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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家仆这下好似“如数家珍”起来:“今日,曹氏守卫有数十号人不知去处……我们四处打听,都说是昨夜见了长老们就匆匆离府,再不见回来……以及今日清晨,大公子再次以曹氏之名出关,但……大家都知道,如今去的不是时候…关外形势兇险异常……”
“嗯……”至此,曹越没再多说什麽。
忽而,丛丛芦苇之对岸,又一少年人悄然经过此地,看着,也像是闷了许久,终于得以趁衆守卫下落不明时脱身,来氶湖边赏赏一生难观几回的暮色美景。
胖家仆才不想什麽聪明事都被那瘦子揽去,就指着对岸少年,向曹越道:“还有还有,公子,这苏品沂可算是给放出来了……听说,再过两日,他便啓程前往隶州听学……”
“隶州?”曹越听着,恍然垂眸,似是在纠结着什麽。
苏杞,字品沂,今年堪堪十六岁。自暮春时节来到曹府后,就鲜少露面。
能认得他脸的人,全曹府都找不出几个,他却早已声名远扬。
因为他成了传言中最受曹氏掌权者喜爱之人,成了日后将被高高捧起的存在。
哪怕,这些都只是坊间閑话。
也足以在曹大公子的相逼下,被放上台面,重如千钧。
……
“公子,不然,您也去隶州吧……再说,咱们家主总忙着公务,难免疏忽些事……您若前去道别,那份心…许能不再落空……”胖家仆劝道。
“……嗯。”须臾,曹越应允道。起身离去时,示意家仆们不用跟上,日落后回‘锦帆苑’等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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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所居的“明舸苑”,曹越已许久未再来。
正敬十五年,正是一切仍向好之时。
他有些恍惚,推开半掩着的院门,再次走过熟悉的长廊,边行边轻声唤道:“父亲,相允今日特意前来向您辞行……”
院内极静。
他不断重複着这段话语,从踏上石阶至停步于家主正房外,如何呼唤,皆无人回应。
“父亲,相允今日特意前来,向您辞行……”他又道。
“父亲,相允今日……”
“父亲,……”
“……”
“咚!”
一沉重之闷声响起,曹越溘然跪地,重重一叩首。
“……父亲,自此一别,也不知何时可再见您一面……”
“若您还认相允,可否再应孩儿一声?”
偌大的“明舸苑”静默依旧。
唯庭院角落,枯死的木槿花还在默视着一切。
六月雨纷纷
被陈辗关了一旬后,萧秋终于得以出府前往隶州。
这个家,她真是待够了!陈子昱个老古板,就爱管教人的这个臭毛病,足以叫她声讨千百遍!
她心里埋怨着,收拾好行囊麻溜着就直往隶州奔去,毫不留恋京城与陈辗!
不过,她心中还是希冀兄长在外能平平安安。
但她自前陈府回来至今就再未出过门,又不知,曹栎成了先遣之人,而陈辗只需留于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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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逃离京城这事可说十分勤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像把一切都抛诸脑后,等她再次哼着小曲御剑抵达北境隶州时,才想起身旁少了一人……
“曹……?”她习惯性轻唤一声,才发觉那日在前陈府遇险后,二人许久未相见。
“嗯……”她窘然一笑,随意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边往城中承府而去,边为自己解围,“少了个伴就少了个伴吧!反正我在隶州也至多待到秋……至多入冬!回头再去寻曹相允也不迟,还不扰他考学……嗯,嗯!”
季夏已至,近几日晴雨多变,萧秋运气好,御剑时没碰上狂风骤雨。可眼下再往远处天边去,乌云似被大风席卷而来,只待昏黑积压至无法承载时,轰然大雨滂沱……
萧秋可不想自己不慎成了个落汤鸡,狼狈地去承氏做客。有时像曹越一般,注重些体面,也总是好的,至少日后回想起来,不至于因为片刻的懈怠在心中懊悔窘迫许久。
终于,萧秋在落雨前赶到承府,却见府门大敞,像是欢迎什麽贵客前来!
“这……”萧秋左思右想,都觉着不至于如此吧,虽说衷秦王在与世家大族明争暗斗之时,还有意扶持承氏……他们也不至于“爱屋及乌”吧?
好吧,至少当初在长洲时,李氏族人也是这般。
她正色,擡手一拂衣衫,大大方方迈入府内。
果真直直对上里头一衆人的目光……
“诸…诸位好,在下萧秋,字禾清,从京城来……”她扫视过其间每一个人的脸庞,确是脸生得一个都不认得!
“呀呀呀!是禾清啊!”人群里身着银白长袍的公子起身,全身自上而下的纹饰皆为霜地色点缀,边摇着手边的扇子,边向萧秋走来,笑意盈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