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等回到宴会,正要生日蛋糕被推了出来。薛均潜左顾右盼,始终不见陈俭的身影,这种时候又不好光明正大地问。众人将他围在圆圈中心,等所有的灯光熄灭,大厅里只剩蛋糕的蜡烛和事先预备好的小夜灯照明。薛均潜在着圆圈之中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最后环视一周,似乎众人的脸皮之上都浮着一层即将掉下来的笑。他实在晕得不行,连愿望也来不及想便吹灭了眼前作为唯一光源的蜡烛。

最后薛均潜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到了房间,今天的蛋糕腻得发慌,他草草洗了个澡便把上了床,用被子蒙住了头,然而一楼大厅的喧闹声还是不绝于耳。他强迫自己清醒着撑到半夜十二点,期待的敲门声没有如约而至,就在薛均潜彻底气馁时,房门被“咚咚冬”敲响,薛均潜本不想理,等了几十秒却从床上坐起来,隔着一扇房门委屈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晚?现在都不是我的生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嘛,地下室的电闸又坏了,我刚刚去找刘叔了。”

薛均潜还想再发会儿脾气,却听见陈俭催促:“你快让我进去嘛。”

他无奈,只好把门打开,然而第一眼见到的不是陈俭,而是一尊将近有自己一半高的雪人。

“你从哪弄来的?现在可是春天!”

陈俭从雪人后面探出头:“我用冬天的雪做的。”

去年冬天他就在筹划这件事了,只是一到春天,这个雪人肯定会融化,他求了刘叔很久才借来地下室一间冷藏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是不是开心很多了?”陈俭观察着薛均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薛均潜也不忸怩,重重点点头表示自己心情很好,但还是略带委屈地问:“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到处找你不到。”

“冷藏室的电闸坏了,不过后来表少爷帮我修好了。”

“薛晟帮你修?”薛均潜的声音尖促起来。陈俭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薛均潜就开口:“他这个人脾气很怪,以后少和他接触。”

陈俭想想迄今为止表山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他原本也不会与薛晟有什么接触,便满口答应下来。

“今天我连生日愿望都没许。”薛均潜没说因为谁,但听语气,陈俭也明白自己要哄哄他。还不待陈俭回答,薛均潜的手又抚摸上了陈俭头顶,他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不过这样一来,明年我就有两个愿望可以许了,到时候我分你一个。”

陈俭并不热衷过生日许愿,但此刻看薛均潜幸福的神色,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薛均潜煞有介事地郑重承诺:“以后我来给你过生日怎么样?一直过到我成年之后。”

“为什么是你成年之后?”陈俭敏锐地察觉这个时间节点的微妙,却又无法得知其中缘由。

薛均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还有很久,别管这些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均潜去上学,薛闻也跟着去了。整个家里只剩陈俭一个小孩,有时免不了和老爷碰面。陈俭觉得过年之后,老爷对他的态度好了一点,但也没到满意陈俭的地步,为了避免和老爷相处,陈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地下一层。

薛均潜照样在晚饭后一小段时间里给陈俭检查功课,对于学校里的事闭口不提,陈俭既不主动问,也不告诉薛均潜自己在家里做了什么。倒像是两个人之间各有了不可交换的秘密,生出了隔阂。

就这样过了六年,薛均潜在国内读完了高中,但并没有为大学做什么准备。陈俭忽然意识到,薛均潜可能要去国外。这是两人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分离。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里,陈俭一面都没见过薛均潜。他去问管家薛均潜的事,管家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薛均潜生了病。陈俭莫名有点心慌,但是没人肯告诉他薛均潜到底怎么了。于是这一整个假期里陈俭都惴惴不安。

再见到薛均潜时,一眼看过去,薛均潜好像成熟了不少,眼睛也潮红潮红的。陈俭想问问薛均潜发生什么事了,一走近却闻到一股香味。

“你喷香水了?”陈俭使劲往他身上凑。

薛均潜不自然地移开身体,似是很不情愿陈俭和他挨这么近。陈俭以为他是交了女朋友不肯承认,便不再追问。

薛均潜反而像是没事一样,轻松地问:“今天傍晚要不要出去散步?就我们两个人。”

陈俭觉得有点稀奇,这是薛均潜第一次要和他一起散步,在他们相处的这六年多的时间里,两人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地一起出过门。陈俭的身份仍旧是薛家的仆从,甚至不如薛闻的身份上得来台面。

薛均潜看陈俭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意,便侧下腰看着陈俭透亮的眼睛,低声抱怨:“我们这个暑假都没好好玩一玩。”

陈俭笑了笑,说:“没事啊,以后还有好多个暑假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把头扭到一边,自作主张地命令:“再过一个小时就出门,我们骑车去。”

陈俭鲜少见到他这么严肃的嘴脸,生出一点不适的怪异感,讨好地说:“你要是想去,现在也可以。”

傍晚两人一同出门,没让任何人跟着。已经是八月末的天气,傍晚五六点太阳仍旧晃得耀眼,丝毫不客气地烤在两人身上。

两个人在广阔的路上骑着自行车,道路两旁的树荫根本遮不住斜洒的夕阳。陈俭蹬得上气不接下气,抹了一把汗停下来:“还要多久啊,我好累。”

薛均潜从前面折返回来停在陈俭身边,拿出纸巾给陈俭擦汗说:“你怎么这么娇气?”然后又拉起陈俭的手臂同自己的放在一起,对比了会说:“你整天待在家里,捂得好白。”

陈俭没好气地把手抽出来,继续问:“还要多久才到?”

薛均潜看到他气鼓鼓的样子感到很好笑,“哈哈哈”笑了几声,还故意捏捏陈俭的脸,笑道:“你这样好像辛迪。”辛迪是网上很火的一只小仓鼠,薛均潜和陈俭总是共用同一个账号,所以彼此看了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俭同样用手一推薛均潜的脸,觉得这个人和太阳一样讨厌。

“不过还好不是病态的白,多运动下就好了,”薛均潜没皮没脸地又凑过来,“以后我带你学骑马射箭滑雪怎么样?”

他说出这一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空诺,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多以后。

这样的现实明明白白,薛均潜的人生应当璀璨夺目到让普通人望尘莫及,这样才能与他的身份相配。而陈俭的人生实在平凡且卑微,自诩为上流人士的人们,从来不觉得这样的人会与自己有任何的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薛均潜又虔诚地相信因果宿命。倘若命运的线果真把有缘人紧紧缠绕,不管方圆几何,年轮几转,他们总有绕回原点的本事。

于是薛均潜下一秒又对虚无的菩萨祈祷,保佑即便陈俭与他隔着千万里,究极此生的福报,也要令陈俭因牵扯不断的人生,重新被带回自己身边。

陈俭不知道薛均潜的心思短短几秒内变了又变,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生着闷气重新往前蹬。薛均潜从后面赶上来,尽力平复心情,故意在经过陈俭时把刚刚擦汗用过的纸巾丢在陈俭身上,并大声喊:“乌龟!快点跟上!”

说完又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在这样澄灿的夕阳里有种别样的飞扬。他少年气地直起身子往前蹬,风在经过时也无比眷顾这样轻狂的少年,将他的衣角卷得飞昂。

陈俭索性停下来,看着薛均潜在前面越蹬越快,两个人忽然离了好远的距离。

夕阳仍旧斜着落在两人身上,沉沉地压在路的尽头,不知道哪里的风刮了过来,让人悄悄感觉到一丝凉意。明明还是暑气熏蒸的夏季,四周的一切都在告知陈俭它们如何美好如何炽热,陈俭却清晰感觉到,这样热烈喧闹的夏天就要过去了。

薛均潜把一罐冰镇的酸梅汤按在陈俭红彤彤的脸上,陈俭脸上未褪去的婴儿肥挤在一起,薛均潜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陈俭觉得他今天怕是又发神经病了,把薛均潜的手拍掉,环视四周,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薛均潜带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此刻正是暑假,街上支了不少小吃摊,摊前摊后都是学生。

薛均潜揽过陈俭,解释:“没什么啊,就是带你来看看嘛……”

然后又说:“其实我在这里读了六年书,也没有来过这里几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听出他话外的意思,反问:“没想到你还会来这种地方?”

“你什么意思啊?我也是普通人好吧。”薛均潜反驳。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少爷们会很看不起这些地方。”陈俭继续往薛均潜的雷点上踩。

薛均潜装成严肃的样子,说:“那你了解真正的我吗?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啊……”

他今年刚刚结束高考,人生也才刚刚开始,这个年纪的人,不可一世一点,自视甚高一点,目无一切一点,都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顶多只在多年后想起干过的蠢事会觉得尴尬,但仔细想想也可以开解自己:那时候还蛮可爱的嘛!

但是他似乎过早地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青年人的朝气,自信,与自己的普通相比,是如此不合时宜。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过于苛责自己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往一条窄胡同里赶了。

陈俭没等薛均潜说完,眼睛直瞅着不远处的摊位喊:“我想吃那个!”

