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他们失去了其中一人,这茫茫四野、寂寂长夜,又有谁来捂热这孤冷的脊背、空荡的胸膛?
杨岁雪忽然有些心悸,急促地抓起柳垠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灼热手掌下清晰的跳动,悄悄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只恨不得以身替之,焉知我不是感同身受?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好。”
“种活那些花草可废了我不少功夫,你要怎么赔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日我去城里请个花匠……”
“哼,索性不养了,伺候起来实在麻烦。种菜吧,好养活,还能吃。”
“都依你。”
“你今日这般鲁莽,把大家都吓坏了,可想过如何应对?”
“……”柳垠沉默,他一时狂性上来,哪想过这许多?
“我给锦年去封信,有他关照几句,里正乡老总得给个面子,不会太为难我们。一时闲话免不了,久了也就平常了。”
“嗯。”
“等身体好全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看你天天调教别人的孩子,难道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辛苦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日后,县老爷差人送来一车的补品药材,又留下一对夫妻照料他们起居。里正得了提点,王三爷又是个周全的,由他们和乡亲们出面说说情,讲讲利害关系,好歹是拢住了流言。
没过几天,便有几个蒙童来探望老师。乡民淳朴,提上篮子瓜果蔬菜,道几句保重,便是揭过此事了。
娃娃们仍旧上午习大字,下午扎马步,眼看着老师们都没时间看顾,一个个心里野得能跑马,索性给他们放了长假。
两个月后,柳垠单骑向南,一路往千岛湖去了。
不久之后,一队车马涌入了常平镇,竟是杨先生的母亲。杨夫人酬谢了乡民们的照拂,道是特来将杨先生接回家中调养。王三爷年轻时见过世面,隐约认出马车上的徽印,心中感叹,竟是这样的家世,他们大约不会再回来了吧。
两年之后,镇上人都不再提起这桩故事时,他们却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刚满周岁的奶娃娃。说是过继的孩子,男孩叫杨笑,女孩叫柳莘。
青山无言,春去秋来,调皮捣蛋的蒙童渐渐长大了,咿咿呀呀的奶娃娃也长开了,笑着闹着,走出了养育他们的小镇……
多年后的县志奇闻上,记载着常平镇的一双爱侣,他们虽然都是男子,却如寻常夫妻一样,相携着走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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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太原城已近日落,赶着最后时间进了城,就去寻客栈投宿。两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谈。
杨伦道:“质儿,你姑母家有个表哥,比你大不了几岁,听说他聪颖过人,活泼友爱,你可与他作伴。”
杨质点头应是。
杨伦笑道:“你别老守着那些规矩,才几岁就学得你爹,一辈子也没个笑模样。”
几个孩子嬉闹着从巷子里钻出来,也不看路,正撞在杨伦马上,摔倒在地。
杨伦连忙下马查看,只见那孩子十二三岁,一身破破烂烂,膝盖擦破好大一块皮,洇出血来,看着渗人。
杨伦道:“小兄弟,对不住,我带你去医馆。”
小少年咬着嘴唇,忍痛摇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招呼两个小孩搀扶,便要走人。
杨伦连忙拦住他,说道:“小兄弟,你家住哪里?我请大夫到你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少年低声道:“我……无家可归。”
杨伦心中不忍,将一锭银子运功绞碎,塞到他手中。
“拿去吃点好的,要是过两天还没好,一定要去医馆找大夫。”
少年抱拳,“多谢!敢问贵人姓名?我日后必定报答。”
杨伦道:“本就是我伤了你,何来报答?小兄弟,好好保重。”
几个乞儿搀扶着走远了。
杨质一直旁观,这时才出声,“他分明是故意撞上来的,叔父为何还要纵容他们?”
