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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辨认出这是许春娟和春季平的声音。
他想要回头看。
他们却说:“儿子!大胆地向前跑,你可以回头,但你要记住,痛苦从来都不是束缚,它是铭记、接纳,和释怀!你的新篇章已经开启,接下来,勇敢地去拥抱未来吧!”
春归摔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一阵寒风吹过,冷的他直打哆嗦,他不知道前方还会有怎样的苦难等待自己,他在原地踌躇着,犹豫不肯向前。
他害怕地回过头,想让父母带着自己一起走,可他看见父母的身边还站着陈梦。
陈梦说:“这一路走来辛苦了,接下来一定会更加幸福的,春归。”
张景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他说:“不要再丢下我了,懦弱的我也一并接受吧。”
宋依笑道:“新世界,我想成为和大家站在起跑线上,一起为理想而奋斗的人!”
小莱:“汪!”
春归摇摆不定着,质疑他们所说的那个未来真的有那么美好吗?一个人在路上多孤单啊,如果就这样跟着大家一起离开的话,也会是很好的结局吧?
最后,春归听见了鹿可燃的声音。
他说:“春归,别再叫我鹿可燃了!虽然我没有固定的代名词,但请记住,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在你受伤难过的时候,是我在拥抱你皮肉之下的灵魂!”
“人生或许会一直面临别离和许许多多的遗憾,开心、感动、苦痛、愤怒、不甘,可无论好与坏,我都希望它可以成为你前行的燃料,成为你不被苦难击垮的意志!”
“而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它远远不会结束。”
春归本是焦急地来回踱步,听见这话,他定了定神,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也顾不得身上的剧痛了,他尖叫一声,发了疯一般转身跨过那条看似根本跨不过去的湍急河流。
他翻过山丘,踩烂荆棘,他在喘气,身体也逐渐感到疲惫,他身后牛啊羊啊所有的过去都被他甩在身后,再也看不到了,所谓的未来就在前方,但快到顶端的时候,春归体力支撑不住了,他眼瞧着又要摔跤。
可这次,终于有人扶稳他了。
他抬头,四十岁的沈雪迟就此撞入三十五岁春归的眼帘,那人眸中无尽的笑意如小石子砸开的涟漪一圈圈蔓延,男人站在一棵树下,似乎在这里等了他很久、很久。
而今后,他们再不需要、也不会再松开这只手了。
沈雪迟轻声道:你决定好了吗?未来的路就要我们一起走了。
春归眼里闪烁着星光,他点头说:好!
太阳在他们的身后,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然后就像无数次在心中演练的那样,在路过下一个水沟时,青年跳了起来,而男人伸出手稳稳地抱住他。
春归咯咯笑道:“我飞啦!”
作者有话说:
啊~下一章就是回归现实啦,这一幕在我的脑海里演练了很久,如今终于写出来了,真好。三百个世界花了小沈十年的时间完成,但好在,一切都不算晚
第74章
十一月的汉京已经进入深秋, 夜色渐浓,只有极远的天幕沉淀着一抹未褪去的深蓝。
夜风掺着黄昏的尾巴与凉意钻入行人的衣领,骤降的温度冷的他们措不及防, 只好环抱着双臂, 缩着脖子快速往家的方向赶。
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 喇叭声此起彼伏,无尽的车流缓慢向前移动,半分钟的绿灯刚刚倒数完毕, 紧接着长达两分钟的红灯又把车堵在原地。
司机小心翼翼地从车内后视镜收回视线, 暗自松了口气。
他在一年前才成功应聘上沈雪迟的专职司机,那会关于沈氏家主的负面新闻满天飞, 甚至与母亲关系不和那种陈年旧事都扒出来批判。
但司机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进大公司,开老板的大豪车, 平时能愉快摸鱼就更好了,显然, 沈氏给出的条件全部满足他,那么他自然不会在意这种新闻是真是假,反正又不影响自己领工资。
最开始的一个月,沈氏家主还留在医院静养, 司机没什么事做,就天天待在公司的茶水间快乐摸鱼。可摸鱼总会翻车的,比如现在, 他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家老板的瓜, 老板的好兄弟就把他抓包了。
此刻, 司机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圆谎, 鹿可燃却笑眯眯问他:“你知道自己能留下来的原因吗?”
司机当然回答不上来, 毕竟当初竞争这个岗位的优秀同期很多,可最终通过考核的只有他一个。
司机支支吾吾着,以为自己下一秒也要卷铺盖走人了。
鹿可燃却道:“因为你笨。”
司机震惊地抬起头。
“司机这个职位不需要聪明人,更不要想着打听自己不该听的东西。”鹿可燃声色平静,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司机却莫名像被人洞察彻底,无所遁形。
自那天之后,司机就再也不敢犯浑了,就连载送家主出院,他也不敢打量超过三秒,但有一句话,他冒着辞职的风险也想讲出来。
曾经网络上盛传过一句话,那就是男人四十一枝花,若不是司机生活在地球,他还真就信了,他身边哪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不是啤酒肚地中海统一批发?还花,花你大爷!
可如今见到沈雪迟,他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男人的身上永远带着一种稳重又凌厉的气场,完美的五官很少有表情变化,也只有在听工作汇报时才偶尔掀一掀眼皮,沉稳冷淡地指出不足,举手投足间皆是上位者的贵气。
是真……真好看啊。司机都被对方这种成熟男性的魅力深深折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内多了个人的缘故,彼时的气氛不再难熬,相反还多了丝安宁,家主终于不用再盯着自己那块刮满划痕的银色腕表消磨时间,而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怀中熟睡的青年。
通过了红绿灯,接下来的路就畅行无阻了,司机一路把老板送回高档小区。这里的保安是个人精,远远看见户主的车回来,提前半分钟就把道闸升起来。
将车停稳后,司机正准备绕到另一边做好替家主开车门、以及叫醒青年的支线任务,就见家主先一步离开车子,然后稳稳将青年抱出来,期间还空出一只手替对方挡住额头,以免被车沿磕到了。
“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沈雪迟称得上温和地对司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公寓门口走。
等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司机这才回过神,他揉了揉鼻子,震惊地收回目光。虽然没人和他提过这位青年是谁,但以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一定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吧。
除了每周会有保洁阿姨过来清扫,这间公寓已经有十年没人踏入了,这里的构造与东西的摆放与十年前如出一辙,经过那扇被斧头砍碎重新替换的新门时,男人顿了顿,将怀中人很宝物似地抱得更紧。
他将春归轻放在床上,青年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觉抬手一勾,又揽过他的腰,察觉到暖源亲昵地上前蹭了蹭。
沈雪迟很喜欢他这种若有似无地依赖,盯着他的侧脸无声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再想起那天,男人依然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当初他命悬一线,是春归把他救了出来,避免他成为世界的养料,所以当他听见春归身上多出数道自残的痕迹时,他以为连最后一个世界的努力都成了徒劳。
可他摊开手,201钥匙作为衔接两个世界的媒介,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上。
春归说他一定会找到自己,因为是他,所以沈雪迟很轻易地信了,尽管从十岁那年初次体会到愤怒开始,诡异的情绪就宣告着自己余生的信任都将托付给一人。
躺在床上等待身体自行修复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至少沈雪迟做不到这样。
大多时候他会跑到隔壁的房间握着青年的手,哪怕什么都不做,顶着疼痛难忍的身子坐在冰冷板凳上,他也想看一看春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