那是一个专门做刨冰的小摊,前前后后围了不少人,薛均潜忍着别人的汗臭味想挤进去,却在混乱间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

陈俭看着薛均潜的脸快和白色球鞋上的鞋印一样黑,觉得自己似乎大仇得报,一下笑了出来。薛均潜回头看到陈俭笑得这么开心,干脆从人群里出来,拉着陈俭往小卖部走,说:“还是吃冰激凌算了。”

陈俭不置可否,极其信任地任由薛均潜帮他安排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拿了一大杯葡萄味的冰激凌走到陈俭面前,本以为陈俭会惊讶地问“怎么会有这么大杯的冰激凌”,没想到陈俭反而问:“你怎么只买了一份啊。”

薛均潜黑着脸,但是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失望,解释:“这么大一杯抱着很有排面的!而且我也没带那么多钱买两份。”

薛均潜的零花钱大部分都给陈俭存着,但陈俭从来不乱用。

“我从来没和谁分着吃过冰激凌。”薛均潜强调了一句。

其实他记得小的时候和妈妈分着吃过一个冰激凌,也是这样炎热的夏天,也是这样大一杯冰激凌。但是他自作主张,把“母亲”把自己的生命中抹去了。

陈俭把最上面的一颗葡萄舀着吃了,酸酸的果汁顿时迸裂在口中,混着冰冰的奶油,把陈俭激得缩了缩脖子。

两人坐在大榕树下的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句话也不用说。

一眼看过去有好几对情侣,陈俭又闻了闻薛均潜,心想这个女生的香水真是持久。

薛均潜被他闻得一惊,紧张地站起来和陈俭保持距离,问:“你干什么?”

陈俭看他这样觉得有点好笑,打趣说:“你女朋友的香水味好浓。”

薛均潜脸色一变,反驳:“我哪有女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身上的香水味怎么来的?”

薛均潜愣了愣,重新坐回去,过了会又问:“那这个味道好闻吗?”

陈俭重重点了点头,问:“好闻,好浓的花香。”你女朋友的品味真好。

薛均潜有些骄傲地看着陈俭澄净的眼睛:“那当然。”

陈俭把最后一口冰激凌咽下,跳下石凳,离薛均潜几步远,然后放开了嗓子大声喊:“你好臭屁!”

旁边的人向他投来一阵打量。

薛均潜带着陈俭进了学校。本来暑假里门口也有保安的,但薛均潜似乎对躲保安这件事很熟练,看准了时机就拉着陈俭跟着别人一起进去了。

陈俭看着薛均潜一副应心得手的样子,才堪堪意识到,或许薛均潜也会做普通人做的事,而自己也并不完全了解薛均潜。

薛均潜指着一栋楼说:“那是初中部,我初中教室就在四楼,那个右边倒数第二个。”

然后又指了远处一栋和和行政楼相对的楼,说:“那是高中部,我初中直升的。”

“不过现在,高二的学生应该都在里面补课吧。我去年也是这样的。”薛均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高中部的学生一股脑从教室里涌出来,喧闹中与酷热的夏天有种别样的协调。

薛均潜看了会说:“他们放学了。”学生们拉帮结派地走出教学楼。

随后拉起陈俭往校外走,低声说了句陈俭在吵闹的人声和铃声里听不清的话。陈俭仔细回想,薛均潜似乎说了句:“走吧,我们一起。”

颇有急于向别人宣告,自己也有朋友陪着的意味。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陈俭问:“我们晚上怎么回去。”

“让他们来接我们吧。”薛均潜沉默了会,说道。

天色逐渐晚了,薛均潜和陈俭往广场上走,说:“好久没带你跑步了。”

陈俭一听撇撇嘴说:“还不是因为你太忙了。”

两人趁着最后的夕阳绕着广场跑了两圈,然后不疾不徐地散步。夜晚来了,广场上人也多了起来。摆摊的,出来散步的,散落在偌大的广场上,陈俭突然记起很久以前某一个广场上,也是这样的场景。

广场的名字他已经忘记了,或许本来就没有名字吧。他惊觉在原来薛家的这几年过得那么自在舒服,连从前不开心的种种都已抛之脑后。曾经让他茫然过的孤独,此时因为另一个人的长久陪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俭的心情突然无比放松下来,主动开口说:“其实我到薛家之前,都没有什么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有点惊愕他主动提起过往。

“而且除了我爸爸,也没有人喜欢我。”陈俭耸耸肩说。

薛均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笨拙地说:“没事,我很喜欢你。”

陈俭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薛均潜紧张地把他的脸抬起来,才看到陈俭平时干净的眼眸里此刻蓄满了泪水,仿佛一池潭水。

薛均潜不知怎么地想到之前去过的某一个寺庙,他许完愿后,看见庙里也有一个这样清澈的小池塘,俯下身,他就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薛均潜觉得陈俭有点不对劲,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悬着心问:“你怎么了?”

陈俭把他的手拿开,一言不发。

在他们默然站立的这几分钟内,好多人成双成对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有情侣,也有家人,还有拉帮结派的小屁孩。

陈俭像是突然从梦里面醒过来一般,试探着问:“我们能一直待在一起吗?”

薛均潜皱起眉移开了眼睛。

“我是说,就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陈俭继续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不说话。

陈俭也不管他,想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本来我觉得分开也没什么,国内国外还可以打视频电话。但是今天你带我出来玩,我就突然好舍不得你了。”

陈俭说到最后甚至还带着一点哭腔,但薛均潜连给他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来给一个人擦汗和擦眼泪是不一样的。

薛均潜似乎想要逃开,但是他心里另一个声音在说:听完又会怎么样呢。

听完又会怎么样呢。

什么都不会变,命运按部就班地走上既定的轨道,而他们买的都是单程票,只能走下去,然后等待终点的来临。

陈俭不知道为什么薛均潜今天要带他出来做这些事,说这些话。他想起这个暑假过后,薛均潜就要去国外上大学了。分离在即,陈俭不可抑制地想起很久以后的他们。薛均潜的人生如此清晰,而自己不知何去何从。

“我想一直留在薛家,就像刘叔叔那样,不行吗?”

当然不行。

薛均潜狠下心来凶陈俭:“不行。留下来,你能做什么呢?”

陈俭被问得愣住了,他好像什么都不会,那么他留下来有什么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间陈俭想起很多事情。

大家都跟他说,少爷是因为他有用才把他留在身边的。那么这六年来,自己应该或多或少有些用处吧,可是现在被质问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然而他照样在薛均潜身边待了很久。

或许是出于怜悯,就如老爷怜悯管家那样。

“而且陈俭,没有人能永远不离开你,我也一样。”薛均潜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已经理解且接受了成年人的既定规则,但陈俭还没有。陈俭仍旧处于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中,现在,他要亲手把这个幻想打破。

陈俭像是被这个事实击中了一样,脸上突然浮现出不可名状的痛苦,再然后无措地哭了起来。薛均潜想上去安慰他,但是此刻的安慰只会更加彰显自己的虚伪,于是他只是用手轻轻拍着陈俭的背。

陈俭哭噎着说:“我想回去了。”

薛均潜便把他带到一个大商场门口,说:“我之前让他们九点来这里接我们。”

陈俭低着头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陈俭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把腿抬离地面,然后蹭蹭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问:“有蚊子吗?”

他便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一瓶小小的药膏,蹲下身给陈俭擦药,然后拉着陈俭的胳膊让他转了个圈,检查有没有其他的蚊子包。

陈俭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会陈俭在车后座昏昏欲睡,他哭了很久,眼皮已经有点肿。薛均潜把他的头从车窗那边拉过来,本想让陈俭靠着座椅,却不小心把陈俭弄醒了。

陈俭半梦半醒间对着薛均潜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话:“你去了国外也要记得每晚给我打电话。”

薛均潜护着陈俭头的手顿住,心里一惊,然后是庆幸。

原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没有答应陈俭,而是把车窗打开,用外面凉爽的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日,陈俭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均潜从公司回到家,没想到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薛闻看到薛均潜回来,局促地站起来,柔和地笑着说:“潜哥,你回来啦。”

薛均潜像是没听到一样,拿出一双拖鞋换上说:“以后你不用过来,我父亲那里,我自己去说。”

薛闻和他穿的是一样的拖鞋,只是颜色不一样,薛均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说:“你也别乱动我家里的东西。”继而往饭桌上一指:“这些东西你也打包拿回去吧,我已经在公司吃过了。”经过垃圾桶时薛均潜从垃圾桶里拿出几个外卖盒,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你何必呢。”

薛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薛均潜一顿拒绝,脸上也挂不住,委委屈屈地说:“老爷让我问你,今年的年夜饭……”

“我不回去了。”薛均潜干脆地打断。

薛闻自觉和他没什么话要说,便只把老爷的话带到:“老爷让你好歹回去一次。”

薛均潜恍若未闻,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大雪的天色便要赶人:“你还不走吗?”

薛闻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拒绝,虽说两人的关系还算过得去,但只要一涉及薛老爷子,薛均潜对他就极其冷漠。陈俭离开后的十年间,再也没见薛均潜对谁那么好过。但是薛闻转念一想,陈俭一时半会回不来,又没人能接近薛均潜,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在薛均潜身边待这么久。

只是自己已经26岁,薛均潜迟迟没有和自己结婚的意思,老爷这几年不仅管不了薛均潜,对自己也越来越不满意了。薛闻意识到重重危机,但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抱好老爷的大腿,同时也不能让薛均潜讨厌自己。

薛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晚饭,乖巧地跟薛均潜道别。走到玄关处薛均潜却忽然叫住了他,薛闻回头,却看到薛均潜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眼神令薛闻局促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问:“你今年去郑家拜年吗?”

薛闻早就是郑家名义上的义子,但这只是为了嫁进薛家时有个好身份而已,所以这几年来,薛闻与郑家来往并不多,堪堪认识郑家人而已。

“去拜年,怎么了?”

