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确在害怕踏出寝殿。
殿中深静,在嬴政长久而无声的注视之下,祁衍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而且越演越烈,最后占据整个脑海。他抓紧金杯,用力到指节也泛了白。
不该如此。
祁衍,怎能软弱至此?怎可一句不说?
于是心头野草遇上一点燥气,烧出一把明火点燃了天。
“必不负陛下所望。”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晏朝昭元元年,四月初一,亥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衍寝宫外,声浪滔天。
之前有过嬴政的提醒,所以当此事真正发生时,祁衍竟不显得有点惊慌,施施然走出殿外,迎面而来就是王直忠那张大脸。
似乎是因为祁衍的淡定,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对着祁衍行了标准的礼。
演技比之前更差了几分。祁衍惯例说着免礼平身之类的客套话,在心中对这位大太监作了点评,然后虚情假意地笑起来。
“不知爱卿此来,所谓何事啊?”
他顺便打量一眼对方身边的人,看装束就知这批是皇宫近卫,大约也或多或少受过王直忠的恩惠。心下了然。
看这架势,对方绝不是来逼宫的,那么,就应该是听到了他宫中什么动静,因为脾性急躁,害怕局势生出变故所以匆匆忙忙前来确定事情真相。
不是逼宫,所以没借别人的亲兵,但既然没带亲兵,现在这些被他打着旗号召集起来的人大概也不会太服从他的命令。
只是不知道王直忠平时到底给了他们多少恩惠,能不能让他们随着对方完完整整走上一遭。
祁衍收回目光,内心思忖着之前所听得的消息:
王直忠此人,少时也被侍卫和太监所欺压,此后一朝得势便迫不及待将原先一众太监侍卫压入泥泞,还是眼见着先帝快不行了,被人提醒,才开始在宫内广结“善缘”。
而消息中的人,现在正眯着眼睛,嗓音尖锐。
“咱家听闻有蘶朝派来的细作潜入宫中,蛊惑圣上,为了陛下圣体安康,还望陛下将此人交予咱家处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个招呼也不打了,就是象征性地通知一下自己是吧。祁衍心中冷笑不止,表面却还得装作一副讶异的模样。
“哦?有此一事?朕实不知。”祁衍站在宫阶之上毫不动弹,“王卿可是昏乏了?将这天下奇人轶事来讲与朕听。”
“陛下……”王直忠面色一转,语气竟颇为恳切,“咱家知道陛下这些时日以来为国劳神,可您也不能因为劳累至此,去包庇那等奸佞……”
王直忠声泪俱下。
“陛下,您是被宵小之辈蒙了心智啊!”
祁衍看着他变脸的样子,难以淡定,但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见王直忠这样,于是也紧接着“情真意切”地紧紧抓住对方的手。
“辛苦王卿,此刻本应梦会周公,如今却仍在为国劳心费神……唉,只是王卿年事已高,又何必来参与这等事呢?”
言下之意,老登,叫什么叫,做梦了说胡话呢吧。
王直忠脸色变了又变,刚刚哭出来的眼泪还挂在眼角,他用衣袖一抹,陡然间神色变得狰狞,提高音量大喊出声。
“陛下是被小人所蒙蔽了!咱家怎可能放任陛下不顾!”
“都给我进去搜!”
拐弯抹角骂自己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咱家搜查到那“异响”是何物,更甚者还能借机好生发作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声嘶力竭,盯着祁衍不断冷笑。
否则他说了那么多次“陛下心智被蒙”是为了什么。
身后一阵骚动,祁衍眼看几个侍卫相互对视一眼,有些人已犹犹豫豫跨出几步,有些人站在原地,但终究又是挣扎着走向前去,片刻之后已经快要靠近二人。
该如何处置?
一旦他们进入寝宫,就会让犹豫不定的人彻底站在王直忠那边,自己再无威慑之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应该如何应对……还是需要再仔细思忖。
但不会有人给他思考的时间。
……王直忠是什么人来着?高高在上,看不起许多宫中服侍的人,一得势浑然忘了从前自己也身在其中。
心思急转,电光火石间一切线索都连成了线。
祁衍心下明悟,于是就站在王直忠身前,笑眯眯抬了抬手,制止了几位将士想要再前一步的动作。
“朕自然知晓诸位心意。”
“担心国家将亡,朕受奸人蒙蔽。”
“然属实无稽之谈,朕连日只在寝宫中通读史书,以求兴国之道,使尔千万户共享太平。诸位本应明晰,只是连夜守卫宫中,忧心积劳,才难以辨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你们是否心甘情愿跟着王直忠干,现在都还有回旋余地。
祁衍长长叹了口气。
“……是朕之过。”
“辛苦诸位保护朕之安危,护佑我大晏。”
一字一句。
手里的刀哐啷一声落地,侍卫中不少人神色恍惚。
陛下……非但,非但没有怪罪我们,还在体谅我们的难处?
人群骚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又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紧接着,不知是谁粗着声音喊了一声“为了陛下,不辛苦。”
刹那间,呼声滔天。
在一片“不辛苦”的呐喊声中,王直忠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点一点滚落在地。
万里燎原火,九重玄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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