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声
放学后送走孩子们,杨不语正收拾用具,突然听到招呼声。
“杨先生,下课啦。”
“李大娘好,你家二郎回家去了。”
“道上遇到他了,我刚才还看到小安在竹林玩,那个地方邪性,今天中元节,杨先生可得看好他。”
“这只皮猴,我去喊他回来。”
“这是芝麻糯米糍粑,请杨先生尝尝,中元节就要吃糍粑。”
“多谢李大娘,请稍坐,我放下东西就来。”
杨不语接过竹篮收进厨下,又去酒窖取了一坛子酒。
“李大娘,这是我自酿的梅子酒,天热喝这个解暑。”
“杨先生真有本事,还会酿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不难的,你想学尽管来找我。”
戌时,杨不语在书房独自对弈,忽见小童绘安冲进房间,神情惊惧。
“小安,怎么了?”
“先生,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就是那种哒、哒、哒的声音,从竹林那边传来的,像是有人在砍竹子……”
杨不语凝神细听,却只听到轻微的风声。
“我去看看,你在家等我。”
“我、我也要去,今天那个什么节,我要保护先生!”他怕到连个“鬼”字都不敢说出口,却还要逞强。
杨不语笑笑,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抱着绘安,沿着绘安所指的方向,来到不远处的竹林。
空无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光皎洁,只有竹影婆娑。
“你确定是这里吗?”
“忽然没有动静了,先生,我没骗你,刚才这里真的有声音!”
“我信你,今天特殊,我陪你睡,你别怕,明天我请纯阳宫的道长过来。”
两人走远了,便有一个白影从林中现出身形,转瞬又被风吹散了。
子时,绘安已是睡熟了。
杨不语松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塞了个软枕,便轻轻地起身出门。
杨不语提灯来到竹林,依然只有婆娑竹影。
风声渐渐止息。
“出来吧。”
无人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用害怕,我不过一介书生,伤不了你。”
不知多久,忽有人出声。
“……你,你好……”
杨不语回头,就见竹林里显现一道虚影。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有个纯阳挚友,对这些事也算有一定接受能力。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
“……”人影又渐渐淡去。
“你别怕,我是长歌门弟子,我有一个好友是纯阳弟子,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或许可以帮你。”
“……长歌?我听过这个地方……”
“你去过长歌门吗?那我们说不定还见过呢,我叫杨不语,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叫做非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非焉,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斫琴……要送给一个人。”
“送给谁?”
“我忘了……他走了,没有回来,我找不到他……”
“那你的琴呢?做好了吗?”
“嗯,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不知道要刻什么琴铭,改了几次,都不满意。”
“我能看看你的琴吗?”
“……那你拿去看吧,琴放地上了,我先回避。”
“我不怕,你出来吧。”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和人交流过,这只小鬼格外胆怯,但又小心翼翼地,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趁着中元鬼节,一年中最阴炽阳弱之时,来人间游荡。
杨不语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素不相识的鬼魂这般有耐性,虽等了很久,也并不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影清晰显现出来,紫衣貂裘,容貌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十分苍白瘦弱。
“很难看是吧,身上总是湿的,怎么也干不了。”
“相信我,比起那些面目全非的,你这已经算很雅观了。”
“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谢谢你。”
“你还见过别人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
“要不是我确定没见过你,我还以为,你等的那个人是我,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催我过来。”
“那你认识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不语摇头,又问,“你记得长歌门,那你等的人,是长歌弟子吗?”
“我不记得了。”
“你再想想还记得什么,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我记得我不会泅水。”
“……这个看出来了,还有吗?”
“桂花糕很香,但是不好吃,太甜了,嗯?甜是什么味道?我忘了……”
杨不语暗叹,这少年浑浑噩噩,或许要和霸刀山庄确认他的身份。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陌生小鬼这么上心,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不管。
“对了,我记得荷花很美,我们一起泛舟,他送了我一枝荷花。”
杨不语微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朝虽民风开放,但也罕有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泛舟采莲。或许,那人并不是长歌门人,只是一位爱琴的艺伎?
“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他姓杨,刚刚加冠不久,就外出远游了。”
杨不语一怔,“你说的那人,是男子?”
