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如此,谁也不愿意将皇后这个炮仗扔进北宫里。
好在皇后在宫中待久了,性子也散漫下来,后来减少了动手的频率,只是若遇见什么不讨喜的人,仍是会活动手脚,忍不住跃跃欲试。
皇后进了御膳房,顾休休便也跟了过去,不欲跟谢怀安多说什么。
谢怀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勾起唇角,朗声道:小姑子
瞧见她那冷淡而美丽的脸庞,精致绝伦的容貌,宛若天人所造,似是高岭之花,一幅难以触碰的模样,便叫人想要折断她,摘了去。
顾休休顿了一下脚步,听见他漫不经心道:人,太聪慧了不好。
谢怀安的嗓音温柔地近乎诡异,似是情人间的喃呢一般,轻而淡。
顾休休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虽然没有转过头,却也知道谢怀安在一直看着她。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若是不机灵些,如今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还能在这里听他善意的提醒?
顾休休进了御膳房后,那背后灼灼的目光,总算是消散了去。
她一进门,便站住脚,对着一旁的秋水道:秋水,你让人去找一找太子殿下,我有话想跟他说。
秋水应了声,问道:女郎要在何处与殿下见面?
顾休休没想太多:哪里都行,你先找他来。
左右他们要成亲了,北魏民风一向开放,只要不做太过火的事情,才没人会管他们私底下见不见面。
夏嬷嬷已是将皇后送进了御膳房中,虽然皇后不愿亲自煲汤就算愿意,夏嬷嬷也不会让皇后动手,万一毒死了皇帝,事可就大了。
只需要皇后在御厨一边站着,而后将御厨洗干净切好的配料,扔进锅里,有了参与感,这汤就算是皇后亲手煲的了。
顾休休在一边看着,见皇后扔个配料,伸长了手臂,脖子连同身子向后恨不得撤八百米的样子,忍不住道:您轻一点放,只要锅里没有水,油便迸溅不到身上。
真的吗?皇后勉强往前移了移,按照顾休休所说的话,轻轻将手中的配料放进了锅里。
果然没有油星子迸溅出来。
皇后呼了口气,立刻退出了几米远,将剩下的活儿都交给了御厨。
她虽然与寻常女郎不同,酷爱武术骑射,但也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下过厨,做过饭。
煲汤需要一段时间,秋水从院子里走了进来,到顾休休身旁道:太子殿下到了。
她愣了一下,道:这么快?
从方才她交代秋水,让人去寻元容,到现在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那东宫离北宫好像有一段距离,并不算很近。
秋水动了动唇,到底是什么都没好意思说,只是含糊道:或许殿下本就在附近。
皇后习武,耳力极好,更何况顾休休也没有刻意避开她,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顾,你快去吧!这汤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煲好。
顾休休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快步离开了御膳房。
屋外天色已黑,元容就侯在御膳房外。
秋水和朱玉都识趣地退避开,顾休休一人走了出去,看见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由放慢了步伐。
她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譬如那混进献舞女郎中的西燕刺客,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知情,更不知道自己解释过后,他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但如果她不说,也不去解释,那元容就会毫无防备,很可能在太后诞辰那日,再重蹈覆辙,被西燕刺客捅伤。
顾休休停在他身前,微微垂着头,许是因为有些紧张,她腰板绷得很紧,手指在衣袖中轻绞着:殿下
元容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张了张嘴,又合了上,贝齿轻咬着唇,表情十分纠结的样子。
就在顾休休酝酿一番,准备好说辞时,忽而有宫婢从宫墙外路过。
宫婢们看见元容,俯身施礼,待她们离去后,她却是又有些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
元容一直在看她。
月光下的佳人绝世,云鬓峨峨,清眸流盼,温柔的白光洒在她的乌黑的发上,似是银霜,将她映衬得宛若仙子,不切真实。
虽然并没有刻意往哪里看去,但视线就是不住落在她的唇瓣上。那温热而柔软,唇瓣紧密地贴合的一幕,仿佛刻在了脑海里,时不时就会跳跃出来,扰乱他的心神。
他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似是想要轻轻触碰,却又顿在半空:豆儿
顾休休抬起眸:啊?
元容轻声问道:这里看起来很黑孤是说,你紧张吗?
第43章 四十三条弹幕
顾休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又怔愣着,微微张合着唇瓣, 疑惑地轻轻啊了一声。
然而下一瞬, 她倏忽想起了自己在永乐殿内,为了阻止元容抬头看到津渡,主动仰头献吻, 亲吻他的那一幕。
事后,她对此事的解释是,殿内太黑了,她一紧张就容易激动, 一激动就没忍住。
所以, 元容问得其实是她想不想亲他吗?
顾休休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脸颊这样臊红过,仿佛烧熟了的云霞,泛着一抹艳丽滚烫的颜色。若不是还有话要说, 她大概要十六计走为上计,当场遁走了。
若是按照津渡所言, 元容该早就清楚了她主动献吻, 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想要替津渡和顾月打掩护罢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问她?
难道, 就是想亲她吗?
顾休休越想越是脸红, 连带着微微莹润珠白的耳根也染上淡淡的红,幸而夜色漆黑,他大抵是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了。
是有一点黑她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却在说话时, 被那轻颤的嗓音暴露了此刻慌乱的情绪。
刚说出口,顾休休却有些悔了。
这样说,岂不是在变相的告诉他来亲我吧。
倒显得她似乎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天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思绪之间,元容已是朝她走近了。
许是因为他的腿修长,步伐迈得也很大,两步就站到了她面前,甚至连两人呼吸间,从鼻息中喷洒的热气都能相互感受到。
他伸出手,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在她的后脑勺上,指腹下是乌黑而柔软的青丝,两人视线相对,那双清澈的浅瞳中,毫无防备映进了他的面容。
他微微俯下了首,却又在那片温软的唇前倏忽停住。她的肩膀下意识耸起,身子似是紧绷的弓箭,眸中隐约能看出来几分慌张急促。
她清晨刚刚沐浴过,鬓发间,每一根发丝都飞扬着淡淡的清香,比长在宫墙里的银桂还要好闻。
从鼻息间喷洒出的温热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似是要将冬雪融化,滚烫又灼人。
元容的呼吸仿佛重了两分,喉结上下滑动着,像是在努力克制着,许久,叩在她脑后宽大的手掌,缓慢地,轻轻放了开。
他黯着眸,向后撤了两步,极快地撇开了视线,侧着头,嗓音低哑着:往前走一走,孤叫人掌灯。
说罢,元容便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乱,没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似是在等她跟上来。
顾休休在原地愣了片刻,这一切来得太快,也去的太快,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元容已经撤开了身体。
等她回过神来,他就在几步开外之处了方才他撤开身体的动作极快,就像是有狼虎在追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