难道他要和自己一起去吗?薛闻心里产生了点希冀。

薛均潜看穿他心思一样:“别误会,不是要和你一起去。我们现在并没有订婚,我也看得出,你不喜欢我。”

薛闻被他这么直白地一说顿感震惊,但还是竭力掩饰道:“老爷觉得我们……”

“他怎么觉得不重要,薛闻,我不会受他摆布,也对你没有订婚结婚的意思。我是说,你要是只选定了一个靠山,大概率是要吃亏的。”

薛闻听得身体微微颤抖。并不止因为薛均潜说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还因为薛均潜看起来是光明正大地为自己打算,实则是在警告自己。他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陷害陈俭那次,薛均潜并没有惩罚自己,但话里话外都是警告与威胁。

薛闻想,或许拿捏别人是每个薛家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见薛闻不开口,薛均潜继续说道:“过几天就是郑家老爷子的生日,你花心思选个让他称心如意的,走我的账。”

薛均潜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他自己也有另找靠山的想法,只是苦于老爷子管得紧,他并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现在薛均潜肯主动帮自己,薛闻自然乐意,但还是免不了惊愕。他琢磨了一会问道:“是为了陈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陈俭,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不想薛均潜否认:“跟他没关系。”然后又看了薛闻一眼,继续道:“每个人都要学会先为自己打算,才能做到其他想做到的事。”

薛闻出门时雪已经小了些。走到地铁站的路上有不少奇真的广告牌,薛闻想:薛均潜确实有几分本事,年纪轻轻就另辟出路,从零开始做成了可与薛氏药业平分秋色的奇真。

然而大多数人看到的大多是薛均潜筚路蓝缕的传奇故事,只有很少的人知晓真正的艰辛。

下班晚高峰的地铁里挤满了人,薛闻与别人擦肩接踵,在拥挤中偶然抬头看了一眼地铁里的电视屏。

放的是薛氏药业的新广告,是说最近薛氏药业和日本北海道的一个药业集团有合作,研发的新药剂已经通过临床试验,即将上市。

薛氏药业一直是薛家表少爷在管,本来以为薛均潜毕业后会进薛氏药业和表少爷夺权,没想到他直接另起炉灶。老爷开始并不支持他的做法,奇真的前几年也岌岌可危,但熬过了前几年,奇真居然开始突飞猛进,一直到现在,在腺体药业领域也做出了极大的成就,老爷也就不再干涉了。

十年里少爷没有回过一次薛家,也从来没有主动给家里打过电话。祭拜母亲的事则更不用说了,没了薛均潜,就只有管家在祭拜先夫人。

薛闻成年后,老爷就让薛闻从薛家搬了出去。薛闻虽然名义上是郑家的义子,但其实和郑家的人不亲,与他们的联系仅在于过年时候上门拜访。薛家虽然生活费从没少过薛闻的,但薛闻与薛家的联系也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薛闻与别人相比的优势就更弱了。

薛闻烦躁地把所有的担心压下去,心里有个隐隐成形的想法。

薛均潜把后颈的阻隔贴撕下来,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栀子花香,仿佛在这个冬天里储存了一整个热烈的夏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打开电脑继续处理公司事务。快过年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来年还要和别的公司有个合作要谈,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拿下合作。

奇真和别的公司相比,员工更年轻,想法也更有新意,但科技相比之下逊色许多,甚至有很多想法由于技术的问题,无法全部实现。他们技术的难关就在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样本可以做合格的临床试验。

奇真药业的重头在于腺体研究,但现有的实验样本灵敏度不够,无法确定药物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到底如何。在找不出有效的替代样品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志愿者亲自试药,不过这样做的风险太大,而且还有可能触犯法律。

所以一直到现在,这都是阻滞腺体药业发展的大难题。

不少药业公司开始向国外寻求帮助,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要找到一个在腺体研究领域与奇真契合,而且合作条件一拍即合的跨国公司实在太难,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合作对象,自己却没有足够让对方同意合作的筹码。

薛均潜把公司事务都处理好,然后召集所有技术人员明早开个短会。刚放下电脑,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薛家老宅。

薛均潜本想一直放着等它自己挂断,但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过来,薛均潜无奈,只好接起电话。

不想并不是父亲要和他谈话,而是刘叔。

薛均潜不知怎么,一直对刘叔有种超过父亲的信赖感。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问他过得怎么样,天气怎么样,薛均潜耐心地一一回答了,等着刘叔切入正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今年过年一起吃顿饭吧。夫人这里你已经很久没有……”管家在那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薛均潜感到一阵烦闷,揉了揉眉心,管家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似是很不耐烦。

“我就不去了,你代我祭拜吧。”薛均潜拒绝道。

管家支支吾吾地说:“老爷让你……”

“他怎么好意思让我去祭拜,我妈死了这么些年,他去祭拜过吗?人活着的时候好脸色不多,死了倒是连个脸色也不给了。等他死了我也这样做。”薛均潜气上心来,陡然打断管家。

管家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那不祭拜,回来吃顿饭就走也行。你都十年没回来了,想见你也只能在新闻上看看你。”

管家一打感情牌薛均潜就有点招架不住,但他还是坚持着不回薛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证明什么,说了句“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管家这边听到“嘟嘟嘟”的声音,看了眼沙发上的老爷,如实回答:“他说不回来。”

老爷睁开眼“哼”了句,放下手里的佛珠说:“简直和他妈妈一样犟。”

他这些年简直改了性,不仅不再出去寻欢作乐,还在家里设起了佛堂,每日要念上半小时的经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然而他设佛堂做得也大多是表面功夫,虽说信了佛,却连一次妻子的灵堂都没走进去过。

老爷又问起薛闻:“薛闻那边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他答应了要回来的。”

“嗯,还算让人省心。对了,好说歹说要让均潜回来,把他们俩的婚事定下来吧。”

管家在一旁不语,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过了会,管家才说:“也别逼着少爷了,他这会正事业有成。”

老爷不悦地把佛珠捡起来套在手上,就要上楼去,却在楼梯口忽然说了句:“这么多年,越淑的事多亏了你。我也不会亏待你,但老刘,我们家的事,终究还是我说了算。”

大年二十七,新合作对象邀请了薛均潜和其他几个药业公司参加一个小型酒会,薛均潜虽然当天忙得晕头转向,但还是挤出时间把自己整理了一番赴约。

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里还有个大型药企,而且向来对腺体药业颇有研究。薛均潜陪着喝了一会酒,觉得室内越来越闷,便借口上厕所去外面透气。

他昨晚忙到只睡了三个小时,今天马不停蹄开了好几个会议总结今年的项目,刚刚又喝了不少酒,这会胃正一阵一阵地痛,脑袋也不怎么清醒了。然而他还不能走,眼下的酒会正进行得正是时候。

薛均潜掏出手机想叫人待会送自己回去,却想起来自己的司机已经放了假,正想叫代驾,却听到头顶一个声音传来:“均潜,你也在这里?”

薛均潜抬头看到表哥,借着酒劲便问:“表哥?你也来和盛虹谈合作吗?”

表哥笑了笑,说:“我和你们研究的不是一个领域。”

薛均潜钝着脑子想了想,幸好两人研究的不是一个领域。但是又转念一想,我怕什么呢?我完全有信心,就算是从事同一个领域,自己也会做得毫不逊色。况且自己是因为找到了更有前景的研究方向,也不愿意再与薛氏扯上任何关系,才另起炉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慢慢扶着墙站起来,和表哥对视,问:“表哥,快过年了也来赴饭局吗?”

表哥反而拍了拍薛均潜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今年过年还是回去一趟吧,姑父很想你。”还不待薛均潜发火,又接着说:“今年和他商量好了,一大家子人一起好好过个年。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你会很喜欢的。”

他说完这话,也不再看薛均潜是什么脸色,径自回酒会了。

薛均潜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过了会强撑着直起身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他用冷水让自己清醒过来,想着以信心满满的姿态回到酒会,但是看着镜子里因为睡眠不足而格外憔悴的脸,薛均潜的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在这样的氛围中格外孤独。

酒会散场已经十一点多了,薛均潜开不了车,便找了个代驾。他坐在车后座,敞着窗,冷风和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外面蹿进来,让他悄悄清醒了一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表哥和他说了怎样一番话。他不是很期待什么名贵的礼物,甚至觉得薛晟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东西,但心中预感莫名强烈,促使自己一定要回去看看。

外面开始飘雪。

他的思绪飘到了多年前一个冬日,也下着雪,不过今年的雪比那一年大多了。前几日,雪深的地方堪堪能埋过一个人。今天的雪倒是化了不少,这才能驱车赶上酒会。

薛均潜在车后座恹恹地打盹,忽然闻到一阵香火味,然后感觉到有人和自己并排坐着。

不知道是那一年的灵堂里,还是更久以前的寺庙里。

但无论是什么时候,心里那点欲望似乎要冲破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留下来吧……

他莫名固执地在心里重复这几个字。

“薛先生……薛先生……”

薛均潜被这阵声音吵醒,看到眼前带着歉意的代驾。

代驾指着外面飘起来的大雪说:“要不您把窗关上吧,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

薛均潜关上窗户,把一切都阻隔在窗外。

代驾还在自顾自地嘟囔:“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都可以堆雪人了。”

薛均潜突然被某两个字击中,所有的记忆像是突破了禁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今天过得格外难受。他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汲取着最后的清醒。

但是手不听使唤地打开了车窗,外面的雪飘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又被温热的人体化成一滩水,顺着他的轮廓留下水痕。开口想感叹一句,却发现声音早已颤抖不止。

“好厚的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当晚就感冒了。他平时不怎么生病,一生起病来便似被痛击了一顿,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吃了几天药仍然不见好转,一把嗓子也沙哑得厉害。

他是年三十傍晚才回薛家的,到时院里已经停了一辆车,看来是舅舅他们先来了。

管家自听见发动机的声音便在大门口等着了,看到薛均潜下车便迎过去。薛均潜看到他脸色算不上好,便打趣:“怎么这么看不得我回来?”