“嗯,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杨不语暗道,这少年这么年少,应是不懂情爱之心,只是孺慕也说不定。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好像和你差不多,但比你好看,没有胡子,也没有你这么唠叨。”
“……”
杨不语来到这个村子隐居,顺便做个教书先生,为了撑起为人师表的威严,便养成了蓄须的习惯,却不想今日被只小鬼嫌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非焉说得颠三倒四,杨不语也不敢多问,他取出一只纸鹤,念了一段咒文,纸鹤便飘然飞起,停在了非焉面前。
“这是封灵术,你先附在这只纸鹤上,等你心愿了结,我再请纯阳宫道长送你往生。”
“谢谢不语哥哥!”
“你叫我叔叔还差不多。”
“还是不语哥哥顺口。”
“随你吧。”
杨不语将纸鹤放在书架上,非焉从纸鹤里出来,好奇地打量四周。
“你这里也有琴?”
“我好歹是长歌弟子。”
“这琴看着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自便就是,天亮之前记得回到纸鹤,千万不能见日光,记住了吗?”
“好。”
杨不语心道,本来想捉鬼,却把鬼带回来了,希望绘安永远别知道。
清晨。
杨不语去书房查看了纸鹤,见纸鹤完好,便自去用早饭。
绘安提着食盒进来,笑眯眯道:“先生早上好。”
“小安昨晚睡得好吗?”
“好极了,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我已去信给纯阳,你放心。”
“好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晚繁星满天,杨不语和小安在院子里纳凉数星星。
寂静里忽响起一丝突兀的琴声。
绘安道:“肯定是又有野猫儿溜进书房了,先生安坐,我去赶它走。”
杨不语道:“不用,我去看看。”
书房里,非焉果然在琴凳上。杨不语捏了捏眉头,无奈极了。
“非焉,莫要胡闹。”
“我不是有意的,昨天我都摸不到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我就有实体了。”
杨不语也觉惊奇:“这是何故?”
“我也不知道,”非焉摇头,又道,“不语哥哥,你看我的琴,是不是和你的琴很像?”
少年取下身后负的琴,竟也有了实体。两琴并立,几乎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伯父送给我的出师礼,难道你以前见过我的琴?”
少年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你会弹琴吗?”
“嗯,娘亲教过。”
“那你来弹一首。”
“你想听什么曲子?”
“你记得什么就弹什么。”
少年略思索,弹了一曲《凤求凰》。
杨不语问:“这是你娘教你的?”
非焉摇摇头,“这是我找人学的,想弹给他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会学这个?”
“……”少年不说话了。
杨不语惊道:“你小小年纪,居然就懂思慕之情了?还是个男子?”
“他那么好,我当然会喜欢他。”
“可他却不要你了。”
“他只是不记得了,以前他对我很好的。”
“如果真的两情相悦,他怎会独留你一人在此?”
“他不知道,我那时候、那时候,是偷偷喜欢他。”
“你和他认识多久,就这么相信他?”
“他对我好,我当然相信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笨!”
“我喜欢他,你生什么气?”
“我不生气,只是为你不值。”
非焉笑了,“不语哥哥也是好人。”
“我教你别的曲子,你想不想学?”
“好啊好啊。”
二十余日后,杨不语收到霸刀山庄回信。
——柳家近年并无人殁于南方。
柳家没必要撒谎,难道这少年不是霸刀弟子?可他分明是霸刀弟子服饰。
随后收到的是来自纯阳的书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魂体渐凝,恶鬼之兆。”
鬼魂若不往生,一两年便会迷失自我,随后化作厉鬼或者魂飞魄散。
这么单纯的少年,会成为恶鬼?
他的执念不是正在化解吗?难道这孩子有所隐瞒?
“非焉,我有话想问你。”
“不语哥哥请讲。”
“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
非焉摇头。
“你家里是姓柳吗?”
“我不记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记得父母吗?”
“……我记得,父亲在很远的地方,母亲总是一个人,她很孤独。”
“你呢?你在哪里?”
“……我、我在荷花池……好多水,呛得很难受,可我喊不出来,我好难受……”
杨不语连忙抱住他,轻轻哄着。
“你别怕,是我不好,我不问了,你莫哭了。”
“我才没哭!”
杨不语也不拆穿,又问,“那你还要斫琴吗?”
“嗯,我已经想好琴铭了。”
“那等小安睡下了,我陪你去竹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起来,不语哥哥,你是怎么察觉到我的?”
“我也不知道,一种直觉吧,上天让我遇见你。”
“如果我往生了,你会记得我吗?”
