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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隐月闭了嘴,不说话了。
他面色平静,却仍然笑着。
上玄掌门气喘吁吁,死死地瞪着他。
在场旁人看得目瞪口呆。
钟隐月一摊双手,轻轻推开上玄掌门。
掌门往后连退数步,上玄宫的弟子连忙接住他。
钟隐月拍拍自己身上。
“掌门,你还是不太了解我,”钟隐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子,笑着对他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在意什麽名声,也不在意什麽修为。”
说罢,钟隐月身上的雷光消失。
乾曜院中又响起惨叫声。
钟隐月瞥了一眼,便回身朝着屋内唤了声:“阿雪。”
沈怅雪持剑走了出来。
他向钟隐月作揖:“师尊。”
钟隐月朝他一扭头,便下了台阶,走向院门。
沈怅雪跟了上去。
见他离开,上玄掌门怒道:“你去哪儿!?”
“处置,”钟隐月头也不回地答道,“你不是全权交给我了吗。”
-
月色皎洁。
风声轻响,沈怅雪跟着钟隐月出了门来。
天决门的院舍就是这一排,距离没有多远。跟着钟隐月走了半分钟,便到了乾曜院跟前。
到了地方,沈怅雪擡起头。
乾曜院的院门已经摇摇欲坠,里面传出惨叫和魔气。
两人站在门口,停了下来,没有进去。
沈怅雪听着那里面的惨叫,仍然面无波澜。
“在想什麽?”
钟隐月问他。
沈怅雪偏偏头,见他立在自己身侧,负着双手。
沈怅雪没有回答,只问:“师尊想怎麽做?”
“今晚来,是来布局。”钟隐月说,“正如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样。我本以为他还能撑几日,没想到不过两日,便撑不住了。”
“长老想必是不愿再挣扎了。一旦卸防,心魔侵占便会十分迅速。”沈怅雪说,“明日吗?”
“就明日吧。”钟隐月说。
第116章 壹佰壹拾伍
“就明日吧。”
钟隐月说。
沈怅雪点头:“明日也好。既然要明日……今晚, 就我来吧。”
“那也行。”钟隐月望向他,“你仍想自己去见见麽?”
“总不能事事都让师尊替我做。”沈怅雪擡手按按他的肩膀,平静道, “这毕竟更是长老与我的事。有的事,得自己去做个了结才是。”
“而且,我还有些话想同他说。”
钟隐月没有多想, 立刻点了头。
沈怅雪要做,他从不拦。
“他若对你出手, 你便刺他,别刺死就好。”钟隐月说, “有我在。若明日出事,我替你兜着。”
沈怅雪朝他笑了笑,松开手,退后半步, 向他作了一揖,深深弯下身去, 躬身行礼。
-
乾曜院内, 一片狼藉。
沈怅雪推开已经摇摇欲坠的院门。他刚一碰,院门就吱呀一声,往后一倒,砸在了地面上。
沈怅雪沉默片刻,擡脚迈过门槛, 走进院里。
院里已经血流满地, 连门边血没淌到的地方,都已是一片黑褐色, 那是有血流过而又干了的痕迹。
院边种下的竹子皆已经断了,七零八碎地落在血泊里, 唯剩下几段竹根还插在土里。
院子里的有形之物,断的断伤的伤,那块石桌子已经四分五裂。
漆黑的魔气已经有了形态,从房舍里炊烟似的悠悠飘出来。
沈怅雪往里走去。
一入门中,他就见有一漆黑的人影跪在屋中——房中虽然同样一片漆黑,但幸而这间屋舍通往后院的门已被砍废了。
皎洁明亮的月光从那处洒进来,让沈怅雪能将屋中的景象看得清楚。
他看见有个人跪在过堂里。
那像个折腰的乞丐。他伏在地上,两腿跪着,上身趴伏,弓着后背。
仿佛有什麽极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他不停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直不起身来。
他凄厉地惨叫着,身体颤抖,手用力地摁在地面上。
那人影漆黑。
沈怅雪再走近几步,便看清了——果不其然,漆黑的并不是那人本身。
他已经浑身裹满魔气。漆黑的魔气将他重重裹住,让他在月光底下像个匍匐的怪物。
走近了,沈怅雪又听见旁边的屋里传出了哽咽抽泣声,那声音恐惧极了。
沈怅雪听出是窦娴了。他并不理会,直直走到那被魔气包裹的人跟前。
他将听悲剑拔刀出鞘。
一剑落下,此人身上的魔气烟消云散。
此人口中惨叫一顿,僵着身子沉默片刻,身子一歪,咚地侧倒在地上。
这正是耿明机。
耿明机的面色更吓人了。他本就消瘦的身子此刻更是没了人样,瘦得跟个骨头架子似的,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成了两片干裂的白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