,且是奇毒。”

唐郢道:“你说清楚!”

老大夫道:“脉象来看,公子内里完好,只有体征孱弱,寻不到病根,汤药只能一时压住体表热症,药效一过,便又反复。”

唐郢道:“你可有对策?”

“请恕老夫无能,只能开个方子,暂时压制这体表之症,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医师拱手告辞,唐郢强打起精神,送走了一行人。

因见外客,莫延枫穿得严严实实,他今晚的症状比前几天剧烈,已是汗湿重衣,连被褥都汗湿了。唐郢给莫延枫擦洗换衣,便将他抱回自己的房间。

莫延枫热得睡不着,人也昏沉无力,唐郢抱着他,一边渡内力给他缓解。

唐郢道:“延枫,你别怕,庭州治不了,我们去鄯州,去长安,去药宗,一定能治好的。”

莫延枫道:“嗯。”

唐郢道:“从前有发作过吗?”

莫延枫摇头。

唐郢道:“你在玉滇城,可有遇到什么人?”

莫延枫的病,正是从离开玉滇城的时候开始的,那也是他们唯一分开的时候。

莫延枫强撑着,尽力去回忆当时情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他只去了车马行和食肆,只是平常的买卖,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也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如果是柘安部追上来了,又为何不见下一步动作?更何况有唐郢在,旁人如何能在他眼皮底下施毒,而不被他察觉?

莫延枫摇头:“没遇到什么特别的。”

他想不通,更何况唐郢。

唐郢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这毒连我都瞒过去,恐怕并不是普通的毒,延枫,你可信我?”

莫延枫道:“什么?”

唐郢道:“唐门擅长制毒,也擅长解毒,延枫,我回唐门请长老为你诊治,你可愿随我回去?”

莫延枫思索片刻,说道:“也好。”

唐郢喜道:“延枫,你放心,唐门一定能治好你。”

跑堂小二送药来,莫延枫喝过药,才渐渐安稳了。他占了唐郢的房间,便往里让让,请唐郢上床同寝。

次日巳时,莫延枫购置的马车派上了用场,两人马不停蹄东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经西州,又经伊州、瓜州,途径空灵神妙的西海,也无暇停下观赏。连行十余日,终于到达鄯州。

鄯州民风彪悍,以斗犬闻名,但他们全无兴致。每到一地,都直奔医馆,大夫却都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唐郢也不强求,开了散热的药,便寻客栈落脚。

掌柜见唐郢提着药包,莫延枫面色惨白,虽极力忍耐,仍是止不住掩帕咳嗽,就有些犹疑,怕是痨病。

唐郢冷眼扫去,丢出一锭银子。

“勿要多言,开间上房。”

他素为上位,积威甚重,又出手大方,掌柜连忙挤出笑脸,引他们到楼上房间,还留下个跑堂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敲门,送进来饭食并汤药。

“延枫,这是本地特产的明昌鱼,你多吃一点。”

唐郢端着桌案过来,莫延枫指指桌椅,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鄯州比起北庭之地,已算丰饶。鱼粥虽清淡,比起馕饼肉干,不知好了多少。

只是莫延枫全无胃口,强撑着吃了半碗,再一鼓作气把药喝干,之前还会觉得苦涩,现在他几乎尝不出味道,漱口净手,便又上床了。

刚吃过饭不宜躺下,唐郢便抱着他,靠在自己身上。莫延枫越发消瘦,摸起来已是见骨,唐郢心痛难言。

莫延枫身上无力,轻声道:“唐郢,和我说说唐家堡吧。”

唐郢忍着思绪,微笑道:“好,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莫延枫道:“听说巴蜀有竹熊,我还没见过呢。”

“等到了唐家堡,我带你去看,它浑身雪白,四肢却是黑的,耳朵也是黑黑的,还有大大的黑眼圈,肥肥胖胖一团,会在你身边打滚,抢你手上的竹笋,要是趁它不注意,从它背后推一把,能从院子这头滚到那头。还有机关小猪,你不是对我的机关匣很好奇吗?这机关小猪就是个妙物,喂上材料,转上发条,就能吐出许多趁手的弩箭来,它还能认路,堡里的小弟子,常常用它来传递秘密玩物,我做了几只放在堡里,等你到唐家堡,就送给你玩,可好?还有天工机甲,人可以在里面操作,看着笨重,却可演阵法之变,是唐门最有威慑力的武器……”

莫延枫闭着眼睛,顺着唐郢的话语畅想,仿佛能亲眼看到唐家堡的静谧、诡绝、神奇……

忽然,莫延枫爆发出急剧的咳嗽,仿佛要把脏器都咳出来,好容易止住咳嗽,却见浅色帕子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延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唐郢,能与你相识,已是此生幸事,我死之后,将我送回长歌门……”

唐郢道:“别说了,延枫,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莫延枫道:“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这般执迷,我怎能心安……”

唐郢道:“是我没照顾好你,你睡吧,我再去寻个大夫来,鄯州的大夫必定比边城的高明。”

莫延枫道:“那你去吧,唐郢,我等你回来。”

唐郢扶着莫延枫躺下,便出去了。

莫延枫摸出玉兔,灯下还是这么莹白可爱,莫延枫却别开头,不忍再看了。

次日醒来,莫延枫症状全消,试着运转功力,昨天还是伤入肺腑,今天竟然就痊愈了。唐郢趴在他床边,眼下深重青影,他这段时间确是累极了。

莫延枫一动,唐郢便醒了。

唐郢喜道:“延枫,你可还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鄯州的大夫当真高明,你说是吗?唐郢。”

唐郢道:“延枫……”

莫延枫冷笑:“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唐郢道:“不,延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延枫道:“事到如今,唐郢,你还要瞒我吗?”

唐郢顿时不语,莫延枫看着他,亦不出声。

房间里沉默良久。

久到莫延枫以为唐郢不会再答复时,唐郢终于开口。

唐郢道:“我们唐门中人,生来体内带毒,又因为秘术传承,所以都是族内通婚,我就是下任家主,真名唐泛则。”

莫延枫早就察觉,唐郢的气度能为,不像一个普通弟子。却不想竟是这般身份,更有这样的隐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唐门中人,果然狠辣,你以为,把我骗到唐门,就能让我甘愿?”

唐泛则惨笑道:“是我自私贪婪,却又瞻前顾后,下不了狠手。”

唐泛则深知,以莫延枫性情,如果知道此中内情,那他们就是天各一方,再无可能。他生来是唐门之人,家族培养他二十余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他又如何能放下莫延枫?

莫延枫又何尝愿意相信,给自己下毒的人,就是悉心照顾自己的爱人?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去试探……

唐门隔绝世外,内部诡谲森严。两人要想相守,要么莫延枫放弃自己的亲人、身份与抱负,做个唐门“内人”;要么唐泛则放弃自己的责任,在唐门的追捕下,隐姓埋名,苟且一生。

莫延枫出自载文释道的长歌门,自有一番济世安民的抱负,而唐泛则天之骄子,如何忍心看他背叛家族、落拓江湖?

他以为他们彼此心意相通,暗许白首之约。却原来,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唐泛则道:“延枫,我骗了你,害了你,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我确确实实心悦你,我从未真正想要伤害你。”

莫延枫道:“我知道。”否则凭唐门的诡秘之术,何至于轻易痊愈?

唐泛则下定决心,取出随身的信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这是我们唐门弟子的信物,叫做解剑拜仇,我把它交给你,从此不再是唐门中人,延枫,我们远走高飞,可好?”

莫延枫看了眼手中的面具,又看着唐泛则。他情深如许,怎忍心相负?

“好。”

唐泛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心中狂喜,一把抱住莫延枫。

唐泛则喜道:“延枫,我必定一生敬你爱你,绝不负你!”

莫延枫道:“我信你。”

“这是出师之时,门主赐给我的寒露笛,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你收好,从此世上再没有莫延枫了。”

莫延枫身体已经好转,两人既然决定放弃身份,自然不会再回长安或者唐门,既来鄯洲,便打算去西海看看。

两人同乘一骑,唐泛则得偿所愿,心情快活极了。

唐泛则笑道:“说起来,还没听过你弹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延枫道:“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

唐泛则道:“你教我吹笛子吧,以后我们就可以合奏了。”

莫延枫点头:“好。”

唐泛则很有天分,莫延枫教他指法,演示几遍,他就吹得有模有样了。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西海附近的石堡城。此处是吐谷浑的地界,虽然只是个不足千户的小城,然城主深慕汉化,城中胡汉混居,贸易繁荣。

“不巧,这几日是茶马集市,本店只剩一间房了,还是客人临时退的,两位都是男子,凑合一晚也无妨,您去别处也不一定有空房。”

莫延枫思索片刻,又去看唐泛则。唐泛则自无不可,且莫延枫大病初愈,他也不放心莫延枫独处。

石堡城历经百年,城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人在城中闲逛,莫延枫还在药铺发现罕见的雪莲,也是纳罕。

磨磨蹭蹭挨到戌时,各自洗漱,吹灯落帐,都老老实实平躺着,然而如何睡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延枫翻个身,对正对着唐泛则的眼睛。湿热鼻息扑在彼此脸上,似乎有种不可名状的气氛在帐内蔓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在莫延枫额上轻轻一吻,笑道:“快睡吧。”

他没想到莫延枫会回应他。

情欲瞬间点燃了理智。

转瞬就是呼吸纠缠,身躯交叠,抵死缠绵。

“嗯……”

“对不住,弄疼你了吗?”