“他们不过幼年,就要独自谋生,确实不容易。”
“年纪小就可以招摇撞骗吗?只怕他们这次得了手,以后更要无法无天。”
杨伦笑道:“你是非分明,不错。”
杨伦道:“那你可知,就连千岛湖不远的扬州城,都有流民乞儿冻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质顿时红了脸。
杨伦道:“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过错,只是你生来无忧,不了解百姓的困苦,他们活着尚且艰难,怎么好苛求他们的德行?圣人也说要仓廪实而知礼节嘛。”
杨质拱手道:“弟子受教了。”
隔天叔侄俩就到了霸刀山庄,柳夫人与杨伦是亲姐弟,自柳夫人远嫁河朔,杨伦宦海沉浮,两人已有多年未见,今日久别重逢,自然分外惊喜,然而杨伦问及外甥,柳夫人便泣不成声。
“这孩子天生反骨,他越不肯低头,我就越怒,责备他几句,他就跑出去,已经七天了,到处也找不到,他才十二岁,要是遇到歹人,那可怎么办……”
柳艺道:“丝丝,别哭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要把这个也哭死吗?”
柳夫人本就自责,闻言更是又羞又气,“要不是你每天就知道练刀,根本不管孩子,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柳艺叹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知子莫若父,我明知他任性妄为,却从来没有好好管教他,是我的错,你别急,我已发布赏格,加派人手,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杨伦道:“式堂聪明伶俐,又有武功,不会有事的,他估计就是闹脾气,故意躲着你们,等气消了就回来了。”
柳艺苦笑:“但愿如此吧。”
杨伦道:“可有式堂的画像?我也可托人去寻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艺让侍女取来一幅画像,杨质看了一眼,立刻去看杨伦,杨伦也正看着他。
这画像上的少年,他们都眼熟极了。
杨质问道:“姑母,请问您和式堂表哥,吵的什么?”
柳夫人道:“左右不过是让他好好用功,不要调皮,不要捉弄人之类的。”
杨质道:“可有说过‘乞儿’之类的?”
柳夫人急切道:“我不过是说的气话!质儿,你可是见过式堂?”
杨伦道:“我们在太原遇到他,正混在乞儿堆里,也难怪你们找不到。”
柳艺愣住,继而苦笑:“你说这像十二岁的孩子?当真天生反骨……”
烈日炎炎,荷花娉婷。
已是午时,侍女们从廊下走过,捧着膳食和汤药,进了柳夫人的屋子。
然而这般大日头,庭院中却跪着一人,来往侍女看着,却没人敢上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夫人卧在榻上,碧珠扶起她,布置好餐食。柳夫人正吃饭,柳艺就进来了。
“夫人,今天真热啊。”
“你热就去凉快地儿,我这里招待不好你们这些爷们儿。”
“这话怎么说的,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来干嘛的?”
“咳,我就是想着,式堂也快走了,正好杨质也在,你不是喜欢这孩子乖巧吗?让他们一起,在你面前读几天书,多好。”
“他爱去哪去哪,我可不敢指使他。”
碧珠笑道:“少爷在外晒了半天,人都蔫了,连口水都没喝,再晒怕是要中暑,夫人,不让让少爷先进来喝口水,让他在您跟前跪着,您再好好管教?”
柳艺附和道:“碧珠说得有理,那我让他进来?”
柳夫人冷笑:“你们爷儿俩,都给我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管不顾地,把柳艺推出来,柳艺不敢还手,只好吃了闭门羹。
柳艺走到柳式堂身边,叹道:“崽啊,你娘还在气头上,不会见你了,走吧。”
柳式堂摇头,柳艺摸摸他的头,转身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式堂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忽而察觉到一阵凉意。杨质撑着伞,为他遮出一片阴凉。
不久,柳式堂随杨伦离开了霸刀山庄,到离开也没见到母亲一面。
杨伦本是长歌名士,因故被当权者贬斥,索性辞官养望,云游天下。只是如今带着两个孩子,就不好再四处奔波,亳州刺史是他同年至交,师徒三人就在亳州安顿下来。
八年后。
茫茫原野,风雪满天。
柳式堂纵马在前,随从劝不住他,又跟不上他的脚程,只好去请能治他的人。
杨质因药性上来,正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听人汇报柳式堂的事,本不想管他发癫,但这片区域时有胡虏出没,柳式堂虽武力高强,到底不能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质忍着头昏脑涨,策马去追,所幸柳式堂的马蹄印还没有被新雪完全覆盖。半个时辰才追上了柳式堂,他正在一座废弃的草堂里休息。
眼见杨质过来,笑嘻嘻去为他牵马。
杨质怒道:“柳式堂!你再这样任性,我就不管你了!”
