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一件事岩应想不明白。
怎么玉温就这么恨自己?
要说他之前拿了玉温的烤鸡配方是不对,但也不至于让玉温要如此赶尽杀绝。
岩应还有另一种想法, 玉温身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蛊惑她?
想到这里,岩应倒不着急有什么动作, 自家外甥女几斤几两他自然清楚,他要等的是玉温背后的人。
一支烟抽完, 岩应才惊觉冯石头和张大军还站在办公室。
他抬起宽厚的大手, 挥了挥, 你们去忙吧,这里没事了。
张大军如释重负。
冯石头有点小庆幸,又有点失落,失落自己到手的双倍工资没了。
岩应见他神色不对,反而难得的安慰道,小冯,你回去写张检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冯石头麻了,以前一点小事就被批得狗血淋头,现在下家都找好了,反而他又不追究了。
岩狗熊!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张大军还是有些担忧,岩总,那现在茶香鸡和茶香蛋没了,我们怎么办?
岩应摆摆手,虽然自从上了茶香鸡以后店里的生意好了许多,但岩应并不觉得这是茶香鸡的功劳。
庄慕开放自由市场,这边又离边境近,南方来的商人多了许多,再加上各部门需要对接业务请客吃喝,国营饭店作为庄慕市最上档次的饭店,生意好那是必然的。
他只是交代张大军,贵的好的菜品再上一些,现在是吃大闸蟹的季节,你可以从这上面好好研究研究。
虽然这次事件上冯石头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事后玉温还是上门一趟,给他包了一个红包。
冯石头打开一看,里面一叠崭新的大团结,看厚度应该是一千块。
他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慌忙把红包朝玉温手里塞,这个我不能收不能收,收了就是犯罪。
玉温浅浅地笑着,我不说你不说,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再说这只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我又没求你做什么事,不算贿赂。
冯石头疯狂心动。
玉温临门一脚,你收下我才心安,不冲什么,就冲你是苏涧的朋友。
他把红包裤兜里,才回过味来,这苏涧的朋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冲他是苏涧的朋友。
再想起苏涧和玉温第一次来他家找他那会儿,俩人之间流动的那种暧昧,总觉得这俩人没那么简单。
八角寨片区派出所里每天下午都会有一顿晌午,就是介于中午饭和晚饭之间的一顿小零嘴。
夏天的时候大家伙儿是猜拳去买雪糕,现在进入秋天,大家也不爱吃凉的。
一开始有人提议今天吃炸年糕,里边包红豆沙的。
立马有人反对,黏唧唧,甜唧唧的,大老爷们儿不爱吃那个。
又有人说,干脆吃烧烤,菜市场入口处那家夺命小肉串,放多辣椒孜然?
反对的声音又出来了,夺命小肉串也不便宜了,还不如加点钱直接买只傣味的香茅草烤鸡,那才是人间绝味。
好!
赞成!
搞快点,我想到那个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香茅草烤鸡一致通过,大家开始猜拳,四个人出剪刀,苏涧出的帕子。
每人两块钱凑给苏涧,他收起钱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自行车的轮子修补过以后骑起来果然轻松很多,没多大会儿便到了傣味门口。
玉温不在店里,苏茶在忙着给客人包烤鸡。
轮到苏涧的时候,烤盘上还剩下最后一只烤鸡,苏茶用牛皮纸麻利地包装好递给他,十块。
苏涧掏出一把零票子,正欲付钱,却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先生,这只烤鸡你可以不可以让给我啦?对方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南方普通话,头发全部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有派头。
开什么玩笑?
凭什么让给他?
苏涧躲开他的手,把钱往苏茶那边递。
大背头不紧不慢,先生,我出双倍的钱付你,这只鸡让给我。
他说普通话实在是吃力,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以前都是在国营饭店吃茶香鸡,现在那边没有了,这只鸡我老爸很想吃,你可不可以帮个忙?
其实他后面那一串话苏涧根本就没认真听,在对方说到双倍的价钱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三十块?
大背头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成交!
苏茶都看呆了,当着她的面净赚二十?还是个人民警察?
现在的人民警察都这么穷的吗?
等玉温回来,苏茶便把这件事给她说了。
玉温把从市场买回来的糯米倒进米缸里,微微侧着头问,那人长什么样子?
嗯。苏茶想了想,个头挺高的,三十岁左右,长得浓眉大眼的,穿得很好,那西装一看就很高级。
不是问你这个。玉温直起身,我是说那个警察。
个子也很高,皮肤很白,眼睛亮晶晶的,对了,手很漂亮,他接烤鸡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手又白又长,骨节分明的。
玉温确定了,苏茶口中那个投机倒把的警察就是苏涧。
只是她想不明白,苏涧好歹也是国家公职人员,按说工资不会太低,在阴间的时候听他提起过家里的情况,父亲和姐姐都是知识分子,应该条件也不会差,怎么他会这么缺钱?
刚想到这里,玉香阿妈就到了。
搬到庄慕以后,为了让阿妈休息好,玉温在中医院的家属楼里租了一间一楼带院子的小套房,玉香平时就住那边,到了饭点会过来吃饭。
她到城里刚开始几天还不习惯,最近混进了中医院的老年歌舞社团里。
傣族人天生歌喉好,她没几天就成了主唱,现在头发也烫成时兴的羊毛卷,穿着一条蓝底黄花的长裙,整个人看上去又年轻了几岁。
阿嬢今天好漂亮。苏茶嘴甜,逮着玉香就是一顿夸。
玉香乐得合不拢嘴,亲昵地拍了拍苏茶的胳膊,转头问玉温,阿温,今天吃什么?
玉温翻个白眼,假装嗔怒道,我看现在苏茶才是你亲闺女,我就是家里的丫鬟,看见我除了问吃什么就没别的话。
阿妈努努嘴,安慰她,别乱说,丫鬟哪能像你这般顶嘴?
玉温被噎得接不上话。
玉香给了书茶一个得意的眼神,苏茶立马冲她竖起大拇指。
今晚吃冬阴功汤,榕林和泰国接壤,这冬阴功汤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苏茶在旁边帮着清理食材,看到这些香料头都是大的,香茅草、青柠檬、幼茄、九层塔、薄荷叶、生姜、椰奶...
零零碎碎的二三十种调料,有一半是苏茶不认识的。
而且名字也绕口得很,冬阴功汤念起来都费劲。
玉香用咖喱味的普通话给她解释,冬阴就是酸辣的意思,功是虾的意思,冬阴功汤就是酸辣虾汤。
科普完冬阴功汤,玉香还意犹未尽,又逮着苏茶说,
我们那边,夏天天太热要喝冬阴功汤,秋天天气燥要喝冬阴功汤,冬天不算冷也喝冬阴功汤,春天就厉害了,我们喝冬阴功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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