“无妨,是我甘愿……”

月落西楼。

莫延枫睁开眼,轻手轻脚下床,最后看一眼爱人,离开了房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峡近来水匪横行,尤以瞿塘峡为甚。水贼连营结寨,号称十二连环坞,以白帝城为首。他们不仅盘剥过往商旅,还劫掠平民百姓,当地民众苦不堪言。

而水寨浮财既丰,便充实器械,官军几次围剿,都被水匪依托山水之势击退,反而损兵折将。

杨延之在三峡寻访两月,已经尽知十二坞的底细,除了白帝城。

贼首宫逊据白帝城为营垒,城中守卫极严,他几次潜行,都不能接近白帝城寨主宫逊,反而打草惊蛇,城中巡防更加严密起来。

他正在茶摊凝神,却听院子里忽有喧闹。

杨延之从窗下看去,只见一紫衣女子刀法精妙,劈出的刀气如有实质,将一男子困在其中。

那女子道:“你渔家出身,却助纣为虐,今断你一臂,以做惩戒!”

那男子连连求饶:“女侠开恩!我还有父母要奉养,要是断了手臂,更没有生计!我发誓马上脱离水寨,绝不再害人了。”

那女子闻言,抬手在他脸上划了一刀,说道:“哼,那我就信你一回,且先做个记号,以后再见你为非作歹,绝不饶你!”

那男子不敢去捂伤口,忍着疼痛说道:“多谢女侠开恩!我再也不敢了!”

紫衣女子冷喝一声“滚”,那男子连忙逃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但是这女子紫衣貂裘,背着傲霜刀,明显出自霸刀山庄。

杨柳两家为世交,既然遇见,于情于理都该交际问候。

那女子进了茶馆,直上二楼,见杨延之也觉得面善,对杨延之含笑抱拳,杨延之拱手回礼。

那女子笑道:“阁下可是长歌弟子?”

杨延之道:“在下长歌门杨延之。”

“果然是你,我是柳蕴,四年前到长歌门看望息风,我们见过面。”

杨延之恍然:“原来是你,惭愧,刚才竟没有认出来,柳姑娘,瞿塘峡最近不太平,柳姑娘孤身一人,千万小心。”

柳蕴道:“杨先生是觉得,女子就好欺辱?”

杨延之道:“是在下失言,柳姑娘有所不知,本地有个水寨,寨主性好渔色,放言要收集天下美人图,派手下四下劫掠美貌女子,柳姑娘若无要紧事,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柳蕴笑道:“原来如此,多谢杨先生好意,但我霸刀山庄岂会畏惧小小水贼?若遇此獠,斩了就是。”

杨延之道:“白帝城不是寻常的水贼,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蕴道:“正有此意,请随我来。”

霸刀山庄的船队停在岸边,柳蕴引杨延之上了其中一艘大船。

霸刀柳家以擅铸兵器闻名,先祖随太祖征战四方,以开国之功,特许武器专卖之权。

柳蕴此行,正是押送一批武器到云安郡夔州军营。

柳蕴道:“我虽不是官场之人,但锄强扶弱,本就是我辈应有之义,杨先生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

杨延之道:“倒的确有一个计划,只是不知柳姑娘是否做得了主。”

柳蕴笑道:“此处是我主事,杨先生不必顾忌,说来听听。”

杨延之道:“霸刀神兵天下皆知,如果以这批军械为饵,诱出白帝城的水匪,再提前设下伏兵,或可聚歼贼寇。”

柳蕴道:“我此行共计二百余人,皆是门中好手,霸刀弟子从不畏战,十二连环坞我也有所耳闻,若能有机会除了这顽寇,何乐而不为呢?”

杨延之道:“夔州军营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蕴道:“夔州军营此刻正在上游接应,依我看,瞿塘峡的兵马羸弱,不如请夔州兵马提前埋伏,胜算更大。”

杨延之道:“妙极,只是夔州兵马要越境到瞿塘峡,恐怕不易。”

柳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与夔州兵马有司相熟,你又是奉命而来,我们一起去请他相助,他有了说辞,在接应军械途中铲除了水患,于他也是一笔军功,想来他不会拒绝。”

杨延之笑道:“柳姑娘胆识过人,在下佩服,我已经联络了白帝城的内应,会尽快探明白帝城虚实,你这几日先在此等我消息。”

柳蕴道:“何必这么麻烦,那贼子不是在收集什么美人图?我正好以此身份进去。”

杨延之道:“万万不可!白帝城寨主绝非等闲之辈。”

柳蕴道:“我们等得,这江上的渔家可等不得,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潜伏进去,你在一旁为我掠阵,就算被他发现,凭我们的身手,也能脱身。”

也不管杨延之的异议,吩咐船队在此留守,火急火燎去联络相关人物了。

历时一月,夔州军马伏击成功,匪首宫逊所领白帝城水匪,被瞿塘峡官军围剿殆尽。宫逊负伤而走,其余人或逃或降,白帝城匪患荡尽。

白帝城既除,十二连环坞群龙无首,惶惶不安。杨延之联系忠州、酆州、岳州等地长官,将十二坞各个击破。前后不到半年,三峡匪患除尽,杨延之在江陵收尾,正要回长安复命,恰遇上霸刀山庄的船队返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待杨延之和柳蕴分享好消息,就先得知柳蕴的噩耗。

原来当日伏击成功后,柳蕴就率领船队继续西行了,杨延之都没来得及给柳蕴践行。柳蕴自夔州归返时,却正遇上那逃走的白帝水寨寨主宫逊。

柳蕴曾经以征集美人的名义潜入白帝城,宫逊见过她,如今既然知晓柳蕴的真实身份,自然深恨她。他潜入水中,暗中向柳蕴投毒。柳蕴一时不查,被他得手,可恨他水性绝佳,霸刀弟子虽重伤他,却仍被他逃脱。

霸刀船队疾行北上,一路延请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杨延之与柳蕴分别不过三个月,再见她时,已消瘦得骇人。

杨延之愧疚不已,若非自己将柳蕴卷入此事,以霸刀山庄的威望,白帝城必定不敢招惹,柳蕴合该安稳返航了。

杨延之当即与霸刀山庄船队同行,在河间分别后,便快马赶赴长安复命。记挂着柳蕴的病情,在西京逗留不到三日,就赶往河朔了。太子虽惋惜杨延之依然不肯应实缺,但也体谅杨延之的急切,放他去了。

杨延之赶到霸刀山庄,柳蕴仍然昏迷不醒。

霸刀山庄上下知大小姐为匪贼所害,皆愤怒不已,庄主发布天价赏格,号令江湖侠士全力追捕宫逊,死活不论。

药宗圣手陈清颜还在从长白山赶来的路上,柳蕴每日都在昏迷,偶尔醒来,就是剜心剧痛,若非柳蕴性情坚忍,又常年习武,体格强健,恐怕都等不到陈清颜的到来。

然而陈清颜也救不了柳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小姐的体征奇特,表面无事,内里却每一节经络都在颤动,似乎有活物在啃食,依老夫所见,柳小姐所中的,恐怕不是毒,而是蛊,惭愧,蛊术非我所长,不敢贸然下药。”

柳二夫人凄然道:“竟连您都没法子吗?”

陈清颜道:“老夫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西南之地,有苗民养蛊虫以伺人,不过此法阴毒,已经失传百年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传承。”

柳二爷道:“既然有迹可循,那我们派人去蜀地寻访就是,陈老,不知小女的身体状况……”

陈清颜道:“老夫虽无法为柳小姐拔除蛊虫,但可为她延缓蛊毒,只是——”

柳二爷道:“陈老但说无妨,无论是什么药材,柳家必定倾力寻来。”

陈清颜道:“不是药材,而是药理,柳小姐阴虚已极,才会剧痛蚀骨,但蛊毒已侵染经脉,药石无用,只有阴阳调和可暂缓此症,当务之急,是为柳小姐寻一位夫婿。”

陈清颜此话一出,满座寂然。

柳二夫人泣道:“这个节骨眼儿,去哪寻个合适的男子?”