柳式堂笑道:“小师兄不要动怒,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杨质道:“老师正等着我们送物资过去,要是有个闪失,你要众将士如何过冬?”
柳式堂道:“你放心,这里没别的活物,连只兔子都无,绝对安全。”
杨质见他嬉皮笑脸,更觉得头痛,懒得和他争辩。
柳式堂解了披风铺在石凳上,扶着杨质坐下,拢着他冰凉手指呵气揉搓。
“还说我呢,我才要说你,披风不系,手套不戴,你是想冻死吗?”
杨质道:“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式堂笑道:“我知道,你必定是急着来寻我,但说到底,还是你的身体底子单薄,平时缺少锻炼的缘故。”
杨质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壮得像头牛。”
柳式堂道:“老师也是儒生,可比你健壮多了。”
杨质道:“老师在等着我们呢,你可别再乱跑了。”
柳式堂道:“知道了,小师兄,你去过雁门关吗?”
杨质摇头:“这是第一次,没想到这么冷。”
柳式堂道:“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等再过一个月,那才是冻得人骨头都发硬。”
杨质道:“你怎么知道?”
柳式堂笑道:“我有一个发小,叫做长孙演,那才是真正的混世魔王,从小就不学好,十五岁那年,偷偷溜到雁门关投军,被他姑姑发现,他就脱光了往雪地里一躺,死乞白赖留下来了。”
杨质道:“哦,原来你是有榜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式堂道:“我可不敢学他,才十几岁,就惹得小姑娘为他争得扯头发。”
杨质听出点门道来,“你们不是发小吗?怎么就没他一句好话?”
柳式堂道:“谁叫这小子生了副好模样,我是先给你提个醒,这小子看着光鲜,其实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杨质道:“难得,你也有自认不如人的时候。”
终于到达雁门关,早有人去报信,杨伦与苍云军正在城下迎候。
彼此见礼之后,自然就要为远客接风洗尘。
杨质对面案席正是长孙演,他向杨质遥遥举杯,杨质自然回应,还未喝,就被柳式堂夺下。
“你风寒还未痊愈,我替你饮了这杯。”
长孙演也不介意,又倒了杯酒,和柳式堂隔空对饮。
大家吃吃喝喝,热热闹闹,关系就亲近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质作为贵客,自然住了上房,奈何边关条件有限,房中虽点了火盆,却不是什么好炭,闷得人难受,杨质又畏寒,总觉得被褥四处进风。
他翻来覆去睡不好,忽察觉到一些动静,惊道:“是谁?!”
那人道:“别怕,是我。”
杨质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看,果然是柳式堂。
柳式堂道:“我猜你就睡不好,这地方也太苦了,连我都受不住,你往里稍稍,我们挤挤睡。”
杨质道:“我不冷,你回去吧,这成何体统?”
柳式堂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以前可没少把我踢醒,怎么那时就不说什么体统?”
杨质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这床这么小,怎么睡得下两个人?”
柳式堂道:“那不是正好挤着暖和吗?别墨迹了,听话。”
不管三七二十一,自脱了鞋袜上床,把杨质挤到床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质只好贴着床里,规规矩矩躺好,柳式堂一碰他的脚,冰凉凉的,忍不住责备。
“冻成这样也不吭声,你嫌自己病得不够久吗!”
