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小黑炭!」晏怜绪顾不得晏大人的惩罚,立即从蒲团上站起来,向小黑炭跑去。然而他跪得太久,双腿早就僵硬麻木,只跑了几步就双腿一软,失控地向小黑炭倒去。
平日小黑炭倒是可以稳稳当当地接着晏怜绪,但现在他的背伤未癒,只能无力地被晏怜绪压倒地上。
二人一同倒在门外,天色暝暗,浮云荡月,风声落高树,寥落数株梅,晏怜绪静静地伏在小黑炭的胸口上,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他突然生出一个强烈的愿望,如果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二人,这该有多好。
外面明明很冷,小黑炭却非常温暖,晏怜绪的全身甚至在发热。他们已经成为少年,小黑炭长得高挑修长,胸腹尤其结实有力,就算晏怜绪隔着衣服也感到那一块块轮廓分明的肌肉。
这个少年已经足以为晏怜绪遮风挡雨,晏怜绪很想被他紧紧拥抱着,甚至做些比拥抱还要过份的事情,可是他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事情。
晏怜绪悄悄抬头看着小黑炭,小黑炭刚好也低头看着他。他首次察觉原来小黑炭的嘴唇色泽是那麽嫣红,看起来软绵绵的,吻起来一定很舒服;墨绿眼眸更是宛若藏着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二人四目交接,同时急急地转开眼神。
最近他们常常为对方手淫,晏怜绪清楚记得小黑炭的形状和触感,还有在自己的手里慢慢膨胀坚硬的感觉,明明是自己也有的器官,但小黑炭的好像格外不一样。这个古怪的念头使晏怜绪的耳根子火烧似地红起来,他明明心乱如麻,无法形容的喜悦却油然而生。
过了一阵子,晏怜绪才想起小黑炭的伤势,他立刻慌忙地坐起来,但他的重心突然转移,使小黑炭的背伤又重重磕到地面,小黑炭立即嘶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晏怜绪吓了一跳,他急急地爬下来,扶起小黑炭道:「你的伤口怎麽样了?」
「夫人找了大夫给我敷药,没关系的。」小黑炭靠着晏怜绪的肩膀,勉强地坐起来。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关心地问道:「你的背上和膝盖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疼了,一点儿也不疼,真的。」晏怜绪言不由衷地回答。
小黑炭放下拐杖,扶着方格风门的框木,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弯身向晏怜绪张开双臂。廊下的辉绿岩莲花石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小黑炭整个人也蒙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晏怜绪呆坐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小黑炭,不知道该作出什麽反应。
小黑炭无奈地笑了笑,他把拐杖放下来,主动拦腰抱起晏怜绪。虽然他受着伤,但他的臂弯还是那麽稳定有力,在晏怜绪周遭呼啸着的寒风好像全也消失了,彷佛这怀抱里就是另一个国度,一个只属於晏怜绪,可以让他任性撒娇的的国度。
晏怜绪温顺地靠在小黑炭的怀抱里,心底深处的甜蜜不能自控地满溢而出。他扯着小黑炭的衣襟,有意无意地嗅着少年身上的药香,轻轻地道:「你的伤……真的不打紧吗?」
小黑炭低声道:「没关系。」
湿热的呼吸掠过晏怜绪的耳垂,小黑炭已经变声了,声音极为沙哑,别有一种难以抵抗的魅力,使晏怜绪感到痒痒的—不止是耳朵痒,心里也痒得很,却说不清为什麽痒,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心痒难搔。
晏怜绪小鹿乱撞之际,小黑炭已经轻易地把他抱到祠堂里,小心翼翼地放在火盆旁边,他只任凭小黑炭摆布。
小黑炭把晏怜绪落在颊边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後,然後跪在晏怜绪的身边,摺起他的裤脚,露出那双跪得青青紫紫的膝盖,之後小黑炭拿出药膏为他按摩敷药,揉膝盖的力道恰到好处,掌心暖洋洋的,很快晏怜绪便感到膝盖的痛楚纾缓不少。
「这里太冷了,不方便脱衣服,我明天再给你的背敷药。」