更关键的是,柳二夫人深知柳蕴脾性,她若知晓其中关窍,那是宁死也不会屈从的。如果强行给她招亲,只怕白事比红事来得还早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专为柳蕴而来,自然是山庄贵客,便也被请来听诊。却不料此毒邪佞至此,竟然连药宗圣手都不能治,而那缓解之法——

杨延之看着昏迷中的柳蕴,这样可敬可爱的女子,因他而遭此横祸,且杨柳两家世系往来,他岂能见死不救?

杨延之起身,对柳二爷长揖。

“世伯,伯母,晚辈深慕柳姑娘高义,本打算事务终了就请长辈来提亲,如今事态紧急,请恕晚辈唐突,自请婚姻,请世伯、伯母成全。”

柳二爷道:“杨世侄,你有此心,我甚是感激,但婚姻不是儿戏,切莫因此误了你终身。”

杨延之道:“晚辈四年前就见过柳姑娘,有幸在瞿塘峡联手除匪,深为柳小姐的胆识折服,晚辈是真心求娶,绝无勉强。”

霸刀山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药宗长老名不虚传,几针下去,效果立竿见影,大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又有长歌门杨先生情深意重,不远千里护送大小姐北上,不日就要与大小姐完婚。

真可谓双喜临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月皎皎,亘古不变。

可世上哪有恒久?

雪会消融,月会落下,风吹走沙,人也各自天涯。

杨延之独坐窗前,饮了杯酒,取出怀中一物,掷入湖中。

忽有黑影一闪而过,杨延之一惊,喝问:“是谁?”

“你既然不要它,就还给我吧。”

那人现出身形。

杨延之道:“阁下夜访霸刀山庄,所为何事?”

那人道:“听说贵庄有喜事,特来讨杯喜酒。”

杨延之道:“阁下好意,在下心领了,明天才是吉日,还请贵客走正门而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笑道:“妙极,你竟能这般决绝,倒显得我纠缠不休,软弱可笑了。”

杨延之道:“阁下认错人了。”

那人大笑,“不错,你是杨延之,不是莫延枫,世上哪有莫延枫此人?是我在痴人说梦。”

杨延之道:“贵客若是来观礼,在下可派人安排客房,若是再这样无礼纠缠,请恕在下不能奉陪。”

唐泛则道:“我以前还担心过,以你的温良性子,若是入了朝堂,恐怕要吃亏,没想到你心狠起来,剜人心肺也面不改色。”

杨延之别来脸。

唐泛则道:“可笑,你已绝情至此,我却还是狠不下心,延枫,延枫,多谢款待,明天与你喝最后一杯酒——你的喜酒。”

天山雪,大漠月,伊人笑,远去了。

永失所爱。

巴蜀之地,总是雾蒙蒙的。唐家堡的高墙守卫着与世隔绝的安逸,神秘而威严,外人如果没有人引领,林中遍布的机关陷阱随时可杀人于无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队人进入唐家堡。

唐泛则还未下马,便围上来一群孩童,叽叽喳喳,笑笑闹闹。

唐泛则外出一年多,上下虽知晓他本领,也免不了为他悬心,如今他平安回来,众人才真正安心。

唐涪衣是跑过来的,为了迎接唐泛则,特地换上新做的雀翎衣。

随行弟子见她迎上来,都知趣地停下了。

唐涪衣笑道:“哥哥,你这次出去好久,我好想你。”

唐泛则点头:“嗯,七妹妹,我带了礼物给你们,去找阿翎拿吧。”

唐涪衣道:“哥哥,我这身衣服好看吗?这是我为成亲准备的嫁衣,先穿给你看。”

唐泛则道:“好看,七妹妹,我父亲在吗?”

唐涪衣道:“家主知道你回来,让你去议事厅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我这就去。”

议事厅阴冷晦暗。他幼时顽皮,常常躲在这里玩闹,有时被父亲抓住了,也并不畏惧,反而爬到他膝头,童言童语,惹得众位叔伯发笑。

长大后才发现,父亲不爱笑,叔伯们也不爱笑。从前来惯的议事厅,也变得阴冷幽暗起来。

唐门的规则和唐家堡的砖墙一样古老而陈旧。

他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唐门生他养他,传授他千机百变,对他寄予厚望,他便按照他们定下的模子生长。

可他因此失去了延枫。

而他还要再回到这个地方,扮演他们定好的模样。这是他生来的责任,他曾想过与爱人逃离,却还是回到了这里。

杨延之成亲了,他也有一位未婚妻,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会娶她,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对她亦是如亲妹般关照。

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何为情爱。

“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中惟有机关之术,愿终生不婚,钻研阁中至臻之秘。”

“滚出去!”

唐泛则住到了唐家堡外的一处竹林小筑。他幼时兴起,闹着要养竹熊,父亲无奈,挨着竹林给他造了一座小院。竹熊早被他捉弄跑了,他亦兴尽,便离开了这里。

唐涪衣泪眼问他:“为什么?”

她满心欢喜迎接唐泛则归来,却等来他终生不婚的自白,她自小就要嫁的人,忽然就不要她了。

“七妹妹,是我对不起你。”

“一句话就想打发我吗?哥哥,你从前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还要带我去中原玩,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唐泛则道:“就当是我骗你吧,七妹妹,别等我了。”

原来绝情的人,不止是杨延之。

唐泛则住在竹林小筑,母亲来劝他,但唐泛则心志不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等着父亲,他知道父亲会来。

小时候他总爱赖着父亲,于是弟子们常能看到,冷淡寡言的年轻家主,身上挂着个顽皮的孩子,甚至骑到他头上去。

偶见笑容的年轻家主已经老去了,慢慢模糊成和叔伯们同样的面孔。

唐泛则很少下棋,他是个跳脱的性子,除非遇到他感兴趣的事情,难得能静下心来琢磨。

家主落下一枚黑子,唐泛则略作思量,也下了一子。

他们都没有说话,随着年龄增长,这对父子越来越相似,越来越沉默。

“少主!你看这只崽——”

唐翎抱着一只竹熊幼崽兴冲冲闯进来,见此情景顿时收敛。

家主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养过一只。”

唐泛则道:“是,可惜它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主道:“不是跑了,是死了,没有父母照料,你又尽喂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它活不下来。”

唐泛则道:“是这样吗?真是罪过。”

家主道:“出去一趟,你竟变得这么心慈了?”

唐泛则道:“……”

家主道:“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唐泛则道:“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我不会回来。”

家主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明白,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

唐泛则道:“父亲,我一向敬重您,但只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家主看着唐泛则,这么年轻,这么骄傲,却再不复往日的神采飞扬。他的孩子,聪颖机变,张扬肆意,少有不可得之事。却原来,他的劫在这里。

家主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老太太来看他,睿智的眼睛里满怀忧虑。

唐泛则作为继承人,家族倾力培养二十余年,他的性情,看似放浪,实则坚忍,他想要的东西,不计手段也要得到,从未见他如此心灰意冷。

唐老太太道:“则儿,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或者,遇到什么人?”

唐泛则道:“奶奶,我不瞒您,我遇上了一个人。”

唐老太太道:“中原人?”

唐泛则道:“是。”

唐老太太道:“她在何处?只要她立誓,从此不离开唐门,唐门也并非不能接纳。”

唐泛则道:“他——已经死了。”

他的延枫,早和唐郢一起,死在了天山雪夜。

杨延之成亲后,便和柳蕴回长歌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诏之乱爆发,两人随即转入剑南道,一是为襄助宁王,二是为寻访解蛊之法。

刚入黑河城,便有宁王的人接应,将他们请进宁王府邸。

挚友重逢,自是欢喜。

宁王笑道:“延之,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杨延之道:“什么好消息?”

宁王道:“宫逊的下落找到了,他自知难逃中原势力的追捕,便躲进南诏,做了南诏王的走狗。”

杨延之和柳蕴对视一眼,分外惊喜。

原来杨延之和柳蕴成亲后,柳蕴体内的蛊毒暂时得到了压制,但也只略微消停两个月,近来又开始发作。每次发作,如被虫蚁啃食内里,疼痛欲死,更可恨者,竟致经脉渐渐僵化。

柳蕴本是性情如火,如何能忍这等折磨?日日盼望找到宫逊,逼出解药,纵使不得,也要泄心头之恨。

杨延之道:“明天我就去南诏,必要将他擒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王道:“他现在南诏王座下,南诏王十分赏识,护卫甚严,你莫心急,听我细说。”

杨延之道:“王爷的意思是?”

宁王笑道:“延之,宫逊不过跳梁小丑,等到战事平定,我必定让南诏王献上此人。”

杨延之沉吟片刻,说道:“南诏受我朝羁縻多年,汉化已深,此番举事来势汹汹,但是未必铁板一块。”

宁王道:“正是如此,南诏六部本是各自为政,二十年前昆氏崛起,自称南诏王,其余五部未必心服。我来此就藩,杭氏、沫氏、浑耶氏就曾派人来见礼,延之通晓南诏语,又胸怀军国大略,正是最合适的人,你可愿助我?”