刘叔神色复杂地看他,然后说:“你是稀客,巴不得你回来呢。”他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薛均潜以为他又要开始教导自己,索性大跨步往前走,把刘叔甩在后面。

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薛均潜脱下外套转过身,余光中便看到有个人,瘦瘦弱弱地坐在沙发边上,再定睛一看,这人脸色病态地苍白,只一双眼睛还亮澄澄的。

一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大雪纷飞的夜里,过往通通向他席卷而来,而他跌进冰冷的深海挣扎不了,只好强迫自己接受命运的审判。

薛均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颗心响亮地在胸膛里蹦来蹦去,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扑通扑通”的声音。

良久,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活像老电影里女鬼的哭腔。

“陈俭,好久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微微转头,抬眼看薛均潜,客气地轻声喊了句:“少爷。”

厅内的人看到两人重逢的这般景象,什么都没说,只不约而同地起身往饭桌走去。

老爷经过薛均潜时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命令说:“先过来吃饭吧。”

薛均潜还想和陈俭单独说两句,却看到此时陈俭正被表哥拉住说些什么。他觉得这场景太刺眼,明明多年前在陈俭身边跟他说话的是自己,现在两人再次见面,生疏感浓烈得让薛均潜心中发慌。他看陈俭并不抗拒同薛晟的接触,嫉妒心暗暗滋生,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便假装无视,先往饭桌走了。

自己的位置还在,右边陈俭的座位也被留着。薛均潜坐下,却久不见陈俭过来吃饭。他本想询问陈俭在哪里,此时管家却忽然领了薛闻过来。表哥也跟在后面,薛均潜与他的目光有一瞬间对上了,但薛均潜再认真地想要探究时,表哥反而对他掬起一个笑,继而把目光移开。

薛均潜莫名有种幼崽被野兽支配的不适。自己未免太过幼稚,连这样的交锋也要计较,况且自己还像落败的一方。

薛闻一边脱下大衣一边道歉,这里倒是没人怪他,他也就当这事已经过去了,走到薛均潜右边的空位坐下。

薛均潜不自在,直接便问父亲:“陈俭的座位怎么不见了?”

薛闻的屁股还没坐实,听到这话便要起身,然而薛老爷子却发了话:“怎么,一个仆人也能上桌了?”

薛均潜不欲和他在这个时候吵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我就先走了。”

薛老爷子把手上的佛珠往面前的盘子一撂,发出清脆的声音。桌上的人都看得出父子俩又要吵架,不由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一个仆人做这种事,你嫌不嫌丢脸?这么多年你就是个毫无长进的废物!”

薛均潜毫不惧怕地直视老爷子,出口讽刺:“要是没有陈俭,恐怕我会更废物。”他说完往薛晟那边瞥一眼,然后起身,在剑拔弓张的气氛中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对了,”他回头,“陈俭今晚就跟我走,留在这里,我怕他受委屈。”

薛闻听到这话,悄悄看了老爷子一眼,对方已经被气到双手微微发抖,再一看桌上另外两人的表情,跟没事人一样。

这顿年夜饭是吃不成了,薛闻正绞尽脑汁地想一个得体的离开理由。

“均潜和他那个朋友这么多年了还玩得很好啊,”薛家舅舅笑着,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讽刺,“我最近买了个马场,改天让他们俩一起去玩啊。”

没人搭话,整个饭桌陷入诡异的安静。薛闻坐立难安,老爷子忽然捂住心口艰难地喘气。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几年都随身带着药。薛闻见他这个样子,立即拿出药帮他服下,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见其他两人连装都懒得装地一脸冷漠,忽觉心口更痛,连基本的礼仪都懒得遵循,招呼都没打便离开了饭桌。

管家给陈俭下了碗面,两人并排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吃。从回来到现在,陈俭没开口说过几句话,管家只觉得这孩子同他最开始来薛家相比,变得更加孤僻了。然而他也不好直接问陈俭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只旁敲侧击地问些无关紧要的话。

“在日本吃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陈俭顿了顿,干巴巴地说:“还行。”

管家听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此刻才注意到陈俭的脸色变得如此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心里一紧,问:“那身体还好吗?我看你总有点弱不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恍若未闻,专心吃着眼前的面,就在管家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陈俭又低声说:“还好。”

过了会似乎觉得太过敷衍,又补充:“体检都正常。”说完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低头把面汤喝了个见底。

管家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日本没少受罪,心里生出点对后辈的怜悯,还想问些什么,厨房门已经被推开了,陈俭被突然的推门声激得身子惊动一下,看清来人,又很快把头低下吃面。

薛均潜看到陈俭在这里,松了口气,也不管还有别人便说:“我刚刚去你房间找你了。”说完便径直和陈俭面对面坐着。

管家识趣地起身,要去大厅伺候老爷,于是陈俭不得不独自面对心里不可名状的情愫。他本以为再见到薛均潜时,会有满腔的委屈与愤恨,但是他忽然想,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不开口说话也是挺好的。

他整日闲坐时早就想通,人心的幽微与无常的算计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来得早或者晚的区别,能说出口的话也不过是漂不漂亮的区别。无非是掩饰,或者下一个谎言。不如就这么静坐等天亮,然后桥归桥,路归路,踏上彼此的旅程。多说一个字都是对命运的亵渎。

但是陈俭的人生注定要被薛均潜改变。

薛均潜问:“这回你会留下来吧?”

为什么总要这么问呢?我能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你我都心知肚明。可是你偏偏要我亲自开口,再抛弃我的时候,你大可潇洒挥手,说不过是一厢情愿。陈俭这样想着,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的眼神虚虚盯在窗上,看到外面漆黑一片,不知道这些年里还没有有人透过这扇窗看到过烟花。

“不。”陈俭拒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早就料到陈俭的回答,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当时是因为我的病需要用到舅舅他们研发的药,本来……本来说好让我去日本上大学,连专业都安排好了,但是后来突然换成了你,我事先真的不知道。陈俭,我不是故意想让你去国外,我……”

他忽然卡住,仔细一想,他怎么不算故意?他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刻意安排,就让陈俭为自己牺牲,现在还想撇清自己的责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着多卑劣的人性。

陈俭不看他,等他说完话就要离开,薛均潜却一把将他拉住。

“陈俭,留在我身边吧。回日本,或者留在这里,对你而言有什么区别?有人像我一样对你好吗?有人像我一样护着你吗,”他这样太咄咄逼人,语气又缓下来,“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住,起码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你刚回国,很多事都还没适应过来。要是什么时候愿意了,随时来我这里。”

陈俭还是低着头,权衡利弊许久,心想:薛均潜现在说的这番话又是在骗他吗?他做这些事,是出于幼时的情谊,还是出于并不值钱的愧疚呢?

但是他不可能弄明白人复杂的情感,权衡利益之后,确实留在薛均潜身边更有利。

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回日本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受过怎样的委屈,经历过怎样的磨难。

他来不及辨别薛均潜漂亮的眼眸是否含有怜悯就很快低下了眼,楚楚可怜地说:“你还会让我离开吗?”

陈俭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砰砰”得让他听不真切薛均潜的声音。

薛老爷黑着脸站在大厅里,眼前是紧紧把陈俭护在后面的薛均潜,还有陈俭并不算多的行李。

“陈俭身体不好,他的病历资料都在日本,回日本对他更好。”刘叔开口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薛均潜铁了心要把陈俭留下,回道:“国内的医学技术并不比国外差,再说,去日本治病也不一定就要住在日本。”

然后又很认真地想了想:“哪怕是真住在日本,那等过几年我把分公司定在日本再说。”

老爷被这话气得狠狠剜了眼前两人一眼,觉得他说这话简直荒唐,鼻子里重重一声“哼”。

陈俭低着头被薛均潜护在身后,没人能看得到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和他平静的眼眸。

薛均潜知道这些人还能说出什么阻止他的话,先发制人:“当年说治好了我的病,我就得去日本上学。后来你们让陈俭替代我,现在还让陈俭回去,难道是要把他关在日本一辈子吗?”

他坦荡地把这件事说出来,陈俭反而有些惊讶于他此刻的磊落。

薛家舅舅听了丝毫不见臊,反而置身事外一般看起了戏。薛老爷用手紧紧绞住佛珠,但是一句话都没说上来。

陈俭腹诽老爷不知道是真气还是假气,默默收起痛恨的眼神,却不经意间与薛晟玩味的眼神相碰。

不知他是不是一直在看着自己,陈俭不想输了气势,则故作平静地与他对视。

但是薛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笑着对两个长辈说:“均潜和小俭的感情真是好啊,我看小俭留在首都看病也行啊。”

薛家舅舅不经意地瞥了眼表哥,似是有些不耐烦了,起身便轻飘飘说:“姐夫,你年纪大了,还管这么宽干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老爷被刺得心里不舒服,反讽一句:“有本事,管多宽都行。”

薛家舅舅只笑笑:“那确实得看谁最有本事。”

厅里一众人都知道两人又开始争了,从年轻时争到现在,从自己争到儿子,偏偏他们自己都不厌烦。

薛均潜莫名觉得一阵窒息,他只想快速逃离这样的环境,一手拉起陈俭一手提着不多的行李便往外走。陈俭任由他拉着,把一众人都晾在脑后。

管家瞧见两人的背影,这场景和他们小时候跟老爷对着干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们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问老爷是不是该上楼休息,老爷也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于是几个客人也不便再打扰,口不对心地说了些年中祝福的话便离开了。

整个大厅又回到两个人的样子,老爷这才变得苍老又无力,良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怎么会争不过别人……”

管家把常日里吃的药递过去,一言不发。

陈俭坐在副驾驶,静默地看着外面雪白一片。年三十晚上的首都仍旧车水马龙,陈俭许久未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贪恋地把额头抵在窗上,一双眼睛专注地看向外面。

薛均潜看他穿得有点单薄,便把车里空调调高了几度。

等红绿灯时,陈俭还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看向外面的姿势,薛均潜想找话聊,便生硬地开口:“今年雪下得很大,前几天雪都能埋过一个人……到了今天天气才好了很多,不然我出门都开不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转过头,嘴边噙着一抹笑,温柔地问:“以前首都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吗?”

