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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昼,如何?女人的声音柔和,我们关系早已亲如姐妹,我的孩子就叫寻欢,让它们也做一对亲兄弟。

你真贴心。她嘴里这么说着,像是体恤一般,将她赠予的姓名采纳了。

出院后,女人再度忙了起来。她也在带孩子的炼狱中不断挣扎,每次深夜被孩子的哭声唤醒,几乎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克制住扼死这个小恶魔的想法。

而男人总是婚前一副人样,婚后一副鬼样,嘴上说着会带孩子,实则宁愿在公司加班也不愿意回家。

我都如此了,那个女人应该更加悲惨了吧?

每每这时,她都恶毒地想着。没有男人,父亲不明,自己独身一人,一定此刻比她更加癫狂吧?

这个恶作剧的表象被残忍撕开,还是那一则通话。

她和女人因为忙于照顾孩子已许久未见。就在某日清晨,她刚刚喂完孩子睡下,突然来了一通电话,将她的睡意扫了个精光。

我的寻欢女人在电话那一段啜泣,它有先天不足,医生说它活不过一个月。

那它现在她突然觉得喉咙很是干渴,难以说出一些完整的话来。

我送它去医院了。女人哭着说,它没能撑过来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劈碎了这道看似善意的面纱,将其中的恶□□裸的暴露了出来。

她听见自己用干巴巴的声音说着节哀,随即便挂了电话,跌跌撞撞地跑到婴儿床前。

那可爱的婴儿用一双黑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该死的健康而纯洁。

丈夫下班回家,以往她总会唠叨抱怨,然后不出意外,两人会在客厅狠狠吵上一架。

但今天她格外温柔,仿若是吸收了全天下女人的母性在身上。

她轻柔地不能再轻柔地抱着怀中的婴儿,柔声道:寻昼啊,寻昼,我就是你的母亲啊

这个婴儿如她所愿健康成长了,每一个阶段都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孩子。

人有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无论长得如何千奇百怪,都是有相似之处的。

所幸丈夫虽然此刻面得像头猪,年轻时还是英俊过的,没有人怀疑这个周身好似有光芒一般的天使小孩到底是谁的真实血缘。

只有她看着那双愈大愈发相似的眼睛,被母性蒙蔽了的内心在逐渐清明。

而一切以她的妥协而维持的脆弱平衡,在那孩子十五岁的时候被彻底打破。

不知是哪天,也许只是寻常的一天,寻昼放学回来,像往常那样在客厅里叫嚷着饿了。

若换作以往她会笑骂几句。但那天她从厨房中探出头来,只看见那种存在于她噩梦中的、那张熟悉的女人的脸。

怎么会长得这么相似?她握紧了手中的厨刀,那张太过于熟悉的脸直接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个开关,过去那段被忽略、被碾压、被自卑折磨的日子再度涌上了她的眼前。

她自欺欺人多年,险些连自己都骗了过去,而这张脸作为最锋利的箭矢,将她精心搭建的空中楼阁一下射穿。

不、不能让他这样子出去见人。她心里再度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而这个念头较之以往更加黑暗暴力,等她回过神来,寻昼已经在哭着哀求她放开他,而她手中的刀锋距他的脸只剩一毫之差。

我在做什么?她放下刀,像是灵魂终于归位一般,紧紧抱住了寻昼。

寻昼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她只能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背。

我是他的母亲,他是我的孩子,这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道。

那个时候,她尚不知道,有些谎言即便是重复了一千遍,也取代不了真实。

而她只是无数地重复着这句话,伴随着孩子崩溃的哭声,将仅剩的血淋淋的爱意再度剥夺。

第54章 一个孩子的故事

装修典雅的咖啡厅里,音乐悠扬,窗明几净,空气中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咖啡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电视剧中一次美丽邂逅的标准开场。

但井寻昼知道,在此刻等着他的是什么。

你长得这么高了。对面的女人努力张大着嘴,似乎想说出什么寒暄来,或许是眼前的人与她记忆中相差过大,斟酌了半天,也只蹦出这么句干巴巴的话出来。

女人的身体已然苍老得不成模样。十年不见,即便心里知道人总会变化,但井寻昼骤然看到时间如此嚣张的痕迹,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险些就落下几滴眼泪。

也别寒暄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井寻昼避开女人热切的目光。

我给你找了个继父。女人期期艾艾道,你继父有点困难,我希望你可以帮扶一下。

又来了。他想着,若干年前的这一幕好似也是这般开端。

【井寻昼:我可以见你吗?】

秋寻欢看着屏幕上的短信,抿了抿唇,回复道:【当然,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

出乎他意料的,这次井寻昼并没有逃避,而是很快地回了信息。

【井寻昼: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井寻昼:我在你门外。】

秋寻欢只看到这条消息,整个人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开了门。

门外井寻昼低垂着脑袋,平日里毛毛躁躁的头发此刻似乎都无精打采得垂了下去,根本藏不住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小昼秋寻欢轻声说。只见井寻昼上前半步,直直倒进了他的怀里。

已经记不清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了,现在回想起来全是痛苦的回忆。

与其每次追溯过去都痛苦不堪,为何不将这段过往深深掩埋,做一个没有过去的快活人呢?

井寻昼一直是这么想的,但人若总能精准地操控身体的一切,这世界的不幸与痛苦也会因此少了大半。

每每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那些记忆就会从深水中缓缓冒出。

他凝视着记忆的深潭,仅仅是象征着有某物存在的气泡,都让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恐惧。

小井啊,妈妈会努力对你好的。

【你的母亲有一点躁郁倾向,你尽量多包容一下她吧。】

你是我哪门子的孩子,你不过是我从外面捡来的杂种!

【平时也不要顶撞她,她已经很可怜了。】

就在这里反省你的错误,哪里都不许去。

【作为孩子,已经到了我们体谅父母的时候了,不是吗?】

事到如今,这些对话已经伤害不到他了,要找到真正让他心口伤痕多年不曾愈合的凶器,还需要更深些,拨开那片迷雾般的潭水,从中找寻那段最不愿回忆的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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