敷过药後,小黑炭把晏怜绪的裤脚放下来,又脱下自己的棉袄,盖在晏怜绪的膝盖上,柔声道:「待会我把被铺和炭火拿过来,你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守着,天亮前再叫醒你,免得大人派过来的下人看见你没有跪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怜绪见小黑炭站起来转身离开,连忙抓着他的手道:「不用回去拿被铺和炭火了。」
他拉着小黑炭坐在身边,钻进那个他依恋至极的怀抱里,然後心满意足地抱着小黑炭的腰肢,合上眼睛,软软地道:「你……就这样陪着我就可以了。」
翌日,晏怜绪甫一回到房间就病倒了。他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天,一醒来就得喝药,偏生他最是讨厌喝药,一看到苦涩浓稠的漆黑药汁就拧起眉毛不肯张嘴。
幸好晏怜绪极为嗜甜,所以每逢他病倒时,小黑炭也会买来糖金桔,每喝一口药,小黑炭就会喂他吃一口糖金桔,往往花上大半天才哄得晏怜绪喝完一碗药。
今天晏怜绪醒来时又嗅到药味,他悄悄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小黑炭正拿着青花缠枝莲药碗坐在花梨木春凳上,他连忙举起郁金黄连璧锦衾盖着头,装作还没有睡醒。
小黑炭的眼力却好得很,他隔着锦衾敲了敲晏怜绪的脑袋,笑道:「太阳要晒到屁股了。」
晏怜绪含含糊糊地道:「我还没有醒来呢。」
小黑炭笑眯眯地道:「大夫说了,你每天早午晚也要喝药,要是早上这碗药喝不完,待会连着下午的那碗药一起喝。」
晏怜绪委屈巴巴地从锦衾里伸出鸡窝似的脑袋,哭丧着脸道:「又要喝吗?我觉得我己经全好了。」
远方泻玉流穿浮云,缭绕千岩万壑,珠箔曲琼鈎,金缕画门楣,沉香帖阁柱,但见小黑炭的容颜明净如玉,他笑吟吟地道:「大夫说还要再喝一天。」
晏怜绪撒娇道:「我不要喝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黑炭放下药碗,一手按着晏怜绪的额头,另一手按着自己的额头。
他的掌心柔软暖和,明明只是稍微触碰晏怜绪的肌肤,晏怜绪就不自觉地脸红。
小黑炭担心地道:「额头怎麽比昨天还要热?」
「才不是!」晏怜绪急吼吼地道:「是你的手太热了!」
小黑炭不置可否,只拿起药碗道:「无论如何,你还在发热,先喝药吧。」
晏怜绪唯有耸拉着肩膀,闷闷不乐地接过药碗。
小黑炭抽出床边的织金孔雀羽妆花纱隐囊,放在晏怜绪的腰间,让他靠得更舒服。晏怜绪见小黑炭行动如常,问道:「你的伤怎麽样了?」
「我没什麽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行走了。」小黑炭指了指晏怜绪的药碗,晏怜绪见无法推托,唯有噘嘴道:「我的糖金桔呢?」
小黑炭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叶制成的小包,里面是蜂蜜煮过的糖金桔,颜色金灿灿的,散发着甜腻的香气,看得晏怜绪食指大动,忍不住连连舔着唇角,但他还是决定先讨价还价,便一本正经地举起两根手指说道:「我已经喝了足足五天的药,之前每喝一口药换一块糖金桔实在太少了,今天每喝一口药得吃两块糖金桔。」
「这里的糖金桔可能不够。」小黑炭秀眉紧皱。
「那我不喝了。」晏怜绪立即笑嘻嘻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晏怜绪也是开玩笑而已,毕竟他不想让小黑炭太为难,因为要是他真的不喝药,说不定待会小黑炭还要捱骂。
小黑炭在衣兜里翻了大半天,总算翻出几颗软松糖。
每当晏怜绪艰难地吞下一口汤药後,他也会炫耀地向小黑炭张嘴,证明己经把那口汤药全也吞下去,小黑炭便会亲手喂他两块糖金桔。
铜鎏金镂空万字纹薰炉上盖着竹丝薰笼,炉嘴里吐出的香雾溶入迷蒙的日光里,光芒丝丝缕缕地穿过桦木镂空岁寒三友花罩的蜿蜒缝隙,连小黑炭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晏怜绪吃完糖金桔之後,小黑炭便开始喂他吃软松糖。他吃了第一颗软松糖,眼睛顿时亮起来,摇着小黑炭的手臂说道:「很好吃!哪里买的?」
「好像是之前在清灵乐坊附近给你买冰弦时顺度买回来的。」小黑炭拿锦帕擦着晏怜绪嘴角的药汁,笑道:「我下次经过那里时给你买一包软松糖吧。」
晏怜绪收藏着几把名贵的瑶琴,这些瑶琴使用的也是上等的冰弦,以冰蚕丝制成,光是一盒已是价值不菲,整个朝凪只有清灵乐坊售卖。他靠着小黑炭的手臂,兴致勃勃地道:「我想亲自去买。」
「大人一定会生气的。」小黑炭连忙摇头道。
晏怜绪压低声音道:「那我们偷偷地去。」