薛均潜知道他这是很放松的状态,心里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回答:“没有,今年的雪居然格外大。”

陈俭也很放松地笑笑,开口:“北海道每年都有这么大的雪……”

他忽然止住话头,想到些不开心的东西,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开心的。就是突然陷入这样的状态了。

薛均潜以为他还是怪自己,不知道怎么弥补和安慰,幸好这时绿灯亮了,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专心开车。

陈俭以为他是不想提这些事,便缄了口。一路上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

出了停车场,薛均潜把羊毛大衣往陈俭身上一披,手搭在陈俭肩上,护着他往家里走去。陈俭把半张脸埋在大衣里,不期嗅到一丝花香,然而此时正是数九寒冬,四下植物光秃秃一片,这才恍然知道花香源于何处。

他的眼神不经意瞥到薛均潜后颈的阻隔贴,继而生硬地把头移开了。

薛均潜把陈俭迎进家里,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没人穿过的棉拖鞋给陈俭换上才换了自己的。这样一看,两人的棉拖鞋都是同款式的,只是颜色不一样。

他把陈俭带进客房,说:“将就住一段时间吧,过阵子我们搬到别墅里去,更宽一些。”然后又解释:“因为这里离公司近,所以才一直一个人住这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看他拐弯抹角解释的样子,不觉有点好笑,但并未打断。他也乐意知道这些年薛均潜是怎么过的。

薛均潜拿了牙刷和毛巾给陈俭,像是早就为客人精心准备过一样,然后又问:“你带了睡衣吗?”

陈俭摇摇头,他的行李里面都是薛均潜十年里给他寄过去的东西,其余的什么都没带。

薛均潜很干脆地问:“不介意穿我的吧?”

陈俭又摇摇头,然后便要洗漱。薛均潜帮他拿了衣物,隔着一扇门递给陈俭。

陈俭湿着手臂接衣物,薛均潜看到他露出的半个水淋淋的肩膀,和惨白的皮肤下紧贴着的锁骨。他皱了皱眉,一下就想到陈俭在日本会不会过得很不好,但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心里有个地方突然空落落的,好像被生生剜掉一块肉。

陈俭使了点力,看薛均潜紧紧抓着睡衣不肯松手,问:“怎么啦?”

薛均潜对上陈俭一双在雾气里变得略微朦胧,但仍很美丽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神,忙说道:“没什么。”

陈俭拿好衣服关上门,薛均潜听着里面哗啦的水声,想到刚刚的场景有些尴尬,打算帮陈俭收拾过行李之后就去睡觉。

但是打开行李箱,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十年里送给陈俭的东西。从最开始的信到后面的平安符,一个不落,全被陈俭仔细收拾了起来。薛均潜随手翻了翻,最底下有一个带拉链的布袋,并不大,但是装得满满的。薛均潜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他十年里写给陈俭的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这时恍恍惚惚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分别了十年,但又得意地想:这个人确实把我看得很重要。

最开始他因为愧疚不敢给陈俭写信,直到陈俭离开后第三个月主动写了封信问他在大学里过得好不好,薛均潜才鼓起勇气回信。

后来便是一周一次的信,大多写些这周做了什么的流水账,但是每次都能写满两张纸。陈俭回信的频率并不高,信里的内容都是对薛均潜的回应,很少提及自己做了什么。

再过段时间,薛均潜写信的次数也变少了,但逢年过节总记得给他寄封信,还有一年一个的平安符。除此之外两人实在没什么多余的联系了。

薛均潜正想着,陈俭突然打开浴室门出来了,看到薛均潜拿着信发呆的样子,有点紧张地快步走过去夺下信,随后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啊。”

两人以前并不分什么你的我的,薛均潜习惯地用以前的模式跟陈俭相处,现在两人都长成了大人,再这样竟然十分尴尬。

薛均潜表面并未流露出什么异常,看到陈俭发梢还垂着水,便说:“我房间里有吹风机,你小心感冒。”

陈俭却摇摇头,说:“不用,很快就干了,你早点休息吧。”

薛均潜还想说点什么,见陈俭已经自顾自地收拾起行李,便收起悄悄失落的神色,像以前一样轻声说:“小俭,晚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第二天早上起来并没有见到薛均潜,他因为太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十点。薛均潜早上起来时去客房看过陈俭,发现陈俭还在睡觉并没打扰他,匆匆做了点早饭留给陈俭便出去了。

陈俭是被外面的太阳光照醒的,他刚睁开眼时看到亮堂堂的屋子还愣了会,随后想起自己已经回国了。还是回到了薛均潜身边。

难得放松,他在床上又躺了会放空自己,眼角却瞥见床头的便利贴。

“去我的衣柜里找衣服穿

早饭在厨房

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语气并不温柔,但是事事周到。陈俭仔细端详了会字迹,发觉薛均潜的字相较十年前更加凌厉,稚气已全然不见。

他们小时候一起练过同一幅字帖,所以两人的字还是十分相像的。但是十年里,陈俭除了写信不再经常写中文,而薛均潜的字倒是越来越好了。

陈俭不愿再多想,索性把便利贴规规矩矩折叠好,丢进了垃圾桶。

薛均潜衣服并不多,且多是西装,陈俭想着今天不会出门,便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出稍稍休闲点的衣服。因为开着暖气,所以陈俭只套了件厚点的卫衣,下面还是睡裤。

陈俭尝了一口薛均潜做的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年在日本口味不同,他总觉得这粥太咸,吃不习惯,所以也没有吃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多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陈俭一看是薛晟,便接了起来。

“早上好啊,在他家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比在日本好多了?”

明明是平常的问候语,陈俭听着就是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薛晟在那边似乎是笑了一笑,电话里传来一串简短的气音。

“那要我带你出去转转吗?你刚回来,是不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呢?薛均潜最近应该没有空吧。”

陈俭长时间没有说话,薛晟还想进一步诱导,却听电话那头传来陈俭慢吞吞却坚定的声音:“不用你管。”

薛晟这才想起来,陈俭十年里都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又长时间生活在日语环境,一下子并不能很流利地组织中文。

听监视陈俭的人报告说,自从知道自己要回国后,陈俭每天都会自言自语,时不时蹦出些中文,但是他练习的时间不长。为了给表弟一个惊喜,薛晟特意把回国的时间调前,赶在年三十这天把陈俭带了回来。

仔细一想陈俭的样子,薛晟自己都不由得感叹陈俭的变化之大。他原本只是长得虎头虎脑般的可爱,只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明亮,现在倒是出落得俊秀,眼睛仍是清亮,但放在整张脸上,不笑的时候居然有点冷漠。

陈俭平时确实不怎么笑,最多就是轻轻扯开嘴角,露出个羞涩或礼貌的笑,其余时间都是微微低头垂眼,并没有什么表情。

薛晟想起不久前磕巴着问什么时候回国的陈俭和十年前眼眸明亮毫不设防的小孩,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他不想倾注过多的感情给一个跟自己以后毫无关系的人,以很无所谓的口吻回答陈俭的固执:“随便你咯。”

陈俭挂了电话,又给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打了过去。先是响了十几秒的“嘟嘟”声,然后陈俭听到令人心安的声音。

“怎么了小俭?起床了吗?”

“嗯……你中午回来吗?”陈俭嗫嚅着问。

“不回去,你不用等我了,点外卖吃吧,”对面又补充了一句,“我晚上回来。”

“公司过年好忙啊……”陈俭又慢吞吞感叹。

“忙完这阵可以休息下。”对面安慰。

接着是一阵沉默,两人都在等待彼此开口。

陈俭觉得这样很尴尬,他们居然也有这样说不出话的时刻,尴尬之外,他还很慌张。仿佛十年时间把两人隔开好远好远,而自己什么都弥补不了。

“我挂了。”陈俭匆匆说,但并没主动挂断电话。

“等我。”对面说完便挂了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也立即放下手机,开始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巡视。

薛均潜的家并不大,东西也少,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想想大概是太忙了,连可以作为家的地方都懒得装饰。看得出薛均潜这些年确实一个人住,而且也回来次数不多,但总归能照顾好自己。

本来陈俭想休息一小会,然后给薛均潜准备晚饭,但是可能是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躺在床上再怎么努力睁眼也无济于事,居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窗外风雪声似乎又重了,闷闷地在外面叫嚣,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薛均潜今晚还能不能回来。

外面似乎有人在敲门,陈俭努力想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压住动弹不得,连呼救声都发不出。

风雪声还是大,像是要把自己活生生折磨死,冷意如同鬼魅一样从脚尖蹿到全身,陈俭感觉到自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障子门里透过来的光影。

是个男孩的身形。

陈俭不知为何,笃定了这人是谁。

但是他迟迟不进来,似乎在与陈俭隔着一扇门相望。

陈俭等啊等,终于按捺不住,想去把门推开。就在此刻,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光熄灭的同时陈俭居然感到一丝恐惧,他好像知道自己又被丢弃了,于是拼了命一般往前冲去,用尽全力挽留那个人。

耳朵里满是轰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打开,他看到风雨里飘摇的湿衣服。

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陈俭惊惧地睁开双眼,灵魂仿佛重新归位。

是做梦。陈俭反应过来。

来电显示“薛晟”,陈俭接起电话,立刻就传来薛晟不耐烦的声音:“给你打了三四个电话了,怎么才接。”

陈俭没有回答,又听那边继续说:“下楼,我已经在楼下了。”

“你干嘛?”

