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当况书与礼貌地询问我性取向以及情感状况时,我下意识以为他是想逃掉那百分之八十的尾款。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况书与打钱果断甚至还多给了一点说是请我喝奶茶,并邀请我去会展中心看他们动漫社的舞台剧表演。
他在离开前笑着道,“难道你不想看见自己的设计出现在舞台上吗?”
我抓着画板包沉默不语。
不是每个人都会受这种热血二次元式的鼓动,我甚至觉得况书与的样子有点傻。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作品可以一直留在琢漪记那间三十平的卧室里和逝去的蝴蝶作伴。
但我也确实不想让一个夸过我的人失望。
马哲课上老师讲过一种说法,世界上每一个概念都可以分为广义和狭义,那麽恋爱也一样。
如果让我定义,“谢君玉”是我广义上的初恋,他在琢漪记的那段时间融合了我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况书与是我狭义上的初恋,是我短暂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珍贵体验。
/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接受况书与的示好,去看了他们的演出。
为爱发电的大学生团体和专业的动漫团队差距很大,况书与所在的动漫社只得到了一个优秀奖,但他还是很开心。
结束后他穿着我设计的那套衣服提着一把道具剑送我回学校。
一路上他小声跟我讲着游戏门派和人物设定,丝毫不在乎地铁上其他人的好奇的目光。
我在他身边没觉得不适,反而觉得羡慕,羡慕他这种凡事先快乐的性格,羡慕他能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性取向。
况书与在北理读大二,其实并不顺路,但他还是坚持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然后问我下次什麽时候有空。
我垂下眼思考着下学期的安排,然后见到了站在宿舍楼下的谢君玉。
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黑色运动裤,鼻梁上架起了一副细边眼镜,手里提着个偌大的袋子。
他就站在那儿,擡头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像是数着宿舍楼的楼层,又像是再看路灯光源里的飞虫。
况书与和我走过去的时候,谢君玉转身先是看到了“奇装异服”的况书与,然后看见了帮况书与提着道具剑的我。
看清他脸的一瞬,况书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小声问我,“谁啊?长得跟你有点像。”
在苏州的时候从没人说我和谢君玉长得像,况书与的说法让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向他解释,“我哥。”
谢君玉和况书与都是大二,甚至谢君玉还比况书与小一岁,可不论是气质还是神态,他看起来比况书与沉稳太多。
况书与在见他第一眼就下意识地跟着我喊了一声“哥”。
谢君玉对他点了点头,态度平平,只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对我道,“买了夜宵,喊你的朋友一起吧。”
况书与在这点上有分寸,他还没做好拉着我在我哥面前出柜的準备,赶忙说他要回学校。
谢君玉本来就不是真心留他,也不多说。
等况书与走后,他才轻声问我回宿舍还是跟他去外面。
我闻见了他手里十三香小龙虾的味道,犹豫了一下说,“在宿舍懒得收拾,去外面。”
我以为谢君玉会带我去某个可自带餐的饭店,没想到他直接开车带着我去了校外的诺金。
在拿房卡开门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谢君玉才问我,“刚才那个,你男朋友?”
25
谢君玉是我恋爱道路的克星。
在北京这个充斥着小龙虾味道的夜晚我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高一的时候,我和潘沈榕关系算不上多好,唯一一次被荷尔蒙操控在家门口接吻就被他逮到。现在我和况书与刚确认关系不到一周,难得一起回学校,又被谢君玉撞见。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还是我的臆想。
又或者他真的是一只鬼,可以随时随地穿梭在南北两方,提醒我不该在“谢君玉”消失之后爱上其他人。
可我知道他不是。
况书与看见了他,而“哥哥”和“谢君玉”看我的眼神也完全不同。
谢君玉没再追问有关况书与的事,他走进房间,把装着小龙虾的盒子放在窗边桌上,语气平缓,边拆边道,“小徵,过来吃宵夜。”
我哥大老远过来看我,我没理由跟他闹不愉快。
我听话地走过去坐下,刚準备拿塑料手套,谢君玉就递了双筷子过来,“画画的手还是保护一下,用这个,我给你剥。”
他做得顺手,好像已经练习过很多遍。
那盒龙虾还冒着热气,谢君玉坐到了对面的沙发椅里,双肘搭在膝上,姿态随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