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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又负新伤的庄悦来口中的嗫嚅,便成为了通话的背景音乐:“嗯……哎哎……嗬……”
“哎呀现在也说不清,反正您快点过来,可能要马上组织几个人帮忙!”
“啊,是不是靠南那边?”
“诶对,就是每年杏花最先开的地方。”
“我已经在大路上了,他人现在状况怎麽样?”
“他好像很难受,在我发现之前就不停叫唤。”
“小庄同志是又受伤了吗?意识还清醒吗?”
“是啊,但……我说实话,估计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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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柴嵩的电筒的帮助下,杜清野想办法领来的几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挽起裤腿和衣袖下到泥水中央,合力将近乎昏睡了的庄悦来运送上来,并且一路将其带到了柴嵩家门口。
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小个子柴嵩,抱着一床凉席沖出来,险些跌倒。
把凉席铺在院子里平坦的地方,“伤员”被立刻转移到了上面。被移送至安全地带的过程中,庄悦来的语言系统,慢慢地又恢複了一些。
看着自己的“下属”,本来朝气蓬勃、有理想有头脑的年轻人,如此狼狈地躺在自己面前,杜清野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啊谢……”缓缓擡起了胳膊的庄悦来,一时间引起了周围衆人的注意,“谢幽……”
在柴嵩屋内透出的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庄悦来脸上、四肢以及躯干上几乎所有的划伤、淤青,还包括不少血印在内的痕迹,无不暴露无遗。
杜清野蹲在“伤员”旁边,目光意味深长,随后不假思索地打开手机,拨通了通讯录中存有的唯一属于谢家少爷的号码。
而电话无人接听。
村口不远处,大路的前方,显示出某车辆的远光灯前行的路径,而车体本身则大部分隐没于夜色之中。
起初几乎没有人注意这辆车,直到一分钟左右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那车似乎是奔着这户人家的光亮来的。
车缓缓停下,待衆人定睛,方发现是辆车体外壳纯黑的轿车。而急匆匆打开车门,下车的司机,更是令大家傻眼。
“怎麽会?不是……说好要等我的!”蹲下身来望着此时虚弱且狼狈的庄悦来,谢幽篁欲要探出手,却触碰不到斯人的身体,只得惶急地质问道,“你们把他怎麽了?”
对整件事有着密不可分的责任牵连的杜清野,第一个上前去试图安抚谢幽篁的情绪:“冷静点,小少爷,小庄同志他……只是受伤了,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麽……唉!”
没等杜清野解释完,谢小少便俯身一把抱起凉席上的人,一面阴沉着脸低吼道,一面径直往车里去:“‘只是’?受了这麽重的伤,为什麽不马上送去医院?”
迅速打开车门,谢幽篁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到后座,又飞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夹克,轻轻盖在微颤着的庄悦来身上。
“还有,为什麽要……让他喝那麽多酒?”呼吸急促,咬着牙,谢幽篁一只脚已悬在油门上方。
“很抱歉,但是喝酒的确是他自愿的,我没有逼迫过他。”年近半百的杜书记,低着头朝自己的小外甥道歉解释。
飞速调整了一下各个车窗,谢幽篁的满头长发飘进夜色,调转车头的同时,小少爷板着面孔吩咐道:“够了,舅舅您也上来,在后面帮我看着他。”
为了不干扰驾驶员的视线,车里没有灯光。依旧神志不清的庄悦来,一面径自喃喃道,一面却似乎打算靠自己的力量起身。
“必须……要……保护好,”庄悦来受了伤的双臂,再度不受控制地扑腾在空中,“谢幽……篁……”
杜清野犹犹豫豫地爬上了黑色奔驰车的后座,重新关好了车门。
Chapter46
身上一阵阵钝痛,隐约听见外面滴滴答答的小雨,仿佛噩梦初醒,庄悦来缓缓睁眼注视着陌生的天花板。似乎沉睡了很久,只感觉身子很重,试图凭借自己起身的庄悦来,最终仍然是不知所措地躺着。
面部有些位置覆盖着什麽东西,眨眼的时候就觉得不自在,腿上好像打了石膏。胳膊还勉强能擡起来,但一只手的手指明显失去了知觉,另一只手上打着留置针,也让人不敢乱动。四下张望着,庄悦来努力回忆着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试着找寻自己受伤以及被送到医院来的原因。
病房窗子外的光景,和周围的温度,感觉上像是才刚刚上午八九点钟的样子。
关好的门外忽然传来“塔哒塔哒”的脚步声,听得庄悦来下意识地又闭上双眼,一副微睡的姿态。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则有“叮叮当当”似乎是玻璃相互碰撞一样的声音响起,当然脚步声也没有戛然而止:“呀,这都第几天了,病人怎麽还没醒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