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页(1 / 1)

('

谢君玉如果肯跟我表露那些烦闷的情绪,我也不会对他失去兴趣。顶多在那个温柔的“谢君玉”以外,再发展出一个暴躁版的“谢君玉”。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进来喝水的谢君玉挽着袖子,身上栀子的香味清冽怡人。

“一个人乐什麽呢?”

谢君玉洗完手才在我脑袋上揉了一把,我把随笔递给他,评价道,“谢总的花农写真。”

我画了他在白墙黑瓦下松土的样子,还自作主张在他身上加了蓑衣和草帽,看起来像个花田里勤恳的小老头。

“画得不错,我带回去裱起来。”谢君玉挑了挑眉。

他不吝夸奖,夸完又道,“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庄周》能买回来吗?”

/

谢君玉追求的第一步是给我的毕设赎身。

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认为“谢君玉”代替他陪了我这麽多年,很有纪念意义。

可惜他在出差时刚把顾亚萍的话捋清楚,去北京找关舒源时还处在极度震惊之中,还在美术馆遇上了来参展的我的师兄。

说巧也巧,给我纹身的师兄也是关舒源的学生,正好在那儿帮忙。说不巧也不巧,雕塑圈子就这麽大,我还胆大包天地给胸口的蝴蝶取了名字。

在关舒源的介绍下,师兄认识了谢君玉,交谈中供出了那只蝴蝶。

这些事情一锤接一锤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完全忘了《庄周》这茬。

我把冰镇的茉莉茶倒给他,“《庄周》是我的作品,定价权在我这,你预算多少?”

谢君玉财大气粗,“你只管定,付不起我以身相许。”

他的这些玩笑随手拈来,自然无比。

我和谢君玉除了正儿八经上床几乎什麽都干了。或许因为太熟悉,我们都没有特别尴尬,第二天也一切如常。

只是我的隐忧始终存在。

谢君玉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哥哥,是我舅舅和舅妈的独子。

他选择我等于选择了一条大逆不道的路,我不敢想谢劲松和谭若清知道了会怎样?他们有温和的一面,也有罗剎的一面。

我一直都记得谢君玉高考失利那天谢劲松的模样。

就在我惴惴不安时,谢君玉的疯魔再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从小到大都乖得让人省心,却在二十三岁这年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

在他回上海前一天的晚上,我正在房间做简历準备秋招。

谢君玉从连廊一侧沖进来,发丝散乱,脸上红肿,眼镜也被打歪了一条腿。

他看起来狼狈至极,可笑容却暗含着兴奋和解脱。

“谢江徵,我们私奔吧!”

他喊我的名字,而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38

谢君玉说要私奔就是真的要私奔。

我们几乎是逃难一样趁着夜色离开了琢漪记,全然不顾一个又一个打进来的电话。

谢君玉把我的手机也调成了静音,他哼着曲子带我穿过苏州拥挤的老城区,一路往东直到上了高速我才回过神发生了什麽。

我身上还穿着睡衣,手里抓着谢君玉塞给我的藤编蝴蝶,坐在副驾驶上看京沪高速上车流不断闪烁的红色灯光。

梅雨季节已经完全过去,苏南在持续半个月高温后罕见地迎来了另一场大雨,雨刮器在机械地运作,我努力想清醒一点,但还是看不清眼前模糊一片的风景。

我没有追问谢君玉发生了什麽,而是问他疼不疼?

他的颧骨高高肿起,嘴角溢出血丝,眼睛也青了一块。

顾亚萍口中堆金叠玉的小公子现在绝对说不上好看,只有说不出的狼狈和混乱。

可是谢君玉很高兴,他近视度数不高,干脆摘了眼镜专注地开车,神态放松。

“不疼。”谢君玉对我的关心很受用,还有心情反问我,“害怕吗?”

“不怕。”我回答他。

谢君玉就在这,还有什麽可怕的呢?

我看着他胡思乱想。

谢君玉笑了一下没再说什麽,车外雨声如沸,车里安静地只有他轻哼的歌声。

我听出这是另一首昆曲,牡丹亭之后他跟着谢淑梅又学了几首,时常唱着哄她玩。

谢君玉少时的嗓音清亮,变声期后变得醇厚低沉,唱武生戏比旦腔更好听,连这首夜奔也变得韵味十足。

林沖唱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唱此一去博得个斗转天回,海沸山摇。

谢君玉的唱词很轻很随意。

我却从中听出他在挣扎,嘶吼,像是要把二十三年来的情绪一并宣洩在这个忽如其来的雨夜。

我明白他的夜奔并不全然是因为我,可我不在乎自己在这其中占多少份量。 ', ' ')

最新小说: 每个世界都在被觊觎[快穿] 穿越之女扮男装太子爷 夏天开始的初恋 道长快到钱包里来 全息网游之不完美男神 少将军滚远点 宠妻撩人 情不自禁:安先生与路千金 特摄世界:从变身暗黑迪迦开始 听见樱花盛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