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狼与狼
长者是军队优秀的Beta,体力,反应速度,身手都毫不逊色于Alpha。甚至一度被邀请担当新兵的训练官。
青年曾是年长者的学生之一,他的家族让他在军中也有横行无忌的权力,而Alpha天生的优质体格也让他能轻松拿到第一,他不服这个Beta教官,因为在某节搏击课上,年长者将桂冠颁给了失败的对手,并说:一味的依赖自己的优势,不去弥补自己的不足,早晚会被淘汰。
青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蔑视,他和年长者打了一架,不论是力气还是身高他都更胜一筹,却被Beta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当肉垫被他坐着。
青年叫嚣着再来一次,年长者用军靴踩着他的手臂,并无恶意的碾了碾,笑了一声,把刻着自己名字的铁牌塞进他兜里:期待你的成长。
青年感到屈辱,等他磨炼好自己,病毒爆发,城市飞快沦陷,成为丧尸的乐园,而数量稀少的AO人种被移到海上,B人种草草接种疫苗,成立陆地救援队。
青年没有再见过年长者,甚至很有可能,昔日不可战胜的教练已经死在丧尸堆里了。
那是人类历史最灰暗的一年,无数B人种的军士牺牲,陆地救援几乎停滞不前,总部被呼叫的次数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消匿于无。
而隔绝病毒的抗生疫苗首次在A人种身上生效,青年怀着微妙的心情,成为了第一批重新踏上陆地的A人种支援队的一员。
冬季丧尸活动被最大限制,他们的救援行动非常顺利,但沿途却鲜少遇见幸存者,最初的B人种救援队甚至一个都没见过。
不,还是见过的,在某个监狱内部的高层里,有四五个穿着救援队服的丧尸,抓挠着铁栏。
青年还是怕的,在寂静无星的夜里,握着铁牌祈祷,那牌子被他钻了个洞,挂在胸前,贴身放着。
开春,他们的队伍被南方的丧尸群冲散,青年死了两个同伴,孤身一人踏上旅程。他搜查路边的所有药店商店和警局,补充必需品,最难的时候,夜里他要把脚放在火堆旁,用灼烧的疼痛来抵抗睡意。
困倦的时候,他就抱着枪出神,想,年长者是否也经历过这些。失去同伴,还要提防随时出来咬他一口的丧尸,饥饿和干渴是随时会降临的死亡镰刀,甚至不能生病。
那时候一定更乱。
青年抱着这样的想法,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城市,他找到了B人种支援队遗留的车,默然擦干净里面黯淡的血迹,开上了路。
他在A城找到了一群藏身百货大楼仓库的幸存者,竟有一百五十多人,领头的人说,人们大多躲在地下或者仓库。
青年联系了总部来转移他们,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孩告诉他,他们获得过年长者的帮助,年长者透露过要往B城去的意愿。
那大概是三个月以前。小孩歪着头想。
三个月以前!
青年那一瞬间欣喜若狂,在拿到新的兵器和食物补给后,迫不及待的赶往B城。
但B城没有一个活人。
青年又跌进谷底,甚至几次噩梦,都是年长者跌入丧尸群中,被撕的稀碎。
重返陆地的第五个月,青年在山野里遇到了年长者。
他差点没认出他的教官。
年长者穿着破烂的支援队服,他瘦了许多,皮肤黄赫,结着血痂,正灰头土脸的倒在地上和一个丧尸扭打。他好像一个从未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毫无章法的用拳头捶,顶,打碎了丧尸腐烂如朽木的鼻梁,一拳捣烂深绿的脑髓,那些灰色恶臭的液体流满他的手臂,年长者毫不在意,他推开瘫软的尸体,躺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手搬起地上的石头,开始艰难的拆开一只死去的鹿。
青年躲在树后,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手里的枪掉在草丛里,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年长者,他猛的回头,瞳孔缩成针芒似的一点,因为瘦,蝴蝶骨的舒张收紧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能算作作战反应,这是野兽的姿态,防备与进攻。
青年试探性的退后一步,年长者扑了过来,青年不敢还手,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年长者习性犹在,伸手就要扼他的喉,青年反手握住年长者的手臂,一招擒拿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从前他决计打不过年长者,但手下的肌肉无力,只是干瘦。
电光火石间青年想到了一个词本能。
不知道什么原因,年长者的记忆和身体都出了问题,他身躯羸弱,进攻却强悍无比,青年索性将他绑在树上。
年长者警惕的蜷缩起四肢,瞳孔始终紧绷着,机械的转动,不停的打量四周。
就像绝境里的狼。
青年面色复杂的打量着年长者,记忆里的强大成了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
他听到年长者肚腹里代表饥饿的声响,青年把死鹿拖过来,问:吃吗?