杨质嘴硬道:“睡着了就热乎了。”
柳式堂冷哼一声,把他侧身抱住,胸背相贴给他取暖,杨质不习惯,才动了一动就被柳式堂按住。
“你别逼我发疯,我可是忍着的。”
杨质有心还嘴,到底没那个胆子,只小声道:“那你能不能稍微松开点,我都喘不过气了。”
柳式堂依言松开了些,道:“现在好了吧?”
杨质笑道:“你可算找到机会,摆一摆兄长的谱了?”
柳式堂道:“哼,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睡觉。”
一夜好眠,杨质醒来,柳式堂已经不在了。暖炉上煨着食物,这食物口感粗硬,杨质就着茶水,抻直了脖子才吃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杨伦见他病着,让他先歇息两日,再论其他,杨质估摸着老师正忙着清点物资,也就没去打扰。
卫兵送了药来,杨质喝过药,问起柳式堂的行踪,卫兵便带他到了演武场。
柳式堂和长孙演正在台上斗得兴起,柳式堂习的是家传的北傲诀,就算在亳州时,也有霸刀山庄武师来教授。长孙演使盾刀,亦是冷硬强悍。
杨质虽然是个外行,也觉得他们的刀法凌厉霸道,携风雷之势,隐隐有火花闪现。
较量百余回合,长孙演估摸着时辰,故意卖个破绽,柳式堂果然上当,被长孙演偷袭,败下阵来。
柳式堂不服,还要再战,长孙演大笑道:“我不和你比,这样我就永远胜过你!”
柳式堂气得冲过来拿他,长孙演却跳下台子,躲到杨质身后,得意洋洋。
杨质道:“你们玩吧,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长孙演道:“正好,我带你们去找裴大夫,他是我们这儿最厉害的军医,包你药到病除。”
带领二人来到一处药堂,这冰天雪地,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绿意,也是难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孙演似乎与裴大夫极为熟稔,领着人进屋,说了来意,就自发去寻摸柜桌里的茶叶。裴大夫也不管他,和柳式堂点点头,就给杨质把脉问诊。
柳式堂挨到长孙演身边,比了个两根大拇指碰一起的手势,贼笑道:“阿演,这个?”
长孙演压着声音道:“你别到处嚷嚷,他脸皮薄。”
柳式堂点头。
长孙演笑道:“你和杨质……”
柳式堂得意道:“我眼光不错吧?”
长孙演上下打量他两眼,装模作样道:“可惜了,这么个俊秀人物,被你祸害了。”
柳式堂笑道:“哪比得过你,止盈妹妹知道我要来雁门,还拉着我打听你呢,真是造孽。”
长孙演道:“哪个妹妹?”
柳式堂道:“就是独孤三郎的胞妹啊,以前总跟在她哥哥后面,还给你绣过荷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孙演回忆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索性放弃。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别在他面前说这些啊,坏我名声。”
柳式堂拍拍他肩膀,“好说,好说,不过你小子居然收心了,这裴大夫当真厉害。”
长孙演道:“那当然,子兰可是万花谷妙手,话说你怎么来雁门了?”
柳式堂道:“老师在这里,我当然要来侍奉他。”
长孙演嗤之以鼻,“你是跟着杨质跑吧,杨先生可不缺人服侍。”
柳式堂道:“你自己总捉弄夫子,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懂尊师重道了?我的确是来侍奉老师的,老师将要起复,到时候,我和杨质随老师一起去长安。”
长孙演道:“你们从中原过来,可有什么消息?”
柳式堂道:“你三舅被提上高位,不到一个月就被黜落,这件事你知道吗?”
长孙演点点头:“镇国公主和三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家里人都劝过他,不要趟这个浑水,但三舅自陈受贵人恩惠,不想这时候明哲保身,所幸只是贬谪,性命无碍,你们到了长安,可千万要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式堂道:“杨家正在风口浪尖,阿质又文弱,我不看紧点怎么行?”