他的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一如往常地好了伤疤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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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炭皱起眉来,晏怜绪一手抚平小黑炭的眉头,咬着他的耳朵道:「来嘛来嘛……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喝药了。」
考虑了一阵子,小黑炭还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又叮咛道:「最近大人把你盯得很紧,我们可要小心行事。」
晏怜绪不以为然地点点头,此时他留意到小黑炭的手指缠着白布,皱眉道:「你为什麽受伤了?」
小黑炭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方才说道:「之前是你的千秋……本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但那时候我受着伤不方便行动,无法完成这份礼物,所以现在才拿过来。」
说着,小黑炭看了看葵花槛窗,窗下放着一个包袱。
晏怜绪好奇地道:「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小黑炭害羞得脸颊绯红,他把那个包袱拿给晏怜绪,包袱的形状看起来竟然像一把瑶琴。
每天晚膳後,晏怜绪总会雷打不动地坐在窗边抚琴。小黑炭完成工作之後也会过来听琴,他常常坐在罗汉床上,抱着引枕,安静地聆听晏怜绪的琴声,然而他大清早起来打水砍柴,下午则要练武,晚上早已筋疲力尽,偶尔听到一半就会睡着,但晏怜绪从来不恼,他很高兴自己的琴声可以伴随小黑炭入梦。
晏怜绪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层层油布,里面果然是一把瑶琴。他极为懂琴,看得出那把瑶琴的用料不算昂贵,琴弦用的也只是寻常蚕丝。
「你的手指是因为造琴而受伤了?」
小黑炭点点头,搔搔脑袋道:「因为我昨天一直在赶着完成这把瑶琴,不过也不是什麽重伤,你不用担心。」
晏怜绪从床头柜里拿出药膏,焦急地道:「我先为你敷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尝试弹琴……」
晏怜绪索性把瑶琴放在旁边,拉着小黑炭的手,为他拆开白布,十指的指腹果然长着不少水泡,看起来不严重,却是疼痛得很,尤其小黑炭天天也要练武干活,日复一日地磨擦着伤口,自是不会轻易痊癒。
每次小黑炭练武干活受伤或者磨出薄茧时,晏怜绪总会好生地为小黑炭敷药,所以他早就十分熟练,他用银针挑破水泡,擦乾净伤口的脓水,仔细地为伤口涂上药膏,最後绞断锦帕,给小黑炭重新包紮伤口。
小黑炭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晏怜绪用锦帕为他包紮伤口,他才开口道:「抱歉,这瑶琴也不是什麽值钱东西。」
晏怜绪故意皱着鼻子道:「的确不是什麽值钱的东西……」
他拉长尾音,斜瞥着小黑炭不安的侧脸,待玩够了才爽朗地笑道:「可是我喜欢得很,就算皇帝拿绿绮跟我换这把瑶琴,我也不会换的。」
晏怜绪把瑶琴放在膝盖上,细心地为琴弦调音—他的耳力极为灵敏,光是听到一个音节已经知道该如何准确调音。调音过後,他随心所欲地弹了一曲,哪怕寻常瑶琴也弹出天籁之音,一时如龙吟鹤响,一时如百鸟朝凤,一时如闻泣幽咽。
小黑炭脱下粗布鞋,舒适地靠在紫檀木落堂镶板嵌瓷心长榻上,怀中抱着缠枝牡丹金宝地锦软枕,静静地看着晏怜绪。他长得愈来愈美,哪怕穿着寻常衣衫,却依然如同姑射仙人。
晏怜绪不经意对上小黑炭的眼睛,那双美眸碧波潋灩,靉靆着太多晏怜绪看不懂的东西,他不欲细思,却偏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使他竟然弹错了一个音—他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这种失误。
他勉强定神,琴音略略停顿便继续弹奏,那个失误太轻微,加上本就是即兴创作的曲子,从来没人听过,小黑炭应该听不出任何不妥的。
晏怜绪匆匆结束曲子,只感到脸红耳热,明明是简单不过的曲子,他却好像用尽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