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王庆忠心里就剩一句话,这种手艺,活该人家能赚钱。
三天后,包装厂那边就送来了定稿的香茅草烤鸡包装的小样。
古朴典雅的牛皮纸包装上,一个傣族少女朦朦胧胧的剪影,在包装正面的右下角,有一枚小小的红色印章,傣味、香茅草烤鸡。
玉温拨通欧阳剑的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请他来店里看看包装小样。
欧阳剑端详那包装上俏丽的剪影半晌,笑着说,很好,这道靓影就是玉温老板吧?
玉温没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浅笑着,既然欧阳老板觉得好,那我下去着手准备了,您三天后来提货。
这一百只烤鸡,对于玉温和傣味都是非常重要的。
之前玉温就和苏茶说过,八角寨片区这边大多是工薪阶层,香茅草烤鸡好吃,但卖得不便宜,都是逢年过节才吃得起,这边的消费已经饱和了。
欧阳剑这批烤鸡是送给庄慕的名流,这批人也正是玉温的目标客户,只要这批烤鸡送出去,傣味在庄慕的市场就算是真正打开了。
这一百只鸡选材都是三斤左右的小仔鸡,由玉温亲自宰杀,不带一点血腥味。
清洗干净的仔鸡要用粗盐按摩鸡皮,祛除鸡皮上的杂味的同时,也能使鸡皮的毛孔打开,腌制的时候更容易入味。
连苏茶也感觉到了玉温的重视,这一次挑选腌制食材的时候也是格外慎重,加了几毛钱,买到了菜市场里最新鲜的洋葱、小米辣、大芫荽等香料。
就是香茅草不好买,可玉香的小院子里种着很多,趁玉香去老年歌舞团的功夫,苏茶薅了一大把。
用精盐按摩过的鸡,清洗干净后,用香茅草、洋葱等二十几种香料腌制上,这一步要腌制最低两个小时,为了让香料的味道更加渗入鸡肉,玉温将时间延后了两个半小时。
腌制时间也不能过长,时间过了,香料的味道过重,就会抢鸡肉的肉鲜味。
好菜讲究的是口感的平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种调料和主菜之间的互相成全。
玉温把腌制好的仔鸡用新鲜的芭蕉叶包裹起来放到明火上炙烤,听到门口传来皮鞋撞击水磨石地面的哒哒声。
一抬头,是欧阳剑。
难得的是他脸上没有挂着一贯自信从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
玉温让苏茶看着火上的烤鸡,自己引着欧阳剑到了茶台那边坐下说话。
她用茶勺舀出一勺福村古树茶,听到欧阳剑说,
玉老板,今天有人找到我,说能八元钱一只卖给我香茅草烤鸡,这可是比你卖给我的价格便宜了二十二,一百只就是两千二百元。
玉温把茶叶倒进紫砂茶壶,我猜欧阳老板你肯定没买。
为什么?
紫砂茶壶里注入清水,放到红泥炉上烤着,玉温浅笑着回答,因为这人的香茅草烤鸡肯定是不好,要他的烤鸡入了您的眼,那您定然不会再回来找我。
生意人利益为上,大家都懂。
欧阳剑如实相告,味道确实和傣味的香茅草烤鸡云泥之别,但奇怪的是,他用的是茶香鸡不会错,连包装也和你给我看的一模一样。
紫砂壶里的水沸了,咕嘟咕嘟地冒着茶香,玉温的心也不似刚才那般安定。
这茶香鸡只有福村有,而现在福村的茶香鸡都被傣味农发公司一家垄断,如果真如欧阳剑所说那人卖的是茶香鸡不假,那就是福村出了内贼。
玉温啪地一声灭掉红泥炉里的火焰,站起身来,欧阳老板能不能引我去会会这人?
出了傣味的门,上了欧阳剑的奔驰S级,玉温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欧阳老板,我们先去一趟派出所。
八角寨片区派出所里,苏涧正在写今天的出警记录:
庄慕市一中初一学生张五一,把高二(1)班一男同学曹景然的裤子脱掉,将其关在男厕所长达两个半小时。
写到这里,苏涧啪地一声把手里的英雄牌钢笔摔到桌上,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玉温敲了敲派出所办公室的门,苏警官,我要报警。
她坐在桌对面给苏涧叙述欧阳剑刚说的话,视线落在苏涧的出警记录本上,扫了两眼,又继续回到话题上。
苏涧听完玉温的话,又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双手揣在裤兜里的欧阳剑抬着眉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苏涧又收回视线,将出警记录本翻了一页,在新的一页上写上,报警人:玉温,报警事项:假冒伪劣,恶意竞争...
填写完出警事项,苏涧站起身,引着俩人往外走。
走到派出所门口,苏涧下意识地去骑自行车,看到欧阳剑停在门口的大奔,犹豫一瞬,掏出了吉普车的车钥匙。
苏涧坐进驾驶室,看了看玉温,用余光示意她上车。
欧阳涧早就主动拉开了大奔副驾的门,玉老板,上我的车吧,这车坐着更舒适。
玉温扭头,视线穿透车窗落在苏涧的身上。
苏涧面上浮现出几分斗志,直接探身从里面推开了副驾的门,上来,和你讨论讨论案情。
人家都说讨论剧情了,还怎么拒绝?
玉温提起裙角,款款上了苏涧的吉普车。
车门啪一声关上。
欧阳老板,...
吉普车跟着欧阳剑的车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苏涧却没有和玉温讨论什么案情,一直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玉温看得出来,他有些烦躁。
苏警官是因为张五一的事不开心吗?玉温问。
苏涧抿着唇,半晌,嗯了一声。
那你问过他为什么要欺负同学了吗?玉温问。
苏涧半天吐出一句,欠揍呗!
玉温不冷不热地说,要是你小的时候,同学先打了你一顿,你打了他一拳,你父亲只看到你打人,也不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教训你打同学是不对的,这件事你怎么想?
欧阳剑的车转个弯朝着城北开去,苏涧转动方向盘也跟了过去。
吉普车驶上主干道,他眉头一跳,问玉温,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玉温勾了勾唇角,每个小朋友都会有差不多的经历。
她当然不会说出这些是在阴间的另一个苏涧说的。
苏涧抿着唇角,没有再追问这件事。
玉温侧脸看向他,俊朗的五官还稍显稚嫩,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儿,却过早地承担起家长的角色。
试着像一个朋友那样和他相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凯死了以后,苏涧一直处在一种半自虐的状态中,他拼命工作,遇到危险的出警任务他第一个上,把张凯的弟妹接到身边亲力照顾。
可是每每想起那两个未成年的中学生,他心中都充满不安,养育孩子的责任太过重大,他怕自己做不好反而会害了他们。
玉温的一句像朋友那样相处像是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撕开一道口子,有光照了进来。
想起自己小时候,最渴望的亲子关系不正是像朋友那样相处吗。
欧阳剑的车子在一处菜市场处放缓了速度,最后停在菜市场边上的一家烧烤店门口,吉普车也紧跟其后,靠到烧烤店门口的空地上停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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