长孙演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杨质。”
正好裴子兰为杨质问诊完毕,两人一起走过来。
杨质疑惑道:“为了我什么?”
长孙演笑道:“自然是为了你——唉哟!”
柳式堂道:“裴大夫,阿质病情怎么样?”
裴子兰道:“没什么大问题,喝几副药就好,注意别着凉了。”
柳式堂给裴子兰斟满茶,举杯笑道:“借花献佛,有劳裴大夫了。”
裴子兰果然妙手回春,杨质喝了两天药,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天难得是个大晴天,柳式堂拉着杨质上街走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关将至,连边陲之地也热闹了起来。柳式堂与杨质在街上走了一圈,进了一家酒馆。
老板娘笑道:“柳兄弟,今天带朋友来啦?”
柳式堂笑道:“这位是我师兄,姓杨,还是老样子,再多添盏茶。”
老板娘点点头,“你们稍坐,我去给你们拿。”
柳式堂道:“怎么不见小光?”
老板娘道:“这小兔崽子,一早就跑没影了,今天镇上有舞狮,还有苍云军排练,估计是看热闹去了。”
杨质问道:“苍云军排练?”
老板娘解释:“不是排练军阵,而是排练跳舞,这可是雁门关的特色表演,军民同乐。”
柳式堂顿时来劲了,和老板娘告个罪,拉着杨质就去了街头的晒谷场,这是举办大型活动的场所,柳式堂已经摸清了。
他记得长孙演就被选进了什么表演队,本以为就是展示拳脚功夫,没想到还有这种乐事,他要去看长孙演的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泱泱人群挤在台子边上,柳式堂护着杨质挤进人群,就看见长孙演站在表演队的第一排。
他穿着通身漆黑的玄甲,高挑的身材,冷毅的气度,抓着两条红绸带,规律又机械地扭动,配上他脸上那生不如死的表情,柳式堂笑得打跌,对着他连连喝彩。
好容易熬到结束,长孙演才不在意柳式堂,跳下台子就去找裴子兰。
裴子兰上下打量两眼,笑道:“不错,十里八乡也找不到这么出挑的后生。”
长孙演得意:“那你可得对我好一点。”
裴子兰顿时不自在,左右看看,似乎没人注意到,才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长孙演无辜:“我哪儿不正经了?”
柳式堂走过来,绕着长孙演转了一圈,笑道:“啧啧,早知道你喜欢这调调,你娘让我捎带东西的时候,就该给你再扯两匹红布来。”
长孙演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穿红衣的,还争着让三郎也穿,闹着要和他拜——”
柳式堂一把捂住他的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招惹过多少姐姐妹妹,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孙演亦怒:“你他妈的都说完了!”
两人顿时扭打起来。
杨质无奈:“发什么疯呢,式堂,请问你今年贵庚啊?”
裴子兰道:“你们尽管打,最好都打趴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两人也觉得幼稚,松开彼此,冷哼一声,各自别开脸。
小光跑过来,扒拉着柳式堂,柳式堂抱起他,弹了个脑瓜崩。
“你小子果然在这,回去看你娘不骂死你。”
小光笑嘻嘻道:“柳哥哥,我娘说过年期间不许骂人,她不会骂我的。”
又对长孙演道:“长孙哥哥,听说你们跳舞是薛统领教的,那薛统领是不是跳得更好啊?”
长孙演笑眯眯道:“你真想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光点头。
长孙演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小光从柳式堂身上跳下来,扒拉到长孙演身上,长孙演轻易拿住他,冰凉手甲往他后颈一伸,把小光冻得嗷嗷叫。
长孙演笑道:“还敢瞎打听吗?”