“带你出去走走啊,不然你整天待在别人家里吗?”

陈俭想反驳这不是别人家,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我和薛均潜是亲戚,我怎么不知道他住哪里?快点下来,我来都来了。”

薛晟不断催促着他,陈俭慌忙中挂了电话,又看了看通话记录。薛晟明明只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还夸大其词说打了三四个了。陈俭默默腹诽,慢吞吞地过了十几分钟才出门。

楼下的薛晟似乎等得很不耐烦了,一看到陈俭下来就按喇叭。等陈俭系好了安全带,薛晟才发问:“你想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都没计划好就出门,这一点真是没变。陈俭这么想着,嘴上却答:“我不是很了解,你决定吧。”过了会又补充:“你不要再把我丢在大街上。”

薛晟不好意思地笑笑:“前几年那是不小心的,你后来都不和我出门玩了。你放心,这回肯定不会。”

陈俭扭头看窗外,汽车启动。

他很少出门,在路上看到这么多人还觉得很新奇,见陈俭不把头正对着自己,薛晟找话题:“你想去吃冰激凌吗?我公司附近有个店推出了新品。”

“不去,春天吃什么冰激凌?”

陈俭毫不犹豫的拒绝让薛晟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又说:“行,那先到处走着吧,我也不知道外面哪些店好吃。”

于是两人下了车,两人并排走着却没什么话说,薛晟拉他进了一家烧烤店,刚坐下陈俭就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不上,我是老板。”

陈俭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想……吃完就回去,回去睡觉。”

薛晟一愣:“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无聊,有点困了。”

薛晟拿着菜单的手慢慢放下,问:“你和薛均潜待在一起也这么无聊吗?”

陈俭摇摇头,薛晟以为他的意思是“不无聊”,没想到陈俭说:“我不知道。”

他十年前和薛均潜相处起来无聊吗?

应该不吧。

那他们现在相处起来呢?

他不知道。

薛晟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酸涩,问:“陈俭,你还会回日本吗?会不会在日本,你能过得更开心些?”

陈俭一愣,随即狠狠摇头,站起身慌张地说:“我想去薛均潜的公司了,你能告诉我地址吗?”

薛均潜今天的工作量很大,虽然才谈妥了一个合作,但是去年年末有太多事情没结束,今天他还和好几个员工在公司加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到前台的电话是还愣了一下,没想到陈俭还找到了公司。他很快下去接陈俭,却发现接待室里还有另一个男人坐在陈俭身边,而陈俭并没有露出讨厌的表情。

薛均潜心一揪,然后那个男人转过身来,薛均潜这才看清是薛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生气。

但是他对陈俭还是好言好语的。

“等了多久了?上去我办公室吧。”他就像是没看到薛晟一样,薛晟在心里为薛均潜莫名的忽视发笑,嘴上却强烈地显示自己的存在:“对啊陈俭,快上去吧,玩了一天你肯定很累吧。”

薛均潜这才抬眼看薛晟,随后把陈俭往沙发上拉起来,另一只手自然地搂过陈俭的肩,脸上浮起一个笑:“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当然了,我陪陈俭一起出来的。”薛晟看着陈俭,同样笑起来。

薛均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拉着陈俭往外面走去,还不忘再跟薛晟说一句:“哥,以后不要随便进我们小区了,容易被当成小偷。”

等进了办公室,他用热水壶烧了一壶热水,对乖巧坐在沙发上的陈俭说:“我今天下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你先在这里坐着,等我忙完了一起回家。”

陈俭乖乖“嗯”一声。看来薛均潜是真的很忙,他不禁有点埋怨自己这个时候还来找他。但是薛均潜没问陈俭为什么来找他,陈俭自己也不清楚。

听到薛晟说回日本的话,他就由不得自己一样心慌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哪怕到了这里,陈俭还是被留下一个人。但是陈俭觉得安稳了许多,本来想一直清醒着等薛均潜回来,没想到又睡过去了。

等到再醒过来,外面天已经黑得很彻底,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薛均潜恰好转过身,看到陈俭醒来便问:“又做噩梦了?”

陈俭有点发懵,薛均潜解释:“你睡着的时候,眉毛一直皱着,看起来很不舒服。”

陈俭这回倒没有做梦,睡得很舒服,但是他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点饿了,问薛均潜什么时候能吃饭。

“外卖已经在路上了,”薛均潜说着,有些抱歉地补充,“对不起,大年初一要你陪我吃外卖。因为公司的事情还没忙完,所以……我待会叫车送你回去吧,今晚我可能要在公司忙通宵了。”

陈俭没想到会这样,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但是他没说什么,只是把身上的外套扯下放在一边。

薛均潜走过来坐在陈俭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问:“今天出去玩什么了?”

“什么都没玩,”陈俭因为薛均潜的动作不自觉抓紧了手,“今天本来打算吃烧烤,但是……我不想吃,来找你了。”

“这样吗?”薛均潜淡淡地说,习惯性地想点一根烟,却忽然想起陈俭坐在身边,又把拿出来的烟收起来了。

陈俭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不知所措,又安慰自己可能是两人太久没见了,又长大了,所以才会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早上做噩梦了。”他主动提起。

于是薛均潜问:“是不是睡不习惯?”

陈俭长时间没有回答,身体微微颤抖着,过了会,陈俭发出抽噎的声音。

薛均潜把他的脸掰正,却见陈俭咬着嘴唇,一张脸已经被泪水打湿。他知道陈俭是真的被吓到了,赶忙拿纸巾给他擦眼泪,然后心疼地问:“梦到什么了?”

陈俭摇摇头,不愿说,从薛均潜手里拿过纸巾自己擦眼泪。薛均潜却一定要弄明白,捧着陈俭的脸令陈俭不得不面对他,质问:“你在日本过得不好,是不是?”

他原本以为舅舅不会为难一个小孩,但陈俭这个样子,薛均潜很难不怀疑陈俭是不是受虐待了。

但是陈俭狠狠推开了他,恼怒地说:“我过得好不好,你都没管过我。”他说完这话便一滞,心想自己说这话可真伤人,但是不说出来,难受的只有自己。

薛均潜也自知理亏。这十年来,他除了偶尔写信,甚至不曾给陈俭打过电话。平安符倒是一年一个的送,但自己鲜少问起陈俭过得怎么样。

见面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薛均潜从薛家独立出来后,想去哪里都没人管着他,但他就是没去过日本。

他曾想只是因为背叛与愧疚让他不敢迈出这一步,但是深究起来,陈俭于他似乎已成一个禁忌,仿佛能把他拽进深渊里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况且自己也从未得知,在陈俭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薛均潜道歉:“我的错,我让你过得不好,我的错。”

他像以前一样把陈俭重新搂进自己怀里,说的话发自真心,却只肯为这一件事道歉。

陈俭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在薛均潜怀里,过了会主动推开他,小声说:“我本来打算给你做晚饭的。”

薛均潜安慰他:“等下周我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家做饭?”

陈俭别扭地点点头,像依赖大哥哥一样依赖薛均潜,又问:“那过几天一起出去玩吗?”

“滑雪怎么样?现在去滑雪一定很好玩。”薛均潜也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放松过了,滑雪原本是年前的计划,后来推迟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安排。现在陈俭能和自己一起去滑雪了,他心里更加期待。

陈俭还有点担心自己不会滑雪怎么办,薛均潜眉眼间一片温柔,说自己可以教他。

陈俭看着昏黄灯光下薛均潜的模样,心中总算轻松不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了滑雪那天,两人早早便出发。

滑雪场并不在首都内,得开上半天的车才能到。薛均潜打算和陈俭在外面过夜,所以早早就把行李都准备好了。薛均潜开车,陈俭就在副驾驶继续补觉。

陈俭初次学滑雪,所以事事都不懂,还是薛均潜帮他选好的装备。

陈俭在beta专用的更衣室穿装备,薛均潜不方便进去,等在外面。

等陈俭出去,却看见薛均潜和薛闻站在一起,正想转身回更衣室,薛均潜却已经看到他,上前便解释:“薛闻是和我哥一起来的。”

他刚刚远远看见形似薛晟的背影,还默默在心里念了好一通“不要是他不要是他”,甚至准备换一个滑雪场地,谁知薛晟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转身就看见了薛均潜。更要命的是薛晟还把薛闻也约了出来,之后把薛闻往自己这里一带,就自己去挑装备了。

陈俭则以为兄弟俩早就约好一起出来玩,说:“那我们四个一起吗?”