年长者看着他,抿着唇不吭声。
青年无法,帮他洗干净手上残留的人体组织,处理好鹿肉架在火堆上烤着。
他看到远处有村落,门口晒着不少兽皮,这附近应该有年长者守着的幸存者,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年长者到底怎么了。
青年游走了一圈,确认千米以内没有丧尸后返回,年长者见他回来,飞快的松开咬着绳子的嘴。
青年不由失落,确认年长者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了。
他把绳子拴在年长者的手腕上,给他吃烤好的肉,年长者别过头,青年无奈,把肉放回简陋的烤架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慢慢往后退进树林。
年长者始终盯着他,眼球上全是血丝。
青年不得不先去村子里,可以看出年长者身体状态极差,他怕再僵持下去,年长者撑不住了。
村子里有幸存者居住,他们对于青年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还主动问他需不需要食物和水,好像经常这样做。
青年藏好枪,假装自己是逃难来的,末日里Alpha大多为保护家人而死,或者趁乱建立自己的独裁王国,像他这般英俊又好说话的很少见,不一会儿就有年轻人围着他叽叽喳喳聊起天来。
当青年问到年长者的情况,周围的人立刻露出一种于心不忍的怜悯,一个圆脸姑娘绞着手指,低声说:这里是首领建立的安全区,山林里人少,除了原住民,丧尸们也爬不上来。
最开始是他带我们几个人逃到这里,但谁知道仓库的下水道里藏着一批丧尸,首领受了伤,他拼死把我们送到这里,然后把枪给了大哥,让我们杀了他。
可谁忍心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我们没有办法,就把首领关在笼子里,但首领没有完成转化,在持续低烧退了以后,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青年皱眉,问:什么样子?
就是,就是现在这个模样。首领记忆有些混乱,一开始他甚至记不住我们,身体也变差了。村里的男人自发的替代他来保护我们,但首领似乎不高兴,如果不让他做些什么,他会变的像丧尸一样狂躁,甚至自残。
但他做了,就会对所有人都很警惕,他要不停的狩猎,到精疲力尽的昏迷过去为止。
可能是疫苗生效了,或者是年长者体内的某种细胞与病毒融合,未感染的代价就是身体机能下降,记忆紊乱,脑电波异常兴奋。
青年想着,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除了这个,就没人阻止他吗?
圆脸姑娘愧疚道也许首领习惯了守护者的身份,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让他,狂躁之后他就会陷入很低落的状态,有一次差点就把匕首捅进自己肚子了。
青年心情复杂的离开,他回到原地,烤着的肉已经焦黑,年长者手腕血肉模糊,正捧着半生不熟的鹿排骨狼吞虎咽的嚼着。
可以看出他是逃跑未遂,又在烤肉的时候实在耐不住饥饿。
青年一靠近,年长者就停止了进食,他舔干净嘴唇上的血,用刀锋一样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圆脸姑娘的话像团火一样堵在青年胸腔里,烫的他浑身难受,又无处可泄,在他还为一时输赢记恨时,年长者已经担当起守护的责任。
这就是男孩和男人的区别,他看来最重要的事,于年长者而言,只是对不成熟的男孩的一次小小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