小光一边挣扎一边说不敢,长孙演放开他,才一落地,就窜出老远,连四人后来到酒馆喝酒,都躲在柜后不敢出来了。
除夕之夜,军中放开酒禁,薛统领喝了两杯,就和杨伦离席了。
众人更没了拘束,闹到兴起处,有那吃了豹子胆的,甚至敢把红绸带系到长孙望的腕上,长孙演当场跳起来,把这轻薄他姑姑的狂徒一顿好打。
柳式堂在席上喝得痛快,他向来豪爽,又是霸刀山庄来的大金主,向他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长孙演来到他身边,笑嘻嘻道:“好兄弟,千杯不醉啊,咱们比比?”
柳式堂当即回应:“比就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起什么,又去看杨质。
难得佳节,杨质当然不会扫兴,笑道:“有什么彩头没有?”
长孙演道:“要什么彩头,不醉不归!”
两人也不用酒杯,令人搬上来酒坛,拆了封泥,彼此碰个坛,就拎着坛口对饮起来。
众人纷纷喝彩,嘻嘻哈哈吵吵闹闹。
杨质也数不清他们喝了多少,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扶着柳式堂歪歪扭扭地回去。
柳式堂虽然海量,也是醉得七荤八素,眼见长孙演站都站不起来,哈哈大笑,放下酒坛,由着杨质搀扶,头重脚轻地回去了。
杨质睁眼醒来,天光大亮,竟是到了晌午。
房间里似乎还有酒气,杨质开窗通风,却不见柳式堂身影,一问卫兵,早就出门了。
杨质昨晚也喝了不少,睡了个懒觉,还是觉得头疼。出门去寻柳式堂,就见柳式堂牵马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式堂笑道:“你醒了,正要喊你一起去给老师拜年。”
杨质道:“你喝了那么多,有没有头痛?”
柳式堂道:“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回喝酒,刚起来是有些难受,不过吹吹风就好了。”
柳式堂将马交给卫兵,取下马后的一束红梅。
“映雪湖的梅花开得好,我给你折了两枝,养在房里,又清香又雅致。”
杨质笑道:“多谢你费心,我去养起来。”
可惜没寻到花瓶,只好用笔洗养着,摆在窗前,倒也别有情趣。
柳式堂道:“老师说年后就要去长安了,等到了长安,我要回趟霸刀山庄,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杨质道:“怎么忽然要回去?”
柳式堂道:“还不是长孙演那个天杀的,不知道和我爹添油加醋说了什么,我爹来信催我回去,我估摸着,要给我说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就去看杨质的神色。
杨质道:“你要说亲,我跟着去做什么?”
柳式堂道:“你去给我掌掌眼呗。”
杨质道:“我不去,叔父刚到长安,肯定很忙,我得留下帮忙。”
柳式堂道:“那些官场上的交际,哪用得上你一个白身仕子?阿质,我要说亲了,你都不为我高兴吗?”
杨质道:“哦,恭喜了,可以走了吗?已经很晚了,该去老师那里了。”
柳式堂笑道:“阿质不坦诚,我可不藏着掖着,其实是我把咱们的事和我爹说了,他叫我们一起回去。”
杨质急了:“你怎可如此唐突!”
柳式堂取出一封信,杨质夺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恼了。
哪有什么家信,不过是一张白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式堂,你这混蛋!耍我很好玩吗?”
柳式堂抱住他,笑道:“这是早晚的事,万事有我呢,你别担心,我确实去信给家里了,虽然还没收到回信,估计也在路上了。”
杨质道:“你就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吗?”
柳式堂道:“咳,那不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和我想的一样嘛。”
杨质道:“可我该怎么和叔父开口……”
柳式堂道:“这个啊,其实舅舅一直都知道的,就是他告诉我,要是确定心意了,就早点定下来。”
杨质转头看他,“你再说一遍?”
柳式堂道:“阿质,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就是怕你不自在,嘶~轻点轻点,别打脸!等下还要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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