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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葬往南,快马急行一日有余。有孤山密林,林中有奇门遁甲,穿行其间需懂梅花易数。再上孤山,寻小径走一刻,便见一木屋小院,院中薄雪化水,黄绿草色倒也欣欣然。
又是一年!
清幽绝妙的琴音止歇,坐在屋内窗前的白衣男子抬眼看了过来,俊逸温雅,那张谪仙般不沾风霜污秽的脸,因遥看而来的目光,变得越发的清冷,令人瞬间失了神。
萧楚生下马,走了进来。
顾戚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人,他又比去年高了些,整张脸刻了更多岁月的狠辣,目中透着阴冷的野性,像那无可驯服的狼。
哎,当年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孩童,那满身血污与仇怨怕是洗都洗不干净了。他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近来,已不敢去定论自己到底做对了没有。毕竟当年,他也不比对方大出几岁。还大言不惭的说,“若是死了,就没机会报仇了。”
可这仇恨,经年累月下,怎么越发的熬成了这般模样?叫人无奈。
见对方如此深邃的看向他,顾戚温和的笑着提醒,“你要看到何时?”
萧楚生脱下披风,脚步踌躇,与他一贯我行我素的风格相去甚远。
此刻,他强烈渴望对方的一个怀抱,如同年少时。他都会过来抱一下自己,问他冷不冷,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有了些莫须有的疏离。
顾戚哪有看不懂这狼崽子的心思,站了起来,走过去,拉过他的手腕,搭了搭脉,双眼仔仔细细的在他脸上扫过,呃,居然比他高了半头,身子又坚实了不少,的确像个大将军。何时封个王侯就更贵气了。齐凤阁出来的才子,他是最特别的一个。
“师父觉得怎样?”萧楚生声音有些生硬,却极富温情。
“人模狗样,甚好。”顾戚打趣,转而沉声道,“脱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楚生也不反驳,解了衣扣,露出右半边的肩背。一道粗陋的刀伤淋在顾戚的面前,没想到这道伤口,深可见骨,顾戚脸上略是泛白,转身拿药的时候,萧楚生发现,他的手在抖。
“是桑傩人的马刀,刀刃不仅锋利,还非常厚实,的确是上好的兵器。我们缴了不少,就是使起来有些不利索。”缓和气氛,萧楚生解释着有的没的。
顾戚认真的给他上药,抿唇未语。
“其实没什么,离先生当时帮我止血,又用了上好的止血散。并不碍事。”
“去床上躺着,小心点,别吵着谦儿。”顾戚眉眼移向床榻,只见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孩子,正睡的酣甜无比。
萧楚生见此,古怪的看向顾戚,“你的?”
“我捡的。算是有缘。”顾戚脸色缓和下来,叮咛道,“你近半月绝对不能和人动武,要不然为师也救不了,留下病根,你就是条瘸腿的老狼。”
"你这是给齐凤阁找了个继承人,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萧楚生的注意力仍在那孩子身上,指了指那孩子右眼下的那颗小痣,到是和面前男子长在了相同的地方。
“咦,你也发现了。”顾戚故意把自己的脸也凑了上来,让萧楚生看着他的眉眼,那痣在这一刻成了一种诱惑,勾的人浑身温热。
“现在你别动,我去准备晚膳,昨日来时,猎了山中的野味。你赶了一日的路程,适时小歇片刻。”顾戚的话仿佛有着魔力,萧楚生听后,乖乖的点了点头,白衣男子转身出了内室。
这一刻,萧楚生终于可以撤去所有防备,踏踏实实的进入梦乡。
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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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戚看着兀自沉睡的萧楚生,心中喟叹。
自十几岁开始,他即当人父,又如此“好为人师”,当年还是齐凤阁门下第一才俊,注定今后要为了今汐国,斡旋于诸多王权之间,怎么就如此不知疲倦,想不明白……
也许不久的将来,他萧楚生真的能成一方诸侯,让今汐有个可靠的后盾,那自己也算对得起齐凤阁的那些圣贤了。原来,他也不是单纯的。历经岁月,看过多少生死罹难。这世间,谁还有那份赤诚?
凤梧,凤梧,凤栖梧桐,谁是他萧楚生的那棵梧桐呢?
