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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然没问题!”这可真是让咱们谢小少喜出望外了。
身体已经有点不舒服了。是不可忽视的现实的作用。
庄悦来这时候有必要“请个假”了。
“嗯,谢幽篁,现在……有劳你先等一下,”一面招手,一面欠身向后退,庄悦来显然已经自作主张地做好了暂时抽身的準备,“我需要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小少爷那原本只在嘴角蔓延的笑意,霎时间洒满了整张脸,只见他伸手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随即招手道:“我会等你的!”
是真尿急。
如预言一般即刻睁眼,庄悦来借双腿的力量一坐而起,侧身火速抓过手机,向下一滑,再向拖鞋里一蹬,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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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之后又是煎熬的夜。
失眠剥夺了他“造梦”的权利。
他又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被困住了,被困于黑夜这个无尽的囹圄之间,无法再见到那个总会攫取他的心动与怜悯的少年。
现在似乎连仅剩的交流的“窗口”,都被牢牢封锁住了。
庄悦来厌恶失眠,但更憎恨他自己,因为没有后者的铺垫作用,前者也不会存在。
手机该充电了,“kill time”的惯用利器,今天没有精力上岗。无聊之至,庄悦来逼着自己,在昏暗的房间内,慢慢打开了床头柜,取出了心中所念之人目前唯一的遗留物品,以及别在它旁边的笔。
手持刚刚取来的物品,他又让自己缓缓滑下床,轻手轻脚前去反锁了房间门,又来到窗边迎接月光,最后才慢慢在尚未捡拾的折叠小书桌前面坐下,嘴里叼着笔,双手配合着翻动笔记本的纸页。
“谢幽篁。”他在心底默念上千遍这个名字。
以前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了解,现在是不管怎样都不想忘记。
最终,借着外面透进窗的皎白的月光,他选择在笔记本上另起一页,在那页左上角的“Demo”处标注上一行字:
“致本应爱我的你。”
然后,从条格部分第一行开始,顶格书写着谢幽篁的名字。一遍结束之后,隔上大约一个字的距离,开始抄录第二个“谢幽篁”,直至那一行允许留的最后一点空隙都被填充以曾经爱人的名字,庄悦来才会有另起一行的打算。
“千恩万谢”的“谢”,“独坐幽篁里”的“幽篁”。
他好想把这三个字,镌刻进骨髓和心髒。
“我真是个窝囊废,就算再怎麽想你,也没办法把你的名字叫出来、喊出来,只能用这种惹人心烦的没用的方式……”
奋笔疾书,直到笔记本摊开的这两页纸,全部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那并不格外惊世骇俗的三个字,庄悦来才决定停笔,把笔记本挪到再稍微靠近一点的位置,随后趴在书桌上,脸部轻轻贴着桌面。
“什麽时候我才有机会再见到你,就只是远远地……即便只有一瞬间也很不错啊……”张开手指,庄悦来让拇指和食指,先后轻轻擦过纸面上谢幽篁名字的每一个“分身”,待食指划过第二页右下角最后一个时,又逆着开始的路径,重複做着同样的动作。
柔情的月光里藏着绝情的风,而多情的窗帘,总是留不住那绝情的恋人。
思绪一时间陷入无边的感慨中,庄悦来竟猛然分不清,这其中,绝情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吧……”
“你能不能……把我忘记了呢……”
自言自语之间,倦意便又重新袭上庄悦来的神经,催促着他再度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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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时回到了“幻梦地带”,接续刚刚的场景,回到了当时“情窦初开”的谢幽篁面前。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暂时保持不变的时候,天地间飘零而来一场小雪。
庄悦来有些惊异地摊开因被手套包裹而显得臃肿的手,接住了一两片缓缓飘落的晶莹洁白的小雪花。
“在这里做什麽?”转头便瞥见庄悦来因为接住雪花而略显激动的神情,谢幽篁竟又满不在意地朝他轻蔑一笑。
原本双手做出捧雪花姿势的庄悦来,见状又立即将双手背在背后:“哪里有问题吗?”
不可能察觉不出气氛不对,但由于还未回过神来,庄悦来便仍处在自欺欺人的阶段。
“突然间为什麽又不开心了?”这是试探性的明知故问。
谢幽篁捂额冷笑:“待在你旁边,难道还能开心得起来?”
“非要仇视我吗?”
“又恶心还幼稚,不仇视你仇视谁?”
“你不是认真的,对吧?”
“果然幼稚,智商和判断力都跟小孩子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