杨延之道:“正有此意。”

战事如荼,杨延之不多耽搁,与柳蕴说明内情后,便潜入南诏境内。

南诏王忽然多了位座上宾,这位精通卜术的术士,自称方时雪,来自东海蓬莱,一路追寻龙脉来到西南之地。

龙脉二字,向来最能挑动野心家的心弦。

南诏王正广招天下英才,像方时雪这样通晓天文地理,甚至能寻龙勘脉的东海奇士,焉能不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番试探,确认方时雪虽有才略,却并无功力,便渐放开戒备,许他自由出入。

方时雪勘察龙脉,暗中录山川地理为册。他卜卦极为灵验,时常料敌在先,南诏王越发信任。

他作为南诏王尊崇的客卿,各部自然也不敢怠慢。

据方时雪观察,南诏王积威极深,亦是积怨极深。此番叛乱至少有两部是被裹挟,便是南诏民间,亦是民怨沸腾。其势必不可久,或可一战而定。

【懒得细写这些了,只想写唐歌的双人剧情】

唐门上下都纳罕,向来坐不住的少主,竟然真的转性了,半年都没出过唐门。

唐泛则将故人之物收起,强迫自己忘记故人模样,一心研究密阁机关术。

他以为,就这样磨灭那人的身影,他们各归其位,再见永无期。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他自称叫杨延之,与少主是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沉寂的心猝然跳动了起来。

等不到天亮,他踏着月色策马赶往成都。

延枫,延枫。

唐泛则停在唐门堂口,弟子牵了马,引他到后堂歇息。

杨延之思绪纷乱,难以入眠,正在廊上凭栏观月,一低头,却见一人立在院中,也正抬头看着这个方向。

落月那般圆满而暧昧。

他们隔得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他们又隔得那么远,隔着楼,隔着风,隔着山川和明月。

你是在等我吗?正如我在等你。

一时间,两人竟是同一种心思。

唐泛则飞身落到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看着唐泛则,从前就觉得他像日光般夺目热烈,几乎能把人灼伤。

“延之,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杨延之如梦初醒,拱手揖礼:“唐兄,好久不见。”

唐泛则笑道:“何必这么见外,你可唤我泛则。”

“我来此,想请你救一个人。”

“难得你开口,要我救谁?”

“她,是我夫人。”

唐泛则笑容凝在脸上,甚至来不及变换表情。

“救谁?”

“我夫人,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住口!”

杨延之压抑所有情绪,咬牙道:“唐兄,她身中蛊毒,命在旦夕,我从来没有求过人,我只求你救她。”

唐泛则道:“杨延之,你没有心吗?”

——何其荒悖,何其残忍!

杨延之何尝不知,自己此举堪称无耻,但柳蕴已是生死之间,个人的脸面又算什么?

南诏乱平后,昆氏被黜,白氏被推举为新南诏王,识趣地将宫逊交由宁王处置。

宫逊自知难逃一死,深恨杨延之夫妇,狂言不救,自尽而亡。宁王虽令倾力寻巫蛊术士,却都是同样的答案。此蛊十分霸烈,控蛊人既死,蛊虫再无人可制约,不出半年,柳蕴必因蛊虫侵染,痛苦而死。

杨延之如何能亲眼看着柳蕴去死?他能想到的唯一生机,只有世居巴蜀的百年世家——唐门。

杨延之道:“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能救她,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唐泛则道:“呵,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道:“你难道真要见死不救?”

唐泛则冷笑:“我的狠毒,你难道是才知道?”

杨延之闭了闭眼,道:“是我唐突了,我明天就走。”

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带我看看吧。”

杨延之挑起床帐,柳蕴睡得不安稳,连梦中都拧眉。她功力尽丧,连陌生人接近也没有警醒。

唐泛则也不顾忌,揭开柳蕴的衣领,指尖点在颈侧运力,没多久,皮肤便浮现出青紫色纹路,似乎有活物盘踞,隐隐蠕动。

唐泛则注视着这段脖颈,看起来那么苍白脆弱,只要略微用点力,就能轻易折断,从此再无声息。

杨延之道:“你可看出眉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回过神来,暗笑自己痴昧,就算没有她,延枫难道就会回来?

唐泛则道:“这是迷花蛊。”

杨延之道:“你知道这种蛊?那可有办法救她?”

唐泛则道:“迷花蛊只以女子为宿体,发作时痛入骨骸,除了下蛊之人,旁人无法驱使,中蛊人或淫乱而死,或自行了断。”

这正是杨延之最担心的情形,以柳蕴之烈性,一旦知晓这些内情,绝不能忍受这种屈辱。

杨延之道:“可有破解之法?”

唐泛则道:“虽然不能操控蛊虫,但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她。”

杨延之道:“什么办法?”

唐泛则道:“将蛊引到男子身上,则蛊虫自行消亡,我可以为她施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你,留在唐门十年。”

杨延之顿立当场。

他看着唐泛则,唐泛则也正看着他。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唐泛则的内心深处。

相思成疾,无药可救。

杨延之道:“我答应你。”

唐泛则冷笑:“好!好!你为了她,连最看重的礼法抱负都能抛弃!杨延之,你当真是个无心之人。”

杨延之别开脸,注意到柳蕴神色十分痛苦,握着她的一只手,为她传功安抚。

唐泛则冷眼看着,从前他照顾杨延之,转眼杨延之在他面前照顾他的妻子。

何其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可笑的是,他还要帮杨延之救他的妻子。

唐泛则道:“迷花蛊只能转移到与宿主有肌肤之亲的男子身上,之后那人便与蛊虫共同衰竭而亡,唐门中人体内带毒,正可克制这种蛊虫的毒性。”

杨延之能如何?此生注定不能回应唐泛则,便只有将心事深埋,做个最无情的故人。

杨延之道:“唐兄救命之恩,我夫妻必结草衔环以报。”

唐泛则将他们带回唐门。

半个月过去,柳蕴的身体就有了起色,虽然还虚弱着,但已经能勉强拿起傲霜刀,这对柳蕴而言,不亚于再生之喜。

唐泛则带了外人回来,唐门上下自然有微词。好在有唐老太太发话,且唐泛则身为少主,又承诺不会令他们走出院子半步,众人便也不好说什么。

孩子们却对外来人充满好奇,总想溜进来看看,却每每还没进院子,就被唐翎捉住,丢出了一个又一个。

唐泛则一出现,这群孩子就呼啦啦跑光了。

今日堡中议事,唐泛则不得不离开,嘱咐守卫们看好院子,便去了唐家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涪衣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父亲说,唐泛则应是心中有人。家人都劝她放下,可她如何甘心?

唐泛则带了两个中原人回来。她眼看着唐泛则为了救那女子,一天天消瘦下去。

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唐泛则不惜违背祖制,也要带回唐门?

唐翎正和孩子们嬉闹,守卫被唐翎吵得头痛。

唐涪衣轻巧地潜入院子里。

她的浮光掠影修得不错,唐泛则还夸赞过。

她听到屋内的谈话声,判断出男子修为不俗,而女子气衰体弱。唐涪衣等那男子离开后,才潜入房间。

勾走哥哥的女子,便是这幅模样?苍白、憔悴、虽标致却无神,她凭什么?

“延哥,不要忙活啦,那汤我委实一口也喝不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在唐门地界上,她还与别的男子这般亲昵,哥哥为了救她不惜损耗自身,虚弱成那般了,她竟毫不羞耻、毫不愧疚吗?

柳蕴虽然失了功力,但也曾是习武之人,感应到房内似乎有人,也不禁疑惑起来。

柳蕴道:“延哥,是你吗?”

“是我,”唐涪衣现出身形,“你就是哥哥带回来的中原人吧。”

柳蕴点头道:“我是,你是唐少主的妹妹吗?多有叨扰,多谢贵派救命之恩。”

唐涪衣道:“你可知自己身患何症?”

柳蕴微怔,这女子说话过于直白,且似乎带有敌意。

转念一想,唐门中人向来不与中原交往,若非杨延之与唐泛则有交情,自己根本进不来唐门,更遑论解蛊。

柳蕴道:“我中了蛊毒,多谢唐少主相助,我们夫妇日后必定报答。”

唐涪衣冷笑:“你明明知道,却还能狠下心,害死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蕴惊疑:“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害死别人?”

唐涪衣道:“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迷花蛊只可过到与宿主有肌肤之亲的男子身上,且那男子必定早亡,就算是我唐门中人,想要化解毒性,也至少要耗费十年,呵呵,你与那人既然是夫妻,为何不自己了结,却来害我哥哥?”