“在想什么?”沙哑的声音宣告了床上的人浅眠醒来,外头的天色昏暗,顾戚的脸明明灭灭,带着点不明所以的茫然,衬的他眼下的那颗痣仿若一粒朱砂,搁在了萧楚生的心上。
顾戚看了眼对方,侧身拿来吃食,一样一样摆在小桌上。“山上佐料稀缺,只能蒸蒸煮煮,我也没拿来烤,太麻烦。你将就着。”
舀了碗汤,端到萧楚生面前。
“他喝不喝?”萧楚生指着床榻里头的小孩,问道。
“你喂他试试。”顾戚笑道,将懵懵懂懂醒来的孩童抱入怀里,那孩子惊惧的只往顾戚怀里缩。
“你该不会今后要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了吧!”萧楚生嫌弃的看了那孩子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算暂时找户人家养在中洲,大一些带入齐凤阁。就叫顾谦,谦谦君子。”顾戚逗笑了孩子,一脸的温和。
“这么喜欢当人父母的,真是闻所未闻。”萧楚生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如此喜欢乐于助人。”顾戚自嘲,然后正色道,“说说阿耶江的情况。”
两人转回正题,均是认真了起来。
“今年形势不好,桑傩余众怕是会反扑。”
“所以打算入冬时赶回中洲,如今被阿耶江所阻?”
“天公不作美,阿耶江还没冻上。”
“不是没冻上,是有人不想让你回中洲。”顾戚将孩子安顿好,也给自己舀了碗汤。
“怎么说?”萧楚生剑眉上挑,对顾戚的话表示出疑惑。
“今年年初开始,燕城就一直在大量购置粗盐,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以为是燕渠楠打算贩卖私盐,现在想来,他是打算对付你。”
“燕渠楠?”萧楚生琢磨着这几个字,想起的只有边关十六郡之一的燕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粗盐入阿耶江,可暂缓冰冻,天险那边的滩涂,不断的大量投入,这阿耶江确实可以拖缓时日。”
“没道理。我即使不过江,他们也不知我长离兵马如今的窘况。”
“桑傩的余众也许有人混入查探过呢?当年,你可是把燕渠楠的四个儿子统统镇杀在燕郡城下的。不要忘记。”
“想起来了,原来是他那几个贼子。”萧楚生不以为意。
“人家是贼子你就是乱臣。坑杀大显周朝将士一万两千人,这事可是你干的。”
“是又怎样?当年,他文冼帝因小人之言,杯酒释兵权不说,随后灭我萧家上下满门忠良,这辈子是他洗脱不掉的罪!”萧楚生声音高亢,双手握拳。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门庭阶梯上,血流漂杵,满目猩红色。
顾戚摆手,不想旧事重提。换了口气,“东礁只有十万担粮,再多就没有了。撑不了太久。”
“你今年开春去东礁,就已经在琢磨这事了?”萧楚生少有的激动,他是知道东礁城今年大丰收肯定和面前的人有关,但没有想到能有十万担粮!这已经足够多了!
“东礁,贫壤之地,想要种出两季熟的稻谷,谈何容易,我去年就去了。”
“无辞,你......"萧楚生一下子怔住,喉头哽咽。脱口而出的小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离十二万的兵马,如果不搞点底牌在手,我始终放心不下......”你。顾戚叹出口气,那个“你”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萧楚生沉默,心中暖流涌动,异样横生,很想将面前的人倦进怀,嵌进骨血里。
“届时,我入了皇城,兴许就不能有太多机会和你见面,你万事多多思考,可别再逞性妄为,光靠杀人可解决不了问题。”顾戚喝完手里早已凉透的汤汁。
“哼,我是他们眼中的乱臣贼子,我怕什么?反倒是你,齐凤阁的人,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据为己用。师父,你要小心了。”萧楚生凑近顾戚,看的肆无忌惮,让人恍惚觉得有些别样的情绪流转。
顾戚眼神闪躲,起身端走空碗,想到,“年初的时候,在东礁得了块上好的玄铁,差人打了把短匕,你看喜不喜欢?”说时,寒光已闪至萧楚生的面前,不想对方直接拿一旁的孩童挡下,一脸凶性,全然不顾手里的孩童。
“还是如此奸诈,拿人命不当回事!”顾戚收刀,捞起那被吓的噙着泪的孩童。
“天性使然,没办法。”萧楚生不为所动,拿过顾戚手里的匕首,细细观赏。啧啧称赞,“好刃好刃。”
顾戚看着面前的萧楚生,忍不住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原本以为还能像昔年那般可亲,可是,为何竟感到有些怅然......
烛火摇曳,萧楚生却觉得,对方温润可亲的脸上,那颗泪痣正一步一步的蛊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