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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我怎麽做?”
“从我视线里离开,现在。”
在梦境的后半段,从来都是……
说话完全不藏锋,总要狠狠揭人伤疤,诋毁贬低别人,还要接受他毫无根据地表达讨厌。
整夜往返于流连青葱回忆的旅程,与忍受现实残酷的磨难之间,庄悦来不能不感到身心俱疲,但如果不能把握住梦境这一时机,他便连“望梅止渴”的机会都没有了。
发丝里藏了冬天,心房内塞满了期待的空壳,六神无主的庄悦来,将戴着手套的手紧紧揣进兜里,快步离开了谢幽篁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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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悦来再次孤零零地苏醒于一个春夏之交的清晨。
刚刚醒来那会儿,他才明白,后半夜自己是伏在书桌上睡着的,而且大概是在把笔记本上自己的字迹摩挲了无数次之后。
或许是因为睡姿和“床”的问题,庄悦来伸了个懒腰后,便莫名感到身上有些酸疼。
早间的日光已在轻叩着窗棂,庄悦来坐回床上,顺着书桌的方向望过去,才发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撑开摆好的书桌上,除了昨夜用于书写的那支笔的笔身还完好无损外,其余物品无不不翼而飞。
小书桌整体配色是米黄色,桌面上的图案也比较单调,笔记本在其上消失这个问题,一眼便能观察出来。
惶急之下,尚未整理好衣衫的庄悦来,又匆匆忙忙打开了床头柜。
每个抽屉,无论大小宽窄,庄悦来都毫不皱眉地把手伸进去,并且尽量探到底。
无果。
庄悦来一度深爱着的人,非故意为他遗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失蹤了。
Chapter40
本来去芳晚郊区的那个雨夜,已经在庄悦来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但是例行假期取消之后,这种心理阴影便再没有重现。
而怕只怕,今天……
“嗯,杜书记,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庄悦来一面接电话,一面慢慢悠悠地走在灯红酒绿的夜晚的街头。
这个周二,是庄悦来第一次代杜清野到市上总结工作。
会议极其漫长,从下午三点左右开始,一直到将近晚上八点才结束,中间休息的时间累积起来不过大约半小时。
工作重複而冗杂,或许这就是基层管理人员必须面对的事情吧。
“晚饭吃了吗?”电话那头的杜清野关切地问。
“刚吃过,正在街上走着。”庄悦来一脸轻松地回答道,“那您呢?您吃过了吗?”
会议刚结束,一个人就近找一家小餐馆,点了一碗一两的素卤面,花了七块大洋。
庄悦来素来崇尚“勤俭持家”的生活理念,一向都是能不花尽量不花,而每月给父母转钱的时候,他的宗旨是“足量”,但其中的分寸也把握得十分不错,因此参加工作之后,他的手机余额最少的时候都还有个三位数。
“这个你用不着担心,我马上準备揭锅盖了。”爽朗地笑了两声,电话那边又传来杜清野的脚步声,“要说啊,今天也多亏了你啊,小庄同志,真是辛苦你了!”
哪怕已觉身心俱疲,庄悦来依然不放弃礼貌客套的“仪式”,连忙推辞道:“没有没有,这不过是在积累工作经验罢了,初出茅庐嘛,多点历练没什麽不好。”
“好了,我该去厨房那边看看了,小庄同志,你照顾好自己。”杜清野貌似是真的饿慌了,但看见后辈不辞辛苦替自己办事,他也不好直言,只得变相告别。
夜色渐浓,身着正装,步履悠閑的庄悦来,一语不发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又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他满脸笑意地回应着杜清野的道别:“没问题,您自己也注意着些,我会看着办的。”
电话挂断。
虽然在繁华的市中心踱步,可庄悦来的心像是被遗弃在郊区。他被爱情抛弃,被事业麻痹,几乎就要成为眼中只有工作的无情的机器,其余一切情绪起伏的存在,好像这时只是为了证明他的心还未全然死透,他勉强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其实说到底,就连庄悦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在有关部门的会议结束后,双腿就不受控制地把自己带往市中心。
而之所以质疑自己的直觉,是因为这样的行为背后找不到理由——
因为早就预料到,今天的会议会让人格外疲惫,杜清野便提前叮嘱过他,这一晚可以留宿在芳晚市区内,等明天一早,休整好了再动身回横塘。
所以第一点原因,既然庄悦来感到劳累,完全可以不跑这麽远。
原因之二不用解释:市中心酒店和宾馆的价格,比其余地带高出一大截,而且是一个人住,素来勤俭节约的庄悦来,不会想着特地付高价跑来这里暂住,况且他也已在城西定好了一个小旅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