“当然,这种经历很难忘记。”
“嗯,不语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我。”
杨不语摇头失笑,“真是个孩子。”
中秋节将至,长歌门派来家仆,杨不语便带着绘安回到千岛湖,心里盘算着和门主打听一二。
还未到漱心堂,便看到乌泱泱一群人。
“秦伯,这是霸刀的客人?”
“六郎回来了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事请见伯父,不知今天是否方便?”
“不巧,今天是四小姐来了,还有独孤家长公子独孤是,自从四小姐远嫁霸刀,已有三十年了,此番归宁,门主大喜,估计今天都不得闲,如果不是急事,你可明天再来。”
杨不语点头告辞,正要离去,不经意看到独孤是的面容,木在当场。
他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十五年前,他冠礼将近,从霸刀山庄来了一批访客,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少年。
他被指派给霸刀弟子做陪客。
那少年虽有礼,却沉默,后来他才知道,那位独孤公子天生失语。
他按照常礼,招待这位贵客,带独孤公子赏月游湖,烹茶弹琴。
都是他常做的,谈不上敷衍,但也不算热切。
冠礼后他就和门主请命,外出游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少年告别时,少年送了他一副琴甲,似乎不是很趁手,杨不语只用过一两次,便搁在一旁,他已经回忆不起那琴甲的纹样,更记不得失落在何处了。
杨不语等不及和绘安交代一二,直奔码头,登舟换渡,匆忙赶到隐居的小院。
非焉!
杨不语急切呼唤,却再无人应。
纸鹤不在了。
非焉的琴也不见了。
月光皎洁,竹影风清。
哪里都找不到那个少年了。
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出现过。
突然,寂静的夜里响起一丝突兀的琴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不语喜极,来不及多想,奔向后院。
一张琴落在树下。
那是非焉的琴。
一只黑猫拨着琴弦,见有人来,飞速逃走了。
杨不语一步步走近。
他将琴抱起,月光明亮,他看清了那短短的琴铭。
——不语非焉,人间一梦。
十五年的积尘扬起,杨不语忽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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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垠X杨岁雪
常平镇新搬来一户人家,是一对年轻男子。王三爷家的大郎在县里扎了根,这对年轻人便赁了他们家的空房,不过半年,便自己在镇子东边起了座宅子。
两进的大院,门前还有两座石狮子,气派的咧。只是叫旁人看来,那满院的花花草草虽好看,却不顶事,要是能种上菜,养上鸡鸭,才不叫浪费。
年轻人一个姓柳,自称是个刚出师的铁匠,人长得挺阔,不爱说话,大家喊他柳师傅;一个姓杨,嫩生生的公子哥,是个读书人,大家便称呼他杨先生。
大伙帮着搬家那天,才知道这房子居然大半是柳师傅自己动手盖的,都夸柳师傅是砌墙高手。
迁居宴那天,县里官老爷也来了,一番交际才知道,杨先生原来竟是官身,只因向往山野田园的生活,才辞官隐居的。一时人人心里便有些得意,贵人来这儿落脚,可不正是说明常平镇的风水好么。
杨先生说要开间书塾,一时人人欢喜。这可是正经的致仕老爷,那学问海了去了。
几天后,杨先生正式开馆,上午授课,下午坐诊。
于是小到三四岁的蒙童,大到十一二岁的小子,都往杨先生的学堂里塞。再大些的便少了,庄户人家,十几岁的少年已是不小的助力,且已过了开蒙上进的好时机,倒不如去县城做学徒,学个谋生的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铁匠手艺不错,奈何镇上拢共也就两百来户人家,除了刚开炉那阵子众人来捧个场,平时十分清闲,索性熄了炉火,教孩子们几招把式。他本就在院子里设了梅花桩、石墩子等物,再削几根竹刀短棒,也就够使了。
慢慢便形成定例,早上孩子们随杨先生读书习字,回家吃过午饭,再不去摸鱼打鸟了,还往这处来,由柳师傅教他们习武。
也是奇了,分明杨先生和气,柳师傅冷面,娃娃们却都畏服杨先生,反而喜欢缠着柳师傅。
这样两个年轻男子,人品相貌都是拔尖的,家底儿也足,却都没有带家眷,连个丫头仆妇也无,人们难免有些心思,只是畏惧他们的气势,到底没有敢多嘴。
直到有一天,杨先生采药跌伤了腿,柳师傅当场发了狂,镇上人才琢磨出来,原来他们是一对契兄弟。
那天课堂休息,柳师傅进城办事去了,杨先生惦记着药草,现在正是采摘的好时机,便独自上山去了。偏巧头天晚上下过暴雨,山上湿滑得很,杨先生失了脚,从陡坡滚下来,摔伤了腿。
杨先生拖着伤腿下山,幸而路上遇到熟人,连忙拉了板车将人运回来。
柳垠老远就注意到家门口围着一群人,策马过来,正看到人扶着杨岁雪进屋。
平时干干净净一个人,此时满身血水泥水,狼狈不堪,连板车上铺的秸秆都叫鲜血浸透,刺得他发狂。
柳垠急匆匆下马,接过杨岁雪就往内室去,顾不得脏污,便将杨岁雪扶到干净的床铺。早有人奔去请大夫,他却急得坐不住,杨岁雪让他镇静些,他打了热水给杨岁雪稍作清理,便握着刀走来走去。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家门口,那染血的板车还在,上面还有个背篓,里边有几株草药带着泥,也带着血。他紧捏着那背篓,手背上青筋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垠握着背篓进来,杨岁雪就知道不妙,碍于还有大夫在,不好多说什么,只和大夫说两句草药的药性。柳垠却不顾忌这些,他将背篓摔在杨岁雪面前,怒道:“你只在意这些药草,却半点不在意我吗?”