唐涪衣见唐泛则日渐虚弱,只当是在为她解毒,虽确实如此,却又另有一番不可告人的隐情。

柳蕴自感沉疴渐消,杨延之告知是因唐门秘药,她也确实每日汤汤水水,便从未怀疑过。今日骤然得知真相,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与杨延之本无私情,杨延之主动求亲,婚后百般细心照料,为她的病情四处奔波,为她撑起活下去的希望。本以为历经磨难,终于苦尽甘来,却原来这才是最大的劫难。

她已亏欠杨延之良多,焉能再亏欠他的性命?

往日种种涌上心头,其悲愤难堪便再难抑制。

巴蜀竹雾总是这么浓重,看不见的寒意似乎能侵入到人的心里。

杨延之正在书房写信,他入蜀半月,宁王的人手还在成都等他的消息。

这段时间,杨延之都是令柳蕴熟睡后,再请唐泛则施展移蛊之术。只要再过三天,就可彻底清除柳蕴体内的蛊毒,过了这节骨眼,就不必唐泛则日日以血喂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眉目舒展,心情难得的放松。

突然间,杨延之心脏剧痛,似被人生生啃了一口。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踉跄着奔出去,来到柳蕴所在的房间,却见柳蕴胸前正插着他的琴中剑,已气绝而亡。

他们夫妻熬过无数磨难,眼见要拨云见日,偏偏在这时横生枝节,功亏一篑!

“你是她的丈夫?眼下她死了,你也解脱了。”

“你是谁?为何要害我们?!”

唐涪衣道:“我是唐涪衣,也是哥哥的未婚妻子。”

杨延之瞬间明白前因后果,他忽然放声大笑。

“你以为杀了她,唐泛则就会回心转意?”

“就算不能,她已经死了,我得不到的,哥哥也失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为,唐泛则心里的人是她吗?”

“你是什么意思?!”

“你心中委屈,就要用旁人的性命来消解,心胸狭隘,无德无行,你所恃的,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走不进他的心,你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要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谁。”

“你住口!我杀了你!”

“呵,我还要告诉你,唐泛则昨日才说,他知道自己与那人已是再无可能,正打算回应他的未婚妻子,你看,你所期盼的,也被你毁了。”

杨延之从不知,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恶毒。

他能感受到蛊虫正在蚕食他的血肉,乃至他的脏器。但他没有去找唐泛则,也不想取这女子的血肉以镇蛊毒。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我所求,皆是不可得,可又岂能让这凶手好过?

两人在房间里交起手来,唐翎听到动静赶来,只一眼就心神俱震。

守卫弟子将七小姐制住,押到旁边的房间,又将杨延之安置好,一边去唐家堡请唐泛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小鬼扒在门口,谁也不敢出声。

唐泛则赶来,杨延之已蛊毒侵体。

原来柳蕴作为蛊母身亡后,其蛊毒便尽数传继到杨延之的身上,而又未得到及时压制,便成此非生非死之态。

“延枫,延枫,快喝,喝下去就会好的。”

唐泛则割开手腕,以血饲他,杨延之却缓慢转开头,知他心意,唐泛则泪如雨下。他从不知,自己竟然也会有泪。

杨延之靠在他怀中,他能感受到杨延之的心跳已微不可闻,他自己的心也似乎停止了跳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永失所爱。

他听到杨延之极轻极慢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这也算,生死相许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番外一

唐泛则与杨延之在龙门荒漠定居。

唐泛则说:“这是我们初遇的地方。”

杨延之疑惑,他记得是在马匪营地。

唐泛则笑道:“当时你穿着淡色的衣裳,又没有遮面,弄得一身灰头土脸,我当时就在想,这人真是有趣,把琴好好包住了,却不来顾好自己。”

杨延之回想起来,当时刚出关,虽然听说漠北风沙大,但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也不知道是何情状。等到知晓,已是身在其中。终于到达龙门镇,便赶紧入乡随俗了。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却不想那时就招了唐泛则的眼。

宋鸣音三人来看望杨延之。

宋鸣音道:“师兄,你可要回千岛湖?”

杨延之沉默片刻,说道:“我既然还活着,自然要让父母安心,免受丧子之痛,霸刀山庄那边,我也该去吊唁柳妹,至于其他,就不必告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鸣音道:“宁王其实没死,现在成了新皇的国师,你要见他吗?”

杨延之道:“长安是非之地,我去见他徒增是非,你替我转告他,从今以后,我就以莫延枫的身份活着。”

唐泛则不便同去,送杨延之到飞沙关。

唐泛则道:“我等你回来。”

杨延之道:“你放心。”

四人渐渐走远了,杨延之回头,看见远处蓝色的身影,唐泛则还站在那里。

柳息风道:“延之哥哥,这里和江南天壤之别,你还在养病,不如到扬州去住吧,我给你置个宅子,唐大哥也一起来。”

杨延之道:“我向来四处走动,并不会水土不服,况且这里远离中原,没有人能认出我,我也更自在些。”

更关键的原因是,唐泛则为他放弃唐门继承人身份,与他这个外人在一起,若再往中原,未免太过扎眼。

宋鸣音问:“师兄真的要隐居吗?凭师兄的才能,就算换个身份,一样锥入囊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摇头道:“我功力已失,又失了身份,纵然有心也无力,况且,我实在亏欠他良多。”

杨延之半年后才返回龙门。

柳吟霜在霸刀山庄留守,宋鸣音和柳息风送杨延之回到飞沙关,就要分别了。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柳息风道:“延之哥哥,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像我一样好好锻炼,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有力。”

木木原本窝在柳息风肩上,听了这话,立马爬到他头顶去了。

柳息风赶紧讨好它:“当然,这主要是木木的功劳,木木的厉害,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怎么会忘记呢?”

好说歹说,将它请下来,钻到他怀里去了。

宋鸣音以青鸾神力为杨延之修复了受损的经脉,但杨延之根基已毁,注定终生弱症缠身。

杨延之并不怨恨,余生能与唐泛则相伴,已觉幸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来接他,两人一起回到龙门。

才进院子,便见满眼绿意葱葱。院子搭满了架子,葡萄瓜果长得喜人,又遮阴又好看。机关小猪嗅到主人气息,哼哧哼哧扛着板凳来到杨延之脚下。

杨延之笑起来,去看唐泛则,唐泛则也正看着他。

“你猜,这里种了多少棵树?”

“这又有什么说法?”

“你自己数数,我们分开多少天了?”

“你是小孩子吗?”

“我不管,下次你去哪都要带上我。”

“好吧,我带了很多礼物,快来和我一起收拾。”

收拾完那几车的礼物,已是日落,在金老板家吃过饭,便慢慢走回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请杨延之去洗浴,竟是个浴池。

杨延之奇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唐泛则道:“听说更北之处的部落,挖地道来通炭火,我就拿来试试,果然好用。”

杨延之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样浪费,我不能心安。”

唐泛则道:“不过多烧些柴火,并没有耗费什么,便是柴火,也是我从本地牧民手里收来,正是济了他们的生计,不是两全其美吗?”

杨延之岂会被他绕进去?他虽出身富贵,但也知道民生多艰,从不浪费人力物力。

杨延之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只为了洗浴,就用这么多水,烧这么多柴,还不叫浪费吗?我知你心意,但我不惯如此,你找个浴桶,烧些热水,我就满足了,而且——”

唐泛则道:“而且什么?”

杨延之道:“我身上不便,还要请你帮我搓背,浴桶不是更方便些吗?”

杨延之说完,自己先脸红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做这些本就是为了杨延之,既得此言,哪还顾得上什么池子?

当即将杨延之按倒,顺手解了床帐,便是个暧昧亲密的氛围。

情人亲昵,又是年轻男子,血气方刚,自然情热,但唐泛则顾忌杨延之的身体,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唐泛则既然动情,杨延之又何尝没有反应?但他刚说了那般露骨的话,如何好意思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只能看着唐泛则从他身上下去,两人并肩躺在一起,却都忍着。

唐泛则忽道:“我以后要茹素。”

杨延之不解:“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唐泛则道:“我连这都忍不住,以后怎么办?茹素气性小些,也不至于失控伤了你。”

杨延之顿时恼了:“我只说搓背,你想到哪里去了?”

唐泛则笑道:“我也说搓背,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杨延之侧过身不理他,唐泛则从背后搂住他,胸背相贴,皆是炽热情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延之,我是个放浪性子,你要是不喜欢,要打要骂都好,只是别不理我,你总爱把事藏在心里,憋坏了可怎么办?”

杨延之岂会真的生气?他听唐泛则这么小心翼翼,又何尝忍心?

杨延之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坦坦荡荡,泛则,你待我如此,我却还拿腔作势,请你不要见怪,好吗?”

“你这么说,我可真要无地自容了,延之,你这般诚挚,我的那些心思,更不敢叫你知道了。”

“什么心思?”