薛均潜继续解释:“我没约他们,大概是凑巧吧。”

陈俭还想再说些什么,薛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往他们这边来了。

陈俭略微把自己往薛均潜身后躲,一双眼很快垂了下去。薛均潜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便挡在陈俭面前,对薛晟笑道:“哥,你今天也有空啊。”

“是有空,”薛晟打量着两人,话锋一转,“听说你把盛虹搞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不欲与他多谈,只说:“嗯,是搞定了。”

然后便要拉着陈俭离开,薛晟却把眼光放在陈俭身上,说:“小俭没学过滑雪吧,正好薛闻也没学过,那你就和薛闻一块跟着教练吧。”陈俭来不及拒绝,又听薛晟说:“我们兄弟俩有家事要谈。”

他这话一出口,陈俭再不情愿也得识趣地离开,薛均潜摸摸他的头,安慰说:“我很快来找你,注意安全。”

陈俭身形虽瘦弱,但在北方男人中还算高,况且beta向来和alpha在外形上区别不大,陈俭在人群中还算惹人注目。但薛均潜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此刻在大庭广众下摸陈俭的头,连陈俭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薛均潜的手拍掉,小声说:“知道了。”

薛晟微眯着眼,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像亲密无间的小孩子,但事实是,他们早已蜕变成大人了。只是这样相处虽然怪异,放在他们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薛晟招呼薛闻过来,陈俭这才算回国后真正和薛闻打交道。

薛闻是omega,所以身形小了点,但他气色很好,应该也过得很不错。陈俭朝薛闻礼貌地笑了笑,薛闻也笑,但总让人感觉他的目光并不聚焦于陈俭,而是虚虚投向了身后薛家兄弟。

“听说你签了对赌协议才拿下的盛虹?一年内要是销售额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奇真不仅拿不到融资,还会负上一大笔债务。”薛晟等到只有他和薛均潜两人相处时才说出这番话。

薛均潜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一年的时间实在太短,但也不是不可能,无非是比去年多拿下几个业务单罢了。机会难得,成功了公司便更上一层楼,他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总要试一试吧。”他故作轻松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晟看他不太想聊下去的样子,转话题说:“姑父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你也别总是不回家,现在陈俭都回来了,你总怄气给谁看?”

薛均潜心想,不是怄气,也不纯粹是为了陈俭,是他自己也不想回到那个压抑的家里,他每次回去都觉得难受。陈俭走了,那个家便只是一栋房子,冷冰冰地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这些话他没说出口。

薛均潜笑,点头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在这聊了够久,得去找陈俭了。总不好再让陈俭离开我太久。

他正想跟表哥说些客套话就告辞,表哥却又提了件不大令人开心的事。

“你和薛闻什么时候订婚呢?总是拖着,这样对薛闻不大好吧。”

这个问题薛均潜早已想好怎么解决,但他厌恶别人这样一次次试探他,便含糊地说了句:“我知道怎么做的。”

薛晟微微一笑,打算看接下来的好戏。

陈俭和薛闻在教练的帮助下勉强能笨拙地走两步,没多久两人有点累了,便在旁边休息。

两人没什么话聊,干坐着有点尴尬,薛闻也不想只是出来滑雪,便开口打听陈俭在日本过得怎么样。

“你在日本吃得惯吗?是不是有很多海鲜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我吃中餐比较多。”陈俭选择了个较为委婉,却也不算说谎的说法。

“那你在日本有谈过恋爱吗?”

陈俭知道他想打听什么,说来也奇怪,似乎人人都觉得他和薛均潜有些什么。

但是真的有些什么吗?

没有吧。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相处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陈俭如实回答:“没谈过。”但他也不愿再被这样刺探,起身说:“我再滑会雪。”

薛闻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也不气馁,远远见薛均潜和薛晟都过来了,有意看陈俭的反应,便叫住陈俭:“他们过来了,我们四个一起吧。”

陈俭看到薛均潜过来不好再走开,并以为薛均潜要像以前一样,遇到薛晟便要跟他比个高下。不想薛均潜走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我想起家里养的小猫没人照顾,可能得先回去了。”然后便用眼神示意陈俭和他一起走,陈俭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卷进兄弟俩的纷争。

但是薛晟不肯浪费这已经搭好的戏班子,也有心想看这三人的好戏,便微笑着提议:“表弟什么时候养了猫吗?我记得你从来对有毛的动物不感兴趣的。”

薛均潜还想再说些什么,薛晟又笑着对陈俭说:“说起来,陈俭在北海道待了那么久,是不是很会滑雪?”

他明知陈俭平常连门都不怎么出,现在提起这事,陈俭脸色一变,不想和他说太多:“其实我不太会,玩了这么久也有点累了,还是先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求助似的看向薛均潜,薛均潜立马意会,话还没说出口薛晟又来了兴趣:“那我教你吧,我对这个很熟练。”

“不……”陈俭的拒绝还没说出口,薛晟又对另外两人说:“你们俩也别闲着,均潜,教教人家薛闻。”

薛均潜带薛闻滑了一会雪,可能是薛闻不太自在,只滑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薛均潜让他在旁边休息,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一双眼像是要把其中一个人盯穿。

薛闻在旁边尤其尴尬,还不知道怎么和薛均潜相处,就听对方问:“下个月郑家老爷子过生日,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薛闻摇摇头,他其实对这些不太懂,但又怕送礼不合别人心意,正在无比纠结当中。薛均潜把视线收回,看着薛闻说:“送宝石翡翠什么的,郑家老爷子应该会喜欢。珠宝店待会我推荐给你,走我的账。”

薛闻感谢地点点头,却又看到薛均潜极为开心地笑着对自己说:“说起来,那家珠宝店老板还是表哥的老情人了。你去报上薛晟的名字,说不定会便宜很多。”

他这句挖苦的话实在明显,薛闻不由得也看向远处滑雪的两个人,像发现了什么豪门秘辛一样,连眼睛都瞪大了。

远处滑雪的两个人并不像表面上一样和谐,陈俭被带着滑了一会就对薛晟说:“我想一个人试试。”

薛晟也立即松开手,但还是跟在陈俭后面。没一会两人划远了,薛晟确定薛均潜看不到自己之后,在后面问陈俭:“你不觉得均潜对你比对别人好很多吗?”

“什么,”陈俭诧异,随后又说,“是很不一样,我跟他小时候玩得好,长大了也这样不是很好吗?”

“但是你们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吧,要是以后你们俩各自结婚了,还能这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婚了也是这样,跟结婚又没有关系。”

见陈俭如此轻松地说出这话,薛晟想起薛均潜对自己那大惊小怪的样子,并没有再说什么。

等两人换下滑雪服,薛均潜和薛闻已经等在更衣室外了。陈俭自然地走到薛均潜身边,薛均潜微微勾起嘴角,对另外两个人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得愉快。”

谁料薛晟又提议:“陈俭回来这么久我们都没正式吃过饭,不然今天去附近好好吃一顿,给陈俭接风洗尘?”

他说话滴水不漏,但陈俭不明白他今天这样缠着自己和薛均潜是什么意思。他被当做借口使了,心里对薛均潜有点过意不去,反观薛均潜却一脸气定神闲地跟人聊天。

薛均潜知道薛晟没安好心,但这一天早晚会来,不如早点把劫给渡了。

饭桌上只有薛家兄弟在讲话,薛闻则知道自己不好插嘴,而陈俭已经巴不得所有人都遗忘了他,只顾埋头吃饭。

薛晟偏偏是个嫌火烧得不够旺的,添了把火让陈俭成为了话题中心。

“小俭,你怎么只顾埋头吃饭,是在日本吃得不够好吗?”

薛均潜听到“小俭”二字眼皮跳了跳,眼神略带不悦地扫过薛晟,然而薛晟并未向他看,只盯着陈俭苍白的面色打趣:“看来还是待在国内好。”

陈俭讨厌被当枪使,回答:“要是真这么想,你也不会成天往日本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本是说薛晟去年为了和日本公司合作三天两头往日本跑的事,但是薛均潜听着就有点变了味。薛均潜想起陈俭刚去日本时,薛晟总是用各种借口拦着薛均潜和陈俭联系,以及薛晟特意让陈俭代替自己出国的事,危机感越发强烈。

薛晟被陈俭讽刺这么一下倒也没生气,特意嘱咐服务员说:“给这位先生准备一份我们这里的招牌菜。”然后又温柔地笑着对陈俭说:“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就是鱼刺不好挑,不然你恐怕还要瘦上个几斤。”

薛均潜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捏了捏眉骨。薛闻只是讶异于薛晟居然还会特意记下陈俭喜欢吃的菜,不得不扫视三人一圈,感受到氛围越发怪异,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陈俭又吃了两口,终于忍不住了,装成很抱歉的样子说:“我家里的猫才生下来没多久,我必须要回去照顾它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吧。”

薛均潜巴不得赶快回去,也起身说:“确实是,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两人忙不迭起身。薛晟也起身,对薛均潜说自己有一份藏酒存在这里,现在想送给陈俭作为回国的贺礼。

他叫上薛均潜和自己一起去取酒,刚出门没几步,薛均潜实在忍不住,拦住薛晟的去路便问:“哥,你是不是喜欢小俭?”

薛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小俭啊,确实很讨人喜欢,不过我觉得……”

他顿了一顿,微笑着看向薛均潜:“……也就还好吧。”

薛均潜生生忍住了往薛晟脸上揍一圈的冲动,在爆发的边缘警告薛晟:“你要是只想玩玩,就离他远一点。要是对他是真心的,就不要把他当成你的情人一样挑逗和玩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完用手指往薛晟鼻子前一指,威胁道:“我会盯着你的。”

说罢他转身,连酒也没取,从服务员手上取过衣服,往相反的方向找陈俭去了。

过了会等薛晟取了酒回到包间,薛闻也已经要走。薛晟觉得有趣,还想逗弄下薛闻,慢悠悠感叹道:“看来他们俩住一起了啊。”

薛闻以为他在吃醋,抬起眼睛同情地看了薛晟一眼,然后推门离开。

薛均潜和陈俭连夜开车回家,等到了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薛均潜把陈俭赶去洗澡,自己来收拾行李。他本来想带着陈俭好好玩一顿,不成想遇到另外两人,还吃了一顿不愉快的饭。薛均潜想到薛晟今天在饭桌上说的一番话,越想越生气,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一直憋着就变成了委屈,心想今天一定要旁敲侧击一通,把事情给理清楚。

陈俭洗了澡后敲开薛均潜的房门,礼貌地问:“借下吹风机可以吗?”

