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车厢可以坐四个人,原计划傅成北路望远齐逸沈柏坐一起,可等到即将出发时, 傅成北仍是拖着没上,对着工作人员说他跟后面的三人一起。
傅成北转身往后一个缆车走时,跟路望远有瞬间的四目相对, 尽管短暂而模糊,他依然察觉出路望远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似乎是在打趣他的临阵脱逃。
操!这狗比玩意儿,不会发现他有点不正常吧。
可他实在是不想跟路望远待一起,着实太考验他的演技。
前面的缆车刚走,傅成北就进了厉然三人的车厢。宋不言和韩茜看到他上车,很是意外,厉然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点地。
等他坐好,厉然笑问:怎么不做前面那个?
傅成北自然而然道:那几个人太占地,进去腿都放不下,这边能好点。
厉然若有所思噢了声,跟韩茜对视一眼后无声笑了下,没再吭声。
山顶的雪很厚,躺下足以埋住一个人,放眼望去,天地间共成一色,是一种苍茫而浩荡的白,于黄昏时分美到不真实。
七人抵达后,山顶已有游客,旁边堆着几个雪人。
沈柏见此兴奋道:猕猴桃,咱几个也堆一个吧。
齐逸也挺来劲:成啊,堆个大的。
沈柏又看向后面,见傅成北他们也到了,二话没说就拉着他一起滚雪球,厉然在给韩茜和宋不言拍照,只有路望远跟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傅成北跟沈柏齐逸玩到一半,不知是谁起的头,开始用雪球砸人,厉然韩茜宋不言很快参与其中,一时间空中飞雪不断,笑声此起彼伏,绕是宋不言也少见地笑开了怀。
玩到正开心,傅成北陡然见路望远一个人站在那儿,低头翻看着手机,笔挺的身姿宛如山间松柏,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孤寒。
傅成北的心揪了下,他很不喜欢路望远这种游离的状态,就像可以随时抽身而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路望远正在翻看刚给傅成北抓拍的照片,有模糊的,有清晰的,有帅气的,有龇牙咧嘴的,他来回看着,到最后一张也没删,存到了命名为[小北]的相册,这里已经有一千多张,全是傅成北一个人。
正看着,突然,他额头一凉,随即眼前变白,手机屏幕上落了一堆雪。
显然被人用雪球砸了脸。
他抬眼看去,入目是正拿着雪球冲他晃悠的傅成北。明明刚都不愿意坐同一趟车,此刻却是满眼带笑,唇边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扬声道:你杵那儿当活靶子啊,信不信把你砸成冰雕!
路望远笑了声,装好手机,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雪,用力团了团,接着朝傅成北扔了过去,同时道:谁是冰雕还不一定。
傅成北早有准备,躲开了路望远扔来的雪球,立刻对着正在雪地里扭打的沈柏齐逸道:快起来,一起打路望远那只狗!
都在兴头上,不管你是不是终极Alpha,不管你是不是年纪第一,只要成为群体攻击对象,就只有被埋的份。
玩到最后,一群人拼命想把路望远埋进雪里,宋不言也有功劳,旁边的游客都在看好戏。
直到天色黯淡,沈柏看着终于被埋进雪里的路望远,大喘一口气道:终于埋进去了,北哥,要不要拍张照,当是纪念我这辈子第一次赢了终极Alpha。
没人应他。
沈柏又叫了声:北哥?
他转过头看了看,紧接着听齐逸大喊一声:卧槽,北哥不见了!
沈柏震惊:什么?!北哥!你在哪儿!
这时,埋着路望远的雪堆里忽然伸出一条胳膊,接着一阵扑腾,傅成北把自己的头扒拉出来,旋即开骂:操!能不能把人看清再埋,我他妈被路望远这孙子压着起不来,你们就把我俩一块埋了,有没有人性啊!
沈柏惊了,看着面前的大雪堆:埋了俩人?!
话音刚落,雪堆里紧挨着傅成北的地方,又伸出来一条胳膊,接着路望远的头也露了出来,语气带着少有的笑意:是,你埋了你的北哥。
先是韩茜没忍住笑了声,很快所有人都笑了,刚折腾了很长时间也挺累,于是一个接一个躺到原地,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笑个不停。
傅成北跟路望远也没起来,依旧并肩躺在雪堆里,双双望着天上皎洁的下弦月。
被错埋的傅成北并没怨念,他唇角带笑,眼睛明亮如星辰,不多时,他耳边毫无预兆传来路望远低沉的嗓音。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咚
傅成北心跳骤然加重。
这是路望远想对他说的吗
你
傅成北声音变得沙哑,喉间像是哽着一块东西,令他发不出声音。
路望远偏头,深沉的视线落到傅成北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见人神情僵硬,淡淡笑了下,重新仰头看向星空,低声道:喜欢这句吗。
傅成北喉结动了动,结巴道:还,还行。
路望远:这是给你情书。
傅成北呼吸一滞,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炸裂,之前隔在纱雾对面的东西逐渐现了真容,他好似明白自己最近反常的原因了。
他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想尽快从路望远身旁逃离,去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却不曾想,路望远又补充道:是高二三班越洋同学送给你的情书,考完最后一场试,看到它在你桌上,就顺手拿了。
脑子倏地嗡了一声,像被盆凉水浇头,致使傅成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他目不斜视盯着夜空,良久从牙缝挤出一句:以后再敢拿别人给我的情书,就废了你胳膊。
路望远笑笑,没再吭声。
晚上回到酒店,傅成北洗洗就躺到靠墙的一张床上睡了,背对着另一张床。
路望远洗完澡出来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宵夜,他都装着睡没理,闭着眼睛独自郁闷。
他当时居然以为那句话是路望远对他说的!究竟是哪根弦搭错了,让他能得出这种谬论。
而更令人抓心挠肺的是,他竟是由此想通了自己之前的种种反常迹象
怎么会,对面是路望远啊!
是那个每件事都要压他一头的人,是以取笑他为乐的人,是跟他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啊!
他怎么能
他是禽兽吗!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七人到了温泉山庄,沈柏妈妈给他的是贵宾票,在环境最好的区域,泡汤时不会被人打扰,且正好有两个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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