不顾旁人瞠目,夺了墙上的长鞭,将满院的花花草草抽了个稀巴烂,残花、碎叶、泥土溅的到处都是。
犹不解气,撂开鞭子,拔出随身的短刀照着大腿就捅下去。
周围人原本慑于他的威势不敢上前,这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抱腰的、抱腿的、拧胳膊的,七手八脚卸了柳垠的兵刃,把柳垠架进去。
大夫还在给杨岁雪敷药,又来个伤患,好一番忙乱,才将二人收拾妥当。
大家说好由王家照应饮食煎药,便也都散去了。
杨岁雪感激不已,王三爷谢绝了报酬。
晚间差孙儿送过汤药饭食,便也回家去了。
油灯嗤响,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冷寂下来。
杨岁雪失血过多,又喝过药,已是困乏。但看着为他擦拭换衣的那人,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一时也就默默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自小早慧,又在官场磨砺几年,人情世故早已看透。且因身体异于常人,从不与人过多牵扯。儿时的玩伴渐渐疏远,曾经的亲朋好友,多年后再见,或是话不投机,或是俗不可耐,他只静静看着,从不放在心上。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孤独一生。
幸而上天眷顾,茫茫人海中,沉静时光里,让他遇上了柳垠。
然而纵使相知相伴,也并不时时都是欢愉。譬如今日,他失足摔伤,第一反应是柳垠会如何。想要安抚他,却又偏偏激怒了他;待要发作他,看他的伤便开不了口;可若是纵着他,又唯恐他日后更没了分寸。
这心情五味杂陈,等他回过神来,那狂徒已收拾停当,正扛着被褥往外走。
“你去哪?”
柳垠充耳不闻。
“你回来!”
杨岁雪心急,跨下床来,却疼得站不住,将要摔倒时,有人扶住了他。
杨岁雪也恼了,推开他,自顾自躺着生闷气。柳垠默默捡起被褥,在床下打地铺。
吹熄了灯,房里静得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杨岁雪轻声道:“还疼吗?”
柳垠摇头,又道:“我不疼。是我害了你。”
是我害你壮年辞官,偏居乡野,连寻医访药这样的小小雅趣,都不能保护好你。
杨岁雪苦笑:“你这话让我情何以堪?昔日纵横四海的刀客,困在这小小山村里,打几副铁锹,教几个蒙童?我还知道,霸刀山庄一直在盼着你回去……”
“岁雪,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
“你今日,为何要伤了自己?”
“……”
“你这人真不讲道理,难道你以为你受伤,别人就不会伤心难受吗?”
柳垠轻叹:“岁雪,我说不过你。”
杨岁雪冷哼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多久又好似自言自语,“今天有点冷。”
柳垠默默爬到床铺里侧,怕碰到杨岁雪伤口,隔着被子轻轻挨着。
杨岁雪气笑,扯了他的被子,柳垠便自觉地贴过来,肩并肩挤在一起。
熟悉的体温透进皮肤,暖得让人骨血都要融化。
习惯真是可怕,从前他一个人,规规矩矩地平躺着,最严苛的礼仪姑姑都挑不出他的错处。后来有人习惯抱着他入睡,他便也习惯了侧着身,弓着背,贴合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