“不可说,不可说~”

唐泛则虽放弃继承家主之位,但他才智天赋皆是门中无二,唐门又如何能真正放弃他?于是便常有唐门弟子往来龙门。

杨延之虽然是外人,但堡中皆知两人情状,杨延之也从不进唐泛则的书房,唐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久之后,唐翎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童到达龙门荒漠。小童名叫唐去非,跟在唐泛则身边一个月,就由唐门弟子接回去了。

杨延之猜测,这就是新的继承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翎依然那般吵闹。

但他有一个优点,这小子会烧饭。

龙门镇来了这么一对年轻公子,大家都有些好奇,时常请他们去自家吃饭,杨延之不是挑嘴的人,但病后饮食颇多忌讳,就笑辞了。

唐泛则和杨延之吃了许久的金老板家的拿手牛肉,杨延之就是再不挑食,也委实吃腻了。

他们倒是想过自己做饭,但都是公子少爷的出身,几次烧得乌漆嘛黑,彼此都是无奈,只好仍在金老板家对付。

自从唐翎来了,他们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这小子川菜有一手,江南菜式也是信手拈来。杨延之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也不得不感叹,唐翎的确是个人才。

不久后,唐翎和师姐成亲,生下一个男孩,请唐泛则赐名。

唐泛则道:“莫先生满腹文章,就由他来取名吧,这一辈是犬耳旁的。”

杨延之与他们已是熟稔,因此也并不推拒。

杨延之取了一字,唐泛则摇摇头,再取一字,仍是摇头,复取一字,唐泛则还是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不妥。”

杨延之有些纳罕,问道:“可是有何忌讳?”

唐泛则笑道:“不是不好,反而是太好,门中早就有人用去了。”

杨延之笑着摇头,但他素来认真,答应别人的事就不会失信,一连写下十个字,让唐泛则看过,最终定下了“隅”字。

唐隅的大名就此定下。

满身的顽皮劲儿,活似个唐翎第二,四人伺候这一个泼猴儿,越发宠得他无法无天,长到五岁,便由师姐带回唐门教养。

最后几年,杨延之说想去唐门看看。

唐泛则带他回到唐门,竹林小筑已经荒废了,他们住进了唐家堡。

唐泛则做了一个大大的机关竹熊,本意是想讨杨延之欢喜,却招来一群顽童。他们在机关竹熊身上爬上爬下,还有拧开耳朵钻进去的,也不知他们怎么发动的,机关竹熊便载着他们走来走去。

孩子的笑闹声,让杨延之也心情愉悦。他看着孩子们,孩子们何尝不是在看他?这个来自中原的男子,密阁长老为他放弃家主之位,终身不娶,避居荒漠。在大人们讳莫如深的眼神里,他们猜测,该是个妖媚狡猾的人吧?虽然也想象不出来,男子要怎么妖媚。等到真正见到,方知大错特错。莫先生的确就想唐隅哥哥说的,是个干净温和又多才多艺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怎的,同样是教他们识字礼仪,学堂先生让他们头昏,莫先生一开口,他们就乐意受教了。

莫先生身体好些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弹琴,教他们笛箫。只是密阁长老一来,他们就只能夹起尾巴,挨着墙根出去了。唐泛则也不必多话,一个眼神,他们就乖觉了。杨延之无奈,让唐泛则不要吓唬孩子们,唐泛则胡乱点头应是,下次来,还是如此。胆大些的,喊一声“莫先生再见”就溜,其他孩子也跟着乌泱泱逃走了。

孩子们正是充满好奇心的时候,回答了一个问题,他们又冒出一个问题。杨延之却有耐心,他满腹才思,见识广博,不管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不会敷衍了事。

偶尔问起从前,杨延之说长安熙攘,说草原牛羊,说大海浩荡,说雪山巍峨,引起孩子们无限向往,对这个中原男子满怀敬仰,哪有半分初见面时的敌意?

某日唐泛则和杨延之在山坡赏月。

忽见从竹林后,升起一排孔明灯,上书八个大字,“与君相伴,不枉此生”。

杨延之道:“怎么想起做这个?”

唐泛则笑道:“随手做着玩的,那些小鬼见了,闹着要玩,就让他们去点灯了。”

杨延之去世后,葬在唐门的一处山崖上,碑铭向东,朝着千岛湖的方向。

唐泛则亲刻铭文,寥寥数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挚爱莫延枫之墓

未亡人唐郢立

一年后,唐泛则离世。

他曾留言:不肖子孙,不敢入祖坟惊扰先辈,愿以唐郢之名,葬在莫延枫之侧,他日与爱人泉下相会,与爱人同游山川,同佑唐门。

苍穹之下,山巅之上,两座坟茔挨在一起,共历时光风雨。

番外二

唐泛则带着杨延之回到唐门之后,极忙,常常一整天不见人。他身负绝学,又居高位,数不清的事情,一股脑堆过来。

虽然唐泛则令人照顾杨延之起居,但总有不称意的时候。

譬如厨娘烧了满桌子的辛辣菜式。

杨延之是江南人,实不惯这油辣。但他知晓这是本地特色,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吃下了,茶水饮得比饭还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果然开始不舒服,阵阵腹痛,不好张扬,便一直忍着,晚饭也没吃,早早就上床了。

唐泛则难得早回来,见杨延之已经睡下,只当他乏了,一摸额头,一脑门的汗,吓得唐泛则跳起来,火急火燎将药堂长老拽来。

药堂长老探个脉,眼皮子一掀,说道:“没什么大毛病,喝两贴药就好了,待会儿你派人来拿药就行。”

药堂长老说完就要走人,唐泛则揪住他,却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药堂长老无奈,“你还要如何?”

唐泛则道:“他向来身体不好,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药堂长老只好再给杨延之检查一遍,说道:“他内里早已损坏,受到刺激,反应就比别人强烈些,又是刚来,有些水土不服也是正常,以后注意点就行。”

折腾了半个时辰,直到弟子捧着汤药进来,唐泛则才放过他。

唐泛则将药搅得温热,扶起杨延之喝药。

杨延之半梦半醒,扶着碗灌了下去,又苦又辣,顿时醒了过来,苦笑道:“你们唐门人,连药都放辣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今天吃什么东西了?”

杨延之不想背后语人是非,说道:“唐门的锅,连清水都能烧出油辣来,偏偏我是这副身体,倒怪不得别人。”

唐泛则道:“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尽快了结手上的事情,却没考虑到你是刚来,人情不熟,水土不服,这几天我都陪着你。”

次日仍是那厨娘,杨延之有些发怵,想着和她说清楚,还没开口,那厨娘倒先说了。

厨娘道:“江南菜式,我也还过得去。”

午饭果然清淡适口。

杨延之明白过来,苦笑一声,没有计较。

厨娘看他苍白面孔,暗叹一声。

唐泛则既然让人照顾杨延之,怎会不交代清楚杨延之的饮食习惯?只是她与故去的七小姐有旧,心中不平罢了。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闲下来,想起还没带杨延之看过竹熊,便一起到后山竹林,绕了没一会,果然看到一只黑白肥圆的动物。

想来是见惯了人,竹熊并不畏惧,抬头看了一眼,便扭过头,继续剥竹子吃了。

杨延之在心里比划了一下,神色怀疑。

唐泛则道:“有什么问题吗?”

杨延之道:“你曾经说过,你在幼时就能将竹熊从这头翻到那头,这竹熊这么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泛则大笑。

杨延之问道:“我说错了吗?”

唐泛则笑道:“我幼时养的,自然是竹熊幼崽,和猪崽差不多大,当然推得动。”

杨延之恍然,却还是有些疑惑。

唐泛则观他神色,笑道:“你莫不是没见过猪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别人,假称一句“见过”就过去了,但杨延之不惯撒谎,他虽见多识广,飞禽走兽认识不少,但确实没见过最寻常的猪崽。

杨延之道:“我确实没见过,难道你见过?”

唐泛则道:“当然见过。”却不再说了。

唐泛则知杨延之,杨延之又何尝不知唐泛则?以他的习性,如果能找到机会玩笑,那是绝不会放过机会的,这里面必有缘故。

杨延之便问:“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唐泛则只好交代:“我幼时异想天开,觉得猪皮这般嚼不烂,或可做机关材料,唐家集有个屠户,我尾随他,就见到养猪户,见到小猪崽了。”

这确实像唐泛则会做的事。

杨延之忍不住笑了,追问道:“后来呢?可取到材料了?”

唐泛则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才抱上猪崽,那母猪就醒了,追了我一路,我那时人小,功夫也不到家,又抱着猪崽,如何跑得快?要不是护卫赶来,真要被母猪撅过去。”

杨延之笑道:“那你现在做机关小猪,可会想起那母猪的凶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正因如此,才要做机关小猪,不然做个猫儿狗儿,岂不可爱得多?”

杨延之被逗得大笑。

唐泛则忽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杨延之回忆了一下,笑着摇头:“我那时只知道读书学艺,无趣得很。”

唐泛则想象一下,幼年杨延之捧着书卷,知书达礼,大方温柔,必定是人人喜爱的。

唐泛则笑道:“如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该有多好。”

杨延之想象了一下,幼时的自己坐在学堂,幼年唐泛则正赶着蛤蟆从窗边经过,趁夫子不注意,丢给他一个纸条。夫子在上面读着“郁郁乎文哉”,打开纸条一看,却是“都都平丈我”。

两人各想各的,自有乐趣,相视一笑。

番外三

这是还在龙门荒漠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醒来后,去拜别家人师友,宋鸣音为他修复了经脉,又回龙门调养了半年,身体就好多了,虽比别人弱些,到底不用天天吃药了。

龙门镇的人都知道,新搬来的这位年轻公子,拿药当饭吃的,倒在路中央的药渣,把那黄土都浸成了褐色。也是稀奇,瞧着不像没钱的,倒跑来这地方养病。

这天唐泛则很忙,让杨延之自己去吃饭,就又钻进书房里了。

杨延之知道唐泛则常为这些事着忙,关键时候,一天不出房门也是有的。

他在金老板家吃过午饭,正要给唐泛则带一份,金老板却笑道:“不必带了,他吃过了。”

杨延之纳罕,金老板笑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杨延之回到家,喊唐泛则却没人应,机关小猪哼哧哼哧来到杨延之脚下,背上贴着字条,上书“跟我来”。

杨延之跟着机关小猪,一直走到镇子的边缘,又见一只机关小猪,守着个木箱,放着风帽、外衣。

杨延之穿上,跟着机关小猪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风沙漫天,幸而戴了风帽。

机关小猪停下来,自顾自追逐打闹,杨延之看了一圈,也没见唐泛则的人影,正疑惑,却忽而被人抱住,转头一看,不是唐泛则又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笑道:“这样神秘,是什么东西?”

唐泛则笑道:“不能说,你闭上眼睛,我牵着你过去。”

杨延之道:“好。”

杨延之闭上眼睛,唐泛则牵着他,走了百余步才停下。

唐泛则笑道:“可以睁眼了。”

杨延之一向知道唐泛则的巧思,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睁眼一看,还是被震撼到。

沙漠行舟,谈何容易,他不过是和唐泛则偶然提起,当个传说罢了,唐泛则却记在心里,把它变成现实。

杨延之抬起头,看着机甲人在沙舟上下忙活,台阶降下,唐泛则牵着杨延之走上船。两只机关小猪也跳上来,在机甲人身边打转。

唐泛则笑道:“坐稳了。”

也看不清他怎么操控的,沙舟船舷伸出桨轮,往前挪动起来,金沙飞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道:“你费心了,我很喜欢。”

唐泛则道:“还未完呢,晚上一道谢我也不迟。”

杨延之莫名脸热,现在才晌午,唐泛则却扯到晚上,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

以唐泛则的才智,如果留在唐门,必定大放异彩,但偏偏,遇到了自己……

唐泛则原是为了讨杨延之欢喜,却见他并没有多少笑容,便知道杨延之的心思。

唐泛则叹道:“延之,你自是长安凌云木,是我误你终生,你可明白?”

回到龙门镇已经日头偏西,唐泛则和杨延之出了沙舟,便往家去。

杨延之道:“就这么放着?”

唐泛则道:“待会金老板会来接手的。”

杨延之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道:“那天在这调试,被金老板瞧见,非要买它,没奈何,只好卖给她了。”

更重要的是,金老板威胁,如果不卖给她,日后再不招待他们饮食,这可要命,唐泛则只得被拿捏住。

杨延之道:“我还以为,唐门的机关都是绝密,不会外传的。”

唐泛则道:“唐门也要生计的,成都两京都有弟子经营机关暗器。”

杨延之道:“不担心被别人仿了去?”

唐泛则道:“这么容易被人仿照,那我唐门也不配做这门生意,你放心。”

回到家里,唐泛则就去准备热水,杨延之洗完自去擦头发。唐泛则对杨延之细致入微,对自己却马虎,就着杨延之的洗澡水搓一搓,就对付过去了。

等到唐泛则出来,杨延之头发半干,正在廊下晒太阳。

唐泛则头发还在滴水,杨延之取了干布巾,示意唐泛则坐下,便为他擦拭。唐泛则抱着杨延之的腰,把脸埋在他腰腹。他们惯来如此,因此杨延之也没什么反应,随他去了。

夕阳火红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泛则的头发早就干了,却一动不动,杨延之知道他辛苦,便没有叫醒他。

忽觉腰上有一点湿意,低头看唐泛则,仍在闭目安睡,便疑心是哪处的水滴恰好落下,不再理会。

没过多久,又有一点湿物舔舐的触感,这下就说不过去了。

杨延之一把推开唐泛则。

“现在是白天!”

唐泛则无辜:“白天怎么了?”

光天化日,杨延之怎么好意思谈论这个话题?

杨延之道:“晒得好热,我先进屋了。”

转身溜进房里,翻了本书出来,却如何看得进去?

唐泛则跟进来,笑道:“傍晚看书伤眼睛,我们去吃饭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道:“我不饿。”

唐泛则道:“那我给你带回来,你披件衣裳,屋里凉。”

杨延之虽一时着恼,一会便散了。

他们是伴侣,唐泛则想亲近自己也是常理,反倒是自己,总是端着规矩,倒显得不通人情了。

唐泛则带回晚餐,看着杨延之用饭。他言行皆是礼仪教养,唐泛则看着,忽然冒出“秀色可餐”四字来。

杨延之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唐泛则笑道:“没事,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杨延之反应过来,又是脸热。他听了唐泛则数不清的情话,还是没形成耐力,但他才告诫自己要宽和些,于是便忍着羞涩,对唐泛则回以一笑。

唐泛则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毛病?但他天性如此,分明是肺腑之言,倒像是俏皮话似的。话出口他便知唐突,本以为杨延之便该恼他,也怨自己管不住口舌,但没想到杨延之没有责怪他,反而还笑得温柔美好。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前不知何为情,遇到杨延之,喜怒哀乐皆因其动,而他渴慕的人正好心悦他,何其有幸?

入夜后无事,两人在灯下对弈。

杨延之不必说,是此道高手。唐泛则棋力不弱,只是他心不在此,便常常被杨延之杀得丢盔卸甲。

杨延之肤色白,唇色又浅淡,一身的书卷气,外人看着有些冷清,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但唐泛则知道,杨延之侠义正直,是个真正的端方君子。看着冷淡的唇,也是温热柔软的。

杨延之抬起头,疑惑道:“该你落子了。”

唐泛则落下一子。

杨延之摇头笑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特地来陪我。”

唐泛则道:“一时走神了,我确实没事,下完这局吧。”

杨延之便低头又去看棋盘,他做事向来专注,便没注意到唐泛则的眼神又落到他身上。

因为是在内室,杨延之便没那么严实,衣领散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锁骨看着跟酒窝一样,若是舔上一口,不知是否真有甜味?

“泛则?”

杨延之见他又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唐泛则捉住杨延之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杨延之想抽回手,唐泛则却用力拿住,翻过他的手,在他手心轻轻舔吻。

杨延之如何能经得起这般调情,顿时面红耳赤,却没有推开唐泛则。

唐泛则自问已是非常明显,杨延之既然没有拒绝,那还等什么?一把将杨延之抱起,低头便要亲吻。

棋桌被撞翻,棋子撒的满地都是,杨延之惊呼“棋子!”

唐泛则哪顾得上这玩意儿?只当没听到,踩着棋子就回房了。

急哄哄将杨延之按倒床上,一边亲吻一边脱衣裳,他向来手巧,三两下就将自己和杨延之剥干净。

大漠温差极大,杨延之不禁瑟缩了一下。唐泛则笑道:“冷吗?那我来暖暖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延之从沙舟就猜到唐泛则的心思,爱人相伴,这是早晚的事情,便也尽力去回应他。

忽然杨延之问道:“你可有准备那些东西?”

唐泛则正腻在他颈窝,闻言笑道:“如果我说,我半年前就准备了,你可会生气?”

杨延之那时正病着,但唐泛则青春男子,和爱人朝夕相伴,有些遐思也是人之常情,怎好苛责?

“你向来周全,倒是我不解风情了……”

杨延之咬着唇,满面红霞,正是要紧时分,唐泛则却突然停下。

“你可受得住?”

杨延之都被他气笑了,也不多说,在唐泛则下巴轻咬一口。

良宵正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同人《剑三之时不我待》剑三穿越梗,若有问题,请指出,非常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指点。

主角:卫城策;刘衡藏;宋舞秀

我对过气国家队迷之热爱,这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三的三角关系,萌得让我欲罢不能啊QAQ还没想好藏秀是游戏玩家还是故人重逢,写一步算一步吧,人物性格尽量不崩……至于剧情,那是什么,能吃吗?