“……”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礼貌。

薛均潜灵机一动,把陈俭拉进房间说:“我来给你吹吧。”说完也不等陈俭表态,就把人家强硬地摁在了椅子上。

薛均潜担心陈俭的头发很快就被吹干,便特意开的最小档位,开始扯东扯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薛闻居然是和我哥一起去的滑雪场。”薛均潜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很妙,一下就能检验出薛晟在陈俭心里重不重要。

陈俭心下明了,琢磨了会措辞。

“不过我看,薛闻哥对他也没意思嘛。”

他本意是宽慰薛均潜:薛闻不会成为你的表嫂的。

但是薛均潜一听,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心里盘算一下,开口:“不过我表哥本来就是出了名的爱玩,见到谁都要去撩拨一下,想不到现在他连窝边草都吃,我当然要防着点。”

陈俭听了,淡淡一笑:“你很在意薛闻哥和他吗?”

薛均潜立刻否认:“不是这个!”

虽然他本意即为如此,但急促的语气让陈俭更加觉得欲盖弥彰。他的心突然感到一丝寂寥,不禁想到自己白天对薛晟说过的话。

如果薛均潜真的结婚了,自己是不是会逐渐淡出一个从小到大都很亲近的人的生活呢?他们的感情本就不牢靠,未来又存在太多未知。陈俭从小到大第一次交到这么知心的朋友,却无法避免两人渐行渐远的结局。

他在低沉的电吹风的声音中鬼使神差地问:“你很喜欢薛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了以后又惊觉自己的失态,因为这不是他该干涉的事。

薛均潜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做主,他喜欢谁,要和谁结婚,要和谁共度一生,都不能由自己干涉。

他大可随心所欲长成喜欢的样子,而陈俭能做个见证这一切的人,已经是作为至亲至友莫大的幸运。

然而薛均潜真的没有听清楚,他下意识地问:“什么?”

陈俭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没有听清,本想说句“没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你会喜欢beta多一些还是omega多一些?”

薛均潜觉得性别不重要,十分真心地回答:“不重要,无非是有腺体和没腺体,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区别。”

陈俭在听到“腺体”二字时便愣住了,再听到“孩子”时脑袋更加空白。

他真的很想问薛均潜,腺体真的对你而言不重要吗?

但是他知道这是两人之间不可明说的间隙,沉默了会,起身对薛均潜说:“我先去睡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司的新业务提上日程后,薛均潜又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陈俭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胃受不了,便主动承担起了中午送饭的任务。送了几次饭,公司里的人就都眼熟他了,因此平时进出公司也没有受到阻挠。

但是今天薛均潜的办公室罕见地紧闭着门,要是临时开会薛均潜肯定会给陈俭发消息,既然今天没发,陈俭便打算再等一会。

等了几分钟,门从里面被拉开,陈俭抬头,与薛闻意外地四目相对。

薛闻一推开门就看到手提保温盒的陈俭,心下立即明了他是来做什么的,但还是悄悄惊讶于薛均潜居然会这么早就未雨绸缪。他面上神色不变,笑着与陈俭友好地打个招呼,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陈俭猜到薛闻是来劝薛均潜回一趟薛家的,前几天薛老爷摔了一跤,情况不太乐观,刘叔叔那边也打过好几个电话让薛均潜回去一趟。陈俭明白这回薛均潜不是故意不回去,而是公司实在是忙,他走不开。

陈俭甫一进去,薛均潜便说:“我明天就得去医院看看他,听说他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嗯。”

薛均潜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他一眼,说:“你也跟我一起去。”

陈俭有点犹豫,他并不想在老爷子面前露面,尤其不想薛均潜又因为自己和老爷子吵起来。正想推脱,薛均潜按住陈俭将要打开饭盒的手,安抚道:“你不用和他说什么,只去探望一下就好,其他的我来。”

陈俭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把手缩回去了。

等到真正在医院的时候,情况远远复杂得多。薛家老爷当天凌晨并发症发作,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也正因此,当天薛晟和薛闻都来了。四人这下一打照面,气氛居然莫名剑拔弩张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晟以为老爷子是真的不行了,早上特意穿得一身肃穆的黑,但是一赶到医院,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觉得无趣想要离开,刘管家却带着薛闻一道来了。薛闻倒并不怎么惊慌,按理说,薛闻在薛家唯一的靠山倒了,他和薛均潜就更没可能了。

但他此刻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刘管家满心紧张地问了老爷的情况,然后也顾不得许多,支开其余三人,单独和薛均潜有话说。

薛晟预感即将有一场好戏登台,伸手揽过陈俭,说请他吃冰。

陈俭拒绝:“不用了表少爷,都不是夏天吃什么冰。”

说完还挣脱了薛晟,戒备地看着他。陈俭当然不是傻子,知道薛晟对他没什么好话要讲,便尽量躲避和他接触。

薛晟还是一脸笑意:“谁说不能吃冰了?我说能,就能。走吧,我请你。”

陈俭仍然拒绝:“不必了,我怎么好意思让少爷请我。”

薛晟不笑了,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总是阴沉沉的,让人看了莫名生出着怕意。他强硬地把陈俭拉过去,一手禁锢住陈俭让他动弹不得,径直往医院外面走去。

薛晟低头与陈俭耳语:“这几天薛均潜很忙吧,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可以帮他解决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顿住脚步,明显不信:“我不想听你胡说。”

薛晟却往后看一眼薛闻,故作神秘地说:“我真的能帮到你们。”

说完也不顾陈俭挣扎,几乎是强迫着陈俭往医院外走。陈俭拧不过,又不愿在公共场合和薛晟这样拉扯,便用力掐了一把薛晟的胳膊,恼怒地说:“你别碰我!就在这里说!”

在薛晟眼里这点反抗不过是兔子咬人一般无用,只是心里稍稍讶异陈俭原来并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他以为陈俭在薛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仆人,又在日本孤苦地生活了那么久,应该养成逆来顺受的性子才是。

但是他陈俭这样光明正大地反抗,让薛晟不得不想到:要么他天生就是这样刚烈的性格,要么薛均潜从来没有把陈俭当成仆人养过。

后者令薛晟无比得意十年前的决定,毁掉一个人在意的东西远比直接毁掉这个人更加诛心,也更加令人感到痛快。这样的恨意并不需要仇恨的加持,日复一日扭曲的心理即是最好的温床。

薛晟饶有趣味地盯着陈俭的脸,因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看着微妙的表情变化,然后欣赏别人的痛苦。

他说:“姨父立了一份遗嘱,他手里最后的5%的薛氏的股权,还有他所有的个人资产,都由均潜继承,但是唯一条件是,他要和薛闻结婚。”

他特意把最后一句话咬得很重,生怕陈俭抓不住重点。但是让他很可惜的是,陈俭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你不觉得很惊讶吗?老爷子居然会立这样的遗嘱。”

陈俭是真的不惊讶,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老爷子有多希望薛均潜和薛闻结婚。况且,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薛闻是因为和薛均潜信息素契合才被买回薛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晟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他们结婚以后,你怎么办呢?”

陈俭觉得这人今天智力下降了许多,但还是耐心回答:“我就像刘叔叔那样,跟在薛均潜身边。”然后又补充:“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你不结婚吗?”薛晟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

“刘叔叔也没有结婚。”陈俭反驳。

眼前这个人似乎是竭力找借口,好让别人看不了笑话。但是陈俭认真的神色又显得不是这么回事。

“我还以为他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他对你……”

陈俭摇摇头,沉默了会抬起头说:“他不会告诉别人他在想什么的。”

他从来不会对你说心里话,所以他到底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会不会算计你,会不会放弃你,你都不知道。甚至你都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薛晟看到陈俭略微落寞的样子,突然开玩笑:“没关系,我挺喜欢你的,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

他特意用一种很俏皮的语气,陈俭笑了起来,却摇着头坚定地说:“不行。你那么花心。”

话已至此,薛晟的笑凝固一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改口挽尊说:“那好吧,等夏天到了我再请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病房里,老爷子已经清醒了过来。他甫一睁眼便看到薛均潜守在自己床前,然而两人都没什么话要说。薛均潜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用棉签沾水涂过父亲的嘴唇。

他鲜少做这些亲密的事,总觉得尴尬又怪异。

做完这些,薛均潜便要借口公司有事离开,谁料老爷子忽然叫住他商量起自己的后事来。

“我的骨灰你帮我选个好地方埋了,但是牌位要和你母亲放一起。逢年过节,你要记得带薛闻一起祭拜我们。”

薛均潜反而笑了出来:“你真是活着死了都一样会算计。让我拜祭你,你怎么有脸想?另外,我不会和薛闻结婚的,你别再控制我了。”

老爷子并不和他吵,心平气静地说道:“奇真的资金链一直有问题,不然这么多年,你不可能只甘于现在的规模。别以为我这几年管不了你了,我就不知道你签了对赌协议。均潜,我手里还有薛氏一点股份,还有我几十年来各路敛来的钱,我死后就都是你的了。这些钱足够你应对当下的难关。”

薛均潜皱眉望着他,心知要得到这么一大笔钱。必然有一个极为严苛的条件。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和薛闻结婚。”

“不可能!”薛均潜厉声拒绝。

老爷子循循善诱:“你和薛闻的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生出来的孩子必然质量也高,更有可能延续我们家的辉煌。”

“你怎么还是这么恶心?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没有因为我妈的事后悔过吗?她为了和你匹配度高一点,做那么多次手术,最后生生被折磨死。你要还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活生生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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