简单介绍背景,不感兴趣可跳过。

《剑侠情缘网络版三》,简称剑三,是一款以大唐为背景的角色扮演类网游,时间线在唐玄宗到唐肃宗之间,历经开元盛世——安史之乱——叛乱初定,目前游戏背景进行到的主线是安史之乱阶段,战乱爆发后,叛军势如破竹,中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九天一个神秘的组织,权力极大联合各方军政势力、江湖各大门派和两大阵营齐心协力抗击狼牙、拨正朝纲的阶段,各大主城开始陆续收复。

不过本文的故事背景是安史之乱爆发前夕,会涉及到的门派也只有六大门派,分别是天策、纯阳、万花、少林、七秀和藏剑,前面五个又称为“老五门”。

各大门派都有双心法,简单介绍一下。

天策:铁牢律T、傲血战意近DPS

纯阳:紫霞功远DPS、太虚剑意近DPS

万花:花间游远DPS、离经易道奶妈

少林:洗髓经T、易筋经近DPS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秀:冰心诀远DPS、云裳心经奶妈

藏剑:问水诀、山居剑意,两个都是近战输出心法,可在战斗中随意切换。

T:高防血厚,拉怪、抗怪、强制仇恨的职业;

DPS:暴力输出打怪的职业,皮脆血薄;

奶妈:给队友加血加属性加增益状态驱散不良状态的职业。

卫城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一片刺目的白光。从未见过的金属机关,投下刺眼的亮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随后察觉到身体失去知觉般的僵硬,周围站着好几个衣着古怪的男女。卫城缓了好一阵,才发觉他们居然是在自己腹部动刀子。

“……你们在做什么?!”这嗓子异常沙哑,不仅是周围的医护人员,连卫城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们似乎也没想到卫城会醒来,纷纷把脸转过来,微微惊讶后,一个女声温和道:“别怕,只是在给你切除发炎的阑尾,马上就好了。”

“这人不是脑瘫吗,能听懂你的话?怕他吓着还上了全身麻醉,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你小声点,让病人听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不过是个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李,给我2号刀片。”

“给,刘医生。”

周围的人一边操作一边轻声交谈,听起来似乎是在给自己疗伤。卫城心中惊骇,却没有再说话。

他脑中一片混沌,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是在狂奔,胯下里飞沙虽是不世名驹,却终究不敌日夜不休的追捕,最后一刻纵身一跃,将他甩到悬崖上,跌入万丈深渊。

追捕……渔阳……!

想起来了!他是去天策府送信的!

他乔装混入朝廷使者团,本是查探安禄山与神策军是否勾连,兵力如何,却不料探查到的内容竟如此心惊。安禄山把持一方,拥兵数万,沿途的军镇皆唯安氏马首是瞻,就连官驿信使也难以信任,其野心昭然若揭,他日必是一番动荡。

必须尽快禀告将军!

然而没想到安禄山如此老辣,竟识破了他的伪装,派人千里追杀。

卫城不得已联络了自己的江湖朋友,却终究是没有逃出安禄山的追捕……安氏势力已如此深厚,又不加遮掩,而此人本是胡人,必是窥视中原已久!

想到这里,卫城不顾身上的僵硬,拼命挣扎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你不要动呀!”

“多谢诸位相救,但我有要事在身,此事十万火急,我不能再耽搁了!”

“什么急事?你不要急,我们正在缝合伤口,马上就好了。”

“一个傻子,能有什么急事?”

“王医生,请注意你的态度。”

“切,一个小小的住院医生,还敢教训我了。”

“麻醉师的责任是让病人保持平静,你看来是业务不太熟练。”

“这不是因为和新手搭台吗,我哪敢大意,万一出事故了,不还得我背着。”

“刘医生,王医生,不要暴躁啦,吓到病人了。”

“……”

“小李,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卫城听着这几人漫不经心的交谈,心急如焚却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转念一想,这里看起来风平浪静,战火应是还未燃起,他还来得及!

却不知这些人是如何寻到他,又如何摆脱安禄山追捕的。

还有这夺目刺眼的白光,医士们的着装,房中的器具和装饰,都透着古怪。卫城遍游各地,却从未见过类似之物。据说万花谷遗世独立,谷中机关遍布,又精通歧黄之术,莫非是遇上了万花弟子?

若是万花弟子,那或许可以信赖,且先试探一二。于是卫城又开口:“万花谷的机关之术,真是精妙绝伦。不知这白光是如何拘成一束,悬于头顶呢?”

“卫先生,你在说什么?万花谷又是什么地方?”

“呲——果然是个傻的。”

然而卫城没有惊讶于这些,而是——“你如何知道我姓卫?!”

“……”

小李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卫城,果然是个傻的。

幸好手术也结束了,他们都解脱这场鸡同鸭讲的对话了。

卫城躺在病床之上,望着窗外的树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一刻他还在策马狂奔,心如焦火,岂料一睁眼,已是悠悠千年之后。

手术麻醉的后遗症传来,腹部伤口隐隐作痛,全身肌肉松弛无力,而周围的环境,也让他格格不入。陌生的仪器,走动的人影,陌生的亲人,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已非那个天策卫城,而是另一个陌生时空的卫城。

这三天他都不眠不休,头脑一片混沌。

他依旧记得他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安禄山如何了?”

他本不指望能得到回答,却不料这是唯一一个有答复的。

“安史之乱的安禄山?死了一千多年了。”

安禄山,大唐的叛乱之臣,居然已是作古千年。卫城不敢置信,却在那些字体诡异的史书之中,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

他没来得及赶回送信,安禄山骤然发难,国无防备军无应对,竟至节节败退,潼关、长安、洛阳相继陷落,狼牙军铁蹄肆虐中原。

而他,这个天策罪臣,竟流落到千年之后,连回天策府祭拜故人的机会都没有。

刘衡走下报告台,看似平静地坐回原处,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手术,虽然只是小小的阑尾炎,虽然病人不太配合,虽然搭档一直阴阳怪气,但是他都沉住了气,冷静独立地完成了一台手术。

他选择医学,已经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学医多年,如果不拿出点成绩,就算父母不埋怨,他自己也是压力很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今天,他终于迈上了一个台阶。

结束了会议,刘衡才打开手机,手机正在震动,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

“大刘,我是小天天啊~我来杭州了,嘿嘿,咱们有空聚聚?”

小天天,全名田添天,刘衡的大学同学,硕士毕业后就进了医院开始临床。刘衡无数次怀疑,他爸妈是不是也和自己爸妈一样,都是闭着眼睛摸新华字典挑的名字。

“换号码也不告诉一声?”

“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我那个手机已经暴露了,上星期还接到个威胁恐吓的。现在我都随身带俩手机,一个公用一个私用,这个号码你存着,以后就这个号码联系。”

“行。”刘衡边接电话边往办公室走,经过三楼的病房,想起来一个病人也是住在这里,于是腿脚打个弯儿,向3013室走去。

“我昨天到的,这个下午开完会,晚上去你家?”

“来我家可以,你来做饭。”

“没问题~大体老师见多了,切菜剁肉那就是~小菜一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闭嘴,隔夜饭都要吐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到了3013室门口,刘衡就挂了电话,敲门而入。

沉静如海。

不知道为什么,刘衡脑子里突然跳出这样的词语。

但看过这个电影的人都知道,主人公非但不是沉静无波,反而是难以抑制的暗潮汹涌才对。

卫城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虚空,却又仿佛万念俱灰的死寂。

一般来说,阑尾炎这种小手术,恢复快的人当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但这个病人,因为是脑瘫患者,所以术中采用了全身麻醉,术后恢复建议半个月。刘衡也说不上来原因,总觉得这个病人虽然言语混乱,但思维敏捷,比起脑瘫患者,更像一个精神病人。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衡一把抹掉这些脑洞,摆出自认为最亲切、和蔼、明亮的笑容。

“你好,卫城是吧?我叫刘衡。”

卫城转头看他,“你好。”

“还记得我吗?手术台上你醒了,我们还说过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我脑瘫的那位?”

“……”这么犀利的人会是脑瘫?谁信谁脑残。

不怪卫城没认出来,眼前这个男人面容清秀,笑容明媚,和手术台上那个衣帽严实、表情严肃的医生,实在是难以对应。

“那个是麻醉师,我是在你身上做手术的那个。”刘衡做了个“划”的手势。

“哦,原来是你划开了我的肚子。”卫城经过这几天,已经明白这是一种治疗方式,于是点头道:“多谢。”

一时间,刘衡竟分不出对方的语气,到底是嘲讽还是坦诚,只能干巴巴地回道:“……不用谢。”

沉默,还是沉默。

刘衡不是个善于沟通的人,又连碰两次软钉子,更让他没有找话题的自信。卫城更是个闷葫芦,于